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一生結(jié)局
未央走到陳文身邊, 蹲著身子:“陳文, 你是烏小羊的孽障,你去燒三十年的香,此后你就長伴青燈古佛。”
烏小羊受了這次的天罰少說也要睡個四五十年,陳文的劫難雖說歷完, 但是執(zhí)念卻深重,未央怕他執(zhí)念太重影響投胎, 讓他余生禮佛,積累善果, 來世投個好胎。
“仙君, 污污會轉(zhuǎn)世嗎?”他看向未央,未央已經(jīng)張開手想抱過烏小羊,陳文卻久久不肯放手,未央沒有辦法,只好收回手,嘆了口氣,看著他。
仙山院子里的梅花開了,微風(fēng)拂過,吹落梅花,陳文抬頭去看, 梅花落下, 晃神間, 陳文迷了眼睛。
未央搖了搖頭, 只好說道:“污污會投個好胎的, 給我吧。”她又伸手,這次陳文把烏小羊遞給了未央,未央橫抱起烏小羊,“陳文,三生完,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不要再讓她受苦。”
“我雖然一直不知道你們說的三生是什么,但要是讓我來生再遇見她,我定不負她。”陳文跪在未央面前。未央揮手行訣,將他送出了仙山。
“把他送去哪兒?”凝泉走過來,撿起掉在地上的梅花,放在鼻尖聞了聞,“可以釀一壺酒。”
未央覺得凝泉真的就是一個歸隱的仙人,人家都要死要活的了,他還在想著釀酒,未央把烏小羊抱回房間,讓溫久提她療傷,溫久的神力清純可以讓烏小羊更快的痊愈。
“陳文在京城怕又被人利用,我把他送去了天寧寺。”未央覺得溫久還是挺關(guān)心烏小羊的就把陳文的去處和他說了,“污污第一生我已經(jīng)越了太多規(guī)矩,下一生她真的要靠自己了。”
溫久握住烏小羊的手腕,精純的靈力注入:“無妨,我到時候和云云一起陪她就好。”
“你一個神君,天天在人間晃蕩?”在未央的記憶里,神君應(yīng)該是在他偌大的宮殿里面,在哪個離最近的地方,受著世人供奉。
溫久笑了笑,沒有說話。
江南地界,天寧寺中,清鐘聲陣陣,陳文雙手合十,跪在佛前。
“毀形守志節(jié),割愛無所親,棄家入圣道,愿度一切人。”
“施主,你當(dāng)真想好了?”陳文是蕭氏天下的丞相,站在他面前的是方丈,“你心中有執(zhí)念。”
陳文閉目不語,方丈是受了皇命來給陳文剃度的,也只好拿起剃刀,一下一下地剃去陳文的青絲,陳文眼角落下一滴淚,遁入空門,身披袈裟。
陳文要替烏小羊燒三十年香,在一個臺階上長滿屋子里,日日夜夜抄寫經(jīng)書,陳文也和普通的弟子一樣,也有師父。
他平常除了燒香,抄經(jīng)書,就是和他這個師父聊天,說是聊天其他就是兩人喝茶,平常也說不了幾句話。
“師父,我來佛門這么久,為什么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懸著?”陳文倒了杯茶,遞給老和尚。
老和尚接過茶杯:“你進佛門的時候心里就有執(zhí)念,心里有執(zhí)念就離不開紅塵,也就不能修成正果。”
陳文端到嘴邊的茶一頓,他低下眼眉,聲音微沉:“弟子......放不下她。”
“紅塵茫茫,放下才是開始。”老和尚放下茶杯,“阿彌陀佛。”
“那師父心里就沒有牽掛嗎?”陳文一直覺得,人在這世間上要是真的了無牽掛,就是一個死人了。老和尚擦了擦留在嘴邊的茶水,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陳文你知道為什么方丈在給你剃度的時候沒有給你起法號嗎?”
這件事也是陳文沒有想明白的,既入佛門卻沒有法號。
老和尚起身,緩緩走出禪房:“世上安得兩全法,陳文你真的想歸一佛門了嗎?”
陳文坐在房間里,思緒有些亂,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未央告訴陳文,讓他替烏小羊燒三十年香,三十年,陳文到底是在淡忘執(zhí)念,還是在加重執(zhí)念?
花開花落,經(jīng)書一摞又一摞,陳文禪房前面有一梅花樹,他種下的,他一身架勢,已沒有少年時的樣子,他手中握著一串佛珠,提了一桶水到梅樹底下,蹲下身子:“一別三十年,這梅樹都長大了,你還好嗎?”
陳文坐在樹下,手伏在梅樹樹干上:“這三十年,我日日抄寫經(jīng)書,我曾叩問蒼天,為什么人妖殊途,我亦在佛前合掌祈愿,三十年,我不知道你是否安好,不知道你有沒有轉(zhuǎn)世投胎。”
“我雖在佛門,卻從來沒有法號,陛下前年駕崩了,就再也沒有人想讓我回去了。”
一陣風(fēng)吹過,梅花落下,陳文抬頭去看梅花落在他的眉間,他伸手把它拿下來:“是你嗎?”
那天你也是在梅花樹下,在我懷里......
是人都有壽命,都會死,陳文在三十年前就該進入下一生,三十年的香燒完,陳文也要去歷他第二生的難。
陳文閉眼輕笑:“污污,你明知道我最怕找不見你......”他氣息微弱,“我這就來找你,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他手中的佛珠掉落,紛紛梅花入雪般落下,是梅樹在為陳文送行。
“方丈,南邊禪房的那個人......”
“空念。”
“嗯?”
“他的法號。”
冥界,陳文面色不是太好看,他一身黑袍,站在奈何橋上:“冥王。”
“嗯?”冥王就站在陳文的身后,陳文的身份特殊,修為也強,搞不好自己就死在這里了。
陳文目光冰冷:“你要是還敢給本少主投一個窮鬼的胎,本少主就讓你也嘗嘗這人生六苦。”
“少主您可別,你這三生都是司命星君寫好的。”
陳文周身氣息變得讓人膽寒:“本少主只找你。”
“......”
“幾十年過去了,冥界換了兩個冥王,仙界一個不介意讓本少主再替他們換一個的。”陳文走近了冥王兩步,血紅的眼眸里透露著絲絲殺氣,“你覺得呢?”
“少主,我真的沒有辦法。”冥王雖然已經(jīng)被嚇的腿軟了,但是他真的沒什么辦法,冥王知道自己不能答應(yīng)陳文幫他改身份會倒霉,但是他也知道要是自己騙了陳文,自己會更倒霉。
陳文在人間走了一遭,脾氣倒是也溫和了幾分,他瞇起眼睛打量冥王,終搖了搖頭:“罷了,看你這窩囊的樣子也不像在騙我。”
“是是是。”
“那就投胎吧。”陳文也不是第一次來冥界,知道冥界的規(guī)矩,“孟婆離我有點遠,你去幫我拿一碗孟婆湯來吧。”
冥王看到陳文不再為難他心里立馬松了口氣,陳文讓他去端孟婆湯,他二話沒說就去了,陳文站在橋邊,他手里有一封信,他冷哼一聲:“烏小羊,好你個烏小羊,害我這么苦。”
陳文握著信抿嘴一笑,或許那個小傻子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劫難,還非要死纏著自己陪自己三生,陳文也氣,他氣烏小羊不愛惜自己。
冥王端著孟婆湯到了陳文面前:“少主,喝了上路吧。”
陳文將信放入懷里,端過湯:“你這個冥王,小鬼都不怕你吧。”陳文還是賭場見到這么慫的冥王,自己說什么他就做什么,要知道現(xiàn)在陳文身上的法力是半無的,尋常小仙人都不是對手,就這樣這個冥王還能害怕成這樣樣子。
也不知道是仙界的人現(xiàn)在都這么窩囊了,還是這個冥王是例外,在陳文的印象里仙界一個還是有像凝泉一樣的人物在的,只是凝泉去了仙山,算是歸隱,不歷史上,溫久這個神君又成迷在人間,算算現(xiàn)在正的有能力且在給仙界做事的,就一個未央。
仙山的勢力在人間不是一般的大,這也就是為什么未央可以不把仙界的那些人放在眼里的原因,陳文曾經(jīng)在凝泉手里栽過一次,他發(fā)現(xiàn)凝泉是那種話少且悶騷,但是狠起來連自己都殺的,帶出來的徒弟應(yīng)該也和他差不多,這么一想,陳文發(fā)現(xiàn)我有對他還是沒有那么狠的。
喝了孟婆湯就要下界,陳文又去了人間,這次他出生在了皇宮,賜名蕭祁淵。
仙界,烏小羊還沒醒,溫久和臥松云輪回照看她,一過三十年,臥松云撐著頭問他:“污污要什么時候才能醒?”
“再過二十年吧。”溫久看著烏小羊,她的面色比三十年前好了很多。
“還要這么久?”臥松云算了算日子,“那陳文豈不是要成年了?”
“對啊。”
“那要是在烏小羊找到他之前就有了喜歡的人怎么辦?”
“我哪知道。”溫久起身,“順其自然唄”
“你還會下界陪她嗎?”臥松云也起身,“會嗎?”
溫久腳步一頓,側(cè)頭來看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