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她一把
一周一天的手術(shù)量, 自然是有點少,可蘇糖的確還需要回門診和住院部上班。
于是最后。
在一群外科科室主任連著打電話給客章求后。
蘇糖最后確定每周抽出一天半的時間用于手術(shù)室,而其他科室的大型手術(shù), 尤其是那些容易發(fā)生大出血情況的手術(shù)都集中在那一天半的時間里。
雷濤笑瞇瞇,掐著手指假裝算術(shù)道:“喲, 一個星期一天半,一次性3~4臺手術(shù),如果中午時間還來得及。這么算算小蘇一周可以跟16臺手術(shù)啊。那用不了多久, 興許咱們醫(yī)院血液科就得裁員了。畢竟隔壁公衛(wèi)那群人不是總說‘搞好公衛(wèi),餓死臨床’,我看這時候用在咱們外科和血液科也是可以的嘛……”
早已對他們醫(yī)院血液科時不時對上級告狀, 半夜給他打電話投訴,深惡痛絕, 雷濤這次實在沒忍住當著其他幾名主任的面調(diào)侃了幾句。
其他幾個用血大戶科室主任,同樣心有余悸的點點頭。
尤其是心臟外科主任差點拍著雷濤的肩膀, 將他引為知己。
蘇糖瞪著一雙死魚眼,站在手術(shù)間看著一群外科主任副主任相互寒暄, 交涉。
自己已然從剛剛?cè)艘娙藧鄣氖中g(shù)間一朵花,淪落成最強工具人背景板,不由心底暗暗嘆口氣。
這年頭啊無論是普通醫(yī)生還是主任副主任, 怎么都這么現(xiàn)實呢?
只有剛剛從手術(shù)臺上下來重新清理過雙手的錢副主任, 笑瞇瞇看了看蘇糖兩眼提點道:“小蘇啊,你別看著現(xiàn)在辛苦, 等過一段時間就好, 只要你數(shù)據(jù)夠了,論文寫出來,在等我們醫(yī)院將針灸止血傳出去。到時候你就可以去中醫(yī)科或者是其他中醫(yī)學校收幾個徒弟嘛……”
“徒弟上手術(shù)臺不僅有面子, 還能幫你分擔工作任務……算一算只要效率快的話,我覺得一年半左右也差不多了,慢一點……唔……”
錢副主任小小思索了片刻,嘿嘿笑道:“反正5年時間肯定足夠了,所以你就放心吧。”
“小蘇好好干!我們看好你!”其他主任紛紛笑得像個彌勒佛一樣拍了拍蘇糖的肩膀,虛假鼓勵。
蘇糖鼓著腮幫子:“………………”
喂喂喂,你們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們那眼底幸災樂禍的笑容!
不過說到底這些外科主任副主任也確實沒說錯,如果不是因為小說生存進度條比較緊急,低年資醫(yī)生在醫(yī)院里熬上三五年,還真不是什么大事。
畢竟普通醫(yī)生光在醫(yī)院里規(guī)培,就需要兩三年時間,更別提她這種能夠?qū)⑨樉闹寡\用在大手術(shù)上,足以向全國重點推廣的‘大事’了。
蘇糖在手術(shù)室和其他幾個主任聊了幾句,又認了個眼熟之后,便同雷主任和錢副主任幾人道別。
噔噔噔小跑出了手術(shù)室,出門時她還能聽見其他人討論她的聲音。
下午從手術(shù)室出來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大事。
不過下班前她還得按照工作計劃,給科室里的程老爺子扎個針。
…………
普內(nèi)科,程老爺子的病房。
自從第1次老爺子在門診扎針后,老太太每次都會在蘇糖來病房前守在病房內(nèi)。
想要第一時間看到程老爺子扎針后情況好轉(zhuǎn)的模樣。
程老爺子起先,四肢無力嘴角歪斜口不能言,只能由旁人推著輪椅在小區(qū)散步。
而現(xiàn)在老爺子不僅僅原本幾乎僵直的手指腳趾,能夠漸漸活動起來。
最重要的是昨天,程老爺子甚至完成了蘇糖當初的一期目標,能夠直接將手掌舉過頭頂,抓著梳子微微顫顫的給自己梳頭。
程生明守在病床前神色有些激動,原本他對父親的病情早就已經(jīng)放棄,只想著老人家能活多久是多久。自己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就是找人照顧他們,平日里回家多看看。
可是現(xiàn)在……
僅僅短短六七天時,他爸不僅僅手能抬起來,就連嘴角也明顯看著沒那么歪斜,整個人遠遠要比六七天前好上太多,甚至連氣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這讓程生明和母親一樣,每天都期待著蘇糖到來。
程生明眼睛一見到蘇糖穿著白大褂出現(xiàn)在門口,當即笑瞇瞇迎上前來,十分熱情:“蘇醫(yī)生,您來了,快請坐,快請坐,要先吃個蘋果嗎?”
“要不還是先喝口水吧?我聽其他醫(yī)生護士說今天蘇醫(yī)生一整天都呆在門診和手術(shù)室,肯定累著了。”程英香同樣熱情招呼,這模樣簡直比對程生明還要親切。
“不用了,不用了。”
蘇糖對最近這兩天越來越熱情的程家母子有點招架不住,連忙擺手笑道:“我還是先給老爺子扎針吧。”
“那就謝謝蘇醫(yī)生了,回頭我讓這小子開車送蘇醫(yī)生回家。”
到底也算是老鄰居,程英香不再推辭,笑著拍拍程生明的肩膀道:“這小子如今也就這點用處,蘇醫(yī)生這回一定不要客氣。”
蘇糖給程老爺子扎針早已輕車熟路,癱瘓病人最講究滋補肝腎,活血化瘀,疏通腦絡。
她搖起病床,讓程老爺子半臥在床,取頭頂百會穴,飛快扎起針來。
蘇糖每一次扎針的動作行云流水,有時候速度甚至能夠讓人眼花繚亂,普通中醫(yī)給人扎顱頂穴時,往往還需要將病人的頭發(fā)剃光,然而蘇糖卻完全不需要。
她每一次出針精準無比,好似被裝在最新機械芯片。
就在程生明忍不住想要掏出手機給蘇糖拍個視頻,感嘆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不得了時。
卻忽然聽見耳邊母親一陣低低的驚呼聲,而另外一道含含糊糊是似乎還有些帶著大舌頭的虛弱聲音,同時傳進程生明耳中。
“英香,香,香……你,你你行庫了啊……”
頭上還扎著銀針,程老爺子卻努力張嘴含糊不清的說起話來。
已經(jīng)一年多時間沒能聽到自己丈夫說話的程英香,眼淚刷一下就流出來了!
她之前原以為自己丈夫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她說一句話,沒想到前段時間眼看著人都快不行了,現(xiàn)在竟然又能抬手自己梳頭又能和她說話,哪怕口齒含糊不清,程英香依舊能夠清楚分辨丈夫究竟在說些什么。
“不辛苦,我不辛苦……老程啊你一定要好起來!”
程英香眼眶通紅,聲音顫抖。
蒼老滿是皺紋的雙手,緊緊握住程老爺子雙手。
雙手已經(jīng)有些力氣漸漸恢復過來的程老爺子,同樣用力回握。
兩位老人在房間里深情凝望的場景,不僅僅感動了程生明,同樣也感動了蘇糖。
蘇糖眼睛紅紅,心中感嘆,這就是她從頭到尾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想要成為醫(yī)生的原因之一。
然而此刻,房間里的蘇糖幾人卻沒發(fā)現(xiàn)病房門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白大褂手中拿著病歷本的客章求,正滿臉嚴肅的看向程老爺子。
從外地回到科室第一天,客章求就知道科室里新來的低年資醫(yī)生,大膽收了一名中風后遺癥患者,對方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四肢癱瘓口不能言,來時別說是雙手手掌舉過頭頂,就連手指都幾乎快要沒法動彈,更別提還能含含糊糊說出話來。
可這些日子,他每天早上帶著潘宇豪熊威等人查房時,都能發(fā)現(xiàn)這個中風后遺癥患者在逐漸變好。起初他原本還想幫忙制定治療計劃,可后來看著中風后遺癥患者身體越來越好。
他便大膽放開手讓蘇糖直接治療。
他也想看看這次注入科室的新鮮血液,能夠給科室,病人,以及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只是沒想到這才一周,驚喜就變成了驚嚇。
客章求滿臉神色復雜……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這么了不起嗎?
果然還是他老了啊……
客章求手指下意識微微輕輕敲擊在病歷本上,這是他往日里認真思考時的一些小動作。
大約過了兩分鐘后。
客章求轉(zhuǎn)身離開程老爺子的病房門口。
他既然想讓普內(nèi)科有一天重新恢復昔日的榮光,那么有些事情就不能太保守了。
年輕人既然有本事,他這個糟老頭子就得支持!
客章求下定決心推蘇糖一把,轉(zhuǎn)頭拿起手機,撥通上一任老年科吳主任的電話。
“嘟嘟嘟嘟……”
隨著手機電話里一陣嘟嘟嘟的忙音后,一個微微有些蒼老疲憊的女聲接起了電話:“喂,您好我是吳忠偉的妻子,您是他的同事吧,忠偉半年前腦溢血中風,現(xiàn)在沒辦法接您電話,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說。”
“您好,我是普內(nèi)科的客章求,以前和吳忠偉是同事。這次我打電話來是想問問吳忠偉現(xiàn)在在哪治療,最近的病情有沒有好轉(zhuǎn)。”
客章求聲音不急不虛,渾身上下帶著股沉穩(wěn)的氣息:“如果他最近的病情沒有什么起色,我這邊有個治療中風癱瘓的醫(yī)生想推薦給他。對方之前剛剛給一名中風全身癱瘓一年,口不能言的患者進行治療。現(xiàn)在患者雖然還癱瘓在床,但已經(jīng)能夠和家屬進行交談。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來普內(nèi)科一趟?”
電話那頭的聲音微微停頓片刻,甚至在客章求說出程老爺子病情好轉(zhuǎn)時,連呼吸都不自覺微微急促。
“真的太謝謝你們了。都這么久還記得關(guān)心我們家忠偉……我明天就和女兒來普內(nèi)科一趟,謝謝你。”電話里吳忠偉的妻子不由自主握緊手機,激動感謝。
這就是家人,但凡有一點點希望都不愿意放棄。
…………
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在醫(yī)院里,病情一天天變好,不到一周竟然就能和他們進行簡單的對話。
程生明高興的眼角飛起,就連今天晚上被公司一名新晉流量緋聞,連累到大晚上加班都沒能阻擋他的好心情。
當然……
這其中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現(xiàn)在行了!!
他再也不是一周前的29秒了!
馬上就能和親愛的老婆進行貼貼。
“喲,程經(jīng)理今天你怎么這么高興呢?大家伙都在加班,你笑得這么開心是不是太奇怪了?難道是你老婆懷孕了?”雖然是在加班,但總不可能每個人都愁眉苦臉。
尤其當他們看見程生明笑的那么開心時,更是有人下意識出來調(diào)侃道。
“嘖,你懂什么?”
程生明挑挑眉,漫不經(jīng)心打了個響指:“這可是比我老婆懷孕還要好的事。”
“啥事啊?難道是謝總要給你加工資?”有職員一邊敲著鍵盤,一邊分心詢問。
“當然不是,工資這種事情哪能和我老婆懷孕比?”
程生明笑瞇瞇道:“我爸上個星期住院,這個星期已經(jīng)大好,今天下午還跟我媽說話了。”
眾人驚訝:“……?!”
大家都是同一個辦公室的,尤其程生明還是他們的領(lǐng)導。
程老爺子剛剛中風住院時,辦公室一群人甚至還提著水果去看了他,再加上程生明又是個孝順的,時不時會在辦公室里提到自己的父母。
因此程生明整個辦公室中就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程老爺子中風癱瘓,且口不能言。
有兩個和程生明關(guān)系好的同事甚至上個月還私底下去看過程老爺子。
他們當時就覺得老爺子可能快不行了,今年內(nèi)可能就得去世。
沒想到這一轉(zhuǎn)頭,程老爺子居然又能說話了?
“程經(jīng)理,恭喜啊恭喜!”
“恭喜恭喜!祝老爺子早日康復啊!”
“程經(jīng)理,您這是找了哪位名醫(yī)啊?能給我介紹介紹嗎?我們家也有人中風癱瘓,現(xiàn)在都沒能恢復。”
恭喜的,詢問的,一時間整個辦公室內(nèi)人聲嘈雜,聲音甚至順著樓層傳到了外面。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五官冷峻的年青男人剛從電梯上下來,便聽見辦公室里嘈雜的聲音。
男人腳步微頓,停在電梯樓門口。
名醫(yī),康復,恭喜,一個個詞匯由遠及近傳入男人耳中。
男人眉頭微蹙,想了想道:“周秘書,你去問問怎么回事。大晚上加班怎么這么吵?”
“而且……我怎么好像聽見有人在說病情康復之類的事情,你幫我去打聽一下……”
“好的,謝總。”
男人身后的秘書當即點頭應是。
五分鐘后。
當謝卓凱坐在辦公室里,聽著周秘書的報告時,臉色不自覺嚴肅起來。
“你是說,程經(jīng)理這次找了個醫(yī)生,替他父親治療中風后遺癥,進展迅速?不僅僅癱瘓的手能動,甚至還能說話了是嗎?”
“如果我沒記錯,程經(jīng)理的父親雖然只中風一年,但他父親的年齡似乎比老董事長大的多,且病情比老董事長還要嚴重?”
謝卓凱思索后下令道:“你明天去六院一趟,替公司慰問程經(jīng)理的父親,順便再仔細問問程經(jīng)理父親康復情況以及那名能夠治療中風后遺癥的醫(yī)生是誰。”
“好的,謝總。”秘書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