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萬人坑
爺爺還沒等我說完,就拍了拍我的腦袋,笑著說道:“放心吧,老方要是連那四個廢物都收拾不了,也就不配神游郎中這個名號了。”</br> 這聲音才說完,另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別說那四個廢物了,就算是茅山剩下的那兩個護(hù)法來了,怕是也拿老方?jīng)]啥辦法。哎,可惜了我家那個傻兒子。老方讓你們走是為了放那四個廢物一條生路,又不想我們昆侖的人看見,只是我那傻兒子卻看不出這里的門道。”</br> 另一個大笑著說道:“就你話多嘴多,不過這下倒是好玩了,我倒要看看方老頭這下該怎么收場了。”</br> 這兩個人的聲音我不看也知道,就是算命瞎子跟老張頭。果不其然,不遠(yuǎn)處算命瞎子跟老張頭正朝著我們走過來,原來他們兩跟爺爺一直都待在一起的。</br> 只是借著他們手里火把的亮光,我卻發(fā)現(xiàn)這三個人都受傷了。老張頭的額頭被一塊布包著,看樣子這布還是從自己衣服上臨時撕下來的。算命瞎子的左臂毫不受力的擺著,應(yīng)該是折了。我爺爺?shù)故强床怀鍪裁疵黠@的傷口,只是鼻端還有沒有擦拭干凈的血痕。真的想象不出來,剛才他們?nèi)齻€經(jīng)歷了一場什么樣子的惡斗。</br> 爺爺擺了擺手,也不給我開口的機(jī)會,連忙說道:“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去萬人坑,將萬魂歸位,否則這禍?zhǔn)乱鞘詹粓鲎樱菭窟B可就大了。”</br> 萬人坑?我之前好像聽方問山說過,說是這里三個村子正中間,就是一個萬人坑,被三個村子圍在中間,每個村子都有幾個厲害的人鎮(zhèn)守著。</br> 正說著,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萬箭齊射般的聲音,緊接著密道的頂上無數(shù)的灰塵“撲哧撲哧”直往下掉落。</br> 爺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在我耳邊大聲叮囑道:“九齡,記住等下不管聽見什么看見什么都不要開口說話,跟緊我就行了。”</br> 說完便抓著我,朝著密道的另一頭大步走去。我本能的抓緊了爺爺?shù)囊路乱徽Q蹱敔斢植灰娏恕@蠌堫^舉著一個火把走在最前面帶路,我抓著爺爺?shù)囊路咴谥虚g,最后面則吊著算命瞎子,順著這密道快速的朝著前方走去。</br> 起先我以為這密道應(yīng)該沒多長,雖然高度尚可讓人直立行走,但是寬度也就只夠兩人并肩而行。但是沒想到這密道竟然越走越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慢慢的我們四個人竟然可以并排行走了。</br> 又走了好一會,密道前方竟然漸漸地出現(xiàn)了光亮。只是詭異的是,這光芒竟然不是白色或者黃色的,而是像紅綠燈似的變幻不停,紅藍(lán)綠不停交錯出現(xiàn)。</br> 等到那詭異的光芒已經(jīng)耀眼的我們快什么都看不見了的時候,爺爺突然停了下來,對著兩外兩個老頭說道:“到了,這萬人坑不用我多介紹了,你們也都知道埋的都是些殺伐果斷之輩,不是悍匪就是亡兵。接下來的就交給我了,萬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們倆記住什么都不要管,只管帶著九齡遠(yuǎn)離這里,越遠(yuǎn)越好。”</br> 話音剛落,前面突然紅藍(lán)之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個綠色的小光團(tuán)升騰而起。這些光團(tuán)伴隨著慘絕人寰的聲音,在這個地下通道里此起彼伏,讓人聽的毛骨悚然。我一時間嚇傻了,恍惚間以為自己到了十八層地獄。</br> 這綠光升騰起來的那一瞬間,我就發(fā)現(xiàn)爺爺他們?nèi)齻€人的臉色瞬間變成慘白一片。爺爺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哎!我們還是來遲一步,這萬鬼之魂怕是一大半都覺醒了。”</br> 老張頭也苦笑著,朝前走了一步說道:“老楊,你跟瞎子帶著九齡走吧,記得幫我照顧海盛,這里還是交給我來吧。”</br> 我聽到這里,突然覺得鼻子一酸,想起爺爺不喜歡我哭,頓時又強(qiáng)行忍住了。看樣子老張頭還不知道海盛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我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在這里做些什么,但是很顯然,這是兇險萬分九死一生的事情。這個時候我自然不敢開口如實相告,老張頭都已經(jīng)視死如歸了,我怎么能讓他再分心呢!</br> 那邊算命瞎子也搶先兩步,一把就將老張頭給推倒后面,翻了個白眼說道:“爭個屁,這里也就老子無牽無掛的,連個后人都沒有。照顧別人這事老子這輩子都做不來,你們兩個老不死的留著這條命自己照顧自己的孫子去吧,這里的事情,我來!”</br> 算命瞎子說完,抬腳就想朝前走去,卻被爺爺一把拉住了,爺爺沉聲說道:“我看你們倆是老昏頭了,不是我說你們倆,你們倆去了有用嗎?這萬人坑里死的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我們在這山海經(jīng)三個村子鎮(zhèn)壓這么久,三陽開泰之勢都壓不住,反而陰氣愈發(fā)濃厚,怨氣越來越多。這萬鬼之魂不入輪回,如今都開始覺醒了,你們倆一起上也是送死。”</br> 爺爺?shù)脑捄苤卑祝皇抢蠌堫^跟算命瞎子卻苦笑著沒有反駁,看樣子爺爺說的是對的。老張頭撓了撓頭,說道:“老楊,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我跟算命瞎子雖然本事沒你那么大,但是好歹也要發(fā)揮點(diǎn)作用啊!你剛才也受傷了,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啊!”</br> 爺爺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如今的茅山四大護(hù)法,剛才跟我對戰(zhàn)那個是唯一的老一輩了。李成民雖然是茅山四大護(hù)法之首,卻也是唯一還講點(diǎn)江湖道義的人。所以看似我們拼斗的最是兇險,實際上我們都沒盡全力,彼此都給對方留有后路。我雖然受傷,也擊中他一掌,不過我們兩都知道,有這么一個臺階下,就可以收手了。他回去可以給新任的茅山掌門一個交代,我也還能進(jìn)去這萬人坑斗上一斗。而你們,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