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畢業(yè)旅行(6)
這頓午飯吃得全員食不知味、顛覆三觀。</br> 直到走出店門,陳瑩瑩才驚覺:“忘了拍照打卡!”</br> “算了算了,也不怎么好吃,一會兒去景點(diǎn)拍吧。”韓夢說。</br> 一行人商量下來,打算先去離酒店最近的一處古鎮(zhèn),坐公交二十分鐘到。雖然還沒開始放暑假,不是旅游旺季,但前往熱門景點(diǎn)的公交車上游客依然不少,他們在最后幾站上車,只能搖搖晃晃地站著前往。</br> 途中司機(jī)一個轉(zhuǎn)彎,一群人東倒西歪,尹澈不小心被郭志雄撞了一肘子,踉蹌后退,跌進(jìn)身后人懷里。</br> 郭志雄回頭道歉,只見蔣堯一手拉著拉環(huán),一手抱著人,心疼地揉尹澈被撞到的胳膊,尹澈也沒動,任抱任揉。</br> 兩個人明明秀得要死,卻誰都不講話。</br> ……詭異得難以形容。</br> 公交到站,游客陸陸續(xù)續(xù)下車,他們一行人隨著大流,走兩分鐘便到了古鎮(zhèn)的入口,放眼望去,建筑依然保留著傳統(tǒng)樣式,但內(nèi)里都改造成了各種商鋪,土特產(chǎn)店和工藝品店是最多的,另外還有跟古鎮(zhèn)毫無關(guān)系的咖啡店和甜品店等等,純粹是為了滿足游客需求。</br> 陳瑩瑩在入口的門樓下招呼大家一起合了張影,說:“咱們?nèi)颂嗔耍鞴涓鞯陌桑狞c(diǎn)回到這兒來集合,一起吃晚飯去。”</br> 章可笑道:“班長,你這指揮的習(xí)慣改不掉了啊。”</br> 陳瑩瑩:“這叫一日為班長,終生為班長。”</br> 于是大家就地解散,分成了幾撥,迅速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br> 尹澈謝絕了韓夢章可等人的邀請,獨(dú)自離開,想找家有沙發(fā)的咖啡店小憩會兒,昨晚沒睡好的不止一人。剛要拐進(jìn)一條小巷,背包忽然被人一拽。</br> 回頭,某人站在面前,順勢取下他的背包,往自己肩上一掛,接著沖他抬抬下巴,牽起他的手,轉(zhuǎn)身朝另個方向走。</br> 尹澈跟在后頭,困意煙消云散。</br> 四周人來人往,都是模糊的背景板,視野中,只有那道背影是清晰的。</br> 蔣堯帶著他七拐八彎,最后進(jìn)了家蛋糕店,內(nèi)部裝修得很文藝,奶白色的墻紙與桌椅,仿佛鉆進(jìn)了牛奶盒里,也有點(diǎn)像婚禮現(xiàn)場。</br> 蔣堯找了處空的位子,安頓好他,走向收銀臺。尹澈以為他要點(diǎn)蛋糕,不曾想,交談幾句后,蔣堯竟被收銀員帶了進(jìn)去。</br> 里邊是做蛋糕的后廚,只隔著一層玻璃,制作過程全透明化。原本在做蛋糕的老師傅往旁邊讓了讓,騰出一半案板,還拿來了一套工作服。</br> 蔣堯直接套在了t恤外面,純白色的糕點(diǎn)師制服干凈服帖,單排斜扣整齊利落,小立領(lǐng)顯得脖子修長,寬肩窄腰,挺拔英氣。</br> 蔣堯?qū)⑿渥臃先烧郏魃鲜痔祝A獾牡陜?nèi)望了眼。</br> 尹澈對上他的視線,心跳得有點(diǎn)快。</br> 來店的多數(shù)是結(jié)伴而來的女生,站在展示柜前挑蛋糕,結(jié)賬時偶然抬起頭,發(fā)現(xiàn)了玻璃后的男生,立即跟同伴咬耳朵,說話聲音不算小,離的近的幾桌都聽見了,于是議論越傳越遠(yuǎn),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了正在攪拌雞蛋與面粉的年輕學(xué)徒,有個女生甚至拿起手機(jī)偷拍。</br> ——卻突然被一道人影擋住。</br> 女生疑惑地抬頭,看見面前站著一個男生,相當(dāng)好看,只是神色冷漠,看起來不太好惹。</br> “偷拍不好。”男生說。</br> 女生尷尬答應(yīng),老老實(shí)實(shí)收起手機(jī)。</br> 玻璃后的蔣堯不知是否聽見了,抬頭沖外面一笑。</br> 周圍傳來幾聲興奮的低呼,尹澈依舊冷著臉,站在玻璃前寸步不讓,注視著蔣堯打蛋白、將面糊倒入模具、放入烤箱設(shè)定時間,同時洗切水果、打淡奶油。</br> 無論以多么嚴(yán)格的標(biāo)準(zhǔn)來衡量,都是副完美的居家好男人模樣。</br> 做完這一切后,蛋糕也烤好了,蔣堯接著涂抹奶油,裝點(diǎn)水果,最后捧著成品蛋糕走出后廚,擺在桌上。</br> 前前后后總共只花了兩個小時左右,熟練得仿佛做了無數(shù)次,一個步驟都沒有翻車,堪稱奇跡。</br> 蔣堯的眉毛幾乎揚(yáng)到天上,滿臉寫著:“快夸我。”就是不說話。</br> 尹澈站得腿酸,坐下,仰頭看他:“我明天才生日,你是不是記錯了?”</br> “怎么可能記錯,我特意——”蔣堯話音卡住,“好啊,你居然給我下套。”</br> 尹澈忍不住笑:“是你意志不堅(jiān)定。”</br> 蔣堯彎腰,抬手摸他翹起的唇角:“小壞蛋,閉上眼睛。”</br> “你還沒說為什么提前過。”</br> “你先閉上。”</br> 尹澈審視了他一會兒,乖乖閉上:“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br> 店里正播放的英文抒情歌忽然停了,繼而曲風(fēng)一變,響起了歡快的曲調(diào)。</br> 尹澈皺眉,隱約意識到這似乎不是蔣堯的一時興起:“可以睜開了嗎?”</br> “再等一會兒,別著急……好了,睜開吧。”</br> 尹澈緩緩睜開眼,蛋糕依舊是那個蛋糕,上頭多了兩根蠟燭,一個“1”,一個“8”,周圍還多了一圈人。</br> “澈哥!生日快樂!”</br> 原本應(yīng)該在逛街的同幾人統(tǒng)統(tǒng)出現(xiàn)在了眼前,手里拿著或大或小的禮盒,笑嘻嘻地看著他。</br> “你們怎么會……”</br> “別問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韓夢攤手,“蔣堯非說要在今天給你過18歲生日,明天再給你過19歲生日。”</br> 陳瑩瑩:“我們合理懷疑他是想秀兩次。”</br> 章可:“要不是看在澈哥你的面子上,我們都懶得理他。”</br> 尹澈此刻真的困惑了,搞得這么隆重,也不是記錯了,難道真是想在同學(xué)面前秀兩次?這也太欠了吧?</br> “你到底在搞什么?”</br> 蔣堯從他睜眼后一直沒吭聲,專心折生日帽,折好往他頭上一戴,輕聲說:“補(bǔ)去年的。”</br> 尹澈怔住。</br> 韓夢:“去年不也過了嗎?我們一起去的ktv,你不記得啦?”</br> “那次不算數(shù),忘了吧。”蔣堯蹲下,捧起垂在一旁的手,親了親手背,“我們忘掉那次,記得這次就行了,好不好?”</br> 面前的男生姿態(tài)放得很低,尹澈微微晃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那個在路邊抱頭蹲下的身形。</br> 那確實(shí)是很想忘記的一個生日,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br> “……早就記不清了。”他彎腰,對上那雙眼睛,“就記得你送了我花,給我切了蛋糕,后來你說去見你爸……結(jié)果沒去成,不過昨天已經(jīng)見到了,一樣的,我沒覺得遺憾。”</br> 蔣堯微笑:“嗯……那就好。”</br> 章可迷惑:“那次不也挺開心的嗎?為什么要忘掉啊?”</br> 韓夢隱約想起曾經(jīng)那通不太對勁的電話,踹他一腳:“不該問的別多問。”</br> 一群人送完禮物,拼了三張桌子,圍著坐下。店員送來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蠟燭,尹澈直接一口氣吹滅了。</br> 章可問:“澈哥,你不許愿啊?”</br> 尹澈從蔣堯手里接過切蛋糕的刀:“十八歲的愿望已經(jīng)全部實(shí)現(xiàn)了,十九歲的愿望留著明天許。”</br> 正要切第一刀,突然被橫插一手。</br> “等等!”蔣堯?qū)χ案庾笥叶讼椋拔揖驼f怎么好像缺了點(diǎn)什么,原來是少了生日快樂四個字。”</br> 店員一聽,立即拿來裝飾用的巧克力醬:“用這個寫吧。”</br> 眾人驚恐:“別讓他寫!”</br> 蔣堯:“男朋友不寫誰寫?”</br> “……”</br> 好像確實(shí)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了,總不能叫壽星自己來寫。</br> 尹澈:“沒事,你寫吧。”</br> 韓夢:“澈哥,你確定?”</br> 章可:“本來今天高高興興……”</br> 郭志雄:“寫完你可能連這個生日也想忘了。”</br> 尹澈:“應(yīng)該不至于。”</br> 蔣堯:“聽聽!還是澈澈最愛我。”</br> 倒也不是愛不愛的。尹澈心想。既然蛋糕做得這么好,想必字也提前練過,應(yīng)該不會很翻車……</br> 這個想法在蔣堯?qū)懴碌谝粋€“生”字后,咔擦裂成兩半,在蔣堯?qū)懲耆克膫€字后,噼里啪啦,碎得稀巴爛。</br> “怎么樣?”蔣堯直起腰,“有點(diǎn)難操控,稍微歪了點(diǎn)。”</br> 周浩亮:“這他媽叫‘有點(diǎn)’?我用腳都寫得比這好。”</br> 蔣堯:“嘖,惡不惡心。澈澈,你覺得呢?”</br> 尹澈默默拿起塑料勺,仔仔細(xì)細(xì)地刮掉了那層巧克力醬,一點(diǎn)痕跡都沒留下,仿佛那四個字從未寫上去過,接著切蛋糕:“大家吃吧。”</br> 蔣堯:“?”</br> 其他人:“好咧!”</br> 蔣堯大受打擊,在眾人切分蛋糕時,一個人默默地坐到角落的位子去了。</br> 尹澈拿著蛋糕,坐到他對面:“喏,第一塊。”</br> 蔣堯食之無味:“真有那么難看?早知道不寫了,本來挺完美的……”</br> “是難看。”尹澈舉起剛才的勺子,含入嘴里,舔去上面的巧克力醬,將“生日快樂”四個字全部吞下了肚,“但是……也很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