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鋒芒
阿爾緹妮斯環(huán)顧著四周,這是間擺設相當豪華的宮殿,應該是為了皇族來此視察或者巡游而準備的,白紗錦緞的大床被同色的紗幔圍繞著,隨處可見用黃金打造的神像和器皿,純手工編織的華麗地毯,銅制的薰爐里名貴的香料正裊裊升起,使得整間屋子都彌漫著怡人的香氣,可惜這一切卻成了一個死人最后的歸屬地。再看看倒在地毯上的麥加,既沒有明顯的傷痕,也沒有四處飛濺的鮮血,一個年齡50左右的大叔級人物,稀疏的腦門是典型的地中海發(fā)型,肚滿肥腸的臃腫身軀,如果放進鍋里油炸說不定還可以榨出一桶油來。比起從監(jiān)獄到這里的一路上,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平民來,他更像是壓榨百姓民脂民膏的貪官,如果他當叛軍首領,那么送死是必然的。</br></br>這個或許就是殺人動機吧!那么死因呢?她瞥了一眼他手邊的半碗湯汁,思索片刻后便排除了毒殺的可能。</br></br>看起來只有讓死者自己‘告訴’她了。</br></br>當然告訴,并非是指死人真的開口說話,而是由法醫(yī)從死者身上找出兇手留下的線索。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所謂的法醫(yī),更不要說驗尸了。所幸這里的叛軍對關押的人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傷害,除了卸除攻擊性的武器外,對他們倒是沒有縝密的搜身,如果不是這樣,那她賴以生存的工具可就要被充公了。她從寬大的亞麻外套里摸索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打開后從中取出橡膠手套戴上,雖然排出了毒殺的可能,但是她還需要進一步佐證。</br></br>他在干什么???</br></br>這是站在門外的三人心中同樣的疑問,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要讓他跟過來,而現(xiàn)在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這里愣愣地看著。他不是說知道兇手是誰嗎?那又為什么對著麥加的尸體四處亂摸,難道不知道這對死者是很不敬的嗎?</br></br>“你到底搞什么鬼?”急性子的塔卡忍不住吼道,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像她這種身無三兩肉,臉孔又比女人還長得漂亮的家伙,而且從一開始她就不準他們踏入室內(nèi)半步,說什么不要妨礙偵查,他都被搞糊涂了,最可惡的是自己竟然聽他的話,真的站在這里半步都沒敢動。</br></br>“我在找他的死因?”她頭也不回的說道,語氣平和的仿佛談論的只是天氣。</br></br>死因!?伊斯瞇起雙眼,對于他的舉動完全不能理解,“麥加……不是被毒死的嗎?”</br></br>“哦?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依然沒有回頭,徑自的尋找著她要的線索。</br></br>“怎么知道的!?這還不清楚嗎,他身邊不是有碗湯嗎?而且只剩下了半碗,這說明他是喝了湯才死的,你剛才也證明了湯里的確有毒,這還不是死因嗎?”他急急地回答道,伸出的右腳,在她突然回頭的銳利視線下,又縮了回去。</br></br>奧利和塔卡也贊同的點頭,很明顯就是麥加喝了有毒的藥才死,而塔卡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那碗湯還要溫熱的。</br></br>“我可以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彼降膾吡怂麄円谎?。</br></br>三人吃了一驚。</br></br>她莞爾一笑,勾勾手指,示意他們可以進來了。</br></br>塔卡對他勾手指的舉動非常不滿,濃眉聚攏,吼道,“你怎么證明他不是被毒死的!”他胸腰虎背的體格幾乎是她的三倍大,粗獷的臉上滿是絡腮胡,加上火爆的性子,即使成年男人也會被嚇得屁滾尿流。</br></br>她斜睨著眼前的陰影,暗忖:這家伙跟頭熊似的,比起當叛軍,更適合做土匪,保證前途似錦,可比起爺爺他還差得遠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絲毫沒有被他的吼聲嚇到,只是隨意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因為他的聲音太大了,震得她耳朵癢癢的。</br></br>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被惹毛了,從來沒有人可以這樣在他面前如此的隨性,他額際的青筋不規(guī)律的跳動著。</br></br>意識到他這座‘火山’即將再次噴發(fā),避免自己的耳朵再受罪,她迅速將地上的半碗湯汁賽到他手上。</br></br>這個舉動及時熄滅了他喉間的怒火,他蹙眉瞪著手中的碗。</br></br>“試想一下,你喝了有毒的湯汁后會怎樣?”</br></br>“死了???還能怎樣!”</br></br>她搖了搖食指,“我是說喝下湯的反應?!?lt;/br></br>他蹙眉深思,一臉的疑惑。</br></br>她嘆了口氣,然后比了比自己的喉嚨,“一般喝下喝毒藥的人,意識到有毒后,通常都會掐著自己的脖子,而且一副痛苦的表情,然后再倒下,那么手里的碗呢?”</br></br>“當然會掉在地上了??!”他理所當然的答道,靜默了一會兒,看著手里的碗,覺得似乎有一點不妥,突然恍然大悟地叫道,“碎了!碗會從麥加的手里掉到地上,然后摔碎。”</br></br>她滿意的點點頭,“那么剛才看到的又是什么,碗好好的放在他身邊,即沒有打翻,也沒有碎,我想象不出一個喝了毒藥的人,在自己死前還把碗放得好好的!”</br></br>“也有可能是慢性毒藥!”提出疑問的是伊斯,他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想法。</br></br>她瞇起雙眼在他的臉上轉悠了一圈,悠哉的答道,“當然也有可能,但是湯還有半碗,如果是慢性的話,至少他會把湯全都喝完,然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等待毒發(fā),可是呢,湯還有剩下,所以我排除毒殺的可能性就在此。”</br></br>塔卡覺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不免贊同得點了點頭,“那么兇手是誰,麥加的死因又是什么?”</br></br>她朝他勾了勾手指。</br></br>塔卡不情愿再次來到她身邊,不滿的情緒達到了頂點,“干嘛?”</br></br>“把他翻過去,順便脫下他的衣服,我要看他的背?!?lt;/br></br>“你要干什么?。俊?lt;/br></br>“查他的死因?!?lt;/br></br>“脫衣服就能查到死因?”他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小子八成以為他是被哄大的,他才不要做咧,把頭一撇,拒絕她的要求。</br></br>“你不敢?”她激他。</br></br>“誰說我不敢?!彼麧q紅了臉,想他在戰(zhàn)場以一敵百,這種小事,他豈有不敢的,他殺得人疊起來都能把她拱上天。</br></br>她在心底偷笑,這家伙果然單純,本來嘛,在驗尸過程中與死者相關的人員是不能碰觸尸體的,只不過,這個麥加胖得跟頭豬似的,她哪有力氣翻動他,只好請他代勞了。</br></br>塔卡氣呼呼的翻過麥加的尸身,然后扒開他的衣服,省得她小看他。</br></br>她示意他可以去一邊涼快了,無視于他的不滿,徑自蹲在地上,仔細地查看麥加光裸的背部,只見上面有些許淡紫色的小斑點,隨即用手去按壓,如她所料它們沒有消失也沒有退色,然后又從盒子里取出一片柳葉刀,切開淡紫色的斑點,它下面的皮膚沒有血液流出,皮下組織則呈紫紅色。</br></br>這些淡紫色的斑點在法醫(yī)學上稱為尸斑,而配合尸斑確定死亡時間的就是尸體僵硬的程度,但是此刻的尸體部分已經(jīng)軟化,她轉頭看向窗外的陽光,這里屬于沙漠地區(qū),房間里的氣溫至少超過35度,她可以斷定他死亡時間已經(jīng)超過了24個小時。</br></br>那么死因呢?</br></br>從死亡時的形態(tài)看,是窒息而死,和中毒不同,雖然死者都會有唇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著身體其他部位也會出現(xiàn)此現(xiàn)象的癥狀,但窒息前死者大多都會留口水,而麥加嘴邊的白色干涸物就是唾沫變干后的痕跡,但是他喉部沒有明顯的紫色痕跡,那么他也不是被勒死的。</br></br>突然,肩胛骨處一個暗紅色的小紅點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像是被某種東西刺過的痕跡。</br></br>她抬起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幾座蠟燭臺,其中只有一座插著未點燃的新蠟燭。</br></br>靈光一閃,所有的線索都聯(lián)系起來了。</br></br>她環(huán)視表情各異的三人,視線定住其中一人。</br></br>看著他謙和的容貌,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惻隱之心,她對兇手的動機猜出了七八分,知道這么做他并非為了自己,但作為一名偵探,她不得不把真相說出來。她卷起死者身邊的地毯,“好了,你們可以找人葬了他了?!?lt;/br></br>盡管她的語氣平和,神色也沒有異常,但從她眼里,他們了解到她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了。</br></br>“兇手是誰?”塔卡首先沖到她面前,憤恨的模樣隨時都有可將兇手碎尸萬段。</br></br>她沒有回答,腦中思索著這里不是說出真相的好地方,一旦他的怒氣爆發(fā),她必定會受到波及,主意一定,她無視塔卡咬牙切齒的神情,徑自走出門外。</br></br>她的舉動無疑引來了他的叫囂,“你去哪?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br>腳步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她只是甩了甩手,“我累了!回牢房!”</br></br>三人也只好跟著走出房間,徒留一具死尸。</br></br>*</br></br>牢房里,阿爾緹妮斯剛打開牢門,腳還沒跨進去,就聽到打雷似的腳步聲。</br></br>“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比宋吹胶鹇晠s先一步傳入她的耳里,下一秒塔卡粗壯的身體就閃了進來,接著是氣喘吁吁的奧利,他天真地臉孔疑問重重,劇烈的奔跑不見喘氣,可見耐力相當出色,最后是伊斯,他臉上的表情相當平靜,慢條斯理的踱步而來,站在兩人中間。</br></br>人都到齊了!嘴角勾勒出一朵笑容,她繼續(xù)踱步走進牢房,順便關上牢門,挑了一個遠離牢門的位置盤腿坐下。</br></br>“你到底說不說!!”塔卡賁起肌肉吼道,那模樣隨時像是準備著將兇手大切八塊。</br></br>他幾乎想將牢門給踹開,火氣已經(jīng)飆升到了頂點,在他打算付諸行動時,一道黑影擋在了牢門前。</br></br>“注意你說話的語氣?!笨栒f出得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雕出來的,他絕不允許有人對她無禮。</br></br>暴怒的眼神一對上他冰冷的瞳眸,塔卡下意識的收回了巨大的腳丫子。</br></br>“卡爾,沒事,他傷不了我?!?lt;/br></br>“是。”他退居到她身旁,戒備地盯著牢門外的三人。</br></br>塔卡的耐心已經(jīng)被磨光了,噴著灼熱的鼻息,他咬牙道,“我只想知道兇手是誰?”</br></br>“別急,在這之前,你必須向我保證,你會冷靜?!?lt;/br></br>“好!”他憤恨的咬了一下牙根,退后了幾步。</br></br>阿爾緹妮斯?jié)M意的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預警,臉色突然一凝,視線落在始終垂首不語的人影身上,“你,就是兇手?!?lt;/br></br>伊斯抬起頭,眼神凜了凜,直直地看向她,臉頰的肌肉抽搐了一下。</br></br>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震得奧利和塔卡愕然不已,時間就此停住,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鴉雀無聲的牢房內(nèi)只聽得到呼吸聲。</br></br>仿佛過了一世紀這么久,終于有人反應了過來,“你胡說!!”簡單的三個字卻足以表達說話者此刻的心情,他不相信,確切的說根本不會相信,怒氣瞬間爆發(fā),“阿爾,你胡說,哥哥……哥哥不會殺人的!”</br></br>奧利的言語震醒了呆若木雞的塔卡,他眉宇覆上一層殺氣,龐大的身軀頃刻間移動,一腳踹開牢門,直逼阿爾緹妮斯,正當他欲掐死眼前的人兒時,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兩個身影。</br></br>看著眼前阻擋他的手,塔卡訝異得看著被人說是兇手的伊斯,還有面無表情的卡爾,后者他可以理解,但為什么連……</br></br>“你擋著我干什么,我要殺了這家伙,他跟本就是胡說八道?!?lt;/br></br>“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傷害她??!”</br></br>同樣殺氣十足的言語,卻是完全不同的立場。</br></br>暴怒的眼神又一次對上冰冷的瞳眸,無形的火花在兩者之間竄起。</br></br>伊斯使力拉開蓄勢待發(fā)的塔卡,“你不能殺他!”</br></br>“為什么???”塔卡怒喝,神情復雜。</br></br>“他沒有說錯,麥加是我殺的!!”</br></br>塔卡一駭,“你瘋了!他瘋了,你也跟著一起瘋嗎?”他粗暴的抓著他的肩膀搖晃,企圖能讓他清醒一點。</br></br>伊斯扯開他的巨掌,將其一把推開,無視他的叫囂,鎮(zhèn)定自若地回首望向她,“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br>“你想知道?”她有些吃驚,沒見過這么坦白從寬的兇手,連辯駁都省了。</br></br>眼見兩人自顧自的說話,塔卡不受控制的捶向墻壁,強勁的力道讓石灰石的墻面裂處一道口子,他不相信伊斯會殺人,舍去了所有的一切,他們是多么辛苦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br></br>她看著消沉的塔卡,其實有個疑惑一直悶在她心里,習慣性的用手指抵住額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伊斯,“有個問題想先問一下?!?lt;/br></br>“什么?”</br></br>“你們是什么人?確切的說是什么身份?”她問,然后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塔卡是軍人吧?!?lt;/br></br>“你怎么知道???”此話一出口,塔卡就知道等于是不打自招了,但是他從來沒有露出過破綻。</br></br>她彈了一下手指,然后指了指他的手,“簡單,你的手上有長期握劍才會有的厚繭?!蹦呛椭粫娩z頭的農(nóng)民不同,只有接受過相當劍術訓練的人才會有。</br></br>塔卡下意識攤開自己手掌,果然巨大的掌面除了粗實的紋路外,肉色的厚繭遍布其上,他驚訝極了,他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br>“你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嗎?”伊斯覺得這個小男孩絕非一般的池中物。</br></br>她抿嘴笑了笑,“至于你嘛,我還沒猜出來,但是你的身份應該很高貴,不是貴族,也應該是文官之類的人?!彼臍赓|(zhì)儒雅,絕不是奴隸和平民會有的。</br></br>他避而不答,她讓他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你似乎一開始就認定我是兇手了,對嗎?”</br></br>“沒錯,從塔卡宣布麥加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兇手。”</br></br>“不明白,我有哪里讓你起疑了嗎?”他自認為,從頭至尾就沒有露出絲毫的慌張,可以說做的天衣無縫。</br></br>她輕笑道,“你說了一句話?!?lt;/br></br>他說了什么連他自己都忘了,就算如此,單憑一句話又怎么能認定他就是兇手。</br></br>“塔卡通報麥加的死訊時,你和奧利幾乎同時開口回應,疑點就在這里?!?lt;/br></br>“我說了什么?”</br></br>“記得當時奧利說了,‘首領死了?怎么會?什么時候的事?’而你卻說‘他被殺了?’你的這句話給了我很大的提示。”</br></br>“我有說錯!”這是很正常的一句回應嗎?</br></br>“理論上是沒有錯!但卻是人往往最容易犯下的失誤?!彼龘炱鹨桓静輷芘暗谝?,塔卡只說了麥加死了,并沒有說他是怎么死的,而你直接說了他是被殺的。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沒有和奧利一樣說什么時候?!?lt;/br></br>他挑起濃眉,對她解釋尚不能完全會意。</br></br>“第一點,可以理解成死者或許是個人際關系不怎么樣的人,認識他的人可能直覺認為他是被殺的也無可厚非,但是第二點卻很重要,既然是認識的人,特別是經(jīng)常見面的人,再聽到他的死訊,直覺上都會說他是什么時候死的?哪怕你們剛見過面也一樣,可你從頭到尾都沒說過,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死的,換言之就是兇手,因為只有殺他的人才會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死的。”</br></br>“那我發(fā)現(xiàn)麥加死的時候,湯還是熱的,又怎么解釋?!彼ㄈ允遣辉赶嘈胚@是事實,忍不住辯駁道,那時候伊斯一直和奧利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殺麥加。</br></br>她瞥了他一眼,他說到正題上了,“你認為他是什么時候被殺的!”</br></br>“今天早上不是嗎?”</br></br>“就因為那碗湯是熱的?”</br></br>“難道不對?”</br></br>“當然不對,麥加是昨天早上被殺的?!彼洳环纴G出一句話。</br></br>“你怎么知道!”伊斯明顯被嚇到了,俊俏的臉上爬滿詫異。</br></br>“因為他身上的尸斑。塔卡也看到了,我在檢查麥加背部的時候,他身上有一些暗紫色的斑點,對吧!”</br></br>塔卡點了點頭,“怎么?有什么不對嗎?身上有幾塊斑點沒什么好奇怪的?!?lt;/br></br>“那個不是普通的斑點,那是尸斑,可以用來檢測死者的死亡時間!”</br></br>“尸斑?”</br></br>“嗯,就算我說得再詳細你們也不會明白!”她嘆了口氣,不想在這上面和他們多啰嗦?!爱斎?,光是尸斑還不足以認證我的推測,所以我查探了麥加死后的僵硬程度,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軟化?!?lt;/br></br>“剛死得人當然還是軟的?!彼牭迷评镬F里的,但是他很清楚,人死后會逐漸僵硬,而他翻動麥加的時候,他身體還很軟,這就和她說的有矛盾了。</br></br>“人通常在死后9~12小時后會全身僵直。之后的30個小時會持續(xù)僵硬,接下來軟化,經(jīng)過大約70個小時會恢復原狀。”</br></br>“那也不對啊,麥加死了才一天,他還沒到你說的那個什么軟化的程度?!?lt;/br></br>“我說的是通常情況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圍氣溫高于35度的話,僵直和軟化都會加速,只要24個小時即可恢復。這里氣候炎熱,即使現(xiàn)在是秋天,我估計房間里的氣溫也至少超過35度,所以軟化的速度實屬正常,再加上彌漫在房間里的香氣,我想兇手是為了掩蓋尸體開始腐爛的氣味?!彼囊环捳f得塔卡一愣一愣的,連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br></br>而身為兇手的伊斯雖然不是很能理解,但是當他發(fā)現(xiàn)麥加的身體又開始軟化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那是神明在幫他,所以他點燃了薰料,來掩蓋尸體腐爛的味道。</br></br>現(xiàn)在看來,那不過又是一個證明他是兇手的證據(jù)。</br></br>見他們沒有開口說話,她繼續(xù)說道,“奧利昨天來牢房看我的時候,他說他從昨天開始就沒看見過哥哥,而麥加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只會跟在哥哥的身后,所以從昨天早上開始,伊斯和麥加就在一起,可想而知他沒有不在場證明?!闭f到這,她看到又準備插話的塔卡,殺氣凜冽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想解釋什么是不在場證明,你也不要問?!?lt;/br></br>他接收到她殺氣十足的眼神,只好把到口邊的話重新吞回肚子里,他不禁暗忖:奇怪,他怎么知道我想問什么?</br></br>她不再理他,看向伊斯徑自說道,“至于兇器,我想大概是類似蠟臺的東西,就是用銳利的尖端刺進他背后,才導致他死亡的。我想你是沖動下才行事的,因為你刺的位置不對,不過呢,很不巧你這一刺,讓他的肺穿孔了,結果窒息而死。為了掩蓋罪行,你就準備了有毒的湯來隱藏他昨天就死了的事實?!笨上?,完美的計劃錯漏一個人,那就是她。</br></br>伊斯閉上眼睛,事到如此,他也不想隱瞞什么了,回想昨天早上的沖動,雖然殺了人,但他不后悔。</br></br>“他該死,他根本就是惡魔?!彼烂奈站o拳頭怒吼道。</br></br>他的表情復雜且痛苦,一想到麥加當時說的話,就無法冷靜,神情越來越激動,“如果他不死,死得就是我們,他根本就是利用農(nóng)民和奴隸起來造反,只要時機成熟,他就會向王軍邀功,說這里有叛軍,到時候沒有武器的我們只能束手就擒,而他卻可以混到一官半職。”</br></br>“混蛋,他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多少人嗎?”塔卡的臉色驟變,額際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動著。</br></br>“當他要我和他同流合污時,我失去了理智,我一想到這里即將血流成河,我就……”他渾身因為憤怒而顫抖著,他無法容忍麥加為了私欲枉顧一群為他拼命到現(xiàn)在的平民們。</br></br>身為局外人的阿爾緹妮斯聽到這些,也為麥加的狼心狗肺唾棄不已,不過基本上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本來嘛,那些平民們餓得個個前胸貼后背,而且風餐露宿,他呢,吃的跟頭豬似的,住得又是最毫華的寢殿,那些黃金的神像和器皿八成是他搜羅來的,要不早就分發(fā)給手下買糧草了,可話說回來,他們還真是世上僅剩的笨蛋叛軍,什么人不好推舉,推頭白眼狼出來。</br></br>不過,眼下整個案件已經(jīng)真相大白了,余下的就是他們這些古人自己去解決,她是局外人,想管也管不著。</br></br>想起她先前看到得那些奴隸和平民,不由地感慨萬分,這個時代是個亂世,不殺人都等于等著被殺,他們根本無從選擇。</br></br>只不過,殺人真的可以解決問題嗎?這是她這輩子都無法理解的。</br></br>更慘的是,她怎么就被扔到這個亂世里了呢?她甚至連怎么回去都不知道。</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