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 24 章
“容……”
易真愣住。
“幫我打個電話,”他說,“又發(fā)的哪門子瘋?!?br/>
容鴻雪很快接了通訊。
“小真,”他微微地笑,“原來你還沒睡,在為比賽做準(zhǔn)備么?”
“你干嘛給我打錢?”易真開門見山,“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這是我的私人帳號。”
“那么,你為什么不用你的主賬號呢?”容鴻雪反問,“容氏的分紅無時無刻不在為你的賬戶盈利,我大哥……容懷宇走了以后,他的股份也有一部分劃在你名下,縱使不能掌握實權(quán),錢財無論如何是不缺的?!?br/>
如此溫言軟語,文雅有禮,甚至叫起大哥來也是這么自然,活像什么兄友弟恭的好人似的……
易真聽得牙酸,他說:“我不用容懷宇留下來的錢。”
“小真,你變犟了。”容鴻雪的語氣很憂郁,“假如不是今天突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你一直沒動用主賬戶,而你的私人賬戶上,居然只有四百三十二塊錢?!?br/>
“……多謝關(guān)心,很高興聽見你把零頭給我四舍五入了,但還是讓我們重回原先的問題吧?!币渍嬲f,“我確實需要錢,但不是你的錢,也不用兩百萬這么多,我……”
“在我們剛才對話的兩分半鐘里,”容鴻雪打斷了他,“位于各大星系,主要是戰(zhàn)爭天馬、阿佐特和緋色黃昏的礦場,正在為我創(chuàng)造大約每分鐘一億五千萬宇宙幣的收入,以及接近每分鐘七千萬宇宙幣的損耗和支出。當(dāng)我在兩分半鐘前接起你的通訊,對你說:小真?!?br/>
他笑了一下:“——我打給你的這兩百萬,就已經(jīng)收回來了?!?br/>
易真:“…………”
行,你是紙片人你牛逼,你是紙片人主角就更牛逼了對吧,紙片人主角加星際礦老板更是牛逼中的牛逼,牛逼plus,反正也不用怕通貨膨脹錢不值錢什么的。
見他語塞,容鴻雪稀松平常地?fù)Q了個話題:“說起來,你對帝國英雄爭霸賽,有什么頭緒?”
易真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問這個,但對方既然都用閑扯家常的口氣搭話了,自己不對陣也不是個事。M.XζéwéN.℃ōΜ
“還能有什么頭緒,好好準(zhǔn)備就行了。”
“我知道你背著我去報了名,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會在一個月之后回來,擔(dān)任總決賽的主考官之一?!比蔌櫻┏烈鞯?,“嗯……這次報名的人員里,那些世家、豪強和貴族的子嗣比往屆要多出好幾倍,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他的指尖規(guī)律地敲擊著金屬的桌面,發(fā)出不疾不徐的聲響,易真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話問:“怎么,因為這屆的參賽規(guī)則有變化?”
容鴻雪笑了:“是,也可以說不是。因為這次爭霸賽,誰能奪得冠軍,誰就能在猩紅斗篷的生物礦產(chǎn)開采權(quán)上分一杯羹。冠軍的封地將直接安置在猩紅斗篷的礦產(chǎn)星球附近,或者直接就送獲勝者一顆礦產(chǎn)星——無與倫比的巨大財富,足以令任何知道內(nèi)幕的人鋌而走險,押光最后一枚籌碼?!?br/>
又是猩紅斗篷。
易真蹙起眉頭:“也就是說,上次娜塔莉婭的堂兄被派去猩紅斗篷,目的是為了爭霸賽的獎勵?”
“黑龍的劊子手……”容鴻雪輕輕地笑,“他只有在為諾爾斯特大公執(zhí)行清洗任務(wù)的時候,才會以家族的名義出手??磥硌巯禄侍訉⒘?,即便是正值盛年的巨龍,也要嘗試尋找自己的后路了?!?br/>
這段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且不好解碼,易真暫且放下不提,轉(zhuǎn)而問了容鴻雪另一個問題:“猩紅斗篷星系的生物礦,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是活的金屬?!比蔌櫻醒笱蟮卣f,“除了擁有絕佳的硬度與韌性之外,配合特殊的鍛造方法,它就是極難損壞的武器或者防具,因為它是能夠自動生長的記憶金屬?!?br/>
“你的意思是,它可以自動補全破損的地方,就像長指甲或者長頭發(fā)那樣?但這怎么可能……”
“猩紅斗篷星系也是有統(tǒng)治者的,只不過不是皇帝,也并非神靈,而是一位賢者?!比蔌櫻┱f。
易真問:“莫非那位賢者就是……隕星辰?”
容鴻雪笑道:“不錯,流動的以太,諸天之萬法,隕落星辰,智火照徹萬萬年后的長夜……有關(guān)她的頭銜數(shù)不勝數(shù),隕星辰女士,猩紅斗篷星系的實權(quán)統(tǒng)治者。”
“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雖然我們第一次的會面很不愉快,但她確實告訴過我一些事情——賢者并非終身制,哪怕他們的生命漫長到幾乎永無止境,一切也終有盡頭。當(dāng)繼任者出現(xiàn),上一任賢者就會自發(fā)找尋自己的埋骨之地,他的身軀會在漫長的等待中回歸湮滅,他的能量和精神,則像陽光中的露水,逐漸蒸發(fā)殆盡。”
“一位賢者死后的數(shù)千年時間內(nèi),埋骨之地附近的星域,都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繁榮與昌盛。”
易真說:“象冢與鯨落,賢者原來是這樣龐大的生靈么?”
容鴻雪說:“生物礦,就是埋骨之地產(chǎn)出的礦石,浸潤了先代賢者的精神之后,它們也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因此才顯得彌足珍貴?!?br/>
易真總算明白了一部分來龍去脈,縱使通話的對象是容鴻雪,他依然難免神往了一瞬,生物礦啊……要是能研究一下,一定會對暗器的制造大有裨益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容鴻雪說,“我記得,你還沒有自己的機甲,對吧?”
易真還在想暗器的事:“嗯……是啊?!?br/>
“要知道,市面上售賣的機甲永遠(yuǎn)不會擁有最上等的工藝,尖端的技術(shù)都被那些大機械師的家族所壟斷了。”容鴻雪嘆了口氣,“萬一你需要機甲,這可怎么辦呢?”
易真抽過一張紙,開始在上面畫設(shè)計草圖,他一邊聽,一邊筆下不停,一邊心不在焉:“啊……是啊,怎么辦呢?!?br/>
“因此,我派遣了一個團(tuán)隊到你那里,”容鴻雪柔聲說,“由他們引見你去和機械大師們會面吧。三位獲得過阿佐特帝國最高榮譽的匠師,會為你量身打造最得心應(yīng)手的作品?!?br/>
易真嘴巴微張:“是嗎,那不錯啊,你派……等一下。”
他抬起頭:“你……你剛說什么?”
太阿:[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攻勢很猛烈啊。]
“機甲可是所有參賽選手的標(biāo)配,”容鴻雪無辜地點著桌子,“你沒有機甲,如何跟那些力量被增幅了數(shù)倍,乃至數(shù)十倍、數(shù)百倍的對手比拼?”
易真說:“不,這不是重點……”
容鴻雪說:“至于參賽規(guī)則,對手情報之類,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智囊團(tuán)會為你打理好一切的。還需要老師么?無論是阿佐特、諸星聯(lián)合,還是帝國重工、第一科技……這些大學(xué)的導(dǎo)師都隨便你挑,明天來找你的人會順帶給你帶一本花名冊,按著上面點就行了?!?br/>
易真:“我……”
大兄弟,你突然說些什么東西???
阿佐特、諸星聯(lián)合、帝國重工、第一科技……這些大學(xué)都是阿佐特帝國全境排行名列前茅的重校,從這幾個學(xué)校畢業(yè)的學(xué)生,將來必將成為各行各業(yè)的高層精英,引領(lǐng)它們的發(fā)展前景,甚至決定整個國家的走向。
而他們的導(dǎo)師自然也是大師中的大師,從阿佐特大學(xué)的校門口路過,扔塊磚頭都能砸中五六個不同領(lǐng)域的終身教授。說不定你上午才瞅見一個顫巍巍翻垃圾桶的老頭,下午你就能看到他繼續(xù)顫巍巍地捏著激光筆,站在公共教室里有氣無力地說歡迎同學(xué)們來上高等煉金石板書研究課程,呃咳咳老朽不才,剛好擔(dān)了個大奇跡者的虛名,大家都隨意點,不用緊張啊咳咳咳。
……所以花名冊個屁??!你當(dāng)這是去會所點牛郎嗎!
不對,仔細(xì)想想自己和他的對話……好險,差點就被他溫水煮青蛙了!
易真啪地放下筆,“你剛才說,你派了一個團(tuán)隊?”
“是啊,”容鴻雪回答,“明天就該到了呢?!?br/>
也就是說,這家伙壓根不是心血來潮,什么機械大師、智囊團(tuán)、花名冊的……敢情他早就安排好了?
太阿:[嗯,這就叫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啊。]
易真:“……”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詭異的心情。
捋一捋,不要慌。
算算時間和猩紅斗篷到這里的路程,容鴻雪起碼要在兩周前就開始準(zhǔn)備這些,幾乎跟他報名的節(jié)點是同步的。
然后他做完這一切,也不知會一聲,而是掐著時間,在團(tuán)隊即將抵達(dá)的前一天晚上,朝易真的私人賬戶上打了一筆數(shù)額足以驚動自己的巨款。
接下來,他知道自己必定會打電話過去,等到將談話的主導(dǎo)權(quán)慢慢抓在他手里之后,他再若無其事地引導(dǎo)話題朝他需要的方向發(fā)展,而自己差點就點頭說了好。
這是何等……何等情態(tài)扭曲的處事方式!
易真的嘴張了又張,事到如今,他能噎住容鴻雪的時候是越來越少,反倒容鴻雪能把他噎住的時候是越來越多,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我不能要?!卑肷危砂桶偷卣f,“我不用機甲,也不用導(dǎo)師、智囊團(tuán)。我只是想問你,你為什么要幫我做這些?”
太阿:[我認(rèn)為,這是社交禮儀中堪稱教科書級別的追求姿態(tài)。]
易真:“我認(rèn)為你先閉嘴是最好?!?br/>
容鴻雪靜默片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易真竟聽出了一絲失落……或者委屈。
“那你為什么不要?”
易真捏著鼻梁,長出一口氣。
機甲,沒聽說過刺客需要這種行動間虎虎生風(fēng)的輔助作戰(zhàn)平臺。
導(dǎo)師,教一教格斗搏擊什么的還可以,要是機械師來授課,勢必會察覺到關(guān)于暗器的蛛絲馬跡,不行;煉金術(shù)士……煉金術(shù)士最拉胯了,誰教誰還兩碼事呢;治療師和幻術(shù)師的課程同樣不適合自己。
至于智囊團(tuán)……自己已經(jīng)是主角了,還需要智囊團(tuán)在旁邊分析指導(dǎo),未免過猶不及,顯得他不能獨立行走。
歸根結(jié)底,易真也只能說:“因為我……走的路不一樣。”
容鴻雪不說話了。
夜晚確實能使人靜心寧神,在這樣的黑夜,只要容鴻雪不惹他,他也愿意暫時不去挑起戰(zhàn)爭,然而這次的情況似乎超過了易真的設(shè)想,容鴻雪不僅沒招惹他,反倒為他籌謀良多——哪怕這是單方面的付出。
易真委實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他能用世上最銳利的棱角與他人針鋒相對,但對方一旦軟和下來,他又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對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容鴻雪開口時,嗓音已經(jīng)變得又沉又冷,“你不肯動用遺產(chǎn),也不肯接受我的援助,無非是想和我劃清界線,你還想著容懷宇,是不是?只可惜,現(xiàn)在劃清界線,已經(jīng)太晚了,小真?!?br/>
他低低地笑:“容擎的葬禮上,我第一次嘗到了你潤唇膏的味道,桃子味的,我至今沒忘。你急得要跑,可是你的腰那么細(xì),所以我又在上面握了幾個指印,容懷宇對此有何表示?那個廢物,還不是叫你忍?現(xiàn)在你倒是不忍了,他的人也沒了。我們這幾年糾纏過來……小真,你當(dāng)真要跟我劃清界線么?”
易真酌量片刻,聽了這番開頭狎昵,結(jié)尾卻好似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話,他倒是沒有很生氣,只是以對待龜孫的寬容口吻說:“實話講,我不會跟你劃清界線,哪怕只是嘗試?!?br/>
因為我跟你是這本破書唯二的兩個主角,想拆家散伙,這輩子是沒可能了,等下輩子吧。
“而且,我也不在意以前和你發(fā)生過什么樣的糾葛?!?br/>
我倆這走腎不走心的主線劇情,總歸是誰也不吃虧,你自以為占了我的便宜,殊不知我同樣白嫖了你——而且嚴(yán)格來講,你占的也不是我的便宜。
“所以,也不用氣成這樣,更不用自作主張……搞得像在追求我一樣?!?br/>
……你應(yīng)該沒這個意思吧?我們見第一面的時候,你讓我爬,我則以跳樓大甩賣那樣的打折力度打折了你的手腕,又把你按在地上飽以老拳,你再反過來把我差點擠成一攤?cè)忉u,之后我倆就再沒見過面,基本靠設(shè)備遠(yuǎn)程交流。而我們交談一次,我就將你單方面羞辱一次……嗯,這樣一想,如此奇葩的初遇和后續(xù)發(fā)展,太阿應(yīng)該是瞎扯,你肯定沒這個意思。
容鴻雪好半天沒說話。
“……追求你?”他說,不知道是不是信號不太好的緣故,易真總覺得自己聽見了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小真,你還真是會講笑話啊?!?br/>
被他這樣挑明,易真咳了一聲,也覺得有點尷尬,他無意識地在桌上滾了滾筆,干巴巴地說:“呃,要是沒有其它事的話,我就掛了,你也……早點睡?”
不等容鴻雪再說話,他便摁斷了通訊,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啊……說起來,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易真的視線緩緩游離,忘了什么呢……
[兩百萬。]太阿涼涼地說,[順帶一提,我沒法把錢打回去,他對你設(shè)置了賬戶屏蔽。]
對??!兩百萬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他是去還錢的??!
易真蹦起來,站了半天,又喪氣地坐下了。
搞了半天,還是被他給帶偏了。這家伙,這可真夠難纏的啊……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