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變天
當(dāng)時也不知道將那籃子的泥巴給丟掉,就這樣艱難的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剛到山村村口的時候,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氣,卻突然烏云密布,片刻之后只見狂風(fēng)驟起,隨后電閃雷鳴,好一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景象,眼看就要下一場雷暴雨了。</br> 我正踟躕著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的時候,卻突然看見從山村里面疾步走出來一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這老太太一頭銀發(fā)已無一根青絲,走起路來卻步步生風(fēng),只是看她神色似乎十分慌張,一邊朝著村外走一邊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氣。</br> 等到了村口這才發(fā)現(xiàn)了我,頓時臉色一變,先前的惶恐之色消失不見,露出一臉喜出望外的神情來,幾步就到了我面前,伸出手一把就將我抱了起來,還不忘問道:“小孩子長得真乖巧,這是誰家的娃娃?”</br> 五六歲的年紀(jì)自然是知道自己家人名字的,加上爺爺家里時常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我倒是也不怯場,當(dāng)下便回答到:“我爺爺叫楊左衛(wèi)!”</br> 那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一聽我報出爺爺?shù)拿郑樕系南采伎煲绯鰜砹耍瑓s是不再跟我說話,反而抬起頭像是跟老天爺說話一般,大聲說道:“即便我死有余辜,可是這孩子卻是無辜,更何況這還是楊家的孩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楊家可是昆侖一脈的名門正派!”</br> 這話音才落,天空之中突然一道手臂粗的雷電直劈下來,距離我們十分近,就劈在村口那棵巨大的柳樹上面。那柳樹的年歲也不知道有多久,反正是好幾個成年人都合抱不過來的。那一道雷電劈過之后,那老柳樹竟然瞬間就一分為二,冒著弄弄青煙,散發(fā)出一股焦糊的味道來。</br> 我被這道雷電嚇的渾身發(fā)抖,哪里見過這種場面。正在我驚魂不定的時候,卻沒想到抱著我的那個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也是渾身一哆嗦,屁股后面竟然長出一條一兩米長的毛茸茸的黃色的大尾巴來。</br> 這一驚一嚇過后,我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見那老太太卻是大手一揮,屁股后面那只毛茸茸的大尾巴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我揉了揉眼睛,只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看花了眼,卻又聽聞那老太太對著那被劈成兩半的老柳樹鞠了個躬,隨后說道:“老柳,對不住了,無妄之災(zāi)啊!我也不是故意的。”</br> 這話一說完,方才還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的景象,竟是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又一次恢復(fù)了先前的晴空萬里。</br> 這片刻之間對我來說如夢如幻,我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哪里知曉其中厲害關(guān)系。眼見烏云消散,忽而晴朗,頓時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就被我拋之腦后了。</br> 那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太見狀,也是更加喜形于色,直對我說道:“乖孩子,奶奶家里有冰糖葫蘆,你夸夸奶奶,奶奶就回家拿冰糖葫蘆給你吃,好不好?”</br> 那時候別說冰糖葫蘆了,就是普通的白糖紅糖對我們農(nóng)村的孩子來說都是奢侈品。冰糖葫蘆這四個字一出來,先前發(fā)生的一切哪里還記得分毫。當(dāng)下竟是一點都沒起疑,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頭。</br> 那老太太見我點頭了,臉上的笑的都樂開花了,一臉的褶子疊加在一起,又摸了摸我的腦袋笑著說道:“你看奶奶雖然年紀(jì)大了,可是走起路來那是好不亞于年輕人的,抱了你這么久都不覺得累,快要成仙了,不如你就夸奶奶一句,奶奶你好像神仙啊!”</br> 原本那冰糖葫蘆對我極具誘惑力,無論這老太太說啥我都會順著她的意思說,只要能吃到冰糖葫蘆就行。只是老太太這句話一說完,我也不知道為何,先前她屁股后面出現(xiàn)一條尾巴的景象突然浮現(xiàn)在腦海中。</br> 當(dāng)下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說道:“奶奶一點都不像神仙,你屁股后面剛剛長出了一條黃色的大尾巴,哪有神仙屁股后面長尾巴的,我看你倒是像黃鼠狼成精了。”</br> 不成想到,那老太太聞言竟是瞬間臉色一變,怒不可及的將我一把丟到地上,惡狠狠的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這娃娃怎地如此不懂事?我成不了神仙,到時候你也別想過安生日子。”說完竟是有也不回的就走了,那冰糖葫蘆的事竟是提也沒提。</br> 雖說被那老太太惱怒的摔在地上,倒也不覺得疼,滿腦子想的還是那冰糖葫蘆。只是老太太這頭也不回的走了,反而心里還有點失落,又想追上去問問又覺得開不了口,猶豫之間,那老太太的身影竟是很快就消失在村口,再也看不見了。</br> 嘆了口氣,既然吃不到冰糖葫蘆了,當(dāng)下只好提著籃子回家了。爺爺?shù)故且矝]嫌棄那泥鰍有點少,依舊洗干凈了給我煮了個泥鰍燉豆腐。我吃的開心,早就那老太太的事拋之腦后。</br> 只是怪事當(dāng)天夜晚就來了,半夜的時候我起床想出門尿尿。只是才走出門口,就看見一只如同十幾斤的肥貓一般大小的黃鼠狼,“嗖”的一聲就躥到了我面前。這黃鼠狼我見過,長這么大的倒是第一次看見。</br> 尤其是眼前這只黃鼠狼,從頭到尾,一道銀色的發(fā)際線貫穿始終,渾身皮毛油亮滑順,躥到我面前后,竟是一蹬后腿,就直直的像人一般站在我面前了,竟是一聲不發(fā)就盯著我的眼睛看著。</br> 那雙眼珠子倒也不大,只是綠幽幽的,像是綠寶石一般,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目光,就也看向那黃鼠狼的眼睛。這一看頓時腦子里面一陣迷糊,竟是連尿尿的事情都忘記了。意識迷糊的就朝著那黃鼠狼走了過去,那黃鼠狼見狀,當(dāng)下竟直立行走,掉頭在前面帶路。</br> 我就那么跟著那只黃鼠狼,一路朝著村口走去。只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早就出了村子,那黃鼠狼卻依舊沒有停步的意思。直到走到山村外面那口大水塘那里,就是張海盛淹死的那口大水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