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龍女青睞,凌岳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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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都有龍族居住,名義上雖算同族,但彼此卻也沒有來往。西方魔國地處西海歸墟,和西海龍族離得極近。西方魔國有五位老魔主坐鎮(zhèn),西海也有三頭龍王巡守,彼此實力相若,于是便算是相安無事的鄰居,偶爾魔主設(shè)宴,或是龍王做壽,也都互有邀約請客的來往。
余清圣初到西方魔國時,曾有幸見過西海兩位龍王之一出巡,那份排場著實驚人,后來他在天魔宮中修煉,便少和這些龍族再打過照面。倒是他那位風(fēng)流的三姨母,和西海許多姿容出色的龍子龍孫都有兜答,三天兩頭地更換入幕之賓,雙方都是不亦樂乎。
不過,即使余清圣并不曾結(jié)交過龍族子弟,也不妨礙他一眼便看出來,眼前這位仙姿玉色的美人兒,正是一位正宗的龍女。只不過,這位龍女大概是以幻術(shù)遮掩了真正容貌,畢竟龍族化形,額上生有玉角,瞳孔色做淡金,都是明顯異于人族的容貌特征。
余清圣心道:“也不知這是那一海的龍宮,這龍女對我頗有好意,有機會結(jié)交一番,也是有益之事。”便正容拱手,道:“貧道古珣,有許多不恭之處,還要謝過公主不罪。”
這青衣龍女也屈身回了個萬福,掩口笑道:“南衢通洲上三大名門,百年內(nèi)的所有真?zhèn)鞯茏蛹悠饋恚参幢靥舻贸龉奴懝舆@樣的人物。古珣公子只通姓名,不提身份,莫不是覺得敖青荇不值深交?”
余清圣心想,原來這里是南海。他淡淡一笑,道:“青荇公主慧眼如炬,古珣確實不是本地人氏,而是中洲修士。至于出身門派,藥王谷這個名字,想必也不入公主尊耳。”
敖青荇笑道:“古珣公子這話,是預(yù)先防著青荇胡亂說甚么久仰的虛言么?公子雖然不因尊派而出名,但青荇卻以為,百年之后,貴派必因公子而威播天下。”
余清圣的化身古珣,因修習(xí)六翅金蟬真法,氣質(zhì)性情上也多了幾分凌厲,一望而知是極不容易親近的男子,但這龍女說話婉轉(zhuǎn)動聽,半是抱怨半是恭維,微微嬌嗔,讓人只覺直率可愛,縱然是再冷酷的人,也忍不住要去遷就她。
余清圣微笑了一笑,道:“承公主吉言。”算是謝過了她的恭維。
他藏身的四海瓶,輾轉(zhuǎn)到了敖青荇手你,這件事的起因,本是這龍女手下的兩個將軍爭執(zhí),引出來的紛爭。因妖族大多性情粗疏,暴躁斗狠之徒比比皆是,溫良恭讓的鳳毛麟角,雖然龍宮的規(guī)矩森嚴(yán),但這種私斗也是怎么也禁絕不了,因此,只要不是公然帶兵造反,手下將領(lǐng)打著切磋的名頭互毆,龍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又因為海中妖怪極多,一個族群往往就是一種特殊的天生道法,比起陸地上修士門派千辛萬苦也湊不齊一支所修道法相同的道兵,妖王們卻幾乎個個都有妖兵隨身。區(qū)別只不過有的出自龍宮名門,便能賜下寶貴陣法,將妖兵排演成陣勢,法力加持到自己身上,戰(zhàn)斗力大增;有的山野妖怪,窮門小戶,手下小妖便只能搖旗吶喊,打打順風(fēng)仗,不能倚之應(yīng)對強敵。
敖青荇乃是南海兩位龍王之女,一出生便是真龍公主。其父多羅龍王子嗣甚多,還算不得甚么,但母親落珈龍王修行八千年,也只生得這一對雙胞胎女兒,兩姐妹一落生便是千嬌萬寵,落珈龍王只有嫌不夠縱容,哪肯有半點管束。
敖青荇所居的紫青龍宮,本身便是其母為她們姐妹煉制的一件法器,乃是仿造南海紫云宮這件幻神法寶所煉,已經(jīng)有了三十六重禁制大圓滿的程度,就算法寶也未必能立刻攻破。而紫青龍宮麾下的三十六位金丹妖王,也都是落迦龍王精挑細(xì)選來,分別傳授不同道訣,引領(lǐng)不同天賦神通的妖兵,這三十六位加起來,更能排演天罡大陣,就算元嬰大成的修士攻打,也有應(yīng)對。更不用說,怕她們姐妹吃虧,還賜下了許多防身保命的手段。似敖紫篁離家出走時帶的神鰲舟,便是一頭壽有萬年的九首神鰲的軀殼煉成,有翻江倒海的法力,只是敖紫篁當(dāng)時修為不足,發(fā)揮不出罷了。
這兩姐妹雖然模樣一般無二,但性情氣質(zhì)卻截然不同,敖紫篁從小刁鉆,是南海有名的一尊小魔王,也不知多少龍子龍孫繞著她走;而敖青荇性子較其妹溫婉得多,但心思卻更伶俐,凡不小心惹了她的,往往著了道兒,還不知何故。
她今日遇到這古珣,雖然對方也算彬彬有禮,但對于敖青荇來說,已經(jīng)算是生平少見的傲慢之徒,但她居然也不覺得怎么惱火,反而越發(fā)覺得有趣。
敖青荇心想,這人倒是矜持得緊,越想逗他說話玩兒,道:“古珣公子莫怪小女好奇,卻為何會被人裝進(jìn)瓶子里?”
說到這里,這龍女便忍不住抿唇,雖然竭力忍住笑,頰上也露出一個小梨渦兒,十分可愛。
其實,她雖然貴為南海公主,萬事無不遂心,但也因為母親溺愛,怕兩個女兒在外面受了欺負(fù),也不許她們出去。因此,除了本族子弟,敖青荇也不曾見過幾個外人——縱然見得,也沒幾個人有資格到這位公主面前侃侃而談。
敖紫篁突發(fā)奇想拜師,立刻就溜,連法器都沒帶幾件;敖青荇縝密穩(wěn)重,不像妹妹那般顧頭不顧尾,這本是優(yōu)點,但也少了妹子那種果斷的氣魄,稍一猶豫,時機便稍縱即逝。何況敖紫篁偷跑之后,落迦龍王越發(fā)將剩下的大女兒管得嚴(yán)實,敖青荇平時修煉之余,也無聊得緊。
因此,對這女孩兒來說,興致勃勃研究許久、費了好一番功夫打開的四海瓶,卻突然掉出一個英俊無匹的少年來,簡直便是話本上的故事,讓她不由便記憶深刻。
余清圣含笑道:“自然是避難的緣故。”
敖青荇沒看成“古珣”局促尷尬的樣子,大為不甘,又追問道:“然則公子傷勢痊愈之后,是否就要去報仇雪恨?”
余清圣回想一下,覺得若非那紅人擄走虞璿,自己也不會誤入空間裂縫,這仇當(dāng)然要報,不過那人法力甚高,又詭異莫名,恐怕不好對付。
余清圣雖然并不知虞璿和凌岳的關(guān)系,但憑著天生的敏感,也覺得那紅人并不至于傷害虞璿;只是想到這里,他便忍不住心中冷笑,暗暗發(fā)狠,“總有一天,我要將這些惹厭的貨色……叫他們知道挖你家老爺墻角的后果!”
敖青荇見對方神情微變,雖然不知余清圣真正所想,但也不愿過火,惹得對方真?zhèn)€不快,轉(zhuǎn)而笑談了幾句,便命人設(shè)宴,安排住所,將余清圣作為貴客管待。
……
碧落天內(nèi),凌岳端坐在一處高聳的石崖上,端坐凝神。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漸漸凝聚起厚重的云層,仿佛正醞釀著一場極大的暴風(fēng)雨。
忽然,凌岳睜眼開目,取出二物,一是五色燦爛的丹丸,一是狀如赤珠的水滴,他更不遲疑,一口吞下。
就在這二物入腹化合的同時,厚厚的云層中,一道炫目的電光閃過,云層之上,隱約霹靂炸響。
這才情傲世、卻命途多舛的劍仙,入道千年,也曾元嬰大成,直逼化神;也曾命懸一線,幾近不復(fù),而時隔三百六十年后,終于再次引動天劫!
自古修士元神被打滅,依靠第二元神存世,幾乎沒有更進(jìn)一步的可能,更莫談重渡天劫!凌岳此番,亦是前人從未有過的奇想創(chuàng)舉!
這一條路沒有任何人走過,到底是身化灰灰,從此沉淪,還是涅磐浴火,再煥新生,都只在此一役!
頭頂是熟悉的電光霹靂,居高臨下,帶著滅殺一切的威勢,而盤膝而坐的凌岳,也是猛然睜開眼睛,眸中亦有如電光閃耀,那是睥睨一切的狂傲,平素掩藏在嬉笑溫和之下,卻在這一刻不加掩飾,直指本心!
“一切人事,都已盡過!賊老天!三百六十年前取不得凌萬殊性命,今朝依舊不能!”
……
天際一大團(tuán)翻卷咆哮的劫云,煙云滾滾,赤焰熊熊,不斷有雷霆霹靂落下。虞璿慧眼看去,那劫云中除了五行罡雷,星辰真火種種,更有大團(tuán)的血云隱匿其中。
虞璿身邊幾樣法寶,器靈都化出形體,在她身邊侍立。玲瓏道人瞧著那邊天劫,微微出神,“老夫生平經(jīng)過好幾個主人,見過的天劫也不止多少,但此人天劫之重,成就之高,委實世間罕有。”
這心高氣傲、眼高于頂?shù)姆▽毱黛`難得沒有冷嘲熱諷,而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此人若是不死,世間又要多一尊化神境……你們?nèi)祟愋扌芯褪强旖荩瑤装偕锨辏隳茉獘氪蟪桑瑓s不知我今生還有沒有晉升幻神法寶的機會。”
太陰戮神刀也是難得的沒有和玲瓏塔斗嘴,道:“似我們法寶還是要投靠一個好主人,便有無窮好處,自家單獨修行,不退步就算好的了;若是主人不成器,只怕還要拖累我們;但若主人給力,咱們也就前途無量了。”
玲瓏道人微微點頭,道:“這也說的是。”
這兩件法寶器靈都回頭去看虞璿,虞璿笑道:“你們兩個看我做什么?”
玲瓏道人笑了一笑,并不回答,太陰戮神刀卻微微猶豫,心道:“這位主人氣運是一等一的了,法寶跟著她必有個前程,但我和玲瓏?yán)蟽翰煌椭魅寺窋?shù)不合,卻比不得他受重用,前途卻有些坎坷……若是魔道修士得了我,必然大放異彩,可是,主人又怎會放我離去?平白給對手增加實力?”
虞璿并不理會兩個法寶搗鬼,仍然抬眼去看凌岳渡劫,她早發(fā)現(xiàn)凌岳劫云之中,隱含大片血光,心中嘆道:“也不知這貨手底下多少冤魂,居然殺戮這般重。”
她和凌岳達(dá)成的聯(lián)盟,基本上是對方主動而來,雖然互動看起來是溫情脈脈,曖昧無比,但其實皆是利益交換的結(jié)果。
碧落天,燭龍珠,大日天宮,滅度紅蓮,凌岳砸下的本錢,足以讓任何人目眩神迷,而他這般倒貼,可不是為了讓人白白拒絕的。
人家已經(jīng)展示了自己足夠的本錢,以及爆棚的誠意,虞璿又不是不懂人情的小姑娘,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答應(yīng)則是兩利,無論實際如何,凌岳名分上總是奉她為主,給足臉面;若是一意孤行地拒絕,且不說兩人最近涉及的一系列事情,可能導(dǎo)致的后患,便是凌岳本人,也絕不是好相與的,到時候又不知有多少爛攤子要讓她焦頭爛額。
因此,哪怕意識到未來可能導(dǎo)致喧賓奪主的局面,虞璿考慮利害,也只能先答應(yīng)下來,其余未發(fā)生的事情,再徐徐圖之。
虞璿此時可動用的力量并不多,除去那些暫時還不好動用的人脈,以及幾件法寶,她真正的手下,也只有敖懷沙、蘇道緣兩個,算得上人手單薄。
敖懷沙是被她徹底打滅了氣焰,沒得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蘇道緣雖然主動為她所制,卻還有著一段因果未了;而凌岳在虞璿這個小集團(tuán)中的身份地位,卻絕非那兩個可比,縱然此人不吝惜伏低做小,但虞璿以“先生”呼之,不敢有絲毫怠慢。
眼看著那天劫漸漸散去,而原本無云晴空,卻漸漸有星辰的虛影出現(xiàn),說明這新成的碧落洞天,經(jīng)過這一場天劫,已經(jīng)和主世界初步建立了聯(lián)系,將來還會繼續(xù)演化,乃至真正取代當(dāng)年的不周天柱。
而這碧落天,雖然奉她為主,但實際上凌岳所起的作用,還要更多一些,即使他將權(quán)限讓了除去,于這一方天地有功,卻是抹不去的。
虞璿先前所說,愿讓半席給他,并非謙虛客套,實是名至實歸。
那散去的雷云中,一個傲然挺立的身影清晰可見,虞璿終于按下那些浮動的心思,一頓足,便向那處飄飛而起,“恭賀先生,天劫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