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最快更新問仙 !
一百一十二
她持著青攰出洞,沐珺小姑娘已經(jīng)紅著一張小臉又是急迫又是期待地瞧著她,也沒那些個(gè)羞澀矜持之類的無用之舉,沐珺一見她就嚷嚷:“姐姐,快些快些。”
曲陵南不耐地道:“裴明又不是沒見過,有甚好快些。”
“啊呀,可萬一他見不著我,轉(zhuǎn)身就走呢?”
“他可不是來見你。”曲陵南毫不在意地打擊她,“他多半是另有打算。”
沐珺嘟起嘴,不過隨即又高興起來,笑瞇瞇道:“隨他為何而來,反正我是能再見他,總比見不著強(qiáng)是吧?”
曲陵南想了想,雖覺著沐珺的事于己無關(guān),然同為涇川古寨中人,她還是多嘴問道:“你說的沒錯(cuò)。但若見了面,他因你是曲姓女子而騙你辱你,利用完你繼而拋棄你,將你一片真心踐踏地上,令你傷心難過,你當(dāng)如何?”
沐珺吃驚地睜大眼問:”那與我現(xiàn)下喜歡他有何干系?”
曲陵南皺眉看她。
“哎呀姐姐,你怎的與我阿媽似的沒事操心些有的沒的?便是他真?zhèn)€騙我辱我,那亦是他的錯(cuò),我喜歡他,想與他作伴,可不是錯(cuò),既然我沒錯(cuò),我作甚要傷心難過?”
她一派天真,轉(zhuǎn)了轉(zhuǎn)黑眼珠,隨后輕輕一笑道:“好吧,若真?zhèn)€如此,傷心難過大抵是免不了,但總不會難過一輩子吧?總有法子可想的,對不?”
曲陵南抬起頭,忽而微微笑了,似乎長久以來的心結(jié)有所松動,她感慨道,自己真是修為越深,反倒越不如從前直截了當(dāng)。
她與孚琛這回事,糾結(jié)師傅待她那些個(gè)負(fù)與不負(fù)作甚?當(dāng)初她是很喜歡師傅的,由頭到尾,她從未負(fù)過自己之本心。
那便夠了。
她的笑容越發(fā)加深,拍拍沐珺的肩膀道:“我倒忘記了,這筆賬本不該朝旁人算,而只該與自己算。”
“啊?”沐珺懵懂地睜大眼,“姐姐你說啥?”
“我說,若人裴明不喜歡你,我不許你死纏爛打,因?yàn)槟堑茸暂p自賤之事,曲姓女子不應(yīng)做;但若他也喜歡你,那便是天底下人人反對,我仍會贊同你。”
“真的么?”沐珺高興地叫了起來,“真的么真的么?”
曲陵南微笑頷首,卻又正色道:“可若他騙你,我卻不會為你復(fù)仇,因你之決定,你需負(fù)責(zé)到底。”
沐珺點(diǎn)頭道:“那是自然。”
“走罷。”曲陵南挽起她的手,一起邁往前方。
青攰小小聲傳音道:“喂喂,那洞口的小子,身上的氣息與那日我打敗的老道士差不多,便是他尚未結(jié)成魔氣亦不可掉以輕心。”
“嗯。”
“我可不是擔(dān)心你,你別打不過又要我出手收拾殘局。”
“啰嗦。”
“嘖嘖,真是好心沒好報(bào)。”
洞口,裴明一身藍(lán)衣長袍,面如冠玉,那昔日瓊?cè)A年輕弟子第一人的風(fēng)采愈顯勃發(fā),陽光下真?zhèn)€俊美如斯。
曲陵南忽而想起當(dāng)年出關(guān),裴明心疼她丹田被毀,要替她揍云曉夢的情形,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道:“喂,裴明,別來無恙。”
裴明目露震驚,端詳她良久,緩緩笑了,搖頭道:“我就知道,你定然還活著。”
“連杜如風(fēng)都以為我死了,你倒對我有信心。”
“杜如風(fēng)?”裴明臉上現(xiàn)出不屑,譏諷一笑道,“他又不曾與少年求學(xué)時(shí)便與你打過架,不曉得你常能以弱抗強(qiáng),內(nèi)心最是堅(jiān)韌不過,他哪懂得你是什么人。”
曲陵南微笑看他,道:“不錯(cuò),你比他懂我,因你亦是堅(jiān)韌之人。”
裴明目光柔和,道:“陵南,你可曾記得我與你早年有約?”
“約打架?”
“不,”裴明溫柔地道,“我與你約定,有朝一日,要共成長為頂天立地,本事超群的大修士,共同俯仰天地山川,傲視玄武大陸。”
曲陵南沉默了一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如何?”裴明踏進(jìn)一步,卻被洞口的禁制激得倒退,他有些急切地問,“你早已反出文始真君門下,我?guī)煾档牢⒄婢丝桃啾凰校丝汰側(cè)A上下皆被那欺師滅祖的敗類所控制,只有你我聯(lián)手,方能救出師尊并掌教等長老,屆時(shí)匡復(fù)我瓊?cè)A道門正統(tǒng),成就不世奇功……”
曲陵南垂下眼皮,長長吐了口氣,問:“我為何要助你?”
“陵南,你不是助我,而是助你自己。文始真君不顧倫常,覬覦自己的徒兒,我了解你,以你之心性,定然是不堪身受其辱,此刻你又再度被他抓住,要逃脫牢籠,除了與我合作外別無他法。”裴明苦口婆心勸道,“陵南,文始真君已今非昔比,其功法走邪門歪道一流,心性大變,若我們再不出手轄制他,他便會為禍整個(gè)玄武大陸,你莫要再念舊情……”
曲陵南看著他,忽而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陌生,她忍不住打斷裴明的長篇大論,問:“你可知你亦性情大變?”
裴明猛然住嘴,微微瞇眼盯著她。
“你從前從不這般多話。當(dāng)年滿個(gè)瓊?cè)A的女弟子皆傾慕于你,說起你都是冷峻清貴四個(gè)字。”曲陵南輕輕笑了,搖頭道,“你看,你也變了,我也變了,說不定你師傅也變了……”
“住嘴!”裴明怒道,“你是定要與文始同流合污么?”
“何為清,何為污?”曲陵南皺眉問,“裴明,你又不是玄天上神,又不是掌教至尊,怎見得你說誰污他便污?”
“巧言令色亦無改事實(shí)本質(zhì)!”
“錯(cuò)了,”曲陵南搖頭道,“我只是提醒你,本質(zhì)非你能定,本質(zhì)亦不能一言以蔽之。”
她偏頭打量了會裴明,忽而問:“喂,你可喜歡我妹妹?”
裴明詫異地瞪大眼。
曲陵南一把將躲在一旁偷偷瞧著裴明正開心的沐珺揪了出來,推到跟前,問:“就是這個(gè)。你可喜歡?”
裴明愣了片刻,怒道:“我乃清修道宗,何來這等烏七八糟的念頭?”
沐珺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曲陵南瞪了她一眼,又問:“你既不喜歡,為何三番兩次撩撥個(gè)小姑娘?”
裴明呆了呆,隨即道:“我何曾撩撥與她,你莫要信口胡謅。”
曲陵南嘆了口氣,搖頭道:“得了吧,你自來受慣眾女修傾慕,怎會不知自身魅力?怎會不知與一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多說兩句會如何?”
裴明辯道:“我不過與她多說兩句,她要如何想與我何干?”
“若非你要用她窺探文始真君的洞府,你又何必與她多說兩句?”曲陵南毫不客氣地道,“行了行了,反正說開了也好,我妹妹哭多兩場就沒事了。”
“陵南,此事是我不夠穩(wěn)重,”裴明的口氣軟了下來,溫和道,“那位姑娘,裴明這廂與你賠禮。”
他說罷真?zhèn)€行了一禮,沐珺呆了呆,跺腳道:“哪個(gè),哪個(gè)要你當(dāng)好人,呸。”
裴明施禮完,正色道:“陵南,一碼歸一碼,文始真君今非昔比,乃我瓊?cè)A之大罪人,你當(dāng)以大局為重……”
“我有無告訴過你?”曲陵南轉(zhuǎn)頭看他,道,“我要收拾他是遲早的事?”
裴明一喜,道:“那我這便想法子把你救出。”
“我沒說完,”曲陵南道,“我要收拾他,卻是為他欺負(fù)過我,可不是為你,你道文始真君邪門歪道,可我卻聽聞道微真君才是真正入魔,我不能助你。”
裴明大怒,罵道:“這是哪來的讒言?我?guī)熥鸱置鲃傉话ⅰ?br/>
“不是讒言,”曲陵南道,“告訴我這話的人,雖然不著調(diào),但在這點(diǎn)上絕不會錯(cuò)。”
“血口噴人,完全是血口噴人!”
“隨便你怎么想,”曲陵南擺擺手道,“反正我不會跟你瞎攪合。”
“說來說去,你仍然是舍不得!為什么?你難不成亦如那些腦子空空的女修一般被他的模樣所惑么?!”
曲陵南困惑地瞥了他一眼,問:“你是傻子么?”
裴明睜大雙眼。
“你不是傻子,怎的會以為不贊同你便是被他的樣子所惑?”曲陵南不耐道,“要不要跟你瞎攪合,與他長什么樣何干?莫名其妙。”
半空中忽而傳來“噗嗤”一聲輕笑,文始真君的聲音輕柔傳來:“乖徒兒,這氣死了不償命的本事,你可真是一點(diǎn)沒落下。”
裴明神色大變,身上靈力一運(yùn)轉(zhuǎn),一柄冰劍瞬間化出,他身子浮上半空,手下飛快結(jié)出手結(jié),冰劍霎時(shí)間如離弦之箭,嗖地一聲刺向遠(yuǎn)處。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柄劍被瞧不見的手折成兩截,隨后又是數(shù)聲脆響,干脆斷成四五截,自空中掉落下來,裴明臉色鐵青,當(dāng)機(jī)立斷往腿上一拍,腳下頓起金云,瞬間隱去不見。
這是瓊?cè)A御察峰獨(dú)有的飛天術(shù),能于片刻間退出十余里外,文始真君除非真?zhèn)€布下天羅地網(wǎng),否則要抓他亦非容易之事。
孚琛輕飄飄落到自己洞府門口,臉色有些憔悴,嘴角卻浮上一個(gè)溫和的笑容,道:“徒兒,我回來了。”
曲陵南朝上翻了個(gè)白眼,道:“你愛回便回。”
“是,”孚琛好脾氣地答,“看來這小子惹你生氣,要不我把抓他來給你玩兒?”
“不稀罕。”
“適才我似乎聽聞你妹子看上他,要不然為師想個(gè)法子命他娶了你妹子?”
曲陵南吃了一驚,忙道:“你可別亂來啊。”
孚琛呵呵低笑:“這有何難,那小子也就一張臉瞧得過去,你妹子若真?zhèn)€喜歡,為師替她完成夙愿便是,也當(dāng)我把她關(guān)在此處數(shù)年的賠禮。”
“不用你瞎攪合!”曲陵南道,“你別害了我妹妹。”
沐珺也道:“他非心甘情愿的,我才不要。”
“好好,有志氣,”孚琛笑著笑著忽而咳嗽起來,“不過便是你們想要,也得等些時(shí)日了。為師適才受了點(diǎn)傷,要調(diào)理一二……”
他一句話未說完,卻咳嗽加重,手一捂,指縫間竟然滲出血來。
曲陵南一驚,孚琛卻笑道:“對不住,嚇著你了,師傅沒事,只是有些難受……”
他話音未落,整個(gè)人軟了下來。
曲陵南身不由己伸手扶住他,孚琛一面咳血,一面笑著道:“趁著,趁著我受傷,你,你亦可揍我出氣,我定無余力運(yùn)靈力御身。”
“閉嘴吧!”曲陵南運(yùn)氣一探,只覺他內(nèi)息大亂,渾身靈力四下亂竄,顯見是受了什么極重的外創(chuàng)。
“呵呵,原以為本事到了,想盡快辦了那事,怎知還是差了一點(diǎn)……”
“閉嘴不會啊!”曲陵南呵斥他,扶著他就地坐下,伸手探入他懷里摸來摸去,不耐道:“你那個(gè)瓊?cè)A丹呢?放哪了?”
“給,給了你,沒有了……”
“你是不是傻子啊!”曲陵南一巴掌打他肩膀,孚琛卻眉開眼笑道:“你,早年丹田受損一事,可比我,受這點(diǎn)傷要緊……”
曲陵南無奈地叫了一聲,想也不想,手掌一伸,運(yùn)起青玄功法,五靈之力化作綠色光芒,用力貼住他后心要穴,將靈力運(yùn)入他體內(nèi)。
“給我好好運(yùn)息,真是。”曲陵南罵道,“這么大人了,你有沒有腦子?”
“對不住……”
“行了行了,等你好了咱們再算賬。”
“哎。”孚琛嫌棄道,“徒兒,你能不能別那么用勁拍我?”
“你活該!”
“一把老骨頭了你還跟我來真的……”
“再多嘴,我真揍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