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夢
讓我無語的是,這一次大黑狗像是帶了一個軍團似的。背后密密麻麻跟著一大群狗,黑色的、黃色的、白色的、花色的,大大小小什么樣的狗都有。</br> 奇怪的是這些狗似乎都跟沒看見我似的,默不作聲的跟在大黑狗身后,緩緩的朝著村外走去。直到我的視線已經(jīng)看不見它們了,都沒有一條狗回頭看我一眼。</br> 我渾身發(fā)麻,一來自己在村子里別說一條狗了,就是連只雞都沒看見。這大黑狗在哪找了這么大一群狗出來?怕是全村的狗的都被它領走了,我甚至還看見了好幾只不怎么會走路的小奶狗。這情景簡直詭異到極點,我甚至一度以為是幻覺。</br> 半晌才反應過來,見那些狗都走遠了。我這才從海盛的墳包上走了下來,急匆匆的回到家里。隨便找了點食物果腹,躺到床上就睡著了。</br> 整個一天對我來說都像是做夢一樣,生理上跟心理上的承受都超出了我本能的承受力。就連睡著了,都沒能踏實,一直在做噩夢。</br> 一開始夢到了海盛,他渾身濕漉漉的,頭發(fā)上,耳朵里,眼睛里,嘴巴里,鼻子里全都是水。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整個人的臉色白的像是毫無血色一樣。朝著我伸著手,用凄慘無比的聲音質問道:“九齡,你為什么不來救救我?九齡,你為什么不來救救我?……”</br> 海盛的模樣看起來很嚇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竟然并未覺得害怕。許是我跟他太熟了,覺得他不會害我。看見他這個樣子我也難過的流著淚,解釋道:“海盛,我是去救你了。可是村子外面的濃霧把我困住了,等到霧散了的時候,你已經(jīng)死了……”</br> 我伸著手,想去抓住海盛的手。可是就在我剛剛快要碰倒他的時候,他的身影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然后化作了一大團一大團的濃霧,濃霧里五花八門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一個比一個恐怖,一個比一個血腥。</br> 我看見了嬰兒那么大的灰色的老鼠,看見了幾十米長的白蛇,還有之前見過的那條大黑狗,那條帶我回到村子里的白狐。</br> 大黑狗正在低著頭吃著什么東西,我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它在吃什么。可能它察覺到我在看他,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而那一瞬間,我看清了。</br> 大黑狗的嘴里竟然叼著一顆人頭,那顆人頭不是別人的,竟然就是我爺爺?shù)摹?lt;/br> 我看見我爺爺?shù)娜祟^被大黑狗叼在嘴里的那一瞬間,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下意識的就慘叫起來。</br> 只是我的慘叫聲才響起,爺爺忽然就出現(xiàn)在我面前。看見我先是楞了一下,隨后笑了起來,輕聲說道:“九齡,你終于還是來了。來了也好,爺爺帶你前進一段吧。”</br>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爺爺拉著手,朝著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走去。</br>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爺爺出現(xiàn)之后,我滿心都是歡喜。哪里還顧得上去追究之前發(fā)生的時候,幾乎是木然的就被爺爺牽著一直朝前走著。</br>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我們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大山。大山下面有一條小道,直直的通往山巔之上。只是一眼看過去竟然看不到盡頭,視線的終點云霧繚繞,也不知道這條路到底通往哪里。</br> 爺爺繼續(xù)拉著我朝著山上走去,只是這一次沒走多遠,爺爺就氣喘吁吁的,隨地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去,指著上山的路對我說道:“九齡,我老了,已經(jīng)走不動了,爺爺只能把你帶到這里來了,剩下路的,要靠你自己走了。”</br> 爺爺話音剛落,就松開了我的手。似乎是想讓我繼續(xù)朝著山上走去,還在背后推了我兩下。</br> 我抬頭看了看山上,陰風陣陣,冷氣逼人,放眼望去盡是懸崖峭壁,怪石嶙峋。我沒來由的萌生了退意,回過頭就想告訴我爺爺我不想上去。</br> 只是我剛一回頭,卻猛地看見爺爺?shù)纳碜記]了。只有一顆腦袋飄在空中,七竅之中獻血汩汩直流,恐怖凄慘至極。見我回頭,突然睜開了血盆大口,大聲吼道:“別回頭,朝前走!”</br> 隨后一張長滿獠牙的大口,突然出現(xiàn),一口將爺爺?shù)哪X袋給吞了下去。我頓時驚得渾身冷汗直冒,撕心裂肺的吼道:“不要!”</br> 我猛地驚醒過來,抹了一把,臉上全是淚水,看到爺爺?shù)拇蹭伾弦琅f空無一物,我感覺自己心里似乎也變得空蕩蕩的。</br> 我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罷了,當不得真。卻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后怕,因為夢里的一切都太逼真了。夢境之中的場景,在我腦海里來回閃現(xiàn)著,久久平息不下來。</br> 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一陣“吱吱吱吱”的聲音響了起來。</br> 我側耳細聽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聲音離的很近。雖然很小,但是在死寂的深夜里,還是能聽的一清二楚。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我隔壁,用爪子撓著木板的聲音。</br> 這聲音讓我頓時緊張起來,整個村子荒無人煙,只有我一個大活人。萬一再來個什么奇怪的東西,我要怎么應付呢?</br> 想到這里,我再也沒有睡意了,一翻身就從床上下來了。隨手在廚房找了個吹火棍拿在手里,心里卻清楚如果真的出什么事,這根吹火棍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抓在手里多少能夠給我一些安全感。</br> 我緩慢的移動著,側著耳朵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那聲音越來越大,而且在朝著我前方不停的移動著。突然,那聲音從“吱吱吱吱”變成了“悉悉率率”,像是秋風掃落葉一般的聲音。</br> 我隨著這聲音的徒然轉變,一下子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這村子我老家只是幾間瓦房,別說院子了,連個柵欄都沒有。聲音響了大概幾十秒,又突然消失了。四周再次歸于靜寂,而聲音消失的地方,就是門口的位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