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夢
當下再不做他想,當真讓我潛心學個三五十年,即便是給我周老爺子這般大的本事,那也不值當。等我學完了,人都已經七老八十了。</br> 于是將他教給我的這些東西,記了下來。雖說有點垂頭喪氣,但總覺得不甘心就此服輸。還真就不信,以我的智商就學不會這玩意。</br> 記住之后,我吐想起來,先前找周老爺子是找他解惑來的。眼下卻是為他解惑,于是將自己心中這段時間積壓已久的疑惑一一說了出來。只是周老爺子卻是完全裝作沒聽見一般,我問一他要說二,我問二他又要說三。我自然明白,周老爺子這是壓根就不想回答我,我再問下去,那也是白搭。當下不再多說,一路無言,回到了旅館。此時娘娘腔早已睡得呼聲震天,我雖也想睡覺,奈何卻是毫無睡意,只覺得娘娘腔這般當真是羨煞我也。</br> 猛然響起方才周老爺子的話,索性四下無事,便盤膝坐在床上試了試。周老爺子教的東西,跟楊霸天老爺子教的東西,其實并無多大差別。因此我修習起來倒也極快,只是卻始終無法達到周老爺子說的那種狀態(tài)。倒是很快便覺得心寧神靜,先前體內的那些變化,也逐一隨著我的冥想,被壓制下去。再過片刻,赫然便困的睜不開雙眼了。</br> 緩緩的,竟是睡著了。只是這一入夢鄉(xiāng),頓時就做起夢來。夢中只感覺自己突然失足,墜下了萬丈懸崖。風聲凌冽,只吹得我臉頰生疼。四下里一點光線都沒有,巨木望去,一片黑暗。而且這懸崖似乎極為高深,直墜了半天,卻是除了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始終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落地。心中無比恐慌,奈何卻是怎么都無法醒轉過來。</br> 也不知道具體下墜了多久,只覺得似乎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卻依然仍在下墜之中,下意識的手足亂舞,想要抓住點什么東西。可是四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沒能抓到。漸漸的,內心的恐慌到達了一個頂點,當下忍不住忽然害怕的叫了出來。</br> 聲音才起,面前忽然冷不丁的出現了兩束光芒。定睛一看,發(fā)現赫然是兩根隨風搖曳的蠟燭,似乎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那蠟燭在黑暗中,綻放出昏黃的對我來說不亞于陽光的溫暖來。</br> 隨著這兩根蠟燭的出現,我竟然沒有再繼續(xù)下墜下去。只是依然沒有落地,身體就這么神奇的漂浮在空中。轉而只覺得寒氣逼人,似乎溫度一下子降低到了零下好幾十度,大有當初遇見碧眼青狐時的那種感覺。渾身上下,無不被冰冷的寒氣,凍的無法動彈。仿若被什么東西緊緊的包裹住一般,竟是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了。</br> 與遇見碧眼青狐不同的是,那時候我尚還有思考能力,即便是極為恐懼,卻也還能思考對策。眼下卻是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只覺得困住我的東西,似乎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我在它的面前,連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br> 那兩根蠟燭的光芒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突然發(fā)現,那似乎并不是什么拉住帶來的光芒。而是一雙眼睛,一雙散發(fā)著昏黃光芒的眼睛。一明一暗的時候,正是那雙眼睛在眨眼。那是一雙讓我覺得恐慌到了極點的眼睛,眼神里面全是負面情緒。一絲一毫的正面情緒都沒有,充滿了嗜血、殘暴、貪念。。。。。。</br> 我正被那雙眼睛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那雙眼睛前面卻是忽然又出現了一顆渾圓的珠子來。那珠子估摸著大概有雞蛋大小,竟是比先前第一次見到塔娜的時候,更覺驚艷無比。上面光暈氤氳,流光溢彩,瞬間就將我全部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讓我竟是一時之間,忘記了那雙恐怖的眼睛的存在。</br> 那顆極為亮眼的珠子一經出現,竟是直奔我而來。繞著我的身體,上下前后轉了一轉,只不過片刻時間,原本我身上那種墜入酷寒之地的冰冷感覺,竟是煙消云散。轉而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入目春光的舒適感來,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受用,只感覺到體內一股極為溫和的氣流,順著奇經八脈游走了一周,直舒服的我差點忍不住叫了出來。</br> 隨后那無比恐怖的雙眼,竟是也逐漸消失不見。漸漸的,隨著那雙恐怖的眼睛的消失,周圍那種冰天雪地,那種讓我感受到無比壓抑的負面情緒的東西,也都隨之消失不見。慢慢的,我只感覺到自己似乎恢復了過來。手能動了,腳也能動了,至此終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來,只感覺自己像是撿回了一條命似的。</br> 然而尚未等我慶幸,耳中忽然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來,那聲音似乎不帶任何感青色彩,只聽見那聲音徒然說道:“你特么的能不能有點時間觀念?眼下尚還有一百零八天,才到我們當初預定的時間。老子現在正是療傷的關鍵時刻,你提前這么久來了,你想干嘛?”</br> 這聲音出現的毫無征兆,我不禁沒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四下里打探起來,可是四周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視線所到之地,不過短短十來厘米的距離,哪里能夠看到什么東西。然而很顯然,這聲音是對著我說的,只是奈何我卻是一句都沒能聽懂,當下問道:“誰在說話?這是哪兒?”</br> 我話音才落,那聲音忽然也是疑惑起來,當即說道:“咦?奇了怪了?你特么的不知道老子是誰?也不知道這是哪兒?那你到底是這怎么到這里來的?誰讓你到這里來的?”</br> 我愈發(fā)疑惑起來,下意識回到:“我自己來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到這里來的。方才我只是在盤膝修習內家心法,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忽然睡著了,然后就到了這個地方。我知道自己做夢了,很想醒過來,只是卻無能為力。我現在很迷茫,我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想醒又醒不了,但是夢里的各種情景各種感知,給我的感覺又是無比真實的,我這么說你能懂嗎?”</br> 我剛說完,對方忽然更加詫異起來,連連咦了好幾聲,這才不可置信的回到:“懂我倒是能懂,只是這怎么可能?按照你所說的,根本就沒人告訴你,怎么到這個地方來,是你自己誤打誤撞來的。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么多年以來,還從未有人,在沒有任何人指點的情況下,能夠自己來到這個地方,更何況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來的,當真是好玩了!”</br> 話音一落,頓了頓,轉而緊接著說道:“話說回來,老子可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到這里來的。眼下距離我們約定好的時間,還有一段時日。況且老子的傷勢還沒好透,你差點就壞了老子的大事。這東西目前還是屬于老子的,你哪里來的給老子滾回哪里去!”</br> 我原本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對方說的話我壓根就聽不懂,只是這家伙似乎越來越肆無忌憚,口無遮攔,越說越是目中無人。當下我火氣也是起來了,哪里還管的了他到底是誰,跟我說的這些話到底什么意思。轉而怒喝道:“我若是不走,你當如何?”</br> 對方明顯一愣,轉而冷笑到:“呵呵,好玩!好玩!老子這么久以來,倒是第一次碰到敢跟老子說個不字的人。你是覺得你現在是在夢里,所以老子拿你沒轍嗎?還是覺得老子當真不敢取了你的小命不成?”</br> 話音一落,方才消失的那種極陰之氣,頓時再次浮現出來。這一冷一熱,簡直就像是冰火兩重天似的,我忍不住直打哆嗦起來。但越是這樣,我反而愈發(fā)怒火沖天起來,先前那種恐懼以及疑慮,早已被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給掩埋起來了。</br> 頓時怒氣沖沖的吼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喊打喊殺讓我滾的?我自認跟你從未謀面過,遠無仇今無怨的,只是偶然來到這里,等我醒了自會離開這里,況且從我出現到現在,也未曾開罪于你,何故對我這般兇狠?”m.</br> 對方聞言,卻是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半晌才不屑的回到:“哈哈哈,當真好玩!老子殺人,可是從來都不需要理由的。老子縱橫一生,手下冤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殺便殺了,你找老子要個理由,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只要老子樂意,想殺誰就殺誰,要個錘子理由!”</br> 這特么的到底是何妨神圣?竟然僅憑一己喜好,胡亂殺人,草芥人命。當下更是怒氣不退反增,遇到這種不講道理的人,我也沒了好脾氣,回到:“亂殺無辜,總會遭到報應的。別以為你武功高強,就能為所欲為,遲早有一天,你也會死無葬身之地。”</br> 那人見我絲毫不忌憚于他,頓時氣急大罵道:“你怕是活膩了!竟然敢詛咒老子?給老子跪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