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龍?zhí)痤^，陽光正照在他臉上，這張臉雖然已經(jīng)不是一張美男子的臉，已不足令少女傾心，但是無論誰看著他時，表情都會顯得十分尊敬嚴(yán)肅。鐵震天正在看著他。</br>
    “這交易本來很不錯，而且已經(jīng)詼成了，你為什麼不答應(yīng)？”</br>
    “因為我也要跟他們談個交易?！瘪R如龍道：“我的交易比你的還好?！?lt;/br>
    “什麼交易？”絕大師問：“還有什麼交易比他這交易更好？”</br>
    “他想用他們的兩條命，來換我的一條命?！瘪R如龍笑了笑：“這是虧本生意，我不做。”</br>
    “你的交易怎麼做？”</br>
    “用一條命換他們的兩條命?！?lt;/br>
    絕大師冷笑?！斑@交易談不成。”</br>
    “為什麼？”</br>
    “沒有人能夠用一條命換他們這兩條命?！苯^大師冷聲道：“沒有人的命這麼值錢?！?lt;/br>
    “有一個人?！瘪R如龍說：“我知道最少有一個人?！?lt;/br>
    “誰？”</br>
    “馬如龍！”</br>
    聽到這名字，絕大師的瞳孔立刻收縮。馬如龍的瞳孔也在收縮。</br>
    “我知道你們最想找的一個人并不是鐵震天，而是馬如龍?！苯^大師承認(rèn)。</br>
    “用馬如龍的一條命來換他們兩條命，能不能換得過？”</br>
    “能？”絕大師盡量控制著自己：“只可惜誰也找不到馬如龍?！?lt;/br>
    “有一個人能找得到?！瘪R如龍道：“最少有一個人能找到?！?lt;/br>
    “誰？”</br>
    “我！”</br>
    馬如龍也在盡量控制著自己：“只要你放他們走，我保證，能夠把馬如龍交給你。”</br>
    鐵震天忽然大笑！“你是個好朋友，這也是個好交易，只可惜這交易也做不成的?！彼男β曀涣眩骸耙驗檎l也不會相信你說的鬼話?！?lt;/br>
    絕大師不理他，馬如龍也不理他。兩個人面對著面，你盯著我，我盯著你，收縮的瞳孔如尖釘。</br>
    馬如龍一字字道：“你應(yīng)該看得出我說的不是鬼話?！?lt;/br>
    “我看得出，”絕大師斷然道：“可是我不能先放他們走?！?lt;/br>
    “你信不過我？”</br>
    絕大師道：“只要你交出馬如龍，我立刻放人。”</br>
    馮超凡立刻應(yīng)聲：“我保證?！?lt;/br>
    馬如龍冷笑：“你們信不過我，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br>
    “因為我是馮超凡，他是絕大師，你只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边@句話本來不能算是回答卻又偏偏是最好的回答。</br>
    “你要談成這交易，只有照我們的話做。”絕大師道：“否則我們就先殺鐵震天，再殺你？”</br>
    他的話已說絕。他本來就是心絕情絕趕盡殺絕的人！馬如龍別無選擇。</br>
    “好，我相信你。”他握緊雙拳：“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br>
    “你就是馬如龍？”</br>
    “我就是！”</br>
    他就是馬如龍，他把他自己交了出來，他出賣了他自己。如果有人問他：“為什麼？”他自己也無法回答。因為他已不能再說：“不為什麼?！?lt;/br>
    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因為一時的沖動？是因為滿腔的熱血？還是因為一種誰都無法解釋的義氣和勇氣？</br>
    馬如龍還是抬著頭，陽光還是照在他臉上?！澳阏J(rèn)不出我，因為我的臉已經(jīng)破人修整易容過，”馬如龍道：“我在這里用雜貨店做掩護(hù)已經(jīng)躲了很久?！彼荒馨阉嬲拿婺拷o他們看，因為他自己也無法恢復(fù)他本來的面目。</br>
    因為玉玲瓏的玲瓏玉手已經(jīng)把他的臉從皮膚下改變了。他也不能說出這一點，因為他不能連累別人。但是他說的是真話，每一句都是。</br>
    所以他問：“現(xiàn)在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應(yīng)該放他們走！”</br>
    絕大師看著馮超凡，馮超凡看著絕大師。兩個人臉上都完全沒有表情。</br>
    “你看怎麼樣？”絕大師問。</br>
    “你看呢？”馮超凡反問：“如果他真是馬如龍，他有什麼理由要為了鐵震天出賣自己？”</br>
    “沒有理由?！苯^大師道：“完全沒有?！?lt;/br>
    鐵震天忽又大笑。“我早就知道你騙不過也們的，我早就知道誰也不會相信你的鬼話?！?lt;/br>
    他笑得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馬如龍也想笑，拚命的想笑出來，大笑一場。他笑不出。</br>
    他說的不是鬼話，他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每一個字都是真話，卻偏偏沒有人相信！這種事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應(yīng)該讓人把眼淚都笑出來？如果他笑出了眼淚，他的眼淚是種什麼樣的淚？鐵震天還在笑，好像已經(jīng)快要笑得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如果笑出了眼淚，他的眼淚又是什麼樣的淚千.“你只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無名小卒而已，我卻是“翻天覆地”的大盜鐵震天，就算你有十條命，也換不過我的一條命，你還是快走吧。”</br>
    馬如龍沒有走。鐵震天的笑聲忽然結(jié)東，忽然大吼：“你的交易既然談不成，你為什麼還不快走？”</br>
    “因為他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都是好朋友，”絕大師冷冷道：“所以他決心要陪你一起死在這里?！辫F震天霍然轉(zhuǎn)身，盯著他，眼睛里忽然露出種恐懼憤怒之極的表情。</br>
    “你說過讓他走的?！?lt;/br>
    “我說過?！?lt;/br>
    “現(xiàn)在你是不是又不肯讓他走了？”</br>
    “不是我不讓他走，”絕大師道：“是他自己不肯走。我從不做勉強別人的事，所以誰也不能勉強要他走，如果有人一定要勉強讓他走，找就先殺了那個人?！?lt;/br>
    鐵震天瞪著他，眼角都似已將睜裂。“我明白了，我明自了，”他的聲音凄厲，“現(xiàn)在我總算明白了?！?lt;/br>
    “你明白了什麼？”</br>
    鐵震天咬緊牙，握緊拳：“你雖然心胸狹窄，心狠手辣，我還是把你當(dāng)做個人，你是非不分，冤殺無辜，我也還是把你當(dāng)做個人，我鐵震天縱橫一生，殺人無算，有時也難免會冤枉好人，被人冤枉又算得了什麼，就算被人砍下頭頎，亂刀分尸，也算不了什麼?！彼麉柭暯又溃骸暗乾F(xiàn)在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是人！”</br>
    絕大師冷冷的聽著，忽然問：“你是想看著你的這位朋友先死？還是想讓你的朋友看著你先死？”</br>
    .鐵震天怒吼，身子忽然撲起，向絕大師撲了過去。他的力已將竭，可是這一撲之勢，仍然有獅虎之威。就在這時，院子里忽然起了一陣清悅?cè)玮彽募饴暎骸按蠹叶蓟畹煤煤玫模瑸槭颤N要死呢？”</br>
    笑聲響起時，墻外已經(jīng)有一陣淡淡的煙霧飄進(jìn)了院子，看來竟仿佛是碧綠色的，帶著種茉莉花的香氣。等到她這兩句話十四個字說完，霧已經(jīng)變濃了，濃如炊煙，綠如翡翠。</br>
    這不是煙，更不是霧。世上根本沒有碧綠色的霧，可是看起來又偏偏是霧。就好像馬如龍明明是馬如龍可是看起來又偏偏不是馬如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