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不痛快誰也別痛快
顧鑫帶著書童住在國子監(jiān),每五天回來住一日。今兒屬于突然回來,所以孟氏面對老祖宗的詢問什么也不知。
片刻功夫,身著國子監(jiān)學(xué)服的顧鑫便來了,向著顧青初和孟氏行禮問候。
“鑫兒的同窗呢?”顧青初見進(jìn)來的只有顧鑫一人開口問道。
顧鑫不是個冒失的性子,他讓同窗在外稍等,自己來將事情說一遍看老祖宗要不要見,然后再選擇是否把人帶進(jìn)來。
今日國子監(jiān)有賽馬比賽,在國子監(jiān)內(nèi)不僅學(xué)習(xí)背書,還會上一些關(guān)于君子六藝的課,不一定要學(xué)精,但要懂得一些。
顧鑫雖說生長在邊境,但因種種原因從未騎過馬,這次賽馬比賽他不參加,和其余不會騎馬的同窗坐在馬背上行馬慢走,先從最開始學(xué)起。
意外發(fā)生在瞬間,兩個學(xué)子打鬧不小心摔落馬下,其中一名手中的辮子因慣性往下栽時甩了出去,打到了顧鑫的馬,他的馬驚了。
“……是晏大哥救了我,他來自臨水城,過些時日便要回去……”
顧鑫口中講述,他的這位同窗并未通過國子監(jiān)的考試,是個旁聽生。
對方十分崇拜寧良候,本來他能夠在國子監(jiān)旁聽一個月,但因家中有事,過幾日要離開了,他希望能在離開盛京時,見到從小到大敬仰的人。
若沒有被搭救,馬蹄之下的顧鑫必然會受傷,這是恩情顧鑫要還,聽聞對方想見老祖宗,便將人領(lǐng)了回來。
晏大哥,臨水城……
聽顧鑫的描述,顧青初越聽越耳熟。
“讓他進(jìn)來吧。”
隨著純白衣袍映入眼簾,顧青初確定了,這人就是晏召。在考場上偷吃東西不認(rèn)真的態(tài)度,最后果然當(dāng)了旁聽生。
“晚輩晏召,來自臨水城晏家,見過寧良候。”晏召非常正式且規(guī)矩的行著禮。
“晏公子不必多禮,承蒙晏公子出手幫助,鑫兒方能安然無恙。”顧青初壓低了嗓子,聽著便是上了年紀(jì)的女子。
孟氏和顧鑫倆人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老祖宗既然選擇變聲自然有她的道理,在母子二人心里,老祖宗做什么都是對的。
晏召是個自來熟的性格,除了前幾句穩(wěn)得住后面便恢復(fù)了本性,話癆一般滔滔不絕講著他小時候所聽寧良候的英勇事跡,心中對其的崇拜之情等等。
孟氏聽到一半便和老祖宗說退下了,府中還有賬本要看,顧鑫則是硬著頭皮聽著,誰讓人是他帶來的。
沒想到在國子監(jiān)成熟穩(wěn)重的晏大哥,面對老祖宗是這么個性子。
顧青初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甚至非常配合晏召的話,到關(guān)鍵之處還會嗯地應(yīng)答著。
“……晚輩有個不情之請,寧良候可否給在下賜幅墨寶,我一定拿回去當(dāng)傳家寶供起來……”
顧青初的字畫如今在盛京中賣得價格很高,一是她昏迷三十年,被炒成了絕跡,越轉(zhuǎn)手越貴,第二則是因為她創(chuàng)造了獨有的字體,秀氣又不是莊重,許多閨秀都會臨摹,近些年十分流行。
所以顧青初的字畫,在文人墨客中非常受歡迎。
晏召提的要求很有分寸,沒有捏著人情想要做什么,只是求副字畫,這樣一來算是將救命之恩不輕不重的劃了去,讓寧良候府不必對他多顧忌什么。
顧青初透過帷帽紗布仔細(xì)打量著晏召,對方言行與舉止相互吻合,沒有什么破綻的地方。
但顧青初的直覺告訴自己,晏召這個人沒有那么簡單,她的直覺很準(zhǔn),在戰(zhàn)場上憑借直覺躲過了好幾次致命襲擊。
慢著,有一個不對勁兒的地方。
如晏召所說,自己是他這么多年來心中一直崇拜的英雄,若感情真如此充沛,他反應(yīng)不該如此鎮(zhèn)定,即便對方好像很激動的模樣,實則不然。
激動的人思緒會有些亂,而晏召從頭到尾的敘述沒有一處不流利的地方。
如果她遇見多年來崇拜的人,第一面定然是緊張的,說話間做足了多少準(zhǔn)備,也會有一句兩句說不好的情況。
而晏召,對她說的話,就像是在心里演練千百次背過一樣。
這個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的主觀猜測,可能是她想錯了,但顧青初為此還是有了警惕之心。
“沒問題,玉鐲,將文房四寶拿來,本候現(xiàn)場給晏公子題字。”顧青初勾勾嘴角,真有陰謀她奉陪就是了。
“多謝寧良候。”
晏召再次行禮,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顧青初沒問晏召是否想要什么字,直接提筆寫了個“福”,然后收到了晏召一連串的夸贊。
人見了,字也求來了,晏召離開寧良候府回了國子監(jiān)。
顧青初瞇了瞇眼,臨水城這個地界是入東域必經(jīng)之路,晏召來盛京到底是真的游山玩水,還是有備而來,別有目的?
看來得讓周然去談?wù)勌搶嵙恕?br/>
還沒等顧青初安排周然動手,第二日一早晏召便離開盛京了,據(jù)說是家中有急事,八百里加急信件追回去的。
人走了,顧青初也沒派人繼續(xù)追查,她早晚要去一趟臨水城,直覺告訴她,和晏召還會再見。
在眾人眼中急匆匆離開的晏召,此刻坐在馬車?yán)镒屑?xì)欣賞著顧青初寫的字,嘖嘖稱嘆。
“不錯,真不錯。”小心的合上字畫,對外面吩咐道:“紅枝,不急著回,去趟松荔縣,聽說那里果子好吃。”
趕車的男子苦著臉道:“主子,大姑娘讓您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你到底是誰的手下?”晏召斜眼瞪著說道。
紅柳認(rèn)命嘆息一聲,甩了甩鞭子拐了路線,晏召手杵著下巴瞧著馬車外的景色,心思又飄回了盛京城。
寧良候,有點意思。
*
自從上次說了兩點懲罰,太后便未召見過元錦沛,因為她在思考到底該如何對待這件事情。
到了今日她終于下定了決心,所以將侄兒召進(jìn)了永寧宮。
“姑母。”元錦沛進(jìn)來老老實實喚著姑母,他知道姑母要說的事是和顧青初有關(guān)。
“沛兒,你喜歡顧姑娘我不攔著。”
顧姑娘那般好,被人喜歡很正常,讓太后這幾日過于糾結(jié)的是因為喜歡顧姑娘的人是她侄兒,不過現(xiàn)在也想開了。
“但你要答應(yīng)姑母一件事,不許傷害她。”
太后讓元錦沛去寧良候府修房頂,便是希望倆人不要因為這件事情以后有隔閡,無論是朝堂上的純臣一派,亦或是君子枯之毒。
她的侄兒都不能和顧姑娘關(guān)系鬧僵。
若不是倆人牽連的地方太多,就沖侄兒的心思,她一定想辦法隔開倆人,讓顧姑娘離遠(yuǎn)些,省得被滿是心眼的侄兒“算計”到。
可眼下不成。
左思右想,她左右不了倆人的心思和人生,索性放開手什么都不管了。
但還是難免忍不住叮囑一聲,讓自家侄子別做蠢事傷害了寧良候,顧姑娘是極為聰慧的女子,便是處于逆勢,也能讓她的對手得不到好。
在太后的心里,只想她重視的倆個人都好好的。
離開皇宮后,一路思索著的元錦沛徑直來到了宋思明的院子里。
彼時宋思明已經(jīng)找好了工匠,過幾日準(zhǔn)備要回邊境了,今晚和王三斗等人喝了酒,等找個日子再和顧青初告別,他便離開了。
“元大人有事?”剛喝完酒回來的宋思明看到門口的元錦沛問道。
院內(nèi)涼亭,元錦沛問道:“宋將軍離開盛京,可是放棄追求寧良候了?”
沒想到元錦沛話說的如此直白,宋思明被嗆到咳嗽幾聲漲紅了臉,平復(fù)了呼吸后,猶如炸毛的公雞般,騰地坐起拍桌子扯嗓子喊道:“我何時追求主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