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尹澈回神,熱度再次涌上:“我有點不舒服……能帶我去醫(yī)務(wù)室嗎。”</br> “行,你帶路。”對方拉起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架著他往外走,多看了他兩眼,“你是不是要發(fā)情了?”</br> “還沒有……不過快了。”</br> “你的alpha呢?omega發(fā)情前這段時間是最脆弱的,他怎么不陪著你?”</br> “他……不知道我在這兒。”</br> “什么玩意兒。”對方皺眉,“連自己的omega都保護不好,這種alpha有什么用,分了吧。”</br> “……”</br> “對了,誰把你鎖里面的,知道嗎?”</br> 尹澈實話實說:“大概知道,但不確定。”</br> “管他確不確定,先揪出來,語氣狠一點,說不定就招了。”</br> “……”這方法可真夠簡單粗暴的。</br> “小朋友,身為omega,不能太心慈手軟,否則會被人欺負(fù)的。”對方哼了聲,“把你柔軟的一面留給愛你的人就行了,別人不配。”</br> 尹澈:“比如……你的alpha?”</br> 對方聽到這個詞,原本冷傲的眼神瞬間變?nèi)幔骸皩Γ业腶lpha。”</br> 但又立刻皺眉:“像你男朋友那種alpha,就不必了。”</br> 尹澈:“……”</br> 對方架著他繼續(xù)往前走,毫不吃力,從容自若,冷不防地問:“考慮換一個嗎?”</br> “……啊?”</br> “我是想問,要不要考慮下我兒子?”對方自顧自地說,“跟你一個學(xué)校的,長得還行,智力正常,就是情商低,直A癌,總?cè)鞘拢妓麐尦赡炅耍粋€對象都沒領(lǐng)回家過。”</br> “……”</br> “我覺得你長得不錯,個子也高,雖然可能不是他喜歡的omega類型,但如果你愿意,他愿不愿意不重要。”</br> “……”尹澈艱難地回,“謝謝,不用了,我不打算換男朋友。”</br> “這樣,可惜了。”對方?jīng)]再說什么,架著他去了醫(yī)務(wù)室,交給醫(yī)生后,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對了,小朋友,德育處在哪兒?”</br> 尹澈給他指明了方位。</br> “謝了。”對方轉(zhuǎn)身離去。</br> 尹澈吁了口氣。</br> 在醫(yī)務(wù)室吃了有抑制作用的藥片后,熱度漸漸褪去,醫(yī)生建議他睡一覺,于是尹澈和衣躺在了醫(yī)務(wù)室里間的床上。</br> 迷迷糊糊正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沖進醫(yī)務(wù)室,大喊:“老師!有沒有一個omega來過?長得特別可愛的!”</br> 尹澈:“……”</br> 醫(yī)生:“倒是有一個omega在里面……”</br> “是不是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雖然可愛但臉色很臭的?”</br> 尹澈磨了磨后槽牙:“蔣、堯。”</br> 簾子一拉,蔣堯松了口氣:“總算找到你了。”</br> 在被踹了七八下后,蔣堯順利背著他家可愛但臉臭的omega回了宿舍。</br> 尹澈力氣還沒完全恢復(fù),趴在他背上,摟著他脖子,把事情經(jīng)過大致說了,末了道:“你來得可真快。”</br> “知錯了,對不起。我以為你在張教主那兒改稿子,等了半小時才覺得不對勁,你應(yīng)該不至于改這么久。”蔣堯心有余悸,“還好遇見了好心人,你說他不是學(xué)生?”</br> “嗯,應(yīng)該是家長。”</br> “可惜,沒法當(dāng)面感謝了。”</br> ……或許你認(rèn)識也說不定。尹澈不太確定,把這話咽了回去。</br> 回到宿舍,蔣堯先給他渡了點信息素。</br> “醫(yī)務(wù)室有老師在,不好太放肆。”蔣堯捏著他下巴,指腹揩去他唇角的水漬,“舒服了嗎?”</br> 舒服是舒服了,頭也更暈了。</br> 尹澈喘勻了,問:“能給瓶你的信息素么?我隨身帶著,以防再有這種情況。”</br> “沒問題。”蔣堯二話不說,回自己宿舍找了個小瓶子,裝上自己的信息素,順便帶了三件校服過來。</br> “這段時間你穿我的校服,上面有我的味道,可以抵擋一些亂七八糟的氣味,如果味道淡了就換一件。”蔣堯直接罩了一件在他身上,“本來有好幾件的,最近老是丟校服,已經(jīng)丟了三件了。”</br> 尹澈把身上的校服拉了拉,遮住半張臉:“可能有人拿錯了。”</br> 出于安全,蔣堯這天開始幾乎寸步不離,課間打個水、上個廁所都要跟著一起。</br> “你倆要不要這樣閃瞎我們的狗眼啊?”韓夢吐槽,“都熱戀這么久了,怎么還越戀越熱火朝天了呢?”</br> 蔣堯:“別嫉妒,嫉妒也嫉妒不來,我和澈澈的感情每天都在升溫,不像某人毫無進展。”</br> “去你妹的。”</br> “罵誰呢?我妹也是你能罵的?”</br> 尹澈轉(zhuǎn)著筆,掉了好幾次。袖口太長,擋住手了。</br> 蔣堯的校服尺碼比他大,罩在身上很明顯,這兩天課間操出去跑步,不少人盯著他看。</br> 目光稱不上友善。</br> 昨晚他去貼吧查線索,發(fā)現(xiàn)近期制造謠言抹黑他的是同一批賬號,并且其中之一又發(fā)了條新帖,嘲他在學(xué)校里都敢堂而皇之地穿男朋友校服,私下里不知道有多騷,難怪能讓校草也把持不住。</br> 由于言語過于粗俗下流,很快被管理員刪了。</br> 到底是誰這么關(guān)注他,又這么恨他?</br> “對了,今晚開始我搬到你宿舍住。”蔣堯忽然說。</br> 尹澈一愣:“為什么?”</br> “不為什么,反正早晚要同居的。”</br> 韓夢:“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們晚上不準(zhǔn)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影響我睡覺!”</br> 尹澈:“……”</br> 蔣堯那天晚上就和宿管提交了換宿舍申請,一番流程走下來花了兩天功夫,一經(jīng)批準(zhǔn),立刻行動,當(dāng)晚便把自己的床鋪搬了過來。</br> “早就想搬過來了,之前是因為我們還沒公開,后來是擔(dān)心別人對你說三道四,才一直沒申請。”蔣堯鋪著床,“現(xiàn)在不想管別人了,反正做什么都被誤解,干脆就讓那些人知道,我就是對你死心塌地,就是愿意護著你,別想打什么歪主意。”</br> 尹澈坐在自己床上,淡淡地問:“你晚上會偷襲我嗎?”</br> “……我這么深情真誠,你卻懷疑我的動機?”</br> “會不會?”</br> “……會。”</br> “呵呵。”尹澈拉上被子,背對著他躺下。</br> 蔣堯走過去,壓上他床:“既然被你發(fā)現(xiàn)了,那就不偷襲了,我明目張膽地襲擊。”</br> 尹澈一番反抗,終究讓他得了手。</br> 可能因為反抗得也不是很認(rèn)真。</br> 一個周末過去,演講稿改得差不多了,張教主閱后表示沒什么問題,就按這個來。</br> 尹澈想了想,還是把那天晚上的事說了,多位老師幫忙,或許會有幫助。</br> 沒想到張教主聽后毫不驚訝:“這事蔣堯上周已經(jīng)跟我說了。”</br> 尹澈一愣:“他找過您了?”</br> “是啊,他還拜托我去門衛(wèi)那兒查了借鑰匙的記錄。我也想知道是哪個學(xué)生,太過分了,怎么能惡作劇把同學(xué)鎖在器材室里。”</br> 看來蔣堯沒說全。</br> “后來查到了嗎?”</br> “那晚沒有學(xué)生借鑰匙的記錄,蔣堯推測,應(yīng)該是有人提前借了鑰匙,自己去配了一把。這樣一來調(diào)查的范圍就太大了,他說他再想辦法。”</br> 那家伙……悶聲不響的,居然暗暗做了這么多事。</br> 尹澈從德育處出來,思索著要不要夸夸他貼心男朋友。一進教學(xué)樓,正巧在樓梯口碰見人。</br> 然而不止蔣堯一個人。</br> “她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怎么跟你對象一樣,盯著她欺負(fù)?”唐莎莎橫眉瞪眼。</br> 蔣堯臉色很冷:“我在問她,請你別插嘴。蘇琪,我上次怎么跟你說的?”</br> 尹澈第一次聽見他語氣這么兇地對女生說話。</br> 一旁的蘇琪快被嚇哭了,泫然欲泣:“我真沒有,我沒往奶茶里加?xùn)|西,也沒把尹澈鎖器材室……蔣堯,你相信我……”</br> 尹澈走過去:“怎么了?”</br> 蔣堯轉(zhuǎn)頭看見他,笑了笑:“沒事,走吧。”</br> 蘇琪瞧見他的神色變化,鼻子一酸,豆大的淚珠滾落:“嗚……尹澈,我已經(jīng)放棄他了,你不用這樣污蔑我,還讓他來質(zhì)問我……”</br> “……”</br> 這腦補得可太離譜了。</br> 尹澈拉住蔣堯的袖子:“走。”</br> 趕緊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br> 回到教室,總算躲過一劫。</br> “你跟她說什么了?”</br> “我問是不是她把你鎖在器材室里。”</br> 尹澈凝神:“我聽張教主說你去查借鑰匙的記錄了,不是沒查到嗎?”</br> “我后來去查了附近配鑰匙店的記錄。你想,借學(xué)校鑰匙肯定得用完就還,不可能拖很久,所以如果要配鑰匙,只能去學(xué)校附近。”</br> “嗯,所以你查到她了?”</br> “對,三天前配的,在聯(lián)系人一欄寫了她自己的名字,老板也記得是個一中的女生,短發(fā)的。”</br> 證據(jù)確鑿。</br> 這犯罪手法太低端了,根本經(jīng)不起查。</br> “可我剛才跟她對質(zhì),她死不承認(rèn),說自己沒去配過鑰匙。”</br> “嘴硬?”</br> “可能是。”蔣堯頓了頓,“但我覺得她不是主謀。”</br> “什么意思?”</br> “蘇琪根本不知道你的發(fā)情期異于常人,對你用催化劑干什么?讓你快點發(fā)情,然后對我投懷送抱,讓我美夢成真?”蔣堯勾唇,“那我可得好好感謝她。”</br> “……”尹澈抬起腳,踩在他椅子上,挑眉。</br> 蔣堯立刻正襟危坐。</br> “我就是想說,她或許只是顆被利用的棋子,那晚你看到的那個男生,才是最近這一系列事情的主謀。”</br> 這個猜測有理有據(jù),不過尹澈存疑:“那個男生像alpha,應(yīng)該不是暗戀你的人,為什么要害我?”</br> “轉(zhuǎn)換一下你的思路,年級第一。”蔣堯食指在太陽穴旁比劃了幾圈,“為什么一定是暗戀我才嫉恨你?難道就不能是從一開始就記恨你的人嗎?”</br> “我覺得這個假設(shè)立不住,應(yīng)該沒有對我恨意這么深的仇家。”</br> 在蔣堯轉(zhuǎn)學(xué)來一中之前,他幾乎沒跟別人講過幾句話,也沒惹過事,頂多開學(xué)那天踹了韓夢一腳而已。</br> 正在梳頭發(fā)的韓夢背后突然一涼,緩緩轉(zhuǎn)頭:“澈哥……你的眼神讓我有點發(fā)毛……”</br> 尹澈搖頭:“沒事,梳你的毛吧。”</br> “……”</br> 蔣堯稍稍靠近,壓下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腦袋挨在一塊兒:“只是嫉恨你的話,不應(yīng)該挑撥我倆的關(guān)系嗎?可目前看來,幾乎每次風(fēng)評受害、陷入危險的都是你啊。”</br> 這個距離,呼吸有點近,蔣堯的氣息呼在臉上,有點熱,卻仿佛有種讓人鎮(zhèn)定的魔力,令他思路逐漸清晰。</br> “如果真是這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br> 蔣堯目光落在他開合的唇上,定了定神:“你猜,他們一步步造謠,讓你在學(xué)校里被孤立,一次次暗算,讓你提前發(fā)情陷入危險,目的是什么?”</br> 尹澈顰眉,思考片刻,腦子里突然一念閃過,頓時豁然開朗。</br> “想讓我回到之前的狀態(tài)。”</br> 回到?jīng)]有朋友、被人孤立、隨時可能因為發(fā)情期過不去而離開的狀態(tài)。</br> 對方這盤棋,下得可謂處心積慮。</br> “聰明。”蔣堯用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鼻尖,“不愧是我對象。”</br> 尹澈后退:“正經(jīng)點。”</br> 說完看了圈周圍,還好,同學(xué)們都沒朝他們的方向看。</br> 蔣堯拿了本書擋住,將他勾回來:“接著說。由此我們可以得知,這個人,對你非常了解,知道你的過往,知道你的現(xiàn)狀,想毀了你的未來。在你的印象里,有這樣的人嗎?”</br> 尹澈想了想:“暫時沒想到。”</br> 他的過去,尹家瞞得很好,知道的人寥寥無幾,除了至親就是醫(yī)生,這些人都不可能害他。</br> “沒事,你慢慢想,我也再查一查。”蔣堯揉揉他的頭發(fā),準(zhǔn)備松手。</br> 尹澈抬起眼,眼仁烏黑,抿了抿唇:“嗯,謝謝哥。”</br> 乖得要命。</br> 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跨年那晚的畫面。</br> 一邊掉眼淚一邊往下坐的小兔子。</br> 蔣堯腦子一渾,壓住面前人的后腦勺,身體前傾。</br> 冬日的午后陽光和煦,一班一群人望著窗外的藍(lán)天白云,紛紛感嘆:“今天天氣真好啊。”</br> “就是看太陽看得太久了,眼睛快瞎了。”</br> “總比回頭被閃瞎好。”</br> “瞎就瞎吧,我想回頭了,誰跟我一起?”</br> “想作死請不要帶上別人。”</br> “我都困了,那兩位到底還要黏多久?”</br> “一萬年吧……”</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