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喜宴來客
柴桑城,顧府。
顧大當(dāng)家離奇客死他鄉(xiāng),傳回來的消息是突然染了惡疾,可尸體卻并沒有并送回來,然而顧府的白事不過才舉了幾日,就忽然又換上了一片紅裝。
“沖喜沖喜?!币幻θ轁M面的中年矮胖男子坐在門口迎客,一邊沖著來客招手,一邊反復(fù)重復(fù)著這句話。
“如今顧家和晏家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以后顧家定會比現(xiàn)在更為興旺,三爺還請不要太擔(dān)憂了。”來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朝里屋行去。
被稱作三爺?shù)倪@位,自然就是顧府如今的實(shí)際掌事人中的一位——顧三爺,而那位顧五爺,卻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而是隱匿在了人群中,暗中維持著今日顧府內(nèi)絕對的安全。
畢竟是西南道這幾年來最大的事了,來客絡(luò)繹不絕,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停息,直至快要中午時,客人才將大廳坐滿了,但仍有三桌上座還是空無一人。顧三爺微微瞇起眼睛:“這良辰可快要到了啊?!?br/>
“惠西君到。”一個悠長渾厚的聲音響起,立刻打斷了顧三爺?shù)乃季w,他急忙俯首,彎腰,極致的恭敬,頭卻快要磕到地上了:“拜見惠西君!”
惠西君從馬車中緩緩踏了下來,他穿著華貴,但氣色看著卻不是很好,面色有些發(fā)黃,黑眼圈極重,手中還拿著一張手帕,走幾步就忍不住咳嗽幾聲,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回應(yīng)了顧三爺,隨即就朝正廳走去了。他對著身旁之人低聲道:“和顧家大當(dāng)家差遠(yuǎn)了?!?br/>
“顧三爺,顧五爺,雖有威望,可才干有限,所以這么多年,一直都在家中無法掌事?!鄙砼缘氖虖牡吐暤?。
惠西君搖了搖頭:“奴才樣。”
侍從笑了笑:“以后這西南道,估計就是晏家的了?!?br/>
顧三爺對于惠西君的冷淡似乎早有預(yù)料,他站起來,冷冷地笑了一下,隨即抬頭,心中一冷,因?yàn)樗麑ι狭艘浑p眼睛。
更為陰冷,帶著幾分邪氣的殺意的眼睛。
“白蛟門?!鳖櫲隣斘⑽櫭?。
就算是向來以白衣蒙面行走西南道,可來參加府上的婚禮,還是這樣一身白衣,未免有些不太恭敬了吧。
顧三爺望著步輦上的那個人:“白無暇副門主?!?br/>
那白無瑕輕輕地?fù)u著扇子:“三爺,是否覺得我們一身白衣,來參加貴府的婚禮,很是不妥?”
顧三爺笑了笑:“確有不妥?!?br/>
“那我們就走了如何?”白無瑕笑了一聲。
顧三爺一愣。
“我走了,晏別天那里交不了差吧。”白無瑕說話似乎并沒有什么忌諱。
顧三爺背后冷汗淋漓。
“不過是走個過場,難道真是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我們這一身白衣,想必那位桀驁不馴的二公子,才會更開心一些吧?”白無瑕垂首問道。
顧三爺依然沉默不語。
“起駕,回……”白無瑕忽然朗聲道。
顧三爺急忙側(cè)開身:“白副門主,請進(jìn)?!?br/>
“顧三爺,在這西南道,想要顧家繼續(xù)混下去,我奉勸你一句?!卑谉o瑕坐在步輦中,被抬進(jìn)了府內(nèi),與顧三爺錯身而過的時候,他低聲道,“做慣了羊的,可以靠著庇護(hù)活下去??梢黄ダ且怯辛俗鲅虻男?,那么不管是曾經(jīng)作為對手的狼,還是曾經(jīng)溫順的羊,都會殺了它。明白了嗎?”
顧三爺眼神中閃過一絲兇戾。
“這個眼神就對了?!卑谉o瑕笑道。
顧三爺望著日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晏家的人還沒到嗎?”
“還有兩炷香的時間就到吉時了?!鳖櫢墓芗疑锨罢f道。
“那位當(dāng)家不到,吉時也沒有意義啊。”顧三爺嘆了口氣。
“木玉行晏家,到!”
顧三爺猛地抬頭,只見從早上到如今,最龐大的一隊人馬來到了顧府的門前。管家望了一眼,感嘆:“晏大當(dāng)家這是把整個晏家都帶來了啊?!?br/>
馬車之上,緩緩走下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華貴的長袍,上面鑲嵌著昂貴的玉石,他腰間挎著一把巨大的長刀,眼神銳利,透露著一股狠勁。他一從馬上踏下來,原本喧鬧無比的顧府,都瞬間安靜了幾分。
“晏別天?!卑谉o瑕坐在里堂,望著門口的場景,喃喃地念了一聲。
晏別天家中排行第三,他十九歲時,原本將會繼承晏家的大公子忽然溺水而亡,他二十一歲時,二公子被仇家所殺,他二十六歲,自己的父親也死了。他成為了晏家這三代以來最年輕的當(dāng)家。這些事情看上去都是巧合,可在大多數(shù)人的眼里,卻都太巧合了。晏別天行事雷厲風(fēng)行,才干又高,若不是顧家也出了個驚才絕艷的顧洛離,西南道第一的位置早就是他的了。
“三爺?!迸c惠西君還有白無瑕不一樣,晏別天很恭敬,就像是晚輩對長輩一樣,行了個大禮。
“晏當(dāng)家快請進(jìn),請進(jìn)?!鳖櫲隣敿泵?cè)身。
晏別天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眾人走了進(jìn)去。
眾人看到晏家來的人數(shù),也是吃了一驚。
一個晏家的來客,就相當(dāng)于其他所有門派人數(shù)總和的一半了,這是打算辦完婚禮就接管顧家啊。
賓客都落座了。
那所謂的吉時也只剩片刻了。
顧三爺跑入了門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快把新郎新娘迎出來!”
一身紅裝的顧劍門,還有蓋著紅蓋頭的晏琉璃分別被人從兩側(cè)攙了進(jìn)去。顧劍門面無表情,晏琉璃步伐平靜。
看不出喜色,也看不見怒意。
白無瑕望了一眼惠西君,惠西君也看了一眼他。
這里很多人只是被迫前來見證這場龍頭之爭的結(jié)尾,可是他們二人的身份特殊,更希望看到的,自然是一場好戲。
可這頭要是一磕,好戲也就結(jié)束了。
“客人還沒到齊,怎么這喜宴就開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響起。
顧三爺一驚,猛地朝門外望去。
一個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翩翩少年郎站在門口。
白無瑕一笑。
果然還是有好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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