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月亮是緘默的 2
第115章月亮是緘默的2</br> 她拿開枕頭,露出一張憋紅的臉,臉上有凌亂的劉海和濕潤清亮的眼睛。什么先說愛的人軟弱可欺?她無堅不摧!</br> “我說我愛你,不是喜歡你!以后不知道,現(xiàn)在我是愛你的。”</br> 衛(wèi)嘉回避著她的鋒芒,“有區(qū)別嗎?”</br> 陳樨吸了吸鼻子說:“當(dāng)然有!愛是一種不求利己,只求利人的偉大情操……你可以傷害我,但我相信你不會那么做。”</br> “我媽說,人一生的時間是等價的。年少和年老,現(xiàn)在和未來,都應(yīng)該平等地對待,沒理由為了成全后者而去虧欠前者。我們邊走邊看吧,問題沒那么復(fù)雜。你怕我定不下來,我有一個貝殼,就不會再去海灘了。”</br> 她不斷地在他耳邊輸送蜜語甜言:“我知道你愛我,你承不承認(rèn)都一樣!”</br> “陳樨……”</br> 衛(wèi)嘉剛一開口就有一雙秀致纖長的手貼上了他咽喉緊要處,剛才還懷著偉大情操的人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仿佛提醒著他要么別說話,要么想好再回答。但凡說出一個“不”字,他就會從唯一的貝殼變成沙灘上的死扇貝。</br> 可他還是不得不說:“陳樨,你……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好好說話。別蹭了,你這樣弄得我很難受。”</br> 放屁,她還沒說難受呢!</br> 陳樨抬起膝蓋給了他一下。衛(wèi)嘉伸手去擋,她浴袍之下空空如也,所及之處皆是柔膩。衛(wèi)嘉小時候常聽馬場的伙計調(diào)笑,說什么“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惹禍根苗……”</br> 那愛呢,愛又是什么?</br> 愛是恒久忍耐——不,愛是不盡干渴!</br> “下來!我不是每次都能忍住的。”</br> “忍個屁!今天你不行也給我行!要不我再去試試苗淼還能不能用?”</br> 陳樨起身要往隔壁去,衛(wèi)嘉翻身壓制住她。他現(xiàn)在不涼了,也不再易碎,灼灼然如一根燒紅的鐵,遇水就會“嗞拉”一聲。</br> 他說:“你聽我說,這里沒有……”</br> 陳樨一愣神,她怎么沒想到這個,這可是她十八歲以后宋女士耳提面命的內(nèi)容。</br> 她咬著耳朵支使道:“你在房里找找。”</br> “沒有。”衛(wèi)嘉在她頸窩處搖頭。</br> “讓我想想,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安全期……”</br> “不行!”</br> “你又不是女人,你懂什么叫安全期?”</br> “哺乳動物的生理構(gòu)造都差不多。”</br> “閉嘴吧!你敢拿學(xué)校養(yǎng)豬場的實驗來舉例就死定了!”</br> “那就是不行!這樣對你不好,不能心存僥幸。”衛(wèi)嘉摩挲著陳樨頭頂?shù)陌l(fā)旋,“我們也不是非得趕在今天把事辦了。其實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開心……”</br> “我一點也不開心!”陳樨氣得給了他一腳,“不行就滾,別來招惹我!”</br> 衛(wèi)嘉從陳樨身上下來。陳樨賭氣背對他閉上眼。他給她身上搭了一角被子,在床邊靜靜坐了片刻,繼而她聽到房門開合的聲響。</br> 陳樨彈了起來,瞠目結(jié)舌地環(huán)視只剩她一人的房間。</br> 王八蛋,他竟然真的滾了!</br> 她茫然地坐在被子堆里。是什么嚇跑了他?如果說今晚和苗淼的瞎胡鬧是陳樨氣昏了頭和自己較勁,那么想要留下衛(wèi)嘉的迫切則是源于她由愛而生的不安。她感受到他的欲望,自以為掌控了這種欲望就能全然融入他。同樣是貪圖安全感,陳樨靠占有和吞食,衛(wèi)嘉卻靠克制和遠(yuǎn)離。</br> 只差一點點!</br> 陳樨懊惱了一陣,又生了會悶氣,在瀟灑甩門而去和留下來獨守空房之間反復(fù)橫跳之即,忽而聽見門鎖轉(zhuǎn)動。</br> 衛(wèi)嘉又回來了!</br> 他手里拎了個袋子,愕然看著正撅著屁股用頭撞枕頭的陳樨,說:“你怎么了?我來的時候看見樓下有個便利店……”</br> “怎么不早說!”她無力再費口舌,直起腰,儀態(tài)端莊地順了順頭發(fā),“買了什么?”</br> 答案昭然若揭。</br> 陳樨翻動便利店袋子,那小小一個盒子映入眼簾,她只覺得腳心到腦門都為之發(fā)燙,徑自嘴賤道:“另外這盒牛奶是干什么用的,補充蛋白質(zhì)?”</br> 衛(wèi)嘉擰住陳樨的臉蛋,不讓她繼續(xù)胡說。</br> “補你的頭!順便讓你胃沒那么難受!”</br> 其實他也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即使知道24小時便利店員工什么人都見識過,但還是想要買點別的東西掩飾一二。</br> 眼下的情況兩人都心知肚明,可臨上陣前反而生出幾分圖窮匕見的尷尬。</br> 陳樨的手無意識地在盒子上劃著,頭低下去,干巴巴地說:“我忽然想起一個笑話。有個兒子問父親:‘爸,為什麼姐姐名字叫野餐?’父親說:‘孩子,那是因為我和你媽媽在野餐時懷有你姐姐。’孩子又問:‘那我哥為什麼叫做下雨?’父親說:‘因為我們在一個雨天懷有他。’他父親好奇地看著兒子問:‘你問這些問題做什麼呢?破避孕套?’”</br> 每次她一緊張,就會講這種很爛的笑話。</br> 衛(wèi)嘉沒有笑,他甚至沒有認(rèn)真地聽。陳樨孜孜不倦地想把她的笑話說完:“按照這個邏輯,其實我的小名也應(yīng)該叫‘破避孕套’,我……”</br> “噓!別說話。再說下去真不行了!“</br> 他的手撫上了她垂首時露出的光潔美好的后頸。</br> 衛(wèi)嘉的手有繭子,陳樨被它的熱度燙得瑟縮了一下。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的呼吸節(jié)奏都是混亂的,和她的心跳聲亂在了一處。</br> 她抬頭看了看他,隨后眼里除了他再沒有別的。語言上的王者潰不成軍。如果不是衛(wèi)嘉堵住了她的嘴,她還想說,原來他那雙仿佛可以做出一切細(xì)致活計的手并非想象中那樣穩(wěn)定和溫存——它和他的人一樣是堅硬的,硬得不像血肉構(gòu)成的器官,而是直通胸腔的火紅通條。于是她便順從地軟了下來,軟成一灘粘稠甜蜜的汁液。</br> “嘶……”某個瞬間陳樨還是罵了一聲,“你輕點兒!啊啊啊……我又不是你的馬!”</br> “別說臟話!”衛(wèi)嘉喘息著安撫她。</br> 陳樨在混亂中憤憤不平,憑什么她說就是臟話,他做就是實事求是呢?</br> 衛(wèi)嘉的一只手插在陳樨發(fā)絲里,另一只手插入她蜷縮的指縫。他身體的另一部分也在她體內(nèi),仿佛科幻電影里一種生物對另一種生物的入侵。恍惚中他不再是他,她也不是她自己,舊憾、前程、恐懼、不甘都被摒棄……唯有連接的肉體、相通的感官——他們的歡愉和痛楚皆為對方所給予,身邊那個人即是歸處!</br> 除去一開始強烈不適之下的抗議,陳樨在親密的大部分時間里遠(yuǎn)比平時安靜。她咬著牙,迷著眼,揪著床單,惹急了就踢他,又很容易地被他所安撫……唯獨不愛出聲。衛(wèi)嘉到極致時,月亮在他眼前無聲地崩碎了一塊。它從遠(yuǎn)空顫抖著急速墜落,明麗的鋒芒像針尖,刺痛他,又滴下蜜來。</br> (本章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