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周一,張教主布置的懲罰任務正式開始實行。</br> “你看那誰……”幾個女生路過,捂著嘴偷笑,竊竊私語。</br> 韓夢出來接水,看見走廊上勤懇掃地的人,笑得花枝亂顫:“哎喲,蔣大校草,剛吃完飯就勞動啊,真勤快。”</br> 蔣堯一手拿著掃把,一手拿著簸箕,沖他勾唇一笑:“信不信我喂你吃垃圾?”</br> 韓夢一抖,往后退了兩步,正好撞上從教室后門出來的尹澈,趕緊抱大腿:“澈哥!救我!你家這位欺負同學了!”</br> 尹澈漠然與他擦肩而過。</br> 蔣堯哈哈大笑,扔了掃帚簸箕,展開雙臂迎接他對象:“澈澈怎么可能幫你?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對象,他肯定偏心——”</br> 尹澈背一彎,頭一低,從他手臂下方穿了過去:“無聊。”</br> “……”</br> “……”</br> 運動會后的高三學生,徹底失去了校內(nèi)娛樂活動,進入備考狀態(tài)。</br> 吳國鐘特意抽了節(jié)課,給這群已經(jīng)成年和即將成年的學生灌輸心靈雞湯,從近在眼前的期中考,到畢業(yè)后的人生規(guī)劃,深入淺出,講得頗有水平。</br> 可惜剛上完數(shù)學課的學生都困得不行,沒幾個聽得進去。</br> 未來還遠,先睡飽眼前的覺再說。</br> 晚上,蔣堯照例拿了本習題,裝模作樣地去隔壁做作業(yè)。</br> 門開著,尹澈坐在床邊擦頭發(fā),正在打電話,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對電話里說:“知道了,下次吧。”</br> 蔣堯放下習題,抽出椅子,見他掛了電話,隨口問:“跟誰打電話?”</br> “我媽,告訴她我有男朋友了。”</br> “哦,這樣。”蔣堯坐下,打開習題。</br> 半秒后猛地一轉(zhuǎn)頭:“操?!”</br> “你這么激動干什么。”</br> “我能不激動嗎!”蔣堯迅速拖著椅子過來,“咱媽什么反應?對我滿不滿意?你有沒有說我好話?”</br> 尹澈看著他求知若渴的眼神,想起喬婉云剛才的話:</br> “還真是你那個同桌啊?你喜歡他?”</br> “嗯。”</br> “你喜歡的話,媽媽肯定不會反對。”喬婉云驚訝過后,語氣有些遺憾,“不過,小澈,你不太跟人來往,可能很容易就把對朋友的依賴當成了喜歡。媽媽覺得你需要出去走走,多認識點人,或許會發(fā)現(xiàn),世界上還有很多優(yōu)秀的alpha。”</br> 在喬婉云印象里,蔣堯依然是當初那個長相普通甚至略顯土氣的男生,無怪乎會這樣說。</br> “我媽覺得你不夠優(yōu)秀。”尹澈想看看他什么反應,“她說讓我多認識點人,再挑一挑。”</br> 蔣堯真實焦慮了,眉頭擰起:“咱媽真這么說?”</br> “嗯。”</br> 蔣堯站起身,來回踱步:“我就知道沒那么容易,你這么好,我這么不著調(diào),你媽擔心也正常……哎,我先回去了。”</br> “你去干嘛?”</br> “就按今天老吳說的,我去寫一份未來人生規(guī)劃給你媽看,讓她知道我是個靠譜的男人,她可以放心把兒子交給我。”</br> 蔣堯說干就干,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剛擰開門,被身后追上來的人扯住了衣服。</br> “別折騰了,我爸媽會喜歡你的。”尹澈頓了頓,低聲說,“就像我對你一樣。”</br> 宿舍墻壁薄,隔壁宿舍似乎說了什么笑話,傳來哈哈大笑聲,甚至有人在拍桌子。</br> 蔣堯一聲也聽不見。</br> 他轉(zhuǎn)過身,抬起手,五指插入面前人的濕發(fā),低頭注視著那雙閃躲的眼睛:“你對我怎樣?”</br> “……就那樣。”</br> “哪樣?”</br> 尹澈撒了手,往后退:“你知道就行了。”</br> “我不知道,我想聽你親口說。”</br> “不想說。”</br> 蔣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冷不防地彎下腰,一把將他攔腰抱起。</br> 尹澈推了幾下,沒使勁。</br> 兩個人倒在狹窄的單人床上。</br> 睡衣磨蹭,窸窸窣窣,偶爾夾雜著幾聲細微的喘息。</br> 隔壁似乎聊完了笑話,各自上床休息了,變得很安靜。</br> 顯得他們這兒聲音更大,感覺隔壁都能聽見。</br> 尹澈到極限了,扭頭躲開,捂住被解開兩顆扣子的領口:“適可而止。”</br> 蔣堯親不到嘴,轉(zhuǎn)而親他耳朵:“說不說?”</br> 尹澈推開他,扯過被子捂住整個腦袋,聲音從被子里悶悶地傳來:“你好煩。”</br> 蔣堯目光下移,手從被子底下探了進去。</br> 尹澈立刻側(cè)過身,蜷縮成一團,但蔣堯已經(jīng)握住了他。</br> 手心溫熱,全身發(fā)軟。</br> 他終究沒能逃脫alpha信息素的包裹,也沒能逃脫被自己alpha玩弄于股掌的命運。床單都快抓破了,才被放過。</br> 當omega,真的好難。</br> 氣溫持續(xù)走低,夏日海灘仿佛還在昨天,一轉(zhuǎn)眼便入了深秋。</br> 周末,尹澈去醫(yī)院例行檢查。</br> 這幾個月他來的頻率越來越少,馮醫(yī)生說這是好事,再過陣子,可能就徹底不用來了。</br> 做完測試,得到的結(jié)果是他體內(nèi)的信息素值已經(jīng)超過了正常水平,并且仍在不斷上升。</br> “照這個勢頭下去,估計還有一兩個月吧。”</br> 尹澈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br> “發(fā)情期啊,你比正常人延后了大半年,可能會反撲得很猛烈,做好心理準備,這段時間里無論如何都要跟你對象的信息素達到百分百契合了,否則會很危險。”馮醫(yī)生推了推眼鏡,慈祥地問,“現(xiàn)在契合度多少了?”</br> “……百分之四十左右。”</br> “那有點慢,要加油了。”</br> “……好。”</br> 怎么個加油法,尹澈完全不明白,也不好意思問長輩這種問題,只能上網(wǎng)去查了查,心里大概有了點數(shù)。</br> 期中考前一天,教室課桌要清空。</br> 高三作業(yè)多,試卷多,整理起來費時費力,放學后很多學生都沒走,留在教室里收拾東西,叫苦連天。</br> “我可不可以申請不清空啊,反正看了我的書也沒用,都是三無產(chǎn)品。”章可抱怨。</br> 周浩亮:“什么叫三無產(chǎn)品?”</br> “無筆記無答案無幾把語。”</br> 蔣堯聽樂了:“那我的書就是三包產(chǎn)品,包全對包高分包你看不懂。”</br> “堯哥,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啊?”</br> “我這是謙虛,我……誒?我校服呢?”蔣堯原地轉(zhuǎn)了圈,椅背上空空如也,他的外套不知所蹤。</br> “你是不是上節(jié)課忘在操場上了啊?”</br> “不可能,我記得我課前脫下來掛在椅背上的……算了,懶得找,反正我有十套。”</br> “我靠,十套?您隱形富二代啊?”</br> “低調(diào),低調(diào)。”蔣堯笑著搬起書,出了教室,打算先搬一部分到宿舍。</br> 林蔭大道兩旁的高樹遮蔽了夕陽,陽光從樹葉縫隙間擠進來,斑斑駁駁地灑在地上,給枯葉鍍了一層金燦燦的光。</br> 蔣堯踏著光往前走,心情頗好地哼著歌,忽見瞧見前面不遠處走來一位家長,他沒在意也沒多看,那位家長卻朝他走了過來。</br> “同學,請問高三1班教室怎么走?”</br> 這是自家兒子升上高三后喬婉云第一次來學校,教學樓變了,怕走錯地方,一進校門便找學生問路。</br> 然而走近一瞧這個學生,她眼睛頓時一亮。</br> 個高,臉俊,身體強壯,手里抱著一大疊書,走得還很悠閑。</br> 西城的富家子弟圈也有不少優(yōu)質(zhì)的單身同齡alpha,外形條件都很不錯,但跟眼前這個一比,就顯而易見地遜色了。</br> 可惜,自家兒子已經(jīng)有對象了。喬婉云內(nèi)心默默嘆息。</br> 這男生不僅長得出眾,人也禮貌,見到她,一下子站得筆直,神情嚴肅:“您好,高三1班在那幢樓的五樓,我?guī)グ伞!?lt;/br> 喬婉云見他抱著這么多書,哪兒好意思讓他陪著爬五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謝謝你了。”</br> 還沒邁出一步,那男生又說:“您找尹澈是嗎?”</br> 喬婉云驚訝:“你怎么知道?”</br> 蔣堯當場就想喊“媽,我是您女婿啊”,但想起尹澈說他媽對自己不太滿意,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br> “我是他同學,他不在教室,剛剛搬書回宿舍了。”</br> ……要命,他就不該聽兔崽子的話,應該堅持幫忙搬書的,現(xiàn)在丈母娘對他印象大概更差了,男朋友居然連書都不幫忙搬,要他有何用。</br> 喬婉云倒沒多想,聽說兒子在宿舍,便不打算去教室了:“這樣啊,謝謝你,還好問了你,不然我要白跑一趟了。”</br> “不客氣,那我……”蔣堯剛想說那我陪您一起去吧,忽然看見林蔭大道盡頭,有兩個人拐了個彎,似乎要去小樹林。</br> 程昊和一個背影像omega的女生。</br> 這家伙消停了幾天,又開始找別人下手了?</br> 蔣堯有點在意,于是話語一轉(zhuǎn):“那我就先走一步了。”</br> “好的,再見。”</br> 喬婉云看著男生離開的高大背影,越看越喜歡,可惜她喜歡沒用,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