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易真沒有想過這是一個計中計。
女孩是第一層主攻,青年是第二層保險,假如第一個人沒有成功,那么就用自身的消亡為第二個人鋪路。這是死士的打法,并且頗有古時行風(fēng)。
古代的死士在刺殺某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人物時,因為難以接近,所以往往會使用這種手段:一個人以命相搏,飛蛾撲火般演繹一場無望的刺殺,另一個人就在這時出手相救,贏得目標(biāo)的感激和信任之后,再毫不猶豫地?fù)]刀如揮閃電雷霆。
要不是那碗熱湯,要不是青年選擇了下毒這種絕不可能傷到易真的方式,要不是易真看見了碗中游曳的赤色毒霧猶如血腥的微笑……那么他絕不會這么快察覺出來,并且予以反擊。
易真第一次動用了蝕骨蝎毒,將對方瞬間送去了黃泉。
“記一下,太阿,”他說,“這就是兩個穿書者了,我很想看一看……最后栽在我手上的人,究竟能有多少個?!?br/>
[好的,玩家。]
頓了頓,太阿又道:[需要為你播放一些舒緩心情的純音樂嗎?你看起來狀態(tài)很不好。]
易真低著頭:“不用,我只是……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br/>
[我認(rèn)為人是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的,]太阿說,[因為你們是情感動物,有著相通的喜怒哀樂,所以才對同類相殘這種事無法適應(yīng)。]
“沒錯?!币渍孑p聲說,“我們是情感動物,因此立場才會左右我們的人生……獅子不會為守護(hù)羊群和另一頭獅子廝殺,人卻會這樣做。從我選擇了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戰(zhàn)爭就已經(jīng)打響了,我所做的一切準(zhǔn)備,都是為了在這場戰(zhàn)爭中獲勝。”
“——小真,不用害怕,也不用為手里的鮮血感到罪惡。這是我和你的世界,一切妄圖奪取它的人,必將被釘死在刀上,燒死在火中!”
低沉嘶啞的男聲在他耳畔響起,溫情中暗含扭曲的殺意,像是從尸山血海開出的一朵畸形玫瑰。
易真悚然一驚,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他媽的搞什么鬼?!”
他的心臟在胸腔中瘋狂跳動,咣咣的,幾乎要從嗓子眼里吐出去,太阿說:[怎么了,玩家,你不喜歡嗎。]
“我……我喜歡個錘子啊!”易真抓狂大喊,“我還以為容鴻雪監(jiān)聽到了你和我的談話,我還以為秘密早就曝光了我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他媽的……呃心臟病要犯了……”ωωω.ΧしεωēN.CoM
[我認(rèn)為這是能最快讓你擺脫應(yīng)激情緒的方法,事實證明,的確很有效果。]太阿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不是嗎?]
“你丫切開就是個黑的吧……”易真有氣無力地抓住心口,“別再搞這一出了!也不許再學(xué)他說話!”
[嚴(yán)格來說,這其實不是模擬男主角的聲音,而是我資料庫中自帶的數(shù)據(jù)。]太阿說,[不過,你既然這么要求了,那好吧。]
驚魂未定的易真剛拖著疲乏的身軀下到海港,就見眼前烏泱泱一大片人,他還以為是穿書者組團(tuán)來打boss了,正欲戒備,不料被一個芳香四溢的大花圈套了個正著。
易真:“?”
見到他來了,海港的負(fù)責(zé)人立刻一窩蜂地涌上去,輪番跟他熱情握手、千恩萬謝,掌聲匯聚成歡樂的海洋,就差請個樂隊來敲鑼打鼓了。
易真十足的摸不著頭腦,只聽為首的海港官員喜氣洋洋地說:“謝謝易先生,謝謝你為月鹿港做出的杰出貢獻(xiàn)!”
貢獻(xiàn)?什么貢獻(xiàn),把你家的飛行器炸了滿海的貢獻(xiàn)嗎?
官員臉上笑開了花:“啊這個,易先生這一炸啊,實在是炸出了風(fēng)采,炸出了水平,炸出了我們月鹿港的光明未來??!”
易真:“…………???”
“我們所有人,都要感謝易先生的慷慨!”官員鏗鏘有力地唏噓,大馬金刀地往那一站,扯著花環(huán)就往易真脖子上套,“易先生不僅一表人才,還是海選連勝八場,越級擊敗對手的高人,更是仗義疏財?shù)暮澜?,實乃?dāng)世罕見,當(dāng)世罕見??!”
花落如雨……易真就像廟會上套圈的玩偶,脖子上掛滿了環(huán),拍攝的閃光咔嚓咔嚓,四面八方亂響。
“等等等等等等!”他張手推拒,“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
一旁的黑衣助理站出來,臉上帶著得體的精英微笑,口齒清晰,聲音不大不小,卻蓋過了全場喧鬧的嘈雜:“沒錯,雖然易先生的月鹿島之旅只有短短幾天,但他十分欣賞這里的人文景色,同時,也為這里較為落后的輔助設(shè)施感到痛心。在易先生的準(zhǔn)許下,容氏特別撥款,為月鹿港和月鹿島改換了一批全新的公用飛行器!”
滿場掌聲雷動。
[我認(rèn)為容鴻雪的動作實在是蠻快的。]太阿平靜地說。
“我認(rèn)為他給我去死是最好……”易真在花海中艱難掙扎,他沒被兩個穿書者搞死,眼看著是要死在這了,“搞那么大陣仗干屁?。 ?br/>
好在黑衣助理們眼疾手快地圍上來,幫易真取掉了花環(huán)。
眾目睽睽之下,易真不得不坐上了容氏的車。人們的掌聲一路歡送,易真擦了擦汗,身具東?;裨E,他本來應(yīng)該是不會流汗的,但剛才和幾個大爺你來我往,躲避對方送來的花環(huán),以相互扭打的姿勢糾纏了一番,此刻他也忍不住出了一腦門的汗。
“易先生,關(guān)于您乘坐的飛行器突然爆炸的事故,您是否有什么頭緒?”車上,助理一改方才的和藹可親,嚴(yán)肅推了推鏡片,“容先生為月鹿港更換飛行設(shè)施,完全是為了賠償那一架飛行器的損耗。但凡事一碼歸一碼,對于老舊設(shè)備差一點對您造成的傷害,我們完全可以把承包港口的企業(yè)干翻成蕭條寒風(fēng)中瑟縮的貧民窟……”
易真:“喂?!?br/>
“……還可以讓港口的負(fù)責(zé)官員全部卷鋪蓋回家。”助理頑強(qiáng)地說完,“他們對您那么殷勤,正是因為懼怕自己的后果會像那臺爆炸的飛行器一樣,在天空中炸成粉碎的煙花。”
易真:“這倒也不必!責(zé)任不在他們?!?br/>
“明白了,那就是有人想要針對您,因為您耀眼的成績,視您為需要除去的威脅?!敝沓林仡h首,“既然如此,待我回稟容先生,掘地三尺,也要把犯人挖出來,殺一儆百。”
易真:“麻煩不要用那么冷靜的口氣說那么可怕的話,這只是一場意外而已,用不著大驚小怪,請把我送回容……送回家就行了,謝謝!”
“……對了,還有就是,啊,那什么……”
易真的心情實在糾結(jié)的很。
說提醒一下容鴻雪注意安全,可能有不怕死的玩家會來搞他吧,那瘋子又實在強(qiáng)的過分;不說,容鴻雪都為一架飛行器興師動眾了,不表示點什么好像又有違自己恩怨必究的性格;可是說,要怎么說?一旦有人來暗殺你,你反殺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尸體消失不見了也不要驚訝?這是什么自爆式發(fā)言,未免太蠢了!
看出了他的躊躇,助理推一推眼鏡,善解人意地笑道:“您不用覺得為難,容先生做這些,擔(dān)心您不肯接受,花用的都是屬于您名下的分紅?!?br/>
原來,花的是容懷宇的遺產(chǎn)啊。
聽了這話,易真心里確實沒那么膈應(yīng)了,死去老公的錢,即使他不肯用也罷,實際上還是會爛在他的主賬戶里的,拿出來做做公益也好。
“而且,我說這話,很可能被同事看作是失職……”她語氣猶豫,慢慢推了推眼鏡。
易真看著她,助理眉頭微蹙,說:“因為容先生特意叮囑過我,讓我不要告訴您這件事。他說,比起要強(qiáng)迫您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對他改觀,還是讓您一直認(rèn)為他是獨斷專行的人比較好,反正也被您討厭得夠多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不料會聽見這樣的一番剖白,易真的目光閃爍,仿佛有所動容。
助理望著他,露出期盼且鼓勵的微笑,見他緩緩開口,然后說:
“行吧那他愛死哪死哪去,反正這些都是他應(yīng)該做的,我就不在人間挽留他了?!?br/>
助理:“……啊?!”
易真居然被這招膈應(yīng)得有點想笑,容鴻雪委實不要個批臉了,還“特地叮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易真”,我看他的原話壓根是“把我的話一字不漏轉(zhuǎn)述給易真,再強(qiáng)調(diào)我特意叮囑不要告訴他”才對吧!
果真特意叮囑的話,他這群見了他就跟見了鷹的小雞仔一樣的下屬,敢往外說一個字?
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幼稚手段,易真實在懶得理會。他低頭往下看,剛好車隊途經(jīng)一個站臺,他說:“就在這停車吧,我坐公車回去就行了,多謝你們送我一程。”
助理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有些慌亂地勸說:“可是……”
“沒有可是?!币渍孓D(zhuǎn)頭看她,隨意的語氣,眼神卻是不容忤逆的,“不用怕,容鴻雪不會找你麻煩的,因為他知道你們拖不住我,放心吧?!?br/>
看著他,助理情不自禁地叫了停車。懸浮車一路下落,最終停在老舊的站臺邊。
易真跳下車,同助理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休息了。漆黑的車隊在空中凝滯片刻,還是決定原路返回。
“我現(xiàn)在終于可以確定,容鴻雪必然知道了什么,”易真抬頭看著天空,說,“但他知道的東西……或者說自己瞎幾把亂猜到的東西,也必然離真相差距十萬八千里?!?br/>
[毋須質(zhì)疑男主角的智商。]太阿作為一個旁觀者清的角色,立刻指正,[他在你面前連續(xù)吃癟,不代表他對其它事物失去了獵食者的敏銳性,即便他揣測到的真相有所偏差,那也不會偏太多。]
“但愿吧,”易真干笑了兩聲,“但愿。”
公車搖搖晃晃地飛了過來,易真刷光腦,上車。雖然不太想承認(rèn),不過,被這么連番打斷下來,他心中的郁氣確實散得差不多了。
“打道回府,”他長嘆一聲,“初賽才是最難打的仗啊。”
有一整個星球的舞臺作為支撐,屆時攪和進(jìn)來的,可就不光只有兩個人了。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