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
夏知白穿過走廊上,遠遠得便看見溫以漸雙手抱胸倚在門邊,似笑非笑得看著她。
她知道這貨又來找茬了。于是不耐煩地?zé)o視他直接從邊上走了過去。
“哼?!彼膊粣?,語氣里帶了幾分得意洋洋的味道,“我已經(jīng)寫信給我父親了,你還不知道吧,我爹是校董。你就等著收拾鋪蓋退學(xué)吧?!?br />
“現(xiàn)在你是連向家長告狀這一招都使出來了嗎?”夏知白無奈得停下腳步身子往前傾,“還真像小學(xué)生?!?br />
“你說什么?誰是小學(xué)生?”他沉不住氣得有些慍怒。
夏知白不想和他胡攪蠻纏:“我會不會被退學(xué)還不知道,但你這樣囂張跋扈應(yīng)該得罪了不少人吧,我勸你還是自己小心一點?!?br />
她無所謂得歪了歪腦袋笑了笑,仿佛沒事人一樣回了教室,倒是謝雨眠聽說這事以后十分緊張。
“不會有事吧,你不要著急,他們總不能因為這么點小事就開除你!”
“我有什么好著急的?!?br />
“?。靠蓽丶矣袡?quán)有勢的,萬一你真的被開除了?!?br />
“他家很厲害嗎?”她對溫以漸的背景倒不是很了解,只曉得他家很有錢。
“滬上最大的百貨公司就是他家的?!?br />
“百貨公司?”滬上最大的百貨公司不是溫以恪······夏知白忽然頓悟,是那個溫家?
溫以恪,溫以漸,連名字都很像。之前就聽以恪說他有個哥哥,但一直沒見過,不會就是他吧?夏知白想著,這兄弟倆真是,性格都一樣這么難搞。
“你在想什么呢?”謝雨眠見夏知白沒有反應(yīng)忍不住問。
“沒···沒什么?!毕闹谆剡^神來。
不過溫以漸大概有十足的把握把她開除所以這幾天也沒有找她麻煩,直到周末的舞會。
舞會在學(xué)校的大禮堂舉行,禮堂被布置得很漂亮,橘色的燈光,墻上和窗上掛滿了女學(xué)生們做的裝飾。難得的娛樂活動,禮堂內(nèi)的氣氛十分熱烈,學(xué)生們在禮堂大廳圍成圈,陸奚和陶宛青出場跳開場舞。
“我有點緊張?!碧胀鹎喑读顺端男渥?,小聲說。
陸奚笑了笑,溫柔地牽住她的手:“沒事,跟著我的節(jié)奏就好?!?br />
英俊挺拔的學(xué)生會長和滬江公認的才女陶宛青在彩燈下翩翩起舞,流光溢彩,襯得周圍的NPC都黯淡失色了。連古板的梁教授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般配,被夏知白收入耳中。
夏知白看著他們,確實是郎才女貌,道貌岸然的樣子也甚是般配。
“你的衣服看上去不錯?!敝x雨眠忽然從她身后鉆出來,“終于找到你了,人好多,對了,虞書峣呢?”
“他感冒了,在家休息。”
“那可真可惜?!敝x雨眠惋惜得癟癟嘴。
“你披的是塊抹布嗎?”
夏知白身后傳來一個聲音,她不用看都知道是溫以漸這個大少爺。
“你不去跳舞和我糾纏個什么勁兒?”夏知白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嗆他,“噢,我忘了,陶菀青在和別人跳舞呢?!?br />
溫以漸本來就是因為這事兒氣不順,如今被她戳了痛腳,臉更黑了:“哼,看你能高興到什么時候?!?br />
他丟下話就大步離開了。
商子嶺就在這時走過來,他穿了黑色的西服,打扮了一番。
“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br />
商子嶺有些靦腆得撓了撓頭。
“你們要不要去跳支舞?”夏知白問。
謝雨眠挺躍躍欲試的,但他們?nèi)ヌ柘闹妆阒挥幸粋€人了:“那你呢?”
“我對跳舞沒什么興趣,畢竟在歌舞廳已經(jīng)跳得夠多了?!彼f著朝商子嶺使了個眼色。
商子嶺馬上便明白過來,看向謝雨眠:“謝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那······好吧?!敝x雨眠伸出手,兩人攜手向大廳中央走去。
夏知白送走他倆一個人馬上就無聊了起來,于是跑到長長的餐桌邊拿餅干和水果吃,嘴里塞得滿滿的,一不小心棗子掉了下去,滾到了桌布下面。
來到民國后,她深感糧食得來不易,本著不浪費的精神鉆到桌子下面去撿那個棗子。撿到了棗子正要爬出來的時候卻看見陶菀青和黎珊珊往這邊走。她立刻躲了回去,她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樣狼狽的樣子。
“他為什么不收你的袖扣?。俊崩枭荷嚎粗蛰仪嗍掷锏男『凶訂?。
“他說太貴重不好收?!碧蛰仪酂o奈得說。
“你說這是你的心意啊,你……沒有暗示他嗎?”
“我···我不好意思?!碧蛰仪嗯趿伺跄?,羞澀得一笑。
夏知白蹲在桌下聽他們閑談,心里嘀咕著這倆還挺傻白甜的,陸奚這種心竅比比干還多的人可不是木頭,怎么可能不明白女生的心意,不過是推拉手段罷了。
“你那么害羞做什么啦?陸奚要是被別的小狐貍精搶走了你可別后悔啊。唉,你啊就是太矜持了??纯茨莻€夏知白,整天粘著虞書峣,我看書峣哥就快被勾走了,一樁可以保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的好親事可比歌舞廳牢靠多了?!?br />
夏知白正嚼著餅干聽到自己的名字,餅干渣子嗆到了喉嚨里憋不住得咳嗽起來。
“什么聲音?”黎珊珊嚇了一跳,“誰?”
她看到桌下爬出來一個長頭發(fā)的姑娘,姑娘抬起臉來,是夏知白。
氣氛一時十分得尷尬。但不知道雙方誰更尷尬。
“你怎么在那里?”陶菀青問
夏知白舉了舉手里的棗子:“撿東西?!?br />
“你分明就是偷聽我們說話。”黎珊珊指著她的鼻子道。
她不屑得掰開她的手指:“拜托,這里是公共場合,如果你們是探討什么機密的話請去天臺ok?”。
“大家不是在跳舞就是在聊天,就你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桌子下面,說不是心懷鬼胎誰信?”黎珊珊忽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嘲諷得笑了一聲,用夸張的語調(diào)說道:“呵······我知道了,你,不會是沒有舞伴所以躲在這里吧?怎么,整個學(xué)校沒有一個男生愿意和你跳舞?”
夏知白承認她被氣到了,她看向大廳,突然就有了主意:“你們剛剛不是還覺得我很會勾引男人嗎?我現(xiàn)勾一個給你們瞧瞧?!?br />
黎珊珊怎么也沒想到她會這么不要臉,一時噎住了。
只見夏知白笑著用探究的眼神審視著黎珊珊:“其實你也喜歡陸奚吧?!?br />
“你胡說什么?”她慌亂得避開了她的眼神,向陶菀青解釋:“我沒有?!?br />
“你急什么?我隨口一說罷了?!?br />
看著她的樣子,夏知白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徑直朝正在人群中氣定神閑社交的陸奚走去。她聽見男生們正說著美國紐約帝國大廈落成的事情。
“是那個世界第一高樓嗎?”她問道。
夏知白的聲音引來了男生們的目光。
“你也看新聞了?”一個男生好奇地問。
“嗯,我也看新聞了,據(jù)說大廳一樓有藝術(shù)裝飾風(fēng)格的壁畫和天花板,86樓有紐約最高的露天平臺,而102層的室內(nèi)觀景臺在晴天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八十英里外的景致。”
“夏小姐還真是見識廣博。”陸奚搖晃著高腳杯,瞇起眼睛。
夏知白想說她不但知道還去過,在它倒塌之前。
“學(xué)長,請我跳支舞吧?!彼掍h一轉(zhuǎn),貼到他耳邊悄聲說。
陸奚疑惑地看著她,不知她有什么目的,當(dāng)然,他并不想和她跳舞,自然也有體面地拒絕她的辦法。
只是,還未等他開口,夏知白緊接著跟了一句“學(xué)長,我可是知道你很多小秘密的哦,雖然你也不怕我,可是現(xiàn)在這么多人……你也不想要麻煩,不是嗎?”
陸奚猶豫了片刻,還是伸出手:“夏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她清楚的看見他咬緊了后槽牙。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他生氣,她心中總會有一種莫名的舒暢感。夏知白將手放在他的掌中,轉(zhuǎn)頭朝陶宛青和黎珊珊拋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黎珊珊憤恨得瞪著她,從他們這個角度看過來,夏知白和陸奚耳語了幾句,陸奚便牽著她跳舞去了。
黎珊珊跺了跺腳:“不知羞恥?!?br />
邊上的陶菀青冷哼了一聲,咬了咬嘴唇。
在華爾茲舞曲里。她和陸奚保持著親密的距離,近到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肥皂水味道。他們踩著節(jié)奏旋轉(zhuǎn),走著中規(guī)中矩的舞步。和舞池里其他洋溢著青春的激情與荷爾蒙的男女學(xué)生不一樣,他們之間充滿了理性與算計。
“你玩什么把戲?”
夏知白只是笑了笑。
“跳的不錯?!?br />
“謝謝稱贊,不過我只希望我們可以不要踩到對方的腳。”
“真是毫不掩飾的敵意,你利用我解決了難堪,不應(yīng)該對更我客氣些嗎?”陸奚余光瞟到陶宛青和黎珊珊,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客氣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彼D(zhuǎn)了個圈抬起一張棺材臉。
“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吧,”說著陸奚將轉(zhuǎn)出去的夏知白拉回來,棱角分明的臉蛋在燈光下有些晃眼,
夏知白愣了一瞬,不得不承認,他的皮囊確實好看到無可挑剔。
“砰——”
不遠處突然巨大的一聲巨響,驚得所有人停下了動作,夏知白朝聲音的來源方向看去,地上躺了一個人抱著腿哀嚎了幾聲,是溫以漸。二樓的一處欄桿斷了,一個男生轉(zhuǎn)身鉆進人群里。
陸奚松開了她跑過去,人群也很快圍攏過去。
“先不要移動他?!标戅蓹z查了一番溫以漸的傷勢:“可能骨折了?!?br />
“我的上帝。”謝雨眠在人群中找到夏知白,“太可怕了,唉,溫以漸這個家伙,也不知道該不該同情他,不過他之前那么無禮學(xué)長還不計前嫌還愿意幫他,真是好人?!?br />
“好人?”夏知白看向半跪在地上的陸奚,“還真是諷刺?!?br />
溫以漸很快被送往了醫(yī)院,據(jù)說摔斷了一條腿。應(yīng)該要修養(yǎng)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在學(xué)校里折騰事情了。
溫以漸的父親是第二天趕到學(xué)校的,來勢洶洶,為兒子討公道。
夏知白也被叫去了校務(wù)長的辦公室。
還未進門就聽見一個中年男人在辦公室里大發(fā)雷霆:“欄桿怎么會突然斷掉的,我兒子的腿現(xiàn)在摔斷了,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還有,那個做舞小姐的女學(xué)生呢?怎么還沒來?”
他話音剛落下,夏知白便叩響門。
“進來?!毙?wù)長蔡先生一臉嚴肅:“你先說說你之前和溫以漸之間的矛盾是怎么回事?關(guān)于他昨天摔下來這件事情是不是你蓄意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