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蔣堯抓到一樣柔軟的東西,怔了怔,立刻反應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怎么啦?”對面的白語薇望過來。</br> “不小心碰到他手了。”</br> 其實不止是碰了,還握了,握了之后覺得觸感太細膩,還鬼使神差地捏了捏。</br> 這下真的完蛋。</br> 蔣堯做好了隨時被踹翻椅子的準備,腦子里飛速思考著怎樣才能阻止他同桌在店里開打。給抄作業(yè)行嗎?不,尹澈不稀罕,那承包手工社所有材料費?不,尹澈哪兒缺這個錢。</br> 想來想去,得出結論:這個揍是挨定了。</br> “要打我們出去打……”</br> 尹澈壓根沒搭理他,把盤子里的生菜烤肉夾起吃了:“少說廢話,專心吃飯。”</br> “?”</br> 就這么逃過一劫了?</br> “我剛剛真是不小心的,對不起。”保險起見,蔣堯又道了次歉。</br> “知道了,這次饒過你。”尹澈沒看他,盯著自己的火鍋,筷子在里面漫不經心地攪著,“但要是再有下次……砍了你的手。”</br> 隔壁桌的陳瑩瑩楊亦樂等人聽了,倒吸一口涼氣。</br> “蔣堯真不容易,我突然有點敬佩他……”</br> “尹澈他、他是認真的嗎……?”</br> “說不準,我覺得他是言出必行的那種人。”</br> 幾個人小聲議論著,卻聽章可長舒了口氣:“太好了。”</br> 陳瑩瑩:“好什么好?你樂意看到蔣堯被砍手啊?有沒有點兒同情心。”</br> “不不不,我只是慶幸,我的世界觀沒有被顛覆。”</br> 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新一輪話題踢到了一邊去。</br> 章可吃飯的時候也不忘關注學校里的最新八卦,刷著貼吧,爭做第一線吃瓜群眾。</br> 結果還真讓他刷到了一個今天剛出爐的勁爆帖子:“臥槽!你們快看!這他媽不是榮煒嗎??”</br> 一提這名字,1班同學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br> 運動會上榮煒絆倒尹澈的那一幕,很多人都看見了,雖然后來4班被取消了比賽成績,但榮煒一口咬定自己是不小心的,老師也拿他沒辦法,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了,1班同學都咽不下這口氣。</br> “他怎么了?又害誰了?”陳瑩瑩問。</br> “你們看了就知道!”章可把手機傳過去。</br> 陳瑩瑩看完拍桌狂笑:“他也有今天!”</br> 韓夢看完傳給旁邊的尹澈:“恭喜恭喜,大仇得報。”</br> 尹澈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看見那個帖子里有一段視頻,點開播放,榮煒的哀嚎立刻傳了出來:</br> “我真的做不到130分,能不能放我走啊……懺悔?可我沒做過什么壞事啊……”</br> “好好好,我懺悔……上學期期末考我不該打小抄……沒了,真沒其他的了!”</br> “好吧,我承認還有一件,評優(yōu)秀班級的時候跟一些同學要了點錢,把他們班的評分提高了……但不止我啊,其他人都要了啊!”</br> “也不是這件?那你們到底要聽哪件啊!”</br> 發(fā)帖的是個沒見過的小號,視頻里榮煒只露出了張臉,鼻青臉腫的,臉上還被黑色油漆筆畫滿了王八,脖子以下都被字幕擋住了。</br> 是的,拍視頻的人竟然還做了字幕,搞得像犯罪紀錄片。</br> 蔣堯湊過來一起看完了,說:“我就說吧,這種垃圾遲早遭報應。”</br> 尹澈沒多想,榮煒這么囂張跋扈的性子,肯定惹過不少人,被仇家報復很正常。</br> 韓夢把章可的手機傳回去,說:“他爆料了這么多,我看這下四大護法要大換血了。”</br> 陳瑩瑩:“早該換了,沒一個好東西。”</br> 韓夢:“誒誒,我現(xiàn)在也是其中之一,別把我給罵進去。”</br> “哦,抱歉,你不是東西。”</br> “……”</br> 兩位冤家又絆起了嘴,白語薇聽得很開心,笑起來像朵無暇的百合花:“你們班同學都好有意思。”</br> 蔣堯這回總算情商在線了:“那以后經常出來玩啊。”</br> “嗯,記得喊我。”</br> 尹澈叉起盤子里最后一塊蔣堯給他烤的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了很久,直到嘴里都沒味兒了,才咽下去。</br> 密室逃脫午后開門,他們是第一批進去玩的客人。</br> 店員先介紹了下大概的故事背景,讓他們更有代入感。</br> 韓夢還沒進去就已經一驚一乍了:“我的媽呀聽著好恐怖,班長罩我……”</br> 陳瑩瑩豪邁道:“行,跟在姐后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br> 蔣堯也問白語薇:“你怕嗎?怕的話跟在我后面。”</br> 白語薇搖了搖頭:“不怕,都是假的。”</br> “哇,這么勇敢啊。”</br> 尹澈心里剛想著這傻逼答得不錯,下一秒就聽蔣堯說:“那你跟他們一塊兒去解謎吧,我?guī)彝雷吆竺妫睦硭刭|比較差,容易受驚嚇。”</br> 尹澈:“……”</br> 白語薇的表情很費解:“你是在說……尹澈?”</br> 全校學生都知道尹澈連alpha都敢揍,雖然一般不主動挑事,但威名依舊遠播。蔣堯口中形容的這個尹澈,根本不是白語薇傳聞中所聽到的尹澈。</br> “對啊,我還有哪個同桌。”</br> 尹澈聽不下去了,沒等店員說完話,自己先進了密室等候區(qū)。</br> 韓夢:“……牛逼,不愧是他。”</br> 密室正式開啟后,隨身攜帶的背包都要放在外面的存儲柜里,手機也不得帶入,一進密室,燈光迅速暗了,辨別身邊的人都有點困難。</br> 好在廣播里會給提示詞,說下一步該干什么,第一步是通過解謎找到電源開關。</br> 楊亦樂原本是他們當中膽子最小的,但一碰到需要動腦筋的地方,立刻專心致志地思考了起來,渾然忘我,反倒比咋咋唬唬的韓夢和章可還冷靜。</br> 白語薇也確實如她自己所說,一點兒也不害怕,幫著楊亦樂一起解謎。</br> 陳瑩瑩:“我們幾個omega都不怕,你們這些alpha和beta丟不丟人?”</br> 章可和韓夢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我突然覺得我可能有密室恐懼癥。”</br> “我也覺得,可能是今天剛患上的。”</br> 郭志雄:“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陰風陣陣?我腿毛都豎起來了……”</br> 蔣堯時不時地回頭看兩眼,見他同桌好端端的,稍微放下了心。</br> “找到了!”楊亦樂喊了句,“根據墻上這個時鐘的角度……西南方45度!尹澈,就在你身后!”</br> “嗯。”尹澈二話沒說,轉身就去摸墻,摸到一處,與其他地方材質不太一樣,表面有點粗糙,憑著直覺按了一下,果然彈出一個機關。</br> 光線微弱,只能勉強能辨認出是個很大的閘刀開關。</br> “有個開關,拉下去就行了嗎?”</br> 楊亦樂回:“應該是的!”</br> 尹澈沒多想,握住閘刀把手,一把拉了下去。</br> 突如其來的強烈電光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接著,密室里的燈全亮了。</br> 韓夢拍著胸脯,驚魂未定:“臥槽,這音效和投影也太逼真了,老子差點以為要被電死在這兒了。”</br> 楊亦樂也嚇到了:“還好是假的……尹澈,謝謝啊。”</br> 站在墻角的人卻沒回答,依舊背對著他們,身形僵硬。</br> “……尹澈?”楊亦樂覺得不太對勁,想走過去看看。</br> “他剛剛跟我說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午飯吃多了。”蔣堯攔在楊亦樂面前,對所有人說,“你們接著玩,我?guī)鋈ァ!?lt;/br> “啊?哦……那我喊店員開門。”</br> 店員接到求助很快出現(xiàn),開了門帶他們倆出去,接著關上門,密室又變成了密室。</br> 章可碎碎念著:“就吃了點蔬菜,也叫吃多了?這胃口得多小啊……”</br> 蔣堯推著他僵如石頭的同桌走到外邊的休息沙發(fā)處,把人強行按下坐好,又去飲水機那兒倒了杯熱水。</br> “拿著,暖暖手。”</br> 尹澈沒接,蔣堯就把杯子貼上他的手背,緩和他的僵硬。</br> “怎么會這么怕電?以前觸過電?”</br> 怕電的人不是沒有,但看到個虛擬投影的電光都怕到無法動彈的人,應該沒幾個。</br> 尹澈的行為過于反常了。</br> 過了近三分鐘,杯子里的水都快涼了,蔣堯才聽見他同桌開口:“……差不多。”</br> 這回答模凌兩可,顯然是不想說。</br> “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是吧,我覺得害怕的東西就更應該去面對,去戰(zhàn)勝它!”蔣堯在腦海里搜尋著名言警句,搜了半天沒搜到,自己現(xiàn)場編了句,“就像某位著名哲學家說的:恐懼是人類進步的階梯!”</br> “……”尹澈終于笑了聲,“你懂個屁。”</br> 蔣堯也跟著笑:“你不說我怎么會懂?說說唄,為什么這么怕電?”</br> 尹澈往后倒,陷入柔軟的沙發(fā),仰頭望著天花板,突然問:“你有過害怕的時候嗎?”</br> “有啊,比如覺得自己保護不了身邊人的時候。”</br> “這就是你能想到的害怕?那你真幸運。”</br> 蔣堯注視他片刻,慢慢斂起笑,正色問:“兔崽子,你是不是經歷過什么可怕的事?”</br> 尹澈心不在焉的:“我爸以前是大律師,我見識過的可怕的事多了。”</br> 見識過和經歷過可不一樣,看來還是不想說。</br> 蔣堯沒拆穿他的偷換概念,左右沒事,便想隨便聊聊平復他的情緒,于是接著問:“比如呢?”</br> “比如……殺人案,強奸案,各種你想象不到的可怕案子。”</br> “有你記憶比較深的嗎?給我講講唄。”</br> “有一個,罪犯姓程。”</br> “他做了什么?”</br> “他……”尹澈不自覺地捏緊塑料杯,水溢出來流到手背上,猛然驚醒,“沒什么好講的,你進去跟他們玩吧,我沒事了,在這兒等你們。”</br> 蔣堯:“那怎么行,你一個人在這兒多孤單。”</br> 尹澈無語:“你到底要不要追白語薇了?里面有三個單身alpha,每個都比你強。”</br> “那可不一定,我覺得我比他們都強,她一定選我。”</br> “你哪兒來的自信?”</br> “天生的。”蔣堯笑了笑,試探著問,“兔崽子,如果你哪天發(fā)現(xiàn)了哥的厲害,會不會后悔現(xiàn)在沒抱緊大腿?”</br> “你做夢呢?”尹澈低哼,像是嘲笑,“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對你的態(tài)度都不會變。”</br>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反悔。”</br> “不可能。”</br> 對一個人的喜歡,怎么可能會輕易反悔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