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灼墨驚神
言千歲向前踏了一步,只這一步,司空長風(fēng)和白東君就往后退了三步,一陣無由而來的勁風(fēng)吹起了雷夢殺的長袍,雷夢殺面不改色,只是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然后猛地縱身躍出。
言千歲瞬間揮刃。
雷夢殺沒有帶兵器,當(dāng)然他也不可能帶兵器,因?yàn)樗麃碜苑獾稈靹Φ呐Z堂雷家。他伸出一指輕輕地點(diǎn)了一下言千歲的砍刀。
輕描淡寫的,仿若只是蜻蜓著水。
之后言千歲的刀便再也沒有前進(jìn)一步。
“只憑一根手指就擋住了這千鈞砍刀,霹靂堂雷家果然名不虛傳?!彼究臻L風(fēng)低聲贊嘆道。
雷夢殺笑了笑,一臉輕松。
言千歲的額頭上卻慢慢地冒出了汗,他卻一點(diǎn)也不輕松,他想收回自己的砍刀,可刀卻像是黏在了雷夢殺的手中一樣,怎么抽都抽不回來,他沉聲道:“雷門,驚神指!”
“雷門驚神指,一指三唱,這一唱,叫不離?!崩讐魵⒑鋈皇栈亓酥?,言千歲力道無法收住,拿著刀猛地向后退去。
“第二唱,叫不歸?!崩讐魵⑹持钢兄覆n,再對言千歲伸出一指。
縱然第一陣已落了下風(fēng),但言千歲畢竟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手,立刻穩(wěn)住了心神,砍刀一揮,舞出一朵刀花,刀花綻放,一朵變十朵,十朵變百花。
花又生花,花開百朵。
司空長風(fēng)幾乎看花了眼,他吞了口口水,心中暗驚,若是方才言千歲就對自己使出了這樣的功夫,怕是早就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了,他苦笑了一下:“我收回我方才的話,我就算用了剛才那招,他也死不了,但我一定會死。白東君……你怎么一點(diǎn)也不驚訝?”他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白東君一臉平靜,可明明下午他看對方剔了一根骨頭就大為驚嘆。
白東君一臉無辜:“這武功很稀奇嗎?下午我以為他是個屠夫,所以才那么驚訝,可現(xiàn)在知道他是個學(xué)武的。學(xué)武的,會這么點(diǎn)本事不奇怪吧?”
司空長風(fēng)微微皺眉:“敢情你真的是一個高手?”
面對言千歲的花開百朵,雷夢殺則要鎮(zhèn)定地多,他那第二指已出。
破花而出。
砍刀的刃口在瞬間崩裂了。
言千歲大喝一聲,舉起那碎了刃口的砍刀劈斬而下,分明是玉石俱焚的架勢。
“第三唱,唱驚神。”雷夢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淡然地伸出第三指。
白東君望著司空長風(fēng):“我只問一個問題,你們江湖人,都是這樣一邊打架,還要為自己一邊做解說的嗎?”
可司空長風(fēng)沒理會白東君的話,只是驚嘆地望著雷夢殺的那一指。
雷門驚神指,因?yàn)槌鍪謽O快,能撕裂長風(fēng),那聲音仿若鬼神夜哭,所以被稱為驚神指。這第三指是絕殺之指,若雷夢殺出手了,那么言千歲必定活不過這一指。兩名侍從感受到了這股威勢,偷偷地退到了門邊,沖著夜空放出了一朵令箭。
忽然雷夢殺的笑容忽然褪去了,他神色一凜,收回了那第三指,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長袖一拂,一排銀針整整齊齊地鋪在了地板之上。
雷夢殺抬起頭,幽幽地說道:“好久不見了,針婆婆。”
門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著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婆婆,她手中還拿著一只繡花鞋,正低著頭認(rèn)認(rèn)真真地一針一線地縫著,仿佛屋內(nèi)發(fā)生的這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只是聽到雷夢殺的話,她還是抬起了頭,慈眉善目,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奶奶:“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啊。”
言千歲收了刀,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婆婆?!?br/>
白東君伸出胳膊肘碰了碰司空長風(fēng):“剛剛來了個閻王,這個是誰?孟婆嗎?”
“孟婆你大爺,你沒聽到他們叫她針婆婆嗎?”司空長風(fēng)沒好氣地說道。
白東君惑道:“針婆婆就是她的名字?”
“針挑燭火,百尺無活。你不混江湖,不懂針婆婆的厲害,反正兩個閻王加起來也打不過她一個就對了?!彼究臻L風(fēng)望向雷夢殺,這個灼墨公子,能同時對付這兩個高手嗎?
針婆婆嘴上說著話,手上卻沒停:“小子,我們兩個合手,你的勝算不大。這條斷魂街上也不止我們兩個人,如果識相,看在你家里人的面子上,你走,我們不殺你,這兩個人留下。”
“為什么一定要?dú)⑺麄??他們還這么年輕,還有很多未來可以值得期待!多好的少年郎啊,釀的酒又那么好喝,殺了太可惜了?!崩讐魵柕?。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閻王說了他們要死,他們就得死?!贬樒牌磐O铝耸种械尼樉€,滿意地拿起了那雙鞋,左看右看。
雷夢殺聳了聳肩:“如果我說不呢?閻王金口斷生死,我卻能一口三舌弄是非,他說一句死,我說三句不死。他說了算,我說了算?”
針婆婆忽然站了起來,從懷里掏出了兩雙鞋,連同新繡好的那一雙,一起甩進(jìn)了屋內(nèi):“給你們縫好了,穿上吧?!?br/>
“這是什么鞋?”司空長風(fēng)不解。
針婆婆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壽鞋?!?br/>
“噤!”雷夢殺突然高喝一聲。
司空長風(fēng)感受到了那種危險(xiǎn)的來臨,一把拉過白東君攔在了自己的身后,長槍一揮,護(hù)住了兩個人的要害。針婆婆長袖一揮,十余根銀針飛散出去。
雷夢殺連著出了九指,隨后一甩,銀針?biāo)榱艘坏?,他笑道:“幾年前婆婆就玩這些,現(xiàn)在有沒有什么新鮮一點(diǎn)的?”
“你又拿出什么新鮮的東西了?來來去去不過那么三指?!贬樒牌烹p手在袖中一攏,猛地一抬,近百根銀針若天女散花般傾落而下,如果是常人,這一擊之下,必然就被打成了篩子。
可是雷夢殺卻依然淡定自若:“你要新鮮的,我就給你新鮮的。我這一次,就用一指?!彼址旁谛渲?,隨即食指輕輕一彈,一件物事脫手而出,碰到了空中的銀針,瞬間炸裂而來,將那些銀針擊得粉碎,四散出去。
針婆婆面露驚訝:“雷門火藥,青天霹靂?!?br/>
雷夢殺滿意地收了手,那些銀針?biāo)榱殉鰜?,突然出現(xiàn)了“砰”“砰”“砰”的聲音,隨即忽然有一種濃郁的酒香在酒肆中彌漫開來。
司空長風(fēng)吸了吸鼻子,不安地扭頭望了一眼。
白東君一把推開了司空長風(fēng),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放在角落里的那些酒缸被那些銀針給打穿了,美酒正源源不斷地往外面涌著。
針婆婆和言千歲有種截然相反的特點(diǎn),言千歲能把一把大砍刀玩得就像一根繡花針一樣輕盈,而針婆婆的一根細(xì)針,卻有砍刀的千鈞勢。
“你大膽!”白東君轉(zhuǎn)頭望向針婆婆,怒喝一聲。
這一聲怒喝很有氣勢,就連一貫氣定神閑的針婆婆都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回過了神,她冷笑地回道:“大膽?”
“你知不知道你毀掉了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東西?”白東君依然氣勢洶洶。
針婆婆眉頭微皺:“那些酒?”
“那些……世間最美好的酒?!卑讝|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為此付出代價?!?br/>
雷夢殺收了手,帶著困惑望了司空長風(fēng)一眼,司空長風(fēng)回了他一個更困惑的眼神。這個場內(nèi)武功最弱的小少年,為何口氣卻是最大的?
白東君忽然低喝一聲:“小白!”
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姓白,但他自然不是再叫自己。
地板在這個時候猛地震動起來,仿佛地下有什么東西正想要穿破那木地板沖出來!
“你這小子,在地窖里養(yǎng)了什么?”司空長風(fēng)驚問道。
“小白!”白東君再喝一聲。
只聽“砰”的一聲,地板整個的都陷了下去,雷夢殺和司空長風(fēng)退到了角落里,針婆婆和言千歲退到了門外,他們都流露出了驚駭。只有白東君依然神色淡定,他張開雙手,那件從地下沖出的事物將他整個人的抬了起來。
眾人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事物。
那是一條瑩白如玉的巨蛇,身長幾近十丈,它抬起身,幾乎就撐滿了整個客棧,它似乎對關(guān)在下面太久有些不滿,身子不安地扭動了許久才平息下來,它扭動的同時,那些桌椅都被卷成了碎片,最后它長長地吐出了一個濁氣才安靜下來。它隨即俯下身,幽幽地吐著蛇信,平靜地俯視著下面的那些人。
白東君站在巨蛇的頭上,認(rèn)真地對針婆婆重復(fù)道:“該付出代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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