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精明的師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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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趙管家他們走后,六爺一擺手屋里的兩個丫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包德茂微微一愣,隨即嚴肅起來,心知六爺要和他談更要緊的事。
“包爺,請您過來是有事請教,”六爺輕輕嘆口氣:“要說GCD,我是贊成的,比老蔣好多了,可我心里就是老犯嘀咕,就說這公私合營吧,楚家?guī)装倌瓴挪抨J下的基業(yè),就這樣給人了,將來怎么辦?我們自己就弄不好?”
包德茂心里頓時松口氣,這六爺要是問其他的,他還真不好說,要這事,他還想得比較多,疑惑的更多,向他咨詢也多。
岳秀秀此時的神情也比較困惑,GCD進城后,六爺?shù)膽B(tài)度始終是支持的。
工人要求漲工資,他答應(yīng)了;
獻珍寶,他獻出了幾十件古董;
抗美援朝募捐,他捐了十輛坦克,是燕京藥行頭一份;
三反五反,六爺堅決支持,幾百年里,楚家藥房從未賣過假藥;
在政協(xié)舉辦的學(xué)習(xí)班中,六爺學(xué)習(xí)也很積極,幾次受到領(lǐng)導(dǎo)表揚。
岳秀秀困惑驚訝的是,她聽出了六爺沒有說明的話,她一直認為六爺已經(jīng)完全支持新中國政權(quán),可今天才知道,六爺心中還是有保留的,至少心中還有困惑。
“六爺,我們交往也幾十年了,我也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公私合營,…。,”說到這里,包德茂停頓下,聲音稍稍降低:“越快越好,最好是六爺在藥行里領(lǐng)頭。”
“這是為啥呢?干嘛要去領(lǐng)這個頭?”岳秀秀禁不住問,她其實也沒想好該怎么作,感到即使要合營,最好也先讓別人合,等他們合過以后,看看再說。
“六爺,六太太,聽我給你們解釋。”包德茂向門外看了眼,沒有看到其他人,扭頭繼續(xù)說:“這首先要從GCD說起,GCD在他的綱領(lǐng)中宣布要消滅資本主義,消滅剝削,消滅資產(chǎn)階級,創(chuàng)建一個沒有剝削的大同世界。可究竟怎么實現(xiàn)呢?
在農(nóng)村實行土地革命,重新劃分土地,將土地平均分給每個村民,如此便消滅了地主的剝削;在城市,怎么辦呢?城市沒有土地,只有工廠,工廠不能分,那么怎么消滅剝削呢?將工廠收歸國有,如此便消滅了剝削。
所以,六爺,這藥房,你合也得合,不合也得合,由不得你。”
“怎么就由不得我了?我的東西怎么還由不得我了?”六爺犯擰了,唬著臉反問道。
“我知道楚家的藥好,燕京百姓都愛上楚家藥房買藥,可六爺,你這藥再好,總要有原材料吧,我聽說幾年前,您在濟南的膠行因為沒有驢皮差點就關(guān)門,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驢皮被政府收購去了,那為什么農(nóng)民愿意將驢皮賣給政府呢?很簡單,兩個原因,一是政府給的錢多;另一個是村委會組織。
六爺,這兩條無論你想什么招,你都對付不了,沒有原材料,你楚家藥房還有藥可賣嗎?既然最終都要合營,那與其不得不合,不如現(xiàn)在就合,最少可以占據(jù)主動。”
說到這里,包德茂正色的說:“六爺,別人我是不會說這個話的,也就是您,我才實話實說,好些人還心存僥幸,可這一關(guān)過不去的。”
客廳里一遍沉靜,六爺吧唧吧唧的抽著煙,包德茂看看六爺又看看岳秀秀,嘆口氣站起來告辭:“六爺,能說的我都說了,您好好想想,我先告辭。”
六爺也沒挽留,起身和岳秀秀一塊將他送到門邊。回到房間里,岳秀秀便嘆口氣:“這下好了,那就合吧。”
六爺沒有答話,岳秀秀看看他說:“你琢磨下吧,我去看看小吳的房間收拾得怎樣了。”
六爺心情非常復(fù)雜,他并不了解什么主義什么階級,按他的經(jīng)驗看,藥房是楚家的,就是楚家的,大清時沒人能搶走,民國時,大帥們打來打去,楚家藥房依舊;日本人占領(lǐng)燕京,瘋狂打壓中國企業(yè),楚家藥房依舊屹立不倒,可看著,戰(zhàn)爭遠去,和平來臨,正是大展宏圖時,楚家卻要失去楚家藥房了。
岳秀秀到了后院,小趙總管帶著幾個家人在收拾房間,這間房子已經(jīng)十多年沒人住了,房間里沒有什么東西,倒是很容易打掃,幾個丫頭將房間打掃干凈,下人從庫房里搬來些家具,又給房間里換了個大的燈泡,整個房間顯得明亮多了。
岳秀秀過來后,先在院子里看了看,讓小趙管家將院子里的那株快要枯死的老樹移開,另外種兩株桂花樹,再種上些花,另外,這院子的格局要變一下,將旁邊的墻打開,開一道門,直通后院藥田。
小趙管家有些為難了,這個工程太大了,這幾乎就是要將整個院子重建了。可岳秀秀卻沒完:“外面的院子,我看了看,全是雜草,你再找?guī)讉€人,將院子平整下,把雜草除了,把地整理出來,小吳和少爺可以用用。”
“太太,…。。,這,要這樣,吳爺今就不能住這了,這又是開墻,又是種樹的,吳先生還能住這嗎?”
“這倒是,這樣吧,小吳,”岳秀秀扭頭將吳鋒叫過來:“這院子要整整,你看這破敗得,先整整再住。”
“奶奶,不用了,”吳鋒說:“我看這就挺好。”
吳鋒先在住在政協(xié)分配的房子里,那房子是原國M黨燕京市政府秘書樓,全是三十平米左右的單間,沒有衛(wèi)生間,也沒有廚房,走廊便成了大家的廚房。吳鋒自己也不喜歡做飯,每天都吃食堂,家里就睡覺的地方。
“哪那行,”岳秀秀的態(tài)度很堅決:“以后你們要在這練武,那動靜就大了,我聽話匣子里說,武將之家都有個演武場,外面這塊藥田平整下就是你們的演武場。”
說到這里,岳秀秀話題一轉(zhuǎn):“小吳,你的年齡也老大不小了,該說房媳婦了,你要不好意思,看上誰,給我說,我替你說親去。”
吳鋒臉一下陰下來,半響才說:“奶奶,這事就別忙了,我不想結(jié)婚的。”
“唉,婚還是要結(jié)的,以前的事就過去吧,唉,再說,…。”岳秀秀見吳鋒的嘴角抽搐起來,又嘆口氣,楚明秋在旁邊見老媽居然退卻了,心里就開始嘀咕上了,這里面肯定藏著什么。
一謝凄美的愛情故事,還是其他…。。?總不會是這老師那玩意有問題吧。
前世什么樣的人都有,玩同志的,丁克的,單身的,可這時代,堅決單身的卻如恒星般稀少。
楚明秋八卦心頓起,心里琢磨著怎么去淘這秘密去,岳秀秀已經(jīng)讓人將他們的東西先搬回去,給小趙管家交代了幾個注意事項,便帶著他回去了。
“奶奶,明秋先交給我吧。”
身后傳來吳鋒的話,岳秀秀轉(zhuǎn)身蹲下,將楚明秋的衣服整理下:“跟老師好好學(xué),你這老師本事可大了。”
楚明秋高興的點點頭,功夫就要到手了,等老媽一走,立刻跑到吳鋒面前:“老師,我們是不是現(xiàn)在就開始,第一步是不是先扎馬步?”
吳鋒一下有點楞住了,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六爺為何要讓這小孩吃苦了,岳秀秀剛轉(zhuǎn)身,這小子便露出了原形。
“我先給你交代幾句,”吳鋒立刻更改了計劃:“明天早晨六點到后面的院子來,現(xiàn)在我給你講一下師門規(guī)矩。”
楚明秋心里有些失望,可還是老老實實的聽著,吳鋒神情嚴肅:“我是家傳武學(xué),師門規(guī)矩也就是吳家規(guī)矩,正如楚家藥房制藥有規(guī)矩,我們吳家習(xí)武之人也有規(guī)矩。吳門戒律,第一,習(xí)武在強身,不準欺負弱小,”
“師傅,這個弱小怎么定呢?”楚明秋開口問道:“比如,要是一個比我高,比我強壯的人,他沒有練過武,這算不算弱小呢?”
吳鋒楞住了,楚明秋的問題刁鉆古怪,可偏偏還不好反駁,他臉色一沉:“先給你立個規(guī)矩,以后我說話時,你必須聽著,不能打斷,有不懂的,等我說完再問。”
楚明秋一吐舌頭,那可愛模樣讓吳鋒的語氣一下有和緩了不少,稍稍訓(xùn)斥兩句后便接著宣讀吳門戒律。
“第二,欺師滅祖者,殺,叛國投敵者,殺!
第三,……。。”
楚明秋天真的目光一閃一閃的,心里卻很是不以為然,這都什么時代了,幾百年前定的規(guī)矩,現(xiàn)在還有用嗎?
欺師滅祖,祖宗早就死了,想欺也欺不了,至于師傅嘛,這師傅看來也欺不了呀。
叛國投敵,叛國肯定不會,投敵?這都那跟那,敵人在那。
奸淫婦女,這個倒是有可能,不過,你情我愿,這個應(yīng)該不算吧。
吳鋒一直在觀察楚明秋,在最初他還將楚明秋當(dāng)作個五歲的小孩,可現(xiàn)在他心里有一絲迷惑,這家伙看上去很安靜,可憑著幾十年的經(jīng)歷,他可以感覺到,這小家伙心里肯定在琢磨著什么。
嗯,我就看你能整出什么東西,吳鋒忽然在心里笑了,一個五歲的小家伙,居然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闖過無數(shù)生死關(guān)的自己擔(dān)心起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讓吳鋒有點奇怪的是,楚明秋每天按時起床,每次都很認真的按照他的吩咐進行訓(xùn)練,唯一讓他撓頭的是,這小家伙的問題也太多了。
“師傅,練武都要扎馬步嗎?”
“師傅,這樣能練出內(nèi)功來嗎?師傅,您一掌下去,能不能將這塊磚拍成粉?”
看著小家伙拿來的那塊磚頭,吳鋒不知道該發(fā)火還是該發(fā)笑,青幽幽的磚頭,看著就讓人心發(fā)磣,吳鋒左手接過青磚,拿著上半部,右手一掌拍上去,輕輕一聲噗,下半部青磚變成粉碎,上半部卻依舊保持完整。
“哇塞!師傅好厲害!”楚明秋眼珠瞪得溜圓,嘴角居然掛著絲口水,就像餓了幾十天的人看見香噴噴的烤鴨,眼都冒出綠光來了。
吳鋒每天也照樣要上班,他在政協(xié)文史辦公室,說是文史辦公室,其實也就是政府花錢將他們這些人養(yǎng)起來,每天的工作就是看文件寫資料,要不然就是上面想了解什么,他們便隨時提供。
對楚明秋的教育主要還是每天早晚兩謝時間,其他時候,吳鋒給楚明秋布置了作業(yè),讓他自己訓(xùn)練,自己下班后檢查。
楚明秋實際比吳鋒更忙,吳鋒上班除了寫點上面布置的材料外便是開會,可他除了每天要完成吳鋒布置的作業(yè),還要完成老秀才布置的作業(yè),另外還要抽空隨六爺去巡查藥房,六爺有些時候還有意無意的給他留下本醫(yī)書。
“唉,老爸,俺是在扮豬吃老虎,你這一手不就是學(xué)孫猴子他老師,幾千年了,也不知道換換花樣。”
楚明秋邊嘀咕著邊把醫(yī)書背下來,果不其然,過了幾天,便宜老爸便拐彎抹角的考察他是不是記住了弄懂了,楚明秋自然讓他滿意,于是他更喜歡帶著楚明秋到藥房去了。
接下來幾天,楚明秋無心做事,不管是練功夫還是練鋼琴,還是讀書習(xí)字,都沒了心思。家里的爭吵卻不多,六爺決定了之后,董事會很快同意,家里的下人們紛紛離開,外院很快空了一多半,家里就留下一個門房一個廚師一個車夫,另外每房留下一個丫頭,整個院子再留下兩個下人,其余的人全部遣散。
當(dāng)這個決定在家里宣布時,下人和丫頭們的反應(yīng)很大,有幾個甚至比較激烈,楚寬元以區(qū)領(lǐng)導(dǎo)的身份才壓下去,穗兒悄悄告訴楚明秋,其實這些下人丫頭都不愿走,楚府的活要輕松得多,工錢也比車間工人高一截,
“六爺,奶奶,也沒辦法,大伙也只能認了。”
穗兒的語氣中有惋惜有留下的僥幸也隱隱有絲擔(dān)心,楚明秋的身邊就只有她這一個丫頭,沒人和她爭,況且六爺奶奶和楚明秋也挺滿意她,所以她能留下來。
可將來怎么辦呢?作為一個農(nóng)村女孩,家里很窮,也不識幾個字,在這燕京城內(nèi)能作什么呢?離開楚府她又能上哪去。
“你這兩天怎么啦?”吳鋒很快發(fā)現(xiàn)楚明秋心神不定,剛才扎馬步時,就已經(jīng)讓他發(fā)了幾次火,發(fā)過火之后,他又有些后悔。
剛開始教時,他還只是推脫不了六爺和奶奶的請求,教點花拳繡腿就完了的想法,可接觸下來,他發(fā)現(xiàn)楚明秋很認真,也很能吃苦,每天的訓(xùn)練都認真完成,幾個月下來進展很大,下盤的穩(wěn)定性有明顯提高,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這已經(jīng)很難得了。
可最近兩天,吳鋒發(fā)現(xiàn)楚明秋明顯有心事,無論是做事還是練功都在走神,有些時候嘴里還神叨叨的念叨著什么,這讓他奇怪又生氣。
“唉,真是愁煞老夫呀。”楚明秋禁不住唱了句戲詞,只是那小臉無論如何與老夫聯(lián)系不上,穗兒在旁邊噗嗤笑出聲來,吳鋒也不禁莞爾。
“老師,干嘛要合營呢?老爸的腦子是不是被…。。糊涂了。”楚明秋差點就說是被驢踢了,話到嘴邊才改口。
“糊涂?”吳鋒淡淡一笑,在他頭上輕輕拍了兩下:“六爺可不糊涂,將來你要他老人家一半能耐,這天下就任你走。”
“啊!”楚明秋眼珠瞪得溜圓,這便宜老爸還這樣利害,連吳鋒這樣剛猛的人對他都如此佩服。
雖然吳鋒才教了他幾個月,楚明秋卻完全明白他的利害,一掌下去,碗口粗的木棍可以劈成兩半,徒手可以攀上百米高的懸崖。槍法,百米之內(nèi),百發(fā)百中,當(dāng)然后兩者是在楚明秋的勾引下才隱約提到,可楚明秋一旦問深了,吳鋒便又絕口不提。
“看不出來。”楚明秋低著頭低聲咕噥道,吳鋒還是聽見了,他不由搖搖頭:“要是讓你這個五歲的小孩都看出來了,六爺不知死多少次了,他這一生闖過多少次驚濤駭浪,說出來都嚇死你,這么大點人,瞎想什么呢,做好你該作的事。”
“老師,老爸打得過你嗎?”
“真正利害的人從不動手。”吳鋒淡淡的回應(yīng)道。
盡管楚明秋不完全相信吳鋒的話,便宜老爸居然這樣利害讓武功如此高強、內(nèi)心如此倨傲的吳鋒都五體投地的佩服,那么這便宜老爸多少都還是有些斤兩。
難道是在裝B,裝B要遭雷辟的。
吳鋒這次沒聽清楚,他無可奈何的看著楚明秋搖頭晃腦的走出去,穗兒低低的笑著跟在他后面,幾步后才轉(zhuǎn)身匆忙向吳鋒行禮,然后又將吳鋒脫在一邊的衣服取下來,這才快步追趕楚明秋去了。
吳鋒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說過多次,他的衣服自己洗,可穗兒堅決不同意,每天都到他的房間里,幫他收拾房間,有換洗的衣服便抱走,洗好后又給他拿回來。
漸漸的,吳鋒也習(xí)慣了這樣,更習(xí)慣了留在楚府,幾乎不回另一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