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半
實在想不通,這個點周不全老爺子會去何地,所為何事?想了半晌,只覺得最大可能性便是,周不全老爺子沒有睡意,但是看見我們四個人奔波這么多天,又是大事剛了,早已身心疲憊,所以這才讓我們幾個人找個地方好生休息一番。他自己則是獨自山、海、經三個村子打探虛實去了。</br> 想也想去也就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于是不再多想。躡手躡腳朝著旅館外面走去,辨認了一下前往山村的方向,一路直奔山村而去。</br> 果不其然,我尚還未趕到山村,便在半路遇見了周不全老爺子。遠遠的就看見周不全老爺子,正孤身一人,站在水庫的岸邊。正在東張西望,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但是由于距離太遠,我實在聽不清楚他到底說的是什么。也猜不到,周不全老爺子在觀察什么。但是看樣子,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周不全老爺子這是獨自前來查探虛實了。</br> 我心里十分好奇,周不全老爺子到底在說些什么。于是忍住了沒有跟他打招呼,而是悄無聲息的朝著他身邊摸了過去。只是我才動腳步,距離周不全老爺子少說也還有好幾十米的距離,他竟然有也不回的笑著說道:“呵呵,九齡來了啊!凡事纏身,你還這么有精氣神,看樣子是開始蘇醒了。”</br> 我聞言心里一驚,我自覺動作極為輕微,距離還有這么遠,卻是依舊被周不全老爺子頭也不回的就察覺了。換位思考,若是有人像我這般,距離我這么遠的距離,怕是我無論如何也發(fā)現不了的。</br> 想到這里,頓時不由得對周不全老爺子另眼相看起來。看來道上傳聞,周不全老爺子只會算卦,是不準確的,至少他耳力就非一般人能比的。只是我卻是一點都不懂,他說的開始蘇醒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想自從遇見周不全老爺子后,他說話就從來沒有直來直去的習慣,向來不是詩句就是隱喻的,我聽不懂也實屬正常。</br> 既然已經被發(fā)現了,那我就沒有必要繼續(xù)像做賊一樣了,當下尷尬的撓了撓腦袋,嘿嘿笑道:“嘿嘿,周老爺子果真是老當益壯,我還故意輕手輕腳的走路,不想還是被您察覺了。”</br> 周老爺子卻是點了點頭,沒有接我的話,而是朝我招了招手,隨后說道:“你既然來了,那也無妨,我正好有話要對你說。你留在這里的那位小兄弟,怕是有麻煩了!”</br> 我呆了呆,旋即下意識問道:“您老說的是不花公牛?他能有什么麻煩?以他的身手,天下之大,盡可去得。那茅山馬家的大護法,手底下的七個高手打他一個,都不是他的對手,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小小的山村,能有什么麻煩讓不花公牛覺得麻煩的。”</br> 周老爺子卻笑著搖了搖頭,回到:“年輕是資本,也是軟肋啊!且不說天下之大,能人輩出。便是武功天下第一,便當真無所畏懼了嗎?我看不見得,道上混的,講究的可不全是武功。運氣、智力、人際關系等等等等,都是十分重要的。不花公牛若是單純論武功,自然是可以在山村橫著走,無所畏懼的。可是眼下的局勢對他卻是極為不利,天時地利人和,可沒有一樣是有利與他的。”</br> 頓了頓,又指了指頭頂上的夜空,接著說道:“老夫剛才夜觀天象,這才得出這個結論。不過好在有驚無險,此時卻是僵持不下,若是我們趕到的再晚一點,只怕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他不得。”</br> “你看山、海、經這三個村子,烏煙瘴氣,陰盛陽衰,大兇之兆啊!況且三個村子合而圍之,是乃是堅不可摧。別說一個不花公牛了,便是十個也無濟于事啊!僅憑蠻力,是無法對抗這三個村子之中的陰邪陣法以及鬼畜之物的。”</br> “此時山村也好,海村也罷,經村在內,悉數都被茅山馬家所掌控。陣法已小有所成,村內陽氣早已所剩無幾了。茅山馬家的人在此占據時日已久,一草一木皆是無比熟知。不花公牛雖然身手不凡,對此間地形卻是一知半解。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啊!”</br> “茅山馬家這一次幾乎是傾巢而出了,四大護法派出來三個,可謂是對那件東西志在必得啊!這些村子里面的人,雖然看起來都是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但誰若小覷了他們,誰可是要吃大虧的。這些人能活到現在,無一不是從刀山血海之中摸爬打滾過來的。每一個是好易于的角色。這些人若是圍殲不花公牛,即便是以不花公牛的身手,怕是也兇多吉少啊!況且,這個世界上想要一個人的命。并非只有真刀真槍當面硬干這一個選擇啊!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些人可都是耍陰招的好手。”</br> “你再回頭看看不花公牛,只身一人,既無天時,也無地利,更無人和。所以我先前才告訴你,此時僵持不下。這也的虧是不花公牛,若是換做旁人,怕是早已尸骨無存了。”</br> 我心里一驚,頓時急忙追問道:“那我們該如何去解救他呢?他能反敗為勝嗎?”</br> 周老爺子指了指遠處的三個村子,這才對著我說道:“遇事要學會先動腦子,好好思考一番。你從這里趕往京城,期間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而我們在這里站了這么久,你難道還沒發(fā)現,山海經三個村子,并無異樣嗎?你走的時候是這樣,此時依舊是這樣。這說明什么?說明,不花公牛此時已經身不由己了啊!要不然這山海經三個村子,還不早就被他掀翻天了,鬧得雞犬不寧了嗎?”</br> 我尷尬撓了撓頭,繼續(xù)追問道:“關心則亂嘛!周老爺子,我們眼下該如何是好?你知道不花公牛眼下被困在什么地方嗎?”</br> 周老爺子卻是無奈回到:“我會算卦占卜不假,但我也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仙人啊!這先天八卦,后天伏羲,只不過是個手藝罷了!我當初讓不花公牛尋你,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見到他,這才推算出來的。此時你問我,他被困在哪里,我又如何能夠知曉啊!”</br> 見我眉頭緊鎖,卻是轉而說道:“你也無需過于著急,眼下他雖然被困,雙方僵持不下,不過卻是沒有致命危險。俗話說沒有好辦法,那就用本辦法嘛!既然我們不知道他在哪里,那明天我們就挨家挨戶,找就行了,這里就這么大,總會找得到的。”</br> 見我沒有說話,周老爺子忽然神色一變,嚴肅的對著我說道:“九齡,我有幾件事情要詢問與你,你務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切記不可有半點隱瞞以及欺騙!”</br> 我點了點頭,心里卻是苦笑起來,周老爺子雖然謙虛的說自己不是仙人,可是在我看來,就算不是真的仙人,那也至少是個半仙。我就算有心想說假話或者不說,那也要我能做得到吧,反觀周老爺子,倒是瞞了我不少事情。當下也不計較,認真回到:“您老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便是。我保管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周老爺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笑著問道:“其實也不多,就三件事情。這第一件事情嘛,我想問你,最近你是不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一樣了?比如說隨機應變的能力、速度、爆發(fā)力等等等等,較之以往都有了長足的提升?而且似乎從不覺得疲乏,總是精神飽滿?”</br> 我聞言頓時內心震驚無比,這些我私人的變化周老爺子是如何知曉的?便是連唐一泓都不知道這些,當下詫異的回到:“確實如此,方才正是因為這些變化,所以我才夜不能寐,尋思著找您老聊聊天,卻發(fā)現您老早已不在旅館了,這才夜半追了過來。”</br> 周老爺子笑了笑,回到:“果不其然,你今年應該是快滿二十四周歲了吧?”</br> 周老爺子不說,我還真沒意識到,自己經歷這么多,卻已然如此年輕。算起來,上一次見到爺爺的時候,我才剛滿十八歲,剛剛成年。后來被人追殺,一路逃亡,又遇見了養(yǎng)父養(yǎng)母,在玉門關待了差不多小一年時間。再后來又跟著老爺子去了神農架,這一待就是四五年的光景。下山到現在,也不過才過去不到半年時間。</br> 眼下卻是正好,即將不如二十四周歲的年紀,想了想,這才回到:“不錯,還有小半年的時間,就是我二十四周歲的生日了。”</br> 周老爺子聞言,卻是忽然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半晌才幽幽說道:“哎,想我初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小孩。時間倒是過得真快,仿佛眨眼之間,你都快二十四周歲了。只希望楊左衛(wèi)的賭注下對了,但凡有所閃失,怕是昆侖楊家就此消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