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迷宮
巴庫馬,用西亞語解釋就是迷宮的意思,這個森林的樹木大多是萬年前存活下來的參天巨木,濃茂的枝葉將天空掩蓋,只有幾縷陽光能透過縫隙灑下,即使在太陽當(dāng)空的時候,森林里仍就黑暗入夜。進(jìn)入這里的下場通常只有一個——死!!恐懼到死!!這個說法未曾被打破過。</br></br>腳踏軟土,舉起火把,環(huán)視四周景物,難分東南西北,叛軍們心中忐忑,有些恐懼,但視線一觸及到走在最前面那抹嬌小身影,莫名的暖意潺潺,懼意漸消,森林里的黑暗也仿佛一下子光亮起來,好似她是一盞指引方向的明燈,頓時勇氣倍增起來,昂首跨步之際只有一個心念,她一定能帶他們走出去??!他們徒步前進(jìn),越走越深,回響于林間的是不知何種鳥獸的鳴叫,詭異而陰冷,過了許久,阿爾緹妮絲才舉起手示意叛軍停下,示意危機(jī)暫時解除,眾人無不松了一口氣,頹然坐在地上喘氣。她也松了一口氣,但沒有放松心神,借著迷你電筒的燈光,左顧右盼,在周圍來回摸索著,不知在尋找何物。</br></br>伊斯拿著水壺走了過來,細(xì)心地斟上一杯水遞給她,但見到她仍是來回的尋找著,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問道,“你在找什么?”</br></br>她搖了搖手,沒有回答,疑惑之余,他也跟著一起找起來,盡管完全就不知道要找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響,叛軍們也起身尋找,場面立刻混亂起來。</br></br>阿爾緹妮斯搜索的視線猝然停在一棵還沒有發(fā)育成熟的小樹上,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高興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塔卡,過來?!彼硨χ麄冋惺?。等到她手都酸了,也不見有個人上來搭理她,她疑惑不解的轉(zhuǎn)頭,便看見幾千人在她后面兜兜轉(zhuǎn),亂成一窩,完全沒有大敵當(dāng)前的緊張感。</br></br>她臉色一凜,吼道,“你們在干什么?”</br></br>吼聲一出震驚四座,所有人都停下搜索的視線回首看著她,從她竄火的美眸里看到了怒意,眾人慌忙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出聲。</br></br>紫眸流轉(zhuǎn)于他們疲憊的臉上,心中不忍,放柔了語氣,視線落于伊斯身上,重復(fù)道“你們在干什么?”</br></br>“你不是在找東西嗎?”溫文俊雅的臉上寫著疑問,藍(lán)眸更是閃著不解二字。聽聞,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見他點(diǎn)頭后,美眸骨碌碌地轉(zhuǎn)悠了一圈,隨即明白了,她瞥向那顆幼株,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勾了勾手指示意伊斯過來。</br></br>伊斯眼見,心下徒然一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竄過心田,臉頰抽搐了幾下,緩步走了過來,剛立定,腦門上就被敲了一記,痛得他嘶啞咧嘴,卻不敢問為什么。</br></br>“伊斯,朝南走能到哪?”她收回手問道。</br></br>“如果方向正確,應(yīng)該可以到敘利亞,那里有座帕拉瑪山,是赫梯與敘利亞的天然屏障?!?lt;/br></br>她瞅著他,眼中含笑,他不愧被她稱為百科全書,彈了一下手指,脫口說道,“很好!那么我想我們出得去了。”</br></br>伊斯訝異之色突起,不能確定她說的是真是假,“阿爾,我說的是方向正確地情況下,這里全是大樹,景物也一樣,就算是野獸也未必能夠走出去――痛??!”</br></br>腦門再次受創(chuàng),他再次嘶啞咧嘴的摸著額頭,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br></br>她順勢指了指身旁的小樹,“我找到方向了?!?lt;/br></br>視線落在她所指的小樹上,比起森林里其他樹木的巨大,雖然也有一人腰粗的程度,但仍顯得纖弱,藍(lán)眸閃過疑惑,腦海里千思白轉(zhuǎn),卻一片迷霧。</br></br>在場的叛軍沒人明白她的話,只有呆愣在那等著她解釋。</br></br>她沒有立即回答,又勾了勾手指,一看到這個習(xí)慣性的動作,塔卡就疾步走到她面前,“要我做什么嗎?”</br></br>“把這顆樹劈了?!?lt;/br></br>塔卡驚訝的懵懂莫名,但仍是取過斧頭將這個比他腰還粗的小樹給劈斷了,隨著倒地的樹身,她摸著樹干上的年輪,“這就是我要找的方向?!?lt;/br></br>聽她這么說,不明白的眾人,一窩蜂涌上去看,無論他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沒有看出什么所以來,不過就是年輪,最多也就是知道這棵樹長了多少年了,和方向有什么關(guān)系嗎?他們的視線又落在她身上,眼睛里充滿了疑問。</br></br>美眸掠過一絲笑意,她抿了抿嘴,解釋道:“樹的年輪是朝南一邊稀疏,朝北一邊則稠密?!?lt;/br></br>“你是說,只要按照年輪,就可以辨別出方向?”</br></br>她點(diǎn)頭,這個世界沒有走不出去的迷宮,大自然所有的一切必定有它存在道理,只不過就看有沒有發(fā)現(xiàn)了。</br></br>驚訝、愕然、不敢置信輪番的在眾人臉上出現(xiàn),他們再一次蜂涌上去看著那個像烤餅?zāi)拥哪贻?,就像是一群好學(xué)的學(xué)生般研究著。</br></br>“不要浪費(fèi)時間了,實(shí)踐勝于理論,我們沿路一邊砍樹一邊走,務(wù)必不要把方向搞錯,只要按著年輪來,很快就能走出去?!?lt;/br></br>很快,五千叛軍就分成了十個隊(duì),一隊(duì)有三個斧子手負(fù)責(zé)砍樹,每隊(duì)選出正副隊(duì)長,勘察年輪的方向,隨時向她報(bào)告動向,這個方法儼然很有效,只見他們越走越順,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小溪,小溪雖然身在森林的暗處,但是有大量的魚出沒。</br></br>根據(jù)阿爾緹妮斯說,這些魚還有眼睛,說明是從其它河流里游進(jìn)來的,所以并沒有因?yàn)樯值暮诎刀嘶?,只要繼續(xù)走下去,必定能走出這片迷宮,她的話無疑振奮了所有人的心,他們個個精神抖擻的絲毫不覺得疲累,而且還將帶來的木桶裝滿了水和魚肉,這下子連糧食也都不缺了,希望就在他們眼前。</br></br>叛軍們能從低靡的氣勢里恢復(fù)過來,但是伊斯卻心事重重,他低沉的心情也感染了阿爾緹妮斯,她知道他在為這次的敗仗感到沮喪,好不容易打到王都腳下,卻發(fā)生了這樣始料不及的事情,但比起這個,她尚有謎團(tuán)沒有解開,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為什么瑪依克會逃走,他又為什么會知道伊斯要?dú)⑺?,還有一直讓她在意的是赫梯軍的弓兵隊(duì)里那面被掛在戰(zhàn)車上的旗子,聽塔卡說旗子代表隊(duì)長的號令,通常都會有傳令手揮舞,甩旗的方法有很多種,代表著各種作戰(zhàn)方法,那么為什么沒有人揮舞它呢。</br></br>因?yàn)殛?duì)長不在?這個想法很快被她排除了,因?yàn)榛实塾{親征,弓兵隊(duì)隊(duì)長焉有不跟隨的道理,那到底是為什么呢?想著想著,她突然覺得頭好沉,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敵不過昏昏欲睡的欲望,緩緩地靠在卡爾的身上睡著了。</br></br>沒有人吵醒她,他們都知道她有多累,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高燒仍在她身上肆虐著,卡布斯將身上的披風(fēng)蓋在她身上,示意塔卡背著她上路。而一向魯莽的塔卡,像是在守護(hù)最珍貴的寶物般將她駝在身上,輕柔的邁開步伐,甚至都不敢大聲地呼吸。就這樣,他們又走了許久,漸漸的他們發(fā)現(xiàn)周圍的景物變了,取而代之的不再是終日暗黑的森林,而是空曠的山地和平原,他們知道他們走出來了,他們走出那個被稱為為萬年大迷宮的巴庫馬森林。</br></br>叛軍們無不為眼前的一切雀躍著,歡呼著,但等待他們的卻是數(shù)千只弓箭,赫然發(fā)現(xiàn)他們被包圍了。</br></br>天空上依然掛著一輪月亮,皎潔的月光下,數(shù)千只弓箭閃著森冷的光芒。</br></br>阿爾緹妮斯從睡夢中漸漸醒來,她張開睡眼朦朧的雙眼,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驚。</br></br>為什么會這樣?</br></br>猝然間,手持弓箭的隊(duì)伍向兩面分開,一匹黑色的駿馬從中傲然地踏出,月光下她看見馬上昂首坐著一個穿著金色盔甲的男人,他透著比冰山還冷得氣息,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如一道咒語將她鎖住,讓她移不開視線。</br></br>有一種痛,在她身體里蔓延看來,那時某種東西被鮮血淋漓的剝離出身體后,又被放了回去,但傷口已經(jīng)造成,痛依然劇烈的持續(xù)著。在眼下如臨大敵的情況下,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面對那雙碧綠色的眸子,她竟有種懷念的感覺,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jīng)在這雙眸子里看到過一種深切的情感,而不是現(xiàn)在的冰冷和絕情。</br></br>盡管如此,她竟有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br></br>他就像站在頂點(diǎn)的巨人,氣勢驚人,她當(dāng)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赫梯皇帝,薩魯·姆爾希理二世。</br></br>而她那雙晶澄的紫眸也是同樣鎖住了薩魯?shù)囊暰€,多么美麗的眼睛,身體的靈魂因此在叫囂著,那是靈與肉的劇烈碰撞,讓他的身體顫抖。</br></br>這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讓他一時間怔忡在原地。</br></br>痛,他捂住心口,劇烈的心跳讓他覺得炙熱無比,這種痛就像是從那個夢里驚醒的時候,痛得深入骨髓。</br></br>兩人對視,心間更有一種難以磨滅的觸動,仿佛天與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四目凝望,視線膠著,兩人的心都為此卷起澎湃的巨浪。</br></br>痛隨著血液奔流,痛得炙熱,痛得糾結(jié),卻也痛得暢快,恍然間,他們覺得這份痛,竟痛得理所當(dāng)然。</br></br>直到那份感覺被掩埋于兩軍敵的緊繃中。</br></br>薩魯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嬌小柔弱的男孩,就是那個幾乎打亂他陣腳的叛軍首領(lǐng),他嬌小得就像是站立在牛背上的云雀,這讓他驚訝,他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不管他是誰?如此人才,定要臣服于他。</br></br>“阿爾緹妮斯!”猝然間他冰冷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br></br>伴隨著他冷酷無情的聲音,她恍然明白了一切。</br></br>疑惑消散。</br></br>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chuàng)網(wǎng),轉(zhuǎn)載請保留!</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