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深入
我莫名心頭一酸,眼圈瞬間一熱,危難關(guān)頭的情感流露,往往最是動人,又怕被別人看到,急忙一伸手擦去臉上的淚水,一扭頭道:“放心好了,你們先回去等我,不要讓茅山馬家的人趁虛而入,不到今晚,我必定回去!”</br> 說著話,我已經(jīng)解開了鋼扣,手一抓繩子,順著繩子哧溜溜滑到了地面,隨即昂頭故作輕松的笑道:“你們先走,這些陰火綠熒并不攻擊我,我也許去去就來了,記住保住這繩子,繩子沒了,我可就出不去了。”</br> 唐一泓聽我這么一說,又轉(zhuǎn)頭看了我一眼,一咬牙,提身向上攀爬,其余三人隨后跟上,順著繩索逐漸上升,我目送幾人到看不見為止,轉(zhuǎn)身向那陰火綠熒出來的通道內(nèi)走去。</br> 說來也有意思,那些陰火綠熒自從到了我身上,就好像我身上有蜜糖一樣,再也不肯下來了,我折騰出這么大動靜,從十來米高的繩子上下來,它們愣是沒有一點動靜,就這么靜靜的伏在我身上,既不攻擊我,也不離開我,搞得我渾身就像個彩燈似的,白光和綠光共存,直接成了移動光源了,不過這樣也好,連手電都省得開了。</br> 我順著通道往里走了大約百十米,也是一個洞穴,洞穴四壁停滿了陰火綠熒,我一進洞穴,就有許多陰火綠熒飛撲而起,全都叮在我的身上,但都和之前的那些陰火綠熒一樣,并不攻擊我,越往里走,綠光越盛,飛到我身上的陰火綠熒也越多,到了后來,我整個人幾乎完全被陰火綠熒覆蓋,要不是用手扒拉著,臉上也被撲滿了,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綠光燈泡在移動一般。</br> 在往里走六七十步,又是一個洞穴,一進洞穴,我就嚇了一跳,整個洞穴比外面更加寬敞,用手電掃了一下,足有兩三個籃球場大小,有明顯的人工痕跡,每隔幾米遠(yuǎn),就用一根石柱子撐起來,防止洞頂塌方,但在那些石柱子的周圍,卻堆滿了一堆一堆的白骨,每一堆都有四五十具之多,整個洞穴里的白骨加起來,只怕不會少于三四千人。</br> 而且這些白骨的腳脖子上,無一例外都系有小指粗的細(xì)鐵鏈,可能年頭不短了,少說也有大幾十年這樣,那些細(xì)鐵鏈上面已經(jīng)生滿了鐵銹,但并沒有完全腐斷,這些細(xì)鐵鏈子的另一端全都系在石柱子上面,我估計這些白骨的身份,應(yīng)該都是囚犯。</br> 我在每一堆白骨之前,都停留了一下,仔細(xì)觀察,心中又滿懷希望又緊張害怕,滿懷希望是我希望能在這里找到爺爺,緊張害怕則是害怕看到爺爺?shù)氖w,這么多年來,我一直等著這一天,如果找到爺爺?shù)臅r候只剩下一具尸骨,那對我的打擊還是挺大的。</br> 萬幸的是,爺爺并沒有在這些白骨之中,沒有找到爺爺?shù)嫩欅E,卻在其中一根石柱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字,字是用銳器刻在石柱子上的,刻的不深,字體也相對潦草,但是好在能看清楚。</br> 我湊了過去,借著手電光找到了刻字的開端,刻的字還不少,從頭到尾介紹的挺詳細(xì),應(yīng)該用了不短的時間,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同時也終于算明白了,這萬人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br> 這石柱子上的字,是袍哥會一個堂主,叫做鮑魯三刻的,這名字怎么來的,他父親姓鮑,他母親姓魯,在家排行老三,直接就叫鮑魯三了,簡單粗暴,還比較好記。這鮑魯三從小喜好拳腳,年輕時一人能打十幾個,就被招進了袍哥會,當(dāng)時袍哥會在四川的勢力相當(dāng)大,會中除了刀把子方板凳,還有一刀五虎,都是相當(dāng)厲害的角色,也是袍哥會的領(lǐng)導(dǎo)層。</br> 這鮑魯三進了炮哥會后,得到了一刀五虎之中的三虎段瑞虎的賞識,就成了段瑞虎的徒弟,本來就是帶藝投師的,段瑞虎指點一段時間之后,身手大增,在袍哥會的一次內(nèi)部選拔賽中,獲得了相當(dāng)好的名次,成了一個小頭目,由于為人厚道,待段瑞虎如同父親,深得段瑞虎歡心,原本應(yīng)該是有個好前程的。</br> 可不久之后,納蘭英姿到了袍哥會,開始還好,后來方板凳在納蘭英姿的挑撥下,不斷樹敵,與周遭的排教、茅山馬家、鹽幫都成了敵人,到處開戰(zhàn),這幾家?guī)团梢捕疾皇呛萌堑模渲懈呤植簧伲陂_戰(zhàn)過程之中,幾方各有傷亡,袍哥會的一刀五虎,殘了兩個,死了三個,段瑞虎在與茅山馬家的交戰(zhàn)之中慘死。</br> 隨后納蘭英姿引進了不少身手極好的人加入了袍哥會,這些人很快就接管了袍哥會各大堂口的勢力,原先的老部下,幾乎都沒有得到提拔,鮑魯三也還是個小頭目,這讓鮑魯三很不服氣,但權(quán)勢都在別人手里,他也只能干憋著。一直到了納蘭英姿露出本來面目,方板凳戰(zhàn)死江邊,袍哥會的人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原先的老成員迅速的凝結(jié)了起來,掀起了與納蘭英姿一派的對抗。</br> 在打敗了納蘭英姿一派人員之后,袍哥會實際上已經(jīng)實力大傷,新上位的刀把子也遠(yuǎn)沒有方板凳的威望高,手下有不少兄弟是口服心不服的,在這種情況下,新任刀把子為了穩(wěn)固自己的地位,選擇了在那個時代,最能凝聚人心的一件事,那就是抗日!</br> 當(dāng)時大環(huán)境使然,不管是什么幫派,不管平時幫派之內(nèi)明爭暗斗的多厲害,只要一參與到抗日之中,就沒有誰會掀風(fēng)起浪的,因為所有的老百姓都對日本鬼子恨之入骨,不管誰破壞抗日,那就是漢奸,全民皆可誅之,所以袍哥會也加入了這股浪潮。</br> 日本人很清楚袍哥會在四川的勢力有多大,所以對袍哥會極其重視,首先派出殺手進入四川,對袍哥會的主要骨干進行暗殺,隨即又派出一支軍隊,喬裝打扮,悄悄的將袍哥會當(dāng)時的總部給包圍了,發(fā)動了猛烈的圍剿。</br> 可憐袍哥會眾人根本就沒有想到日本人敢深入四川,對他們進行圍剿,結(jié)果慘敗而走,一路糾集了有三四千人,順山而逃,一路出了四川,可那些日本人緊隨其后,死咬不放,到了這萬人坑的時候,更是設(shè)下了包圍圈,直接將袍哥會這三四千人給俘虜了,只有三四千人,所謂萬人,只是后世夸大了。</br> 這三四千人絕大部分都被俘虜了,沒有看錯,是俘虜,并不是全殺了,當(dāng)然,肯定也被殺了一批,畢竟袍哥會里面,硬骨頭的漢子還是多的,不殺一批也鎮(zhèn)不住這些血性漢子,殺了人就要找地方掩埋尸體,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被手榴彈炸開了的天然洞穴。</br> 這些日本人就地而制,讓袍哥會的那些漢子將地下洞穴開發(fā)了出來,袍哥會的漢子們被鐵鏈加身,日夜勞作,終于使這里形成了一個四通八達(dá)的地下?lián)c,開始只是在里面藏些軍火,作為一個聯(lián)絡(luò)站點,可沒過多久,日本軍方派來了一批人,這批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許許多多奇形怪狀的兇惡生物,從這個時候開始,這個地下洞穴,就開始成了一個惡魔之巢。</br> 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并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天還是在不斷的將這地下洞穴挖掘擴大,但自從那些兇惡生物被運來之后,幾乎是每一天,都會有人被拖走,一旦被拖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一直到有一天,兩個日本看守在用日語聊天時,不小心說出了那些被拖走的人都被用來喂食那些邪惡生物了,他們以為大家聽不懂日語的,可偏偏里面就有能聽懂的,這一下大家才明白,日本人是要拿他們當(dāng)食物喂給那些兇獸吃的,大家終于覺醒,暗中協(xié)商之后,決定反抗,哪怕全都被殺死在這里,起碼也拖幾個日本人墊背。</br> 可惜的是,他們的計劃很快就暴露了,當(dāng)天所有人都被拴在了石柱子上,日本人抬了幾個箱子進來,箱子里閃著綠光,誰也不知道是什么,那些日本人將箱子抬進來后,就哈哈大笑著離去了,是徹底的離去,在其后的幾天時間里,洞穴里的日本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br> 那時候的江湖中還是有能人的,其中一個小家伙會縮骨功,就利用縮骨功掙脫了鎖鏈,準(zhǔn)備去找些東西來,將大家的鎖鏈也撬開,可出去轉(zhuǎn)悠了一圈之后,回來說日本人全都走了,整個洞穴之中,一個日本人的蹤跡都沒有,而且?guī)ё吡怂心軒ё叩臇|西,只在每個洞穴之中,都留下了一堆箱子,箱子里有的用瓶子裝著不知名的液體,有一些則裝著一些怪獸的尸體。</br> 當(dāng)時這里,由于一些領(lǐng)頭的戰(zhàn)死的戰(zhàn)死,被殺的被殺,鮑魯三已經(jīng)成了職位最高的,正想讓那小伙先幫一部分兄弟打開鎖鏈的時候,放在洞穴里的箱子,忽然砰的一聲響,直接炸開了一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