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陰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房間里面突然再次傳來異響。</br> “碰”的一聲!</br> 我被嚇了一跳,我剛剛從房間里面走出來的。別說人了,鬼影子也沒看見一個,現(xiàn)在的動靜是誰制造出來的?</br> 我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里的燒火棍,卻又聽見一聲嘆息。這是人還是鬼?他究竟是怎么到我房間的?我轉(zhuǎn)過身子,握著燒火棍對著房間門,緊張的手心里全是冷汗,生怕里面再蹦出來一個老黃那樣的怪物。</br> 讓我萬分僥幸的是,房間里沒有出來怪物,倒是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我認識,正是山村的過陰人文先生。</br> 通俗來說,文先生就是個神棍。他從事這個行當(dāng)已經(jīng)很多年了,據(jù)傳當(dāng)年文先生有個兒子,生出來后腦袋奇大無比,他老婆也因為這個孩子的腦袋太大,難產(chǎn)而死。但是他這個兒子卻僥幸活了下來,只是腦袋雖大,智商卻有缺陷。</br> 后來過了幾年,文先生這個腦袋巨大的兒子被人發(fā)現(xiàn)滿村子捉老鼠吃。最后一次出現(xiàn)的時候,他手里正抓著一只十分巨大的灰鼠。那只灰鼠的個頭都快比得上他腦袋那么大了,在他手里使命掙扎。</br> 文先生看見后,二話不說,將那只灰鼠從他兒子手里解救出來放生了。他兒子因為這件事,一頭撞破了家里的水缸,死在廚房里。</br> 文先生本來已經(jīng)家破人亡,都要上吊自殺了。就在他上吊的時候,之前那只被他解救出來的灰鼠竟然出現(xiàn)了,咬斷了那根繩子,將文先生救了下來。</br> 救下文先生后,那只灰鼠沒有立即救走,反而在文先生面前人模人樣的拜了幾下,這才轉(zhuǎn)身離開。沒多久,那只灰鼠就叼著一塊金子回來了,也沒有做聲,放在文先生手里,這才再次離開。</br> 文先生見到那塊金子,思前想后,這才絕了自殺的念頭。買了幾瓶酒幾斤肉,獨自坐在房子里面唉聲嘆氣。</br> 而這個時候那只灰鼠卻再次出現(xiàn)了,竟然當(dāng)做是自己家一樣,爬到桌子上,抓起一塊肉就吃了起來。吃了差不多一半,這才摸了摸肚皮,心滿意足的走了。</br>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了三個月,后來文先生就當(dāng)起了神棍。一般都是幫著孩子回魂,幫著動土看日子,但凡經(jīng)他手看過的,倒是一直相安無事,十分靈驗。他也從來不收錢,所以人緣一直很好。</br> 只是大家伙奇怪的是,文先生燒香拜的既不是佛也不是神,每次都神神秘秘用一塊大紅布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直到后來有一次,一群熊孩子趁著文先生不注意,掀開了那塊紅布,大家才發(fā)現(xiàn),文先生紅布下面蓋著的竟然是一直老鼠的雕像。</br> 這個消息不經(jīng)而飛,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于是大家一致認為文先生拜的就是當(dāng)年他從自己兒子口中救下來的那只老鼠,因此這么多年以來才會這么靈驗。自此之后,文先生的名氣就更大了。</br> 不僅是周圍村子的人來找文先生了,就連附近的幾個大城市都有人開著豪車慕名而來。我偶爾回老家的時候,便經(jīng)常看見文先生的門口停放著不少豪車。聽說那些大老板倒也闊綽,每次出手都是幾萬幾萬的給。</br> 按理說文先生賺了不少錢,但是日子卻一如既往的清貧。依舊住在那棟破茅屋里,依舊粗茶淡飯的吃著。時間久了,村子里的人就都說文先生摳門。</br> 卻不曾想到,就在前幾年,文先生突然一口氣拿出來好幾十萬,替村子里蓋了一棟學(xué)校。桌椅板凳一律購置齊全,整個學(xué)校反而成了三個村子里最亮眼的建筑物。這下再也沒人說文先生摳門了,文先生的聲威也因此上升到了一個巔峰。在我們這里,村長說話可能都不太管用,但是文先生說話是絕對管用的。</br> 只是我想不明白,文先生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房間里?</br> 他沒有給我多余的思考時間,突然朝我招了招手,說到:“你是九齡吧?老楊讓我過來的,說是讓我照看著你。我倒是也想看看,老張頭豁出自己孫子的命保護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br> 我一聽到是爺爺讓他過來的,頓時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心里,心里委屈的眼眶泛紅。只是我眼淚還沒掉下來,文先生就突然臉色一板,訓(xùn)斥道:“老楊又沒死,哭啥子嘛!你這是急著給你爺爺哭喪嗎?男兒有淚不輕彈,別哭了!”</br> 文先生一邊說一邊朝著我走過來,用手抓著我的肩膀,接著月光朝我臉上看了起來。起先我以為我臉上有啥臟東西,但是沒多久就聽見他恍然大悟一般自言自語道:“我說呢!怎么這么多年都忍氣吞聲的,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老馬突然就忍不住要動手了,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你啊!”</br> 我聽得云里霧里,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他口中的那個什么老馬我壓根就不認識,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只是文先生似乎并沒有準(zhǔn)備給我解釋一下,也沒有給我開口詢問的機會,松開我的肩膀,就問到:“老楊臨走的時候是不是囑咐過你,讓你無論如何都不要走出這個村子?”</br>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br> 他接著問道:“那你照他說的做了嗎?”</br> 我依舊木然的點了點頭,但是隨即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又搖了搖頭說道:“一開始我是沒有出村子,可是后來聽見海盛的救命聲,他掉進水塘了,所以我才出了村子去救他。”</br> 沒想到我話已出口,文先生突然臉色大變,焦急的問道:“糟糕!海盛是不是老張頭的孫子?”</br> 我被他弄得緊張兮兮的,連忙點頭說道:“就是他。”</br> 文先生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解釋道:“哎!你如果聽你爺爺?shù)脑挘怀鲞@個村子,倒還沒什么大礙。陰盛陽衰,至少還有點陽氣在。整個村子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問題,可是你現(xiàn)在出了村子,僅有的那點陽氣也滅了,海盛怕是也死定了。你這一出,不僅害了整個村子跟海盛,就連你自己都害了,恐怕今日起,你的麻煩少不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