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楚寬元的政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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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道辦事處門口,楚明秋讓陳少勇去將瘦柴等人找來,告訴陳少勇,不要告訴他們要做什么,只管把他們叫來便行。
然后楚明秋大搖大擺的走進街道辦事處向廖主任要最近一年的街道困難家庭補助表,廖主任驚疑一會后便勃然大怒,要將他們趕出去,楚明秋毫不客氣的告訴她,這是區(qū)里布置的任務(wù),街道必須提供支持。
說罷當作街道眾人的面打通楚寬元的電話,告訴楚寬元,他需要街道最近一年的困難家庭補助表,然后把電話塞給廖主任。
“廖主任嗎,對,我是楚寬元,楚明秋要這個困難家庭補助表是我讓他去要的,我要研究下,沒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下區(qū)里的困難家庭,對,對,你就給他吧。”
楚寬元放下電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個小叔還挺有意思的,為了幫穗兒,便鬧出這么大件事。
楚明秋他們走后,楚寬元越想越覺著這事可行,八大之后,國家工作重心轉(zhuǎn)向經(jīng)濟建設(shè),但各地各部門實際還在觀望,還在等中央出具體政策,若他們能率先行動起來,勢必引起各方面的重視。
而楚明秋又找到一條最恰當?shù)耐緩剑潜闶鞘紫葟慕值廊胧帧=值离m然小,可卻是政府一級管理部門,通過這個部門取得數(shù)據(jù),再補充其中的不足,那這就是有說服力的權(quán)威數(shù)據(jù)。
沉凝片刻,楚寬元終究還是沒有拿起電話向劉書記報告,想等兩天,等楚明秋他們將調(diào)查結(jié)果拿來,自己想法成熟后再報告,下班后他興沖沖的回到家里,在飯后還高興的給夏燕說了下。
讓他意外的是夏燕卻慎重起來,夏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區(qū)里工作了,而是在她的老上級齊大姐幫助下,調(diào)到市三中工作,還提了一級,擔任黨委書記。
“按理呢是件好事,不過寬元,這事我覺著還是要慎重,”夏燕沉凝片刻后提醒道:“雖然八大上決定將工作重心轉(zhuǎn)到經(jīng)濟建設(shè)上來,可上面爭論不小,特別是在發(fā)展速度上,寬元,我看還是小心點好。”
楚寬元的臉一下沉下來,心情一下煩躁起來。解放到現(xiàn)在,他越來越看不懂了,戰(zhàn)爭時期,大家都是勇往直前,迎著敵人的彈雨沖鋒,可勝利了,全國解放了,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腳,瞻前顧后,明明是對國家人民有好處的事情,可只要上級沒發(fā)話,便寧可不作,若戰(zhàn)爭年代要這樣,還能取得全國勝利嗎?
“小心,怎么小心,”楚寬元不耐的說道:“加快發(fā)展社會主義,這是八大定下的,難道有錯了!有利國家,有利人民,為什么不能干?我看你呀,就是疑神疑鬼!”
夏燕楞住了,她沒想到楚寬元怎么忽然爆發(fā)了,好一會她才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嗔怪道:“我沒說不能干,我只是提醒你。”
“你這個提醒,包含的意思不就是不干嗎?”楚寬元依舊很是激動:“我就不明白了,現(xiàn)在到底怎么了!我們干革命到底是為了什么?解放八年了,還有多少人民生活在貧困中,陳毅元帥說,淮海戰(zhàn)役是人民用小推車推出來的,我看,中國革命就是人民用小米喂出來的!”
“你吼什么!”夏燕忍不住打斷他,站起來走到窗邊將窗戶拉過來,轉(zhuǎn)身又將楚誠志和楚箐趕進房間。
楚寬元好像壓抑很久似的,控制不住的依舊叫道:“我看你就是M主席說的那種三風,官僚主義,我們黨自從進城后,很多干部固步自封,以前那種銳意進取的精神迅速消失,官僚主義嚴重,夏燕同志,我看你就是這樣!”
自從結(jié)婚后,夏燕從未受到楚寬元這樣的指責,倆人以前也發(fā)生過沖突,每次都以楚寬元退讓告終,在她面前,楚寬元好像永遠站不直腰,可今天,卻沖她吼起來?
“楚寬元同志,你別太激動了!”夏燕冷冷的斥責道:“我告訴你,急躁盲動是要犯錯誤的,我看你的那點小布爾喬亞又在泛濫了!”
“小布爾喬亞?”楚寬元冷笑道:“如果為老百姓作點事便是小布爾喬亞,那我就是小布爾喬亞,總比你那樣冷若冰霜要好!”
“楚寬元!我那點冷若冰霜了,你那小玉倒是熱情,你找她去呀!”夏燕也爆發(fā)了,開始揭楚寬元的老底。
可楚寬元脫口而出:“你少在這胡攪蠻纏!小玉若在,小玉若在我會娶你!”
夏燕呆住了,她王沒想到楚寬元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忽然之間沖到楚寬元面前用力將他向外推:“你給我滾,滾出去!”
楚寬元頓時大怒,一把將她推開,夏燕踉蹌后退,腳下一軟便坐在地上,大聲叫罵:“楚寬元你這個沒良心的!”
楚寬元依舊怒不可遏:“要滾也是你滾,這是區(qū)委分給我的!不是你的!”
“楚寬元!你混蛋!”
倆人爭吵聲越來越大,夏燕大聲哭泣,楚寬元暴跳如雷。楚誠志和楚箐倆人從未見過父母如此激烈的爭吵,倆人躲在房間內(nèi)。楚箐的大眼睛里淚珠滾動,一向調(diào)皮的楚誠志此刻也老老實實的坐在那里,面前攤開一本書。
看到妹妹的情況,楚誠志將楚箐床上的布娃娃拿起來,扭動布娃娃的胳膊,逗妹妹開心。
“哥,爸爸媽媽干嘛吵架?”楚箐小聲問。
楚誠志搖搖頭,將妹妹臉上的淚珠抹去:“不管他們,叔爺不是說過,咱們只需管好我們自己就行。”
聽到楚誠志說起叔爺,楚箐淚眼蒙蒙的說:“哥,咱們?nèi)ナ鍫斈前伞!?br/>
楚誠志抿下嘴點點頭:“明天我們就去。”
兄妹倆人互相依偎著,客廳里,爭吵還在繼續(xù)。
楚明秋自然不知道,他居然會成為兩兄妹的依靠,他此刻正興奮之極的看著眼前的統(tǒng)計數(shù)字。
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陳少勇找來的這些小孩,幾個小孩一個胡同,居然只用了半個下午便把整個街道的貧困家庭統(tǒng)計出來了,這個數(shù)據(jù)比街道的數(shù)據(jù)更清楚更完整更實際。
楚明秋對數(shù)據(jù)進行對比后,將一些人選從其中剔除去,比如廖主任姐妹家,這兩家人均月收入已經(jīng)達到十二元,和其他家庭比起來要強得多。
看完數(shù)據(jù),楚明秋忍不住嘆口氣,這真是個困難的年代,城西區(qū)是燕京的老城區(qū),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多困難家庭,最困難的家庭,人均月收入只有六塊錢,這讓他簡直難以想象,一家人的收入還沒有他的零用錢多。
“看來這個廠還必須辦起來。”
“你在說什么呢?”門口傳來吳鋒不悅的聲音,楚明秋連忙將東西收起來,吳鋒神情冷峻:“今天怎么啦?怎么現(xiàn)在還沒開始,這就想偷懶了?”
楚明秋吐了下舌頭便要往外跑,心里嘀咕道,有了穗兒的溫柔,這家伙怎么還這樣冷冰冰的。他的身影剛動,吳鋒便厲聲將他叫住,楚明秋老老實實站在他面前等著挨訓(xùn)。
“我不管你在做什么,你現(xiàn)在的主要心思應(yīng)該在訓(xùn)練上,明白嗎?”
“是,師傅!”楚明秋小心的答應(yīng)道。吳鋒這才換了個神情語氣中少許帶上了絲溫和:“秋兒,你現(xiàn)在還太小,大人的事還是不要摻合,好些事我們大人都弄不明白。”
楚明秋笑了笑,這塊鐵總算出現(xiàn)一絲松動,吳鋒見他的樣子便明白,這家伙根本沒聽進去,只好嘆口氣說:“不管你穗兒姐的執(zhí)照能不能批下來,我還有工資嘛。”
“師傅,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穗兒姐姐個人的事情了,”楚明秋說著拿出那張統(tǒng)計表遞給吳鋒,等吳鋒看完后,楚明秋壓低聲音說:“這事我沒出面,我是替寬元跑腿呢。”
吳鋒沉默一會,這瞬間,他明白過來了,楚明秋把這事拔高后,無論街道還是區(qū)里都不可能將事情推到一個七歲孩子肩上,他們就算不同意,也只能悄悄放下。
吳鋒稍稍放心,不過當晚依舊懲罰了楚明秋,讓楚明秋加練了半小時,以致楚明秋拋在藥水里時,還在大聲抱怨。
現(xiàn)在泡藥水的不僅僅是他了,還有虎子,穗兒結(jié)婚后,他堅決不再要穗兒給他提水,他和虎子倆人,一人一個澡盆,就泡在里面,水涼了便自己添。
“狗剩,這事能成嗎?”虎子下午也被抓了丁,負責調(diào)查了他家周圍的情況。虎子有些不明白,怎么為穗兒姐辦執(zhí)照辦出了這么大件事來。
楚明秋照例用毛巾蒙著腦袋,兩人雖然都泡藥水,可倆人的藥水不同,虎子的藥水是楚明秋以前的,楚明秋的藥水是新配的,藥味沒那么濃,可對筋骨的刺激卻更強,同時配合著一定的呼吸頻率,因此說話很少,主要是虎子在說。
“唉,那廖八婆,到時候會讓穗兒姐進工廠嗎?”虎子又說道。楚明秋依舊沒有開口,他兩眼微閉坐在澡盆里。
“娘的,要是廖八婆不讓穗兒姐進廠,老子打死咸魚干這丫挺的。”虎子嘟囔著。咸魚干是廖主任兒子的外號,廖主任兒子也在十小,在三年級三班上學(xué),與陳少勇他們一個年級,在學(xué)校被陳少勇瘦柴他們找茬收拾了好幾次,現(xiàn)在見了陳少勇他們就躲。
八婆這個外號自然是楚明秋給廖主任取下的,楚明秋聽到這里嘆口氣,將毛巾取下扔進水里,嘆口氣說:“你不能少說兩句嗎,我知道那味熏得難受,我可被熏了三年,久了就習慣了,你就先憋著吧。”
說完楚明秋從水桶里起來,跑到虎子水桶便,摸摸水溫,感到低了點,便又從鍋里舀了些滾燙的開水出來,添到虎子的桶里。
這種初級的藥水,首先要燙,要將骨頭燙得通紅,所以溫度一定要保持,相反,楚明秋現(xiàn)在泡的的藥水對溫度要求倒沒那么嚴。
熱水進桶,虎子又呲牙咧嘴的叫起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楚明秋笑起來,又給自己添了些熱水,跳進桶里,將帕子蒙在腦袋上,心里暗笑著,當初虎子很羨慕他泡藥水,現(xiàn)在輪到他了,知道這份苦楚了。
“慢慢泡吧,還有十年呢。”楚明秋苦笑下,當年練密戲,六爺也是說要練十年,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練了快四年了,還有六年多才初步有效。
吳鋒教的第二段歌訣也練了快一年了,他覺著身體也越來越舒暢,身上熱烘烘的,感覺很奇妙。
虎子對這些很是羨慕,他現(xiàn)在就連第一段歌訣還沒資格練,只能繼續(xù)淬煉筋骨,吳鋒估計,他泡上一年藥水后,便可以開始練第一段歌訣。
虎子進度趕不上楚明秋,吳鋒認為根本原因還是倆人的體質(zhì)不同,虎子雖然長年從事體力勞動,但身體素質(zhì)還是比不上楚明秋,更何況楚家的密戲,雖然六爺說是養(yǎng)生,可實際上養(yǎng)生也就是改善身體素質(zhì)。
一聲呻呤從旁邊傳來,楚明秋看都沒看,虎子覺著渾身都火辣辣的,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排泄雜質(zhì),每絲肌肉都受到刺激。
在知道楚明秋泡藥水后,他非常羨慕,這些藥水多少錢,他不知道,可絕不是他家可以承擔的,一副藥只能泡三天,三天后便要另換,十年下來,要多少錢,想想便令人乍舌。
“馬上要開學(xué)了,你作業(yè)完了嗎?”楚明秋要分散虎子的注意力,便開始扯閑篇,整個寒假虎子都很忙,楚明秋的作業(yè)雖多,學(xué)校布置的作業(yè)兩天便完成了,主要是作其他的。虎子卻主要是家里的事情太多,瓊瑤還小,狗子也不懂事,爺爺每天出門打零工,剩下奶奶還要作飯洗衣,好在翠兒還懂事,能幫把手。
虎子甕聲甕氣的答應(yīng)了一聲:“早做完了,狗剩,你加入少先隊嗎?”
入校三個月后,學(xué)校便開始在一年級學(xué)生中動員加入少先隊,各班都有好多同學(xué)寫了申請書,但楚明秋沒寫,虎子也沒寫,在期末考試前,一年級的第一批少先隊隊員誕生了,楚明秋的同桌監(jiān)工便成了這批先進分子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