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圖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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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這般徐徐推進,結(jié)陣為營,又拔除了兩處鎮(zhèn)守,墨修緣便吩咐停駐歇息,恢復(fù)法力,而那十位金丹修士仍然各自鎮(zhèn)守陣角,以防諸鬼突襲。
虞璿也走到一邊,盤膝坐下。這一路上得過她恩德的修士不少,雖不敢上前聒噪,也時不時暗暗投來感激的目光,只不過虞璿所為,并不是求這些人的感激,也算不得很大的辛苦,只是隨手而為,自然也不在乎這些人的感激,只當(dāng)視而不見。
對這些低階修士來說,這位虞真人其實談不上平易近人,雖然也不至于冷若冰霜,但這種平淡的態(tài)度,反而更令人感覺到彼此間的天壤之別。
墨修緣也在暫坐歇息,這位墨真人瞧著神色肅穆端嚴,但事實上,他卻正在暗暗傳音,同另一邊的風(fēng)白羽閑扯亂侃。
虞璿一路上所為,也都被墨修緣瞧在眼里,這些御鬼宗的修士對這位墨真人來說,比散修也好不哪里去,人數(shù)多而修為淺,說是良莠不齊都算抬舉。這些大派出身的修士,雖然未必個個都是勢利眼,但眼中所見都是大小人物,自然而然便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氣,很難體諒那些掙扎求生的下層修士,這倒也不是故意。
只是,墨修緣雖然自己不在意這些修士,但他見了虞璿出手保護這些人,隨手而為,舉重若輕,顯然還是游刃有余,對她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回頭看見風(fēng)白羽目不斜視盤膝打坐,便忍不住暗暗傳音,取笑好友:
“小風(fēng),看你如此百無聊賴,何不去找你那搖光師妹說說知心話?”
風(fēng)白羽回了他一個“嗤”字,又過了一會,才道:“不要閑扯,林霄也去了兩三個時辰,就是迷路也該到了,為何還沒有絲毫動靜?”
聽他提起這話,墨修緣也是皺眉道:“我也覺得詫異,以他的能耐,就算吃了虧,也總不至于連個水花也打不起來。但這一路上,這幾處的鬼仙明知我們來攻,卻仍然各自為政,也不尋常。”
風(fēng)白羽道:“正是如此。適才那方寒拼死突圍,我暗暗放了他出陣,果然,他也不曾逃往玄昊古墓與眾鬼匯合,而是往別處逃了。”
墨修緣略略沉思,問道:“依你的意思,這些鬼修寧可同我們硬拼,也不愿去找徐完這個靠山,莫非是因為玄昊古墓那邊有什么他們極為忌憚的東西?”
風(fēng)白羽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昨日我同搖光夜探鬼窟,你猜我們撞見了什么?徐完的一個小妾同他兩個手下偷情,奸//夫//淫//婦不說私奔也差不離,已經(jīng)全無忌諱,若不是徐完確實分//身乏術(shù),他們又豈敢如此?”
墨修緣沉默了一下,道:“你說得是,此番我們攻打北邙山,卻并非要全殲所有鬼物,就是放走一兩頭,也不要緊,只要不至于危害附近百姓,也都無妨。只是我們這樣緩慢而行,只怕徐完那邊真有什么詭計。”
風(fēng)白羽回道:“是與不是,很快便見分曉。算上昨日我們斬殺的那三頭鬼仙,十二鬼仙,已去其半。我猜頂多再過一處,他們必然要聯(lián)手抗拒,否則這些鬼修又不是傻子,如何會坐而待斃?”
兩人正在猜測,忽然正西邊一道燦爛金光猛然升起,宛如曜日當(dāng)空,無數(shù)金黃色劍氣亂射,身后有一十四道黑氣糾纏不休。
兩人頓時站起,那曜日劍盤乃是林霄的招牌法器,這時候除了他還會有誰,雖然不知林霄是遇到了何等情況,但見他已經(jīng)同冥圣徐完交起手來,大家既然是同盟,自然要予以援手。
只是,此時眾修士深入北邙腹地,十位金丹真人各自成陣,若陣勢一撤,內(nèi)中大部分弟子都要陷入險境,但若只派一兩個金丹過去救援,和送菜也沒兩樣。
此時墨修緣主事,他與林霄存在一種微妙的競爭關(guān)系,更不能當(dāng)眾做出見死不救的姿態(tài)來,不過這時候能起到作用的,也無非就是那幾個。
他還未開口,何慕蘭已經(jīng)主動開口道:“兩位師兄要主持大局,妹子一路上不曾出過什么力,愿去助林道兄一臂之力。”
她這樣一說,虞璿也道:“我也一起吧!”
墨修緣連聲道:“便麻煩兩位師妹。”風(fēng)白羽卻關(guān)切地看著虞璿,暗暗傳音過去,“小心些。”停了一會,又補充道:“離昆侖派的人遠些。”
虞璿向他回了一個笑容,清光護體,也跟了上去。何慕蘭極少在人前動手,修真界認得她的人不少,但提起她擅長什么法術(shù),常用什么法器,卻大多兩眼一抹黑。此時,這位昆侖派的女弟子腳踏一道五色霞光,輕盈曼妙,速度卻絲毫不慢,頃刻便趕到了雙方糾纏不休的地點。
林霄懷中護著昏迷的邢憶薇,全力催動曜日劍盤,這劍盤采取七大真火之一的太陽真火,以及霞光精氣煉成,乃是一件威力無儔的殺伐利器,不亞于乾坤五相鐲,而他祭煉這件法器多年,本身道法更與之相合,施展起來,劍氣真火鋪天蓋地,若不是本身修為所限,威力還要更大。
至于冥圣徐完,卻并未露面,只是那一十四道黑氣縱橫來錯,也不知是什么東西煉成,靈活無比,數(shù)道黑氣彼此配合,便能逼退一大片劍氣。林霄雖然奮力想要沖出去,但這一十四道黑氣十分狡猾,每每劍氣真火稍有薄弱,便如蛆跗骨,逼得林霄不得不回身自保,不得逃脫。
虞璿不緊不慢地跟在何慕蘭后面,她自然并不相信何慕蘭,就算沒有兩人之前的過節(jié),此女城府精明,本也不是值得信任之輩,但風(fēng)白羽卻出言提點她,倒是讓虞璿有幾分好奇,猜測風(fēng)白羽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除此之外,她也有心看看何慕蘭的本事。見何慕蘭高呼一聲,“林霄道兄,小妹來助你一臂之力!”放出一張紫金小剪刀,凌空化作一對頭交頭,尾//交//尾的紫金蛟龍,凌空剪下,只一絞,三道黑氣便從中而斷。那黑氣再次凝聚,金蛟便再次鉸斷,如此反復(fù)三次,那黑氣雖然仍然彌合,卻明顯淡薄了很多。
虞璿看在眼里,心道:“隨便一位金丹修士,拿著這金蛟剪法寶,想要做到不難。這黑氣主力其實在林霄那邊,何慕蘭的實力尚看不出多少來。”
虞璿遁光飛來也快,人家打得如火如荼,她也不好站著看,尋思這種場合,極光真火和太陽真火同屬火系,應(yīng)付這種看起來有幾分門道的黑氣,大概派不上多少用場。她便抬手拔下發(fā)上的乾坤五芒簪,輕輕一點,簪尖五色光芒涌動,產(chǎn)生極大的吸攝之力。
那黑氣共有一十四條,何慕蘭專注于對付其中三條,剩下還有十一條都在和林霄糾纏,虞璿一出手,頓時距離她最近的兩道黑氣便不由自主地扭曲變形,一絲絲黑霧從中剝離,被那簪尖上的五色光圈收去。
何慕蘭雖然率先出手,但她選取的角度頗為巧妙,大部分壓力還是在林霄身上,她只算從旁協(xié)助,一直頗有余力,還有空看虞璿如何出手。見她又換了一件厲害寶貝,饒是這位昆侖派的女弟子城府深沉,喜怒不顯,也不由得生出幾分酸意:
“傳言秦樓月已廢,此女深得洞真掌門寵愛,瞧著似乎不假……”
虞璿的乾坤五芒簪原是齊墨淵替她重?zé)挾鴣恚@件法寶其實也是一件攻伐之寶,攻防一體,收攝鎮(zhèn)壓卻不算是正用途。之所以一絲絲剝離吸攝這些黑霧,顯得如此容易,乃是虞璿暗暗將萬鬼陰池附在其中。這萬鬼陰池雖然只是星宿洞天的一角,但品質(zhì)卻不低。這件異寶最大的用途,便是將一切法力元氣肉軀,都融為精純的陰氣,用來應(yīng)付陰煞鬼物之屬,最是合適。
至于萬鬼陰池中還未化盡的那個元嬰級別的神魔,虞璿暫時用溪山行旅圖鎮(zhèn)壓住,溪山行旅圖乃是虛靈級數(shù)的法寶,用來鎮(zhèn)壓一個法力半廢的元嬰級存在,只能算是大材小用。
有二女相助,林霄頓時壓力減輕了許多,精神大振,曜日劍盤再次發(fā)出一道明如白晝的赤金光芒,將四周壓來的黑氣逼得一退。
……
此時,玄昊古墓正中,一座半圓形的石室,中央有一方尺許大小的黑池,池中黑氣翻騰,凝聚如墨,赫然也是一座萬鬼陰池!只是池中陰煞之氣雖然粘稠,但卻頂多只算液珠,距離虞璿手上那座成品,還有不小的距離。
圍繞著這座未完成的萬鬼陰池,卻是八個身著墨黑袞龍袍,戴著承天冠的中年男子,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方位而坐,將法力灌注在這一方萬鬼陰池中。這八個中年男子都是一模一樣,面容清秀蒼白,眼神陰鷙,正是冥圣徐完,以及他千年來辛苦煉就的七大分///身。除去他本人乃是元嬰初期的修為,其余的七大分//身都有金丹頂峰的修為,更煉就一種特殊法門,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將七大□□重歸本體,法力之雄厚,堪比渡過天劫的修士。
此時,徐完本體分//身上法力涌動,尤其是本體,周身陰氣精純,偶爾會發(fā)出輕微的噼啪之聲,這是法力修到了極致,隨時隨地可以引動天劫的跡象。尋常修士到了這種程度,大多都是煉制法寶,預(yù)備渡過天劫的各種事物,但徐完乃是鬼仙修成,天雷乃是天地間純陽罡氣,對于陰鬼之物克制極大,徐完雖然法力高深,但也不能逆轉(zhuǎn)天地間自然生克的道理。尋常修士渡劫,五分的難度,到了他這里,便是十分百分。運氣好的話,法力大損,還能留得一條命;運氣不好,說不定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要說天下修士,追求的莫不是長生久視,法力高強,逍遙自在,要舍掉權(quán)勢還好,要舍棄法寶便千難萬難,要舍棄自己辛苦修成的一身法力,更是怎么也舍不得,鬼修也同樣如此。那些輕松選擇轉(zhuǎn)世的鬼修,大多是法力不成,而能夠修成金丹的鬼仙,幾乎很少有還能這么灑脫地說放就放的。
金丹鬼仙如此,徐完苦修數(shù)千年,從一介渾渾噩噩的游魂小鬼,到如今號稱鬼圣,這一路上艱難辛苦,可想而知。就算面臨天劫,想要他放棄苦修而來的一切,自行轉(zhuǎn)世,自然是萬難放手。
徐完本來是一個散修,雖然自行悟出精妙道法,修成元嬰,但比起魔道兩家,乃至妖族大擘,根基卻實在是淺薄得不值一看。萬鬼陰池這種寶物,在余清圣這等身份的魔道修士,自可以輕松到手,乃至自行煉制,但對于徐完來說,卻是一份天大的誘惑。唯有祭煉成萬鬼陰池,他才有渡劫的可能。這也是為什么,他明知來人不懷好意,自己是與虎謀皮,但這一份魚餌,也是不得不吞。
那一方萬鬼陰池中黑氣越發(fā)翻騰,似乎要凝成水霧,忽然,一個三寸大的小人奮力從粘稠的黑霧中探出頭,大罵道:“徐完你這老/烏/龜,王/八/蛋!老子就算身死魂消,也要咒你不得好死!”
徐完眉目不動,只是伸手一指,那三寸小人頓時便淹沒在黑霧中,過得一刻,又有一個女子的面目若隱若現(xiàn),苦苦哀求,“老爺,妾身伺候你那么多年,情深意重,求你饒妾身一條命罷!妾身愿給你做牛做馬……”
無論這池中如何變化,徐完都無動于衷,只是冷然道:“本座庇護你們多年,凡人尚有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之說,如今要煉這萬鬼陰池,要借你們的修為一用,豈敢違抗不獻?”
忽然,一個身軀淡青的小鬼飛快地撲在門邊,被禁制阻擋不得進去,就在殿外急匆匆地叫道:“陛下!陛下!喬娘娘說,來的敵人越來越厲害,她快要撐不住了。”
他口中的喬娘娘,便是鬼姬喬婉,本來這鬼女只有筑基期的修為,但徐完以一種秘法,以一千個煉氣期的鬼修獻祭,暫時提升她的法力,又將畢生所煉的百鬼陰煞交給她使用,吩咐她主持玄昊古墓的禁制,阻擋敵人。
徐完猶豫了一下,自懷中掏出一個淡青色瓷瓶,隔空扔了過去,“交給婉兒,讓她務(wù)必努力堅持半日。此番事成之后,她便是北邙山唯一的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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