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樂魔之劫持
趙霽見那黑衣賊人意欲輕薄商榮, 怒血上腦,雷騰云奔地撲出去, 拳帶疾風直擊對方面門,商榮也以軟功擺脫那人束縛, 回掌還擊,與趙霽形成左右夾攻之勢。
黑影好似雨中蜻蜓穿過二人中間的縫隙,同時偷襲他們的背心,商榮并不回頭,右腿后踢,一記“風掃落葉”,趙霽朝前空翻, 撿起一枚卵石投擲敵人。
衣袂嗖嗖, 黑影一一避開他們的攻擊,足尖落處,點住一叢灌木,人影隨風飄擺, 哈哈大笑:“玄真派的少俠不僅模樣俊, 功夫也不錯,甚合孤意啊。”
月光清澈,視野清明,這黑衣人形貌畢現,打扮得好不闊氣。身披鎖子連環(huán)甲,外罩黑錦金線袍,腰系九龍絳, 胸佩金麒麟,頭戴金冠,腳蹬云靴,單看裝束真是個闊氣王爺。這衣飾是看清楚了,臉卻被一張黃金鬼面遮住,瞧不出美丑方圓。
趙霽見狀,立刻認定對面的正是那不知死活的土匪頭子秦天,此人嗜好男風,一見商榮便動手動腳,還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軌企圖,看來安心要做虎口奪食的短命鬼,指鼻罵道:“下九流的土匪也敢稱孤道寡,我們玄真派是武林大家,豈容你戲辱!”
扭頭知會商榮:“他就是云夢澤上的匪霸秦天,一個喜好奸\\淫男子的大色鬼,根本不是什么綠林好漢。”
秦天聽了并不見怒,恝然冷嗤:“我夸的是這位白衣少俠,怎么你也是玄真派的?我還以為是他的貼身小廝呢。”
趙霽惡氣噴涌,上前與之毆斗,商榮沒跟去幫忙,甚至沒關注他的動向,注意力都放在了秦天身上。這人給他的感覺十分怪異,不僅和之前想象的截然不同,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特別是他講話的時候,聲音雖完全陌生,但語氣腔調似曾相識,只不過暫時跟記憶中的人物對不上號。
大概是瞧不上趙霽,秦天無心與其比拼,隨意應付幾招,張臂后躍,吹響一聲悠長清越的鶴哨。
趙霽激怒追趕,奈何賊人輕功不俗,他真氣提到十分,仍不能縮短那四五丈的距離。
突然金風撲面,前方好似群鴉驚起,鼓翅之聲震碎靜夜。他暗叫不好,扭身回撤,霎時退出十余丈,所過之地轉瞬撲簌簌插滿黑黢黢的羽箭。
原來群匪早已埋伏在叢林中,聽到頭目發(fā)出的訊號便亂箭齊發(fā),還算趙霽身法迅捷,稍有遲礙,已被射成了刺猬。
“狗賊!竟敢暗算!”
趙霽險遭不測,又怕又怒,抬眼見秦天立在一塊山石上抱臂俯瞰,黃金面具映著月光瑩瑩閃爍,不啻耀武揚威。
這時,林子里敲響聚將鼓,吹起牛角號,憑空閃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火把,簇擁出兩面杏黃帥旗。一面寫“掃蕩**震寰宇”,一面寫“雄霸江湖英雄策”,旗下匪兵陣型井然,十八般兵器分班而列,將校威猛,士卒驍勇,盔明甲亮,聲勢浩大,齊齊吶喊著涌到秦天腳下。
“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吼聲震天,月亮也躲到了云層里,熊熊火把照亮江岸,江邊幾艘客船似盆中之魚,無所遁形。幾百張強弓勁弩張弦搭箭將那些船從頭到尾瞄了個遍,嘍??蚯靨煬瓷弦恢緩諂崽靨斐け矍崾媯緶?攏?患??兄薌掖?返畝媾蹋??飛隙ぷ乓徽糯蠛煜布閾淳偷鈉甘欏?br> “周夫人,孤王聽說你家二小姐秉花月之姿,兼絕代風華,孤王軍中有一猛將馬興,人才出眾,勇力過人,正與令千金匹配。孤今日替下屬做媒迎親,請夫人即刻接下聘書,送小姐出來,莫要誤了吉日良辰。”
他揚聲呼嘯,響徹方圓三里,一時鳥獸斂嗓,草木皆驚。
船上人不曾見過這等妖魔鬼怪,全都?cび?潰?u羅宜?塹拇?療鸕乒猓?偈蹦強砼鄞笮淶牡萊て?簧習叮?痔岜?#?麓?狽紓?靡凰剖昭??y納襝桑?諶??嗾賞庹徑a?蚯靨燉噬?10省?br> “既是來迎親的,怎不報上名諱?”
聲調不疾不徐,和平常說話無異,卻同樣徹天徹地,回音不絕。
秦天黑鷺伸翼,飄飄滑翔至陳摶跟前,抱拳施禮。
“我叫秦天,乃云夢澤擎天寨寨主,閣下就是玄真派掌門陳道長?幸會幸會。”
他改了稱謂,可見對陳摶存有幾分敬意。
陳摶笑道:“久聞秦寨主俠義威名,今日為何行此魯莽之事?”
秦天正色道:“道長此言差矣,冰媒牽線,玉成佳偶,乃是大大的美事,怎叫魯莽?”
陳摶又笑:“寨主有心做媒,也該事先打聽好女方家的情況,那周二小姐日前已在江夏郡患病香逝,如今船上裝著的是她的靈柩,你總不能用一個活新郎去配死新娘吧?”
秦天微微一怔,復又大笑:“那也無妨,我另有一個好兄弟上月不幸戰(zhàn)死,他也是個未取親的孤鬼,正好和周小姐結為伉儷。”
陳摶略一皺眉:“看來秦寨主今日非要強人所難了。”
秦天笑譏:“看來陳道長今日勢必多管閑事了。”
“道義所驅,當仁不讓。”
“兄弟義氣,責無旁貸。”
“還望寨主懸崖勒馬。”
“還請道長勿趟渾水。”
“恕難從命。”
“那就得罪了。”
秦天袖口一振,抖出一把薄刃長刀,一上手便是三道殺招,淋漓酣暢一氣呵成。陳摶拔劍鎖住他的攻勢,笑道:“寨主刀法高明,果是少年英才,但要過貧道這關怕沒那么容易。”
秦天收刀大笑:“我自知絕非道長對手,也不想枉送性命。”
“既如此,何不握手言和,今后還可做個朋友。”
“不戰(zhàn)而降太傷士氣,道長可敢與我打個賭?若閣下能接下我十刀,我情愿認輸,這周小姐的尸首也不要了,放她隨家人落葉歸根,如何?”
陳摶一路多聽得秦天的傳聞,很欣賞他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英勇壯舉,此時雖見人不見臉,可看他身長七尺有余,蜂腰猿臂,風姿英拔,顯然是個俊秀人物,故而愛才之心更切,希望能兵不血刃化解干戈,聽了這提議,心下甚悅,喜道:“就依寨主的意思,請出招吧。”
秦天揮刀直劈,如天河倒流,攻勢兇猛,漸漸化成一團白光。陳摶見招拆招,見式接式,也融入刀光劍影中。兩片光奔流飛轉,有如大江旋渦絞在一處,越滾越快,越滾越猛,普通人早目眩心花,商榮還能看清他們的動作,一招一式計數,那秦天已揮出第九刀,始終未能突破陳摶的防御。
只剩一刀定勝負,陳摶勝券在握,等待對手發(fā)動最后的進攻。
咣當一聲,長刀墜地,秦天自行松開刀柄,左膝下落,似要跪倒。
陳摶以為他棄劍跪降,笑呵呵收劍,準備上前攙扶。誰知秦天陡然伸臂掄拳,他右手食指戴著一枚銀戒指,指環(huán)朝里的一面裝有機擴,輕輕一按外端就會彈出鋒利的小刀片。
拳速迅猛,在暗夜里劃出一道經久不散的銀弧,陳摶防備不及,被他劃破衣襟。秦天右手招式未老,左手跟著兜頭灑出一把藥粉,陳摶閉住呼吸也沒用,那藥粉遇水即融,碰到濕潤的眼球,藥力立即侵入,陳摶眼前昏黑,四肢麻軟,拄劍跪倒下去,喘息怒斥:“狗賊,居然耍陰招!”
秦天笑道:“道長沒接住我最后一刀,我下藥是防你反悔,這‘醉羅漢’是極厲害的麻藥,但對人體無害,過一個時辰就會復原。”
話音未止,勁風襲到,商榮雙掌疾翻,抓、震、推、劈四訣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完成,動作之快,目不暇接。秦天也舉掌接住,一股強猛的內力狂涌而來,推著他倒退十余步,抬腿向后頂住一塊大石,轟隆巨響中石屑如煙如雨,聲威煞是駭人。
“狗賊,敢暗算我?guī)煾福 ?br/>
“呵呵,少俠放心,孤王愛煞了你,看在你的份上也不會傷他。”
秦天恣意調笑,十指扣進商榮指縫,一招“黃沙漫道”將他高高拋起,商榮氣沉丹田,電撲而下,拳擊秦天頭頂。這賊人卻也狡猾,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軟鞭凌空橫掃,銳嘯劃空。商榮不料他帶著這等兵器,急一晃身,電旋星飄地閃出三丈開外。秦天趁勢追擊,軟鞭迎風一晃卷住商榮腰身將他拉到身旁,緊跟著抓住他揮拳的右腕。
“少俠纖腰如柳不盈一握,叫人好生憐惜。”
商榮本可左手接續(xù),給他一個暴擊,忽被奇異的發(fā)現絆住手腳。
他的視線正落在秦天右耳垂上,那里有個小孔,是耳環(huán)的痕跡。
只有蠻夷部落的男子才會佩戴耳環(huán),難道這小子是個蠻子?
稍一閃神,不要臉的強盜頭子已將他的手背按到唇上親了一下,隔著一層面具,也算赤\\裸裸的猥褻。
他親手時商榮又看清他的側影,頭型輪廓怎么瞧怎么眼熟,腦子里走馬燈似的飛過一張張面孔,忽然急停在其中一張臉上,他不由自主呆住了。
“少俠這樣看著孤王,莫非也對孤王有意?”
秦天得寸進尺勾住他的下巴,他比商榮矮了一寸,這么一來需要微微仰著頭才能注視他。商榮重新分析他說話的語調,吐字頓句真與那人極其接近,只是多了些刻意營造的風流。
這人怎么比小時候還頑皮,真不像快成家的人。
他越想越滑稽,就快要不住笑,那被酸醋撐破肚皮的徒弟哇哇大叫著殺過來,決心將淫賊撕成碎片。
秦天仍不理會,再次發(fā)出哨音,土匪們早已按之前指示襲上客船,一陣男嘶女喊,幾個先爬上周家船的賊人被拋沙袋似的打飛下來。一個倩影手持青霜立于船頭,自充關隘,奮勇拒敵,卻是周薇。
秦天目力上佳,遠遠瞥了一眼已看出是個極出色的美女,“咦”了一聲,飛身上前。
周薇見賊首到來,仗劍急刺秦天胸口,秦天身如靈蛇貼著劍身欺上去,又是一把“醉羅漢”,將周薇也麻倒了。揪住頭發(fā),掰著臉細細一瞅,大喜:“這不是有個活生生的美人,馬老弟的婚事有著落啦!”
說罷扛起周薇號令群匪:“新娘已到手,那周小姐的靈柩就不必搬了,收兵回營!”
商榮再沒想到他會劫持周薇,立馬挺身阻攔,豈知賊匪從陸地進攻,退路卻設在了水上,幾十艘輕舟順水飛馳而來,眾匪投擲彈丸,驀地騰起一堆五顏六色的煙霧。
趙霽怕有毒,急忙上船搭救被困者,商榮也義無反顧突入霧陣,這煙霧辛辣刺鼻,主要成分硝石硫磺,是經過改良的“風聲鶴唳”。
秦天已帶著周薇跳上輕舟,頃刻駛出十幾丈,商榮追到岸邊,情急下就想呼喊那個名字,張了張嘴又覺不妥。正自忙亂,忽聽淳于安在近處招呼,他已解下客船后的小舢板,撐著篙桿叫他上去。
商榮贊他機敏,跳上舢板追趕賊船。
湍波急浪,船行如飛,不管他們怎么拼命劃水,那些匪徒仍越逃越遠。秦天發(fā)現商榮驅船追來,遙相戲侃:“少俠緊追不放,可是舍不得孤王?”
商榮這會兒沒功夫陪他嬉鬧,急道:“那位周姑娘是家?guī)熀糜阎闱杏洸豢蓚λ ?br/>
隔了一會兒,遠方傳來回話:“少俠放心,孤王理會的,暫且別過,后會有期。”
回聲漸遠,霧鎖長江,他們追出十幾里,到底沒能救回周薇,只好逆水返回停船處。陳摶藥性已過,決定殺入云夢澤救人,周夫人聽說周薇為保護眾人被惡匪劫持,好似又死了一個女兒,捶胸頓足哭鬧不休,定要等陳摶救回人再。
商榮安慰陳摶:“徒兒以為周世妹暫時是安全的,那秦天不會傷害她。”
陳摶忙問:“何以見得?”
商榮說:“徒兒方才警告過秦天,也收到了他的回音。”
陳摶詫異:“你是不是與他有過交情?”
商榮略一遲疑,搖頭:“徒兒看他并非兇蠻淫邪之輩,也告訴他周世妹是您好朋友的女兒,若有閃失,等于與玄真派結仇,他不是傻子,會好好權衡利弊的。”
陳摶終不放心,懇請船家連夜開船去九江,船家嚇破膽,不僅不答應,還打算天亮返航,情愿退還船資,只求保命。還好周夫人一心救人,聽說此事,請他們移到自家船上,命船工即刻揚帆出發(fā),急奔九江。
也是曹操倒霉遇蔣干,天亮時船上桅桿忽被大風吹折,不得不靠岸修理,這次船又停在深山荒灘,陳摶提防盜匪再來,命商榮趙霽上岸巡邏。二人在林莽樹蕩中漫無目的地轉悠,趙霽時不時偷瞄他的臉,像一只準備行竊的老鼠,內心交織著急迫與猶豫。
商榮夜里便發(fā)覺他不對勁,鬼頭鬼腦的,不知在打什么壞主意,沒好氣地回他一眼,語氣冷冷淡淡的。
“想說什么就說唄,不然憋死也沒人替你難受。”
趙霽使勁搓了搓臉,搓出一副嚴肅相。
“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姓秦的淫賊?”
“為什么連你也怎么想?”
“很明顯啊,你平時對男人態(tài)度惡劣,當年我剛認識你時,不過跟你搭了句訕就被你打個半死,那姓秦的昨晚親你的手,又摸你的臉,你半點反應沒有還幫他說話,若不是跟他有交情,怎會這么優(yōu)待他?你幾時跟他認識的?見過幾次?他有沒有對你做過更過分的事?”
“煩死了!”
商榮堵住耳朵打斷趙霽,真想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你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能想點別的?我以前沒見過這個叫秦天的家伙,昨天是頭一回打交道,你覺得我會對師父撒謊?”
“秦天”是那人憑空捏造的假身份,初次亮相,說成不認識并不算謊言。
這回答對趙霽刺激更大,眉毛豎成的倒八字,眼睛瞪成牛鈴鐺。
“剛認識你就對他那么好,難不成看上他了?!”
商榮白眼都懶得翻,變臉發(fā)火:“看上又怎么了?不服氣去找棵樹吊死啊,我負責幫你收尸!”
“沒良心的,你竟是這般……”
趙霽后面的“喜新厭舊”還未脫口,腸子突然嘰嘰咕咕哼起歌,早飯時周家人特地烹飪了花膠和瑤柱款待他們,他腸胃不服,這時發(fā)作起來,慌忙捂住肚子往樹林里跑。
商榮咬牙痛罵:“活該!”,找了塊干凈的大石頭坐下等他。
幽谷荒山,蟲鳥噪林,沒能干擾他敏銳的聽覺,不一時身后樹叢中草木異動,許是野獸窺人,他順手抄起一枚石片反手射去,擊起一聲嬌呼。
剛一轉身,枝葉間鉆出個高挑清秀的美少女,杏衫湘裙,珠釵瓔珞,云鬢輕攏蟬翼,蛾眉淡掃春山,瞧著是位妙齡富家女。
“苗小姐。”
商榮愕然而笑,意外這“后會有期”來得這么快。
苗素噘嘴嗔怪:“榮哥哥你干嘛對人家那么兇,我這只眼睛差點就廢掉了。”
“對不住,對不住,你躲在暗處不做聲,我只當是壞人呢。”
商榮笑著道歉,請她同去石頭上落座,思籌片刻,和聲問:“苗小姐,你為何來到這深山中?是陪令尊出來游玩么?”
苗素嗤嫌:“我早就離家出走啦,一兩年沒見過家里人了。”
“卻是為何?”
“看見他們就煩,不想再回那個家,臨走時還留信給我爹,叫他別到處找我,只當沒我這個女兒。”
商榮了然,前段時間唐辛夷寫信給趙霽,提到天樞門以苗素染疾養(yǎng)病為由請求推遲與唐門的婚期。女兒任性出走,苗景想必生氣丟臉,兩家的婚約又舉行在即,他說謊拖延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那這兩年你都在干什么?”
“也沒干啥,到處閑逛,本想去峨眉找你玩兒,就怕你不歡迎。”
“哈哈,怎么會,你肯來的話,我自然把你當做貴賓招待。”
“真的?那我一定去,你可得說話算話,好好陪我玩哦。”
苗素笑如花靨,頰上一層天然的胭脂色,宛若剛成熟的鮮桃。商榮卻只盯著她的耳垂看,她戴著一副玫瑰花形狀的赤金耳釘,下墜滴珠流蘇,不時活潑晃悠,格外可愛。
“榮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察覺他的注視,苗素微微起疑,商榮平靜輕笑:“你的耳環(huán)很漂亮。”
苗素捂住嘴格格嬌笑:“榮哥哥長大了,開始留心女孩子的穿戴了。”
商榮藹然相諧,語藏機鋒:“你也長大了,很少有女孩子個子能長這么高的。”
苗素眨了眨眼睛,神氣更顯天真:“人家成天翻山越嶺,爬坡趕路,什么活兒都得自己干,不知不覺就變粗壯了,你該不會嫌我蠢笨難看吧?”
“怎么會,你好看著呢,就是一個人別在深山老林里玩,當心被土匪搶去做壓寨夫人。”
“哎呀,榮哥哥真學壞了,以前可沒見你這樣戲弄人。”
兩個聰明人的試探無須深入,說到這兒便轉為閑聊,苗素長成大姑娘后撒嬌技能漸長,做癡做嬌時純然一個嬌羞少女,商榮心中有對比,越瞧越有趣,幾次悄悄扭過頭去忍俊不禁。稍后找到合適的時機,說出昨晚江畔遇匪的經過。
“聽說那秦天是附近有名的悍匪,你知道他嗎?”
苗素的態(tài)度無懈可擊:“知是知道,但都是道聽途說,榮哥哥你看他像好人還是壞人?”
商榮認真作答:“這個人雖然狂妄,但瞧著品性不惡,我只擔心我那周世妹身陷賊窩,這半日過去不知何等煎熬,得盡快設法救她出來。”
苗素歪頭端詳他,半真半假揶揄:“榮哥哥這么在意那周姑娘,莫不是對她有情?”
商榮莞爾:“你也是姑娘家,可別拿女孩子的名譽開玩笑,她是我?guī)煾钢两坏倪z孤,安危都系于我們玄真派,出了事,我們如何對得起她父親。”
“原來如此。”
苗素用力拍打膝蓋,音色一發(fā)亮堂:“榮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這就去那秦天的營寨,幫你把周姑娘救出來。”
商榮暗喜,故做猶疑道:“苗小姐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但此事危險重重,你單槍匹馬如何辦得到?師父正要領我們去救人,等船修好就動身。”
苗素搖頭:“榮哥哥有所不知,這云夢澤幅員八百里,三江貫通,千山環(huán)繞,自古就是強盜淵藪。其間多得是水路錯雜,灘險風惡的所在,就是當地人不慎深入也會迷路呢。你們初來乍到,不識路徑,那秦天在此名頭極大,眼線極多,我保證問遍十里八鄉(xiāng)也沒人敢給你們當向導,到時困陷迷境豈不白白耽誤功夫?”
商榮笑問:“聽小姐的口氣,好像對云夢澤一帶的地形很是熟悉呀。”
苗素輕快應答:“我在楚地游玩多時,名勝古跡都逛遍了,少說在云夢澤上進進出出了八\\九趟,還能摸清方向。你且回去叫你師父安心等待,若兩日內收不到我回音,你們再另想辦法。”
將將定約,趙霽呼啦一下鉆出來,他遠遠地便聽到商榮在同一名女子交談,趕到見是苗素,驚訝之余涌起嫉意,虎臉質問:“苗素,你怎么在這兒?”
苗素也一臉嫌惡,冷刺道:“姓趙的,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一點禮貌都不懂,大呼小喝的,真像個地痞流氓。”
趙霽一早拿這丫頭當情敵,看她出落得花枝招展,站在商榮身旁竟有燦星伴月之感,醋意大增,兩只眼睛頓時紅成了碳心。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上前將商榮拉到自己一方,橫眉指斥:“你才不知羞呢,都快出閣的人了,正該老實待在家里,只身跑出來亂逛,還隨便和男人說笑,你們苗家的臉都被你敗光了!”
苗素還沒怎么著,商榮先推了趙霽一把,嚴厲訓斥:“苗小姐說得對,你太沒規(guī)矩了,丟盡本門顏面!”
他還要求著苗素幫忙,可不能得罪人家,幫她臭罵趙霽出氣。苗素稱心順意,便樂于投桃報李,再次承諾守約,縱身閃入森林。
反觀趙霽,短短一天內連喝三次飽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中揪過月老胡子,放出這么多對頭來使絆子,不過三人中周薇恪守婦道,秦賊鞭長莫及,看來看去還是苗素最具威脅,這丫頭臉皮厚,壞水多,商榮又好像特別喜歡她,不嚴加防范沒準真會堤潰蟻孔。要說天樞門真夠缺德,既生出這等妖女就該終生圈養(yǎng)在家,讓她找婆家分明是嫁禍于人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