第52章 單方面破裂
第52章單方面破裂</br> 衛(wèi)樂后來又給陳樨打過兩次電話,聊她最近看的動畫片和電視劇。在陳樨的追問下她也會說說自己的近況。她長胖了一些,陳樨留給她的漂亮衣裳穿不上了。嘉嘉讓她在馬場跟胖姐學習給游客倒茶、指路。馬場的游客變多,她的日子也充實了起來,現(xiàn)在是嘉嘉的好幫手了。</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這兩通電話之后,衛(wèi)樂沒有再打來。陳樨高考前也有很多事要忙,就這樣漸漸地忘了聯(lián)系。</br> 最終陳樨考上了她爸任教那所大學的應用化學專業(yè)。她這樣的女孩兒選擇了走理工科的道路讓很多熟人感到意外,但想到女承父業(yè),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有宋明明女士頗有些失落。為了讓她高興起來,陳樨大一的假期作為三個主要演員之一拍了她導演朋友的一支口香糖廣告,用酬勞給她買了個包。結果廣告播出后反響還不錯,宋明明的業(yè)內(nèi)朋友都贊她女兒在鏡頭面前生動又松弛,讓人眼前一亮,是天生吃這碗飯的。可惜陳樨玩票過后又回到了大學實驗室,無論宋明明怎么攛掇,身旁的人怎么起哄,她也不打算進入媽媽的那個圈子。宋明明女士更失落了,每次看到女兒送的那個包都要感嘆自己的好基因明珠暗投。</br> 在那所偏重理工科的大學里,陳樨是不折不扣的風云人物——化工女神。尤其廣告播出后,她上大課、擠飯?zhí)帽蝗送蹬氖浅S械氖隆S幸淮蜗道锏膸熜衷趯嶒炇腋钣槪o張之余手一滑,打碎了一整瓶四氧化鈦,四層樓的化學實驗室煙霧警報都響了起來。這件事被傳得人盡皆知,經(jīng)常不在系里的陳澍也被同事打趣,說他女兒的“鎂”擾亂了實驗狗的“鋅”。</br> 風頭最勁的時候,有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委婉地建議陳樨挑選人比較少的時間段出入實驗樓。陳澍第一個不答應,他認為自己的女兒沒有違背任何操作規(guī)程,不應該由她來做出妥協(xié)。陳樨不太在意這些,她就長這樣兒,不打算刻意掩飾,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同是實驗狗,光亮靚麗的那一條狗不犯法,好色慕少艾的狗也沒錯。她的大學生活自在得很,在各種社團里玩兒得很開心,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專業(yè)課她成績不能說頂尖,但也沒給老爸丟過人。陳澍判斷她沒有成為一流科學家的資質,但日后在實驗室里混口飯吃沒有問題。</br> 大二的上學期,陳樨交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男朋友。那男孩是陳澍帶的博士生,人長得陽光端正,家世良好,性格內(nèi)斂穩(wěn)重,和陳樨各方面都很投契。</br> 陳澍得知這個消息時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惆悵,但沒有表現(xiàn)出意外。陳樨開玩笑問他為何如此鎮(zhèn)定?他說:“我早已發(fā)現(xiàn)你喜歡的都是這個類型。”</br> “這可是我的初戀,我自己都沒找出規(guī)律呢!”陳樨纏著老爸問:“快說說我喜歡的都是什么類型?”</br> “當然是化學好的。”</br> 陳澍說完,聽見女兒爆發(fā)一陣笑聲,冷眼道:“我說得不對?養(yǎng)馬那小子化學也馬馬虎虎。我以為他才是你的初戀。”</br> “老陳啊老陳,感情的事不是你的專長,不要打腫臉充胖子。”陳樨整理著自己新剪的頭發(fā)說道。</br> “是誰在高三那年春節(jié)打了一通電話回來,連年夜飯都吃不下去,回房在被子躺了一天一夜。”</br> “我是感冒了……是,我那時有點小小郁悶。你都看出來了也不安慰安慰我!”</br> “你當時正在高三的關鍵時期,有些東西說破無益,我刺激你干什么?自己慢慢想通了,事情就過去了。我記得初七你姑姑約你逛街,你不是活蹦亂跳地出門了?”</br> 陳樨想,她豈止初七活蹦亂跳出門了。在房間里吃不下睡不著地慪氣到初五,一場意外的傷風感冒痊愈了,她看什么都有很胃口,只是家里人都給她空間療傷,導致她不好意思大吃大喝。等到初八回學校補課時,陳樨已放下了這點剛萌芽就被凍斃的“非分之想”。如果這是她的初戀,她未免也太不深情了。</br> “我不但喜歡化學好的,還喜歡長得好看、能照顧我的。”陳樨挽著爸爸的手說:“這么說起來,老陳你才是我的初戀呀!我都是照著你的標準在找對象呢。”</br> 這個馬屁拍的相當成功。陳澍臉色稍霽,說:“放心,日后你跟男朋友分手,我也不會卡他畢業(yè)。”</br> 說來也奇怪,陳樨快兩年沒跟衛(wèi)嘉聯(lián)系了,老陳那天偶然提起了他,讓陳樨當晚從電腦的某個隱藏文件夾中翻出他的照片看了很久。仿佛是有心電感應一般,一個月后,她接到了衛(wèi)嘉的來電。</br> 他打電話的開場白特別老派,一上來就是:“喂,你好。請問是陳樨嗎?我是衛(wèi)嘉。”</br> 陳樨看著手機顯示的那個陌生來電,驚得合不攏嘴。她快步出了圖書館,邊走邊道:“哇塞,我是在做夢嗎?天下紅雨還是世界末日了,你竟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你怎么會知道我的新號碼?”</br> “陳教授給我的。他過去給我的書單里那本《ORGANIC》不太好買,我想問問有沒有別的購買渠道。陳教授給我回了郵件,說是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買到這本書,讓我跟你聯(lián)系。”</br> “《ORGANIC》?哦哦,我想起來了,我刷過它的習題集。反正我也用不上了,我明天把它找出來寄給你好了,只要你不嫌棄上邊有我的筆記。”</br> 她記下衛(wèi)嘉報來的郵寄地址,還不忘贊揚道:“嘖嘖,你真是個勤奮的輟學青年呢!”</br> 衛(wèi)嘉對她說謝謝,又問:“我……沒打擾到你吧?”</br> 這是個周六的夜晚,陳樨說:“沒事兒,我正陪……我正在圖書館發(fā)呆。你干嘛說話那么生分,我們都是感情破裂過的老熟人了。”</br> 衛(wèi)嘉有些無語。她的感情進度永遠快人一步,讓人捉摸不透。剛認識沒兩天她就敢揚言他倆“越過了男女大防”,現(xiàn)在索性到了“感情破裂”的程度。</br> “什么時候的事兒?”</br> “你拒絕我的那次,就在前年的除夕。別說你忘了。”</br> 陳樨的直接讓人招架不住。衛(wèi)嘉半晌才道:“那不算吧。”</br> “是我比較小氣,我單方面破裂了行吧。不過現(xiàn)在沒事兒了,我沒有生你的氣。老陳說得對,那時候你答復了我又能怎樣?我們什么都做不了。“</br> “什么都做不了?你原本打算做什么?”</br> “這是一種抽象化的表達,不要展開聯(lián)想。我的意思是,那時我逼著你回答,只不過想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是患難之交,有過不一樣的革命情誼。你怎么想我不管,我是把你當朋友的。”</br> 她這么掏心掏肺地剖析自己,衛(wèi)嘉卻轉移了話題,問她大學里過得好嗎?陳樨興致勃勃地跟他說起了自己這兩年來經(jīng)歷的大小趣事和學校里各種新奇見聞。她是外向的性子,但并不話癆,可在衛(wèi)嘉面前她總是有很多話要說。衛(wèi)嘉有一種讓她自在的魔力,仿佛無論她說什么、做什么,他都可以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單方面破裂,又單方面痊愈,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說完了自己的事又問他的近況,也問衛(wèi)樂怎么樣了,有沒有變得更漂亮?</br> 當衛(wèi)樂和“漂亮”這個詞聯(lián)系在一起,衛(wèi)嘉的語氣有些沉重。他說一副好容貌對衛(wèi)樂來說不是好事。衛(wèi)樂在馬場幫忙,總有附近的小混混和不懷好意的游客借機占她便宜。就在不久前,有個男游客發(fā)現(xiàn)了衛(wèi)樂心智上的缺陷,趁馬場的人不備,借帶路為由將她哄騙到無人的角落,要不是衛(wèi)嘉及時發(fā)現(xiàn),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將衛(wèi)樂帶回來之后,她竟然還為沒有得到男游客承諾給她的糖果哭了很久。</br> 這些話衛(wèi)嘉只是匆匆?guī)н^。可陳樨親身經(jīng)歷過三叔公那件事,她能明白其中的糟心之處。宋明明女士說過,美貌是上天賜予一個女性的財富,可是當一個人除了美貌一無所有時,這財富就成了懷璧其罪。陳樨曾經(jīng)勸說衛(wèi)嘉帶著樂樂去一個更好的地方,隨著年紀和閱歷逐漸增長,她開始懷疑世上真有屬于衛(wèi)樂的凈土嗎?只要有欲望存在的地方,衛(wèi)樂就會不斷地面對丑惡。作為她唯一的保護者,衛(wèi)嘉也難有寧日,不得解脫。</br> 陳樨在花壇邊聊到手機發(fā)燙,十點以后的圖書館人走得差不多了,有人在身后叫她:“樨樨,你好了嗎?”</br> 衛(wèi)嘉也聽見了,他說:“是不是你男朋友在叫你?我手機也快沒電了,就這樣吧。”</br> 陳樨有些意外:“男朋友?老陳告訴你的?”</br> “不是。”衛(wèi)嘉笑了,“陳教授才沒有那么八卦。”</br> “難道……是孫見川那家伙?”</br> 她知道自己猜中了。陳樨太了解孫見川,自從她答應了系里師兄的追求,孫見川不忿了很久。然而陳樨既沒有選擇他,跟衛(wèi)嘉也沒成,他便自認為和衛(wèi)嘉又成了難兄難弟,少不得要通風報信。</br> “你別不信,我在學校里是很受歡迎的。”她對著電話強調(diào)道。</br> “我信。”衛(wèi)嘉說:“你去吧。謝謝你,陳樨。”</br> 他每次叫她名字,她汗毛就會立起來。</br> “一本舊書而已,客氣什么?”</br> 陳樨用口型示意男朋友稍等她一會,困惑地問衛(wèi)嘉:“我還做了什么讓你感動的事?你的聲音有點奇怪,喝酒了?”</br> “沒有。”</br> “哦,我忘了你高興的時候才喝酒。你應該多放縱一下自己,小小的高興也是高興。”</br> “那好,等我收到你寄來的書就喝一口。”</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