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重出江湖之討伐
趙霽和商榮心思一致, 怎奈景興平這小古板辦事嚴(yán)謹(jǐn),押著他回木屋收拾行李, 不停催促,連出神的空隙都不給他。
趙霽胡亂裹了個包袱, 在他監(jiān)視下離開峨眉山,天亮后二人已走到夾江縣,趙霽急于甩掉這個“解差”,賠笑道:“景師伯,送到這兒就可以了,請您回去吧。”
景興平冷淡道:“師父叮囑我至少陪你走到眉州,你已不是玄真派的人, 以后別叫我?guī)煵恕!?br/>
趙霽背地里排揎他人走茶涼, 不甘心地譏諷:“我是怕您累著,前面還有一百多里路呢,往后都不是一家人了,我怎好意思勞動您景大俠。”
景興平不屑與他說嘴, 一板一眼道:“我奉師命辦事, 無所謂操勞,希望你也老實點,別逼我難為你。”
趙霽無名火生,語氣毛躁起來:“那先進(jìn)城吃點東西吧,總不能空著肚子趕路不是?”
他再不理睬景興平,自顧自跑進(jìn)城門鉆進(jìn)一家大飯館。景興平恪盡職守,寸步不離, 他倆分坐餐桌兩端,小二前來招待,趙霽說:“給我來碗雪豆燉豬蹄,一盤蒜苗炒臘肉,半斤米飯三兩酒。對面那位跟我不是一路的,你自去問他點菜,飯錢分開算。”
景興平歷來當(dāng)他是小潑皮,被無禮對待也不奇怪,微微冷笑一下,點了半斤鹵牛肉一籠素饅頭,雙方一聲不吭各吃各的。
趙霽吃到一半,發(fā)覺周圍情形分外古怪,還沒到正式飯點,這飯館里的座位基本都坐滿了,好幾桌食客攜帶兵器,看裝束都像跑江湖的武林人士,說話也是天南海北的外地口音。
小小的夾江縣突然聚集這么多江湖客,定有緣故。
景興平也已察覺,悄悄向他遞個眼色,兩個人同時放慢吃飯速度,暗暗察言觀色。
少時又來了幾伙人,也都負(fù)劍扛槍風(fēng)塵仆仆,其中兩撥人相互認(rèn)識,碰頭便打招呼。
一方由一個三十多歲腰懸判官筆的白凈書生打頭,總共九個人,當(dāng)中只一個半老徐娘的女人與他同歲,這女人年紀(jì)已然不輕,還做閨女打扮,估計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余下的都是年輕后生,稱書生“師父”,稱女人“刁師叔”,看來二人是同門師兄妹。
另一方人數(shù)較多,有十來個,清一色的貂皮箭袖襖,黑緞子長衫上繡著銅錢形狀的暗紋,為首的是個五十多歲滿面紅光的高大長者,手捻三綹長須,身邊緊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圓臉漢子,也是虎背熊腰,相貌威武。
趙霽見這兩路人比那些散客陣勢大,顯見得大有來頭,先留神聽他們講話。
那白面書生率眾向那長者拱手道:“呂老幫主,您也來了。”
呂幫主還禮道:“老夫早料到討債隊伍里少不了自在樓的人,殷樓主,刁女俠,久違了。”
趙霽知道“自在樓”,那是江南有名的大派,這白面書生估計就是名號“妙筆生花”的自在樓樓主殷文瑞,那姓刁的婦人想必是他的師妹“雷火天嬌”刁綠海。
兩方繼續(xù)交談,殷文瑞看著呂幫主身旁的圓臉漢子說:“這位可是令兄呂克老先生的公子?”
呂克這名字景興平很耳熟,好像是已故膠東金錢幫幫主,該幫會原身是商會,因替眾多武林門派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逐步演變成資產(chǎn)雄厚的江湖財閥,在齊魯?shù)貐^(qū)勢力龐大。呂克死了十幾年,眼前這位呂幫主應(yīng)是他的弟弟呂辛。
呂辛正向自在樓的人介紹圓臉漢子:“小侄呂宏達(dá),日后還請殷樓主多照應(yīng)。”
呂宏達(dá)恭敬地向前輩鞠躬,神情堅毅好似即將奔赴沙場的戰(zhàn)將。
“殷樓主,刁女俠,晚輩這十七年來無一日不思報殺父之仇,此番還愿得二位相助,一舉除掉那姓商的妖女。”
趙霽眼神一定,又聽刁綠海凜聲回道:“這個你放心,我們也是專程趕來殺商怡敏的,這妖女害死我?guī)煾负痛髱熜郑蟪鸩粓笫牟粸槿耍 ?br/>
一個坐在角落里一臉絡(luò)腮胡的黑面壯漢接話:“自在樓和金錢幫都是來找商怡敏報仇的么?那也算我一個。”
呂辛見那漢子豹頭環(huán)眼,兩邊太陽穴高高突起,是個內(nèi)家好手,禮貌詢問:“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壯漢抱一抱拳:“不才滿召隼。”
這怪名使得眾人肅然起敬,呂辛驚喜:“原來是‘天山飛鷹’滿大俠,久仰久仰。”
殷文瑞跟著見禮,問道:“滿大俠也與那妖女有仇?”
滿召隼手中酒碗往桌上重重一頓,濃眉抖動,粗聲恨斥:“十八年前,商怡敏害死我大哥千守義,我不殺她誓不為人。”
“祁連神駒”千守義和“天山飛鷹”滿召隼是對結(jié)義兄弟,綽號“塞外雙杰”,都是行俠仗義的好漢,十八年前千守義神秘身故,江湖上都不清楚死因,今日方知是被商怡敏所害。
刁綠海柳眉倒豎,切齒怒罵:“千大俠是人人敬仰的英雄,當(dāng)年在關(guān)中殺貪官,開糧倉,救活了數(shù)十萬災(zāi)民,姓商的妖女連這樣的好人也忍心殺害,真真該死。在座的還有沒有她的仇人?不妨與我等聯(lián)手,一道殺上峨眉山,找那妖女報仇雪恨!”
眼看店內(nèi)的江湖人士一個個都舉手響應(yīng),什么“九華派”、“七殺門”、“天壇幫”、“龍王堡”、“山海派”、“少英社”……林林種種十幾家,總共五六十人,據(jù)說這還只是一小部分。趙霽一字不漏地聆聽,慢慢搞清原因,近來有人傳言商怡敏在洛陽現(xiàn)身,洗劫了珠寶世家“聚珍閣”,搶走許多財物,還打死了聚珍閣閣主沙開明的兩個兒子,臨走時留言:“要報仇,上峨眉。”
仇家們和義憤之士聽聞風(fēng)聲,立刻群起出動,有的幫派原本就要去益州參加武林盟會,趁便先到峨眉尋仇,約有上百家,人數(shù)至少愈千。
眾人義正辭嚴(yán)宣誓仇恨,趙霽后面一個穿藍(lán)布短襖的老頭兒忽然嘿嘿發(fā)笑,笑聲很輕,卻鉆透厚厚的喧嘩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行家都知此人內(nèi)力非凡,紛紛斂聲端望。
殷文瑞看到老頭兒身旁斜靠著一根纏滿銀線的黃竹釣竿,心中一動,上前施禮道:“這位可是‘黃河釣叟’軒轅賀老前輩。”
“黃河釣叟”也是成名數(shù)十年的好手,以一當(dāng)十,戰(zhàn)績累累,可惜貪財賤義,干過不少損人利己的勾當(dāng),向來為正派人士鄙薄。
老頭兒打個哈哈:“前輩不敢當(dāng),你師父和我?guī)煾杆闫捷叄憬形乙宦暲细缇秃谩!?br/>
殷文瑞問:“軒轅老兄也是來找商怡敏報仇的么?”
軒轅賀搖頭:“我和那小妮子素?zé)o瓜葛,她怎么樣跟我都不相干。”
殷文瑞試探:“那老兄只是恰巧路過了。”
“不,我也要去峨眉山玄真觀。”
“哦?不知老兄所為何事?”
“聽說九州令落到了玄真派手中,我想去分一杯羹。”
呂辛忙接話:“軒轅先生也聽說此事了,看來消息是真的。”
眾人相互交流,似乎都得到了這一訊息。
景興平大驚,心想:“我昨天才和謝師兄無意中得到那九州令,這才不到一日怎就傳開了?必是有人設(shè)計陷害,攛掇這些人去師門鬧事!”
軒轅賀大笑:“你們明里說去報仇,其實還是奔著那九州令去的吧,丑話說在前頭,錢財二字,見者有份,識時務(wù)的就大家伙商量著均分,誰敢起那囫圇吞棗的心,當(dāng)心有命撈錢沒命花。”
說罷抓起釣竿輕輕一揚,魚線朝斜對面“七殺門”的飯桌飛去,金鉤勾住酒壺把手,他手腕略一轉(zhuǎn)動,釣來酒壺,在空中倒出一縷酒線,準(zhǔn)確無誤地落進(jìn)跟前的空杯,注滿即止,一滴不撒,而后將酒壺端端正正放回原先的位置。
一手絕活搏得滿堂喝彩,“七殺門”也是伙見利忘義之徒,明白這老頭兒炫技威脅,個個陰沉著臉故作淡然,心里又恨又怕。
呂辛商人習(xí)氣,最擅調(diào)和折中,忙說:“軒轅先生不必多慮,這次我們大多數(shù)人旨在報仇,能順便求財固然是好,卻并非主要目的。況且那九州令須集齊真理佛的五大神功方能打開,即便現(xiàn)在得到九州令,離找到寶藏還為時尚早。”
殷文瑞想借助軒轅賀的力量,趁機游說:“商怡敏當(dāng)年大鬧天游峰盜取金剛夜叉明王裴勝的‘熾天訣’,軒轅老兄若能幫我們擒獲這妖女,逼她交出秘籍,日后找到寶藏,自是多勞者多得。”
趙霽憤然思忖:“這些武林名宿一個比一個虛偽,本質(zhì)上無非是向商太師叔搶奪‘熾天訣’,卻打著仗義復(fù)仇的旗幟,我絕不能讓他們陰謀得逞!”
人們達(dá)成共識,喧喧嚷嚷商議討伐計劃,一個五雷教的人擔(dān)憂道:“商怡敏武功高強,還有玄真派撐腰,這場仗只怕不好打啊。”
龍王堡的人說:“陳摶是明事理的人,大概不敢犯眾怒。”
少英社的人冷笑:“他真明白事理就不會包庇商怡敏,玄真派的前代掌門已將商怡敏逐出師門,他倒好,對外撇清關(guān)系,對內(nèi)聲氣相通,我看這回上山第一根要啃的硬骨頭就是他。”
刁綠海附和:“陳摶一貫維護商怡敏,早年我就看出來了,他們師兄妹就是一丘之貉,咱們一個都別放過。”
天壇幫的說:“陳摶號稱‘劍圣’,劍術(shù)登峰造極,我看在座的都非敵手。”
軒轅賀不以為然:“惡虎斗不過群狼,咱們這里已有五六十人,相信到了峨眉山下還會遇到更多幫手,假如陳摶老實交出商怡敏和九州令,我們還可寬忍放過,如若不然,索性就將玄真派從武林中除名,也算不得什么。”
這幫人堂而皇之詆毀師門,令景興平憤恨不已,抓起佩劍往門外急走,打算趕回玄真觀報信。
小二追來攔住:“客官,您還沒給飯錢呢。”
景興平連忙掏腰包,在場許多老江湖,看他手提長劍形色慌張,早起了疑。呂宏達(dá)上前質(zhì)問:“這位小哥是哪個門派的,可否認(rèn)識一下?”
景興平為人端謹(jǐn),不會撒謊,一愣神更露破綻。呂宏達(dá)猝然拔出腰刀斬向他的右肩,景興平點地急閃,雪片似的刀光迎面直卷,他不得已拔劍還擊,甩出幾個輕靈颯沓的劍招。
“這小子是玄真派的!”
殷文瑞清嘯著縱撲進(jìn)擊,一對判官筆猶如雙蛇出洞,疾點景興平胸腹巨闕、關(guān)元二穴,招式一出恰似長河遠(yuǎn)流,連綿不斷。
景興平在師門中排行第四,但資質(zhì)普通,中途又因三年孝期耽擱,修為遠(yuǎn)遜商榮、謝淵亭等同門,碰上殷文瑞這樣的強敵便捉襟見肘。勉強躲過一輪攻勢,正趔趄后退,被軒轅賀拋出的魚鉤勾住后領(lǐng),身不由己地脫離地面,曳向半空,來不及抓住平衡,后頸天突穴已被那老頭兒點住,肢體麻木,似出水魚兒一跤橫跌倒地。
呂辛帶頭審問:“你是陳摶的徒弟么?叫什么名字?”
景興平逃脫無能,便想和他們理論,莊肅言道:“我叫景興平,是家?guī)煹乃牡茏樱讲怕犃酥T位前輩的議論,有幾句話想說。第一,那‘九州令’確實在玄真觀內(nèi),是昨日我和三師兄在眉州得來的。”
他講述了眉州的經(jīng)歷,分析道:“不知道諸位從哪兒聽說九州令在玄真派手中,應(yīng)該是提前好幾天就收到了這個消息。而我們得到令牌不過一天時間,真假都尚未分辨,這未卜先知的奇事恐怕有詐。第二,我自幼在師門修行,從未見商太師叔在山中出現(xiàn),說她藏在玄真觀,更是謠言無誤!”
呂辛冷斥:“商怡敏血洗‘聚珍閣’的事由沙開明閣主親自作證,此番苦主也來到蜀地,待會兒見了他,讓你們當(dāng)面對質(zhì)。”
旁邊刁綠海已舉起六棱瓜錘厲指趙霽。
“你也是玄真派的?”
趙霽早有計較,不急不慢笑道:“這位女俠認(rèn)錯人了,晚輩就是個過路的。”
刁綠海犯疑:“你和這小子同桌吃飯,難道不是一伙的?”
趙霽說:“晚輩先來,這位小哥后到,不知為什么要跟我擠一桌,這里是人家的店,晚輩總不能替店主攆客,方才點菜時就跟小二說過了,我們不是一路的,飯錢各算各,不信您問問。”
小二怕他們再生事端打壞店里的物什,急忙作證:“對對對,這兩位客官菜是分開點的,帳也是分開記的,所以我才會攔著地上這位收錢。”
景興平明了趙霽的心意,發(fā)言掩護:“我不認(rèn)識這小兄弟,你們別傷及無辜。”
刁綠海見趙霽身旁的包袱里插著寶劍,知他會武功,不能掉以輕心,追問:“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兒來的?”
趙霽已編好口供,舌頭彈得溜溜轉(zhuǎn)。
“晚輩李富貴,家住益州。”
“你會武功?”
“小時候拜過一個師父,學(xué)了幾招三腳貓功夫。”
“你來夾江做什么?”
“四處游玩順道路過,前輩,聽說你們要去峨眉山玄真觀,那玄真派是蜀地有名的武林門派,晚輩老早想去參觀,您能帶我去開開眼界么?我這人手腳還算利索,給您跑跑腿打打雜,您也能少操一點心。”
他容貌俊秀嘴甜機靈,很討人喜歡。刁綠海神氣見和,收起鐵錘說:“我們是去打架殺人,你不怕死就跟來吧。”
呂辛反對:“事關(guān)重大,最好別讓來路不明的人摻和。”
軒轅賀譏嘲:“那一千多號人里邊來路不明的多了去了,怕他一個小鬼作甚?”
呂辛不能讓人笑他迂懦,改口警告趙霽:“你要去的話須得小心,看人動手就躲遠(yuǎn)點,出了差池我們可不負(fù)責(zé)。”
不久,眾人押著景興平結(jié)隊同行,趙霽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跟在后頭,午后來到峨眉山下的報國寺,果見附近游蕩著許多江湖客,服色各異,男女老少加起來少說上千人。
群雄在寺外集合,有人提議:“咱們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不能讓玄真派說我們師出無名,不如聯(lián)名寫一封信,先派人送上山去,給他來個先禮后兵。”
這主意得到多數(shù)人響應(yīng),當(dāng)即選了幾個能文善墨的捉刀,須臾寫好一篇?ぴ寤婢淶南?模??鞲雒排啥嫉羌竊誆幔?燦幸恍┎謊圓揮鐨屑?梢傻娜司芫?斡耄?廡┌順墑切暗廊聳浚??ㄋ匠鷓八接??菔迸f魍?o,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然而在趙霽看來,這伙人不論白道黑道都是沆瀣一氣,他摸清敵情,準(zhǔn)備趕上山去報訊,敵方正好開始挑選送信人。
這差事費力不討好,甚或危及性命,人們滿嘴伸張正義,卻沒一個愿做馬前卒,你推我我推你,也有那好搏名頭的家伙樂意去,又因能力不濟落選。
大小是代表群俠的使節(jié),總得有點真功夫,不然豈不戰(zhàn)局未開就折損士氣。
趙霽多了個心眼,自人群中高高躍起,飛魚穿波似的踩著幾個人的頭頂跳到陣前,經(jīng)行之處盡是高手,居然給他順利通過了。
“晚輩別的不會,輕功還湊合,想接這趟差事。”
他少在江湖走動,在場人都覺眼生,看他出場身手不錯,不由得欣賞夸贊。
香山白云寺的妙峰大師是剛剛推舉出來的領(lǐng)軍人物,他乃有道高僧,也是在場唯一一個無意復(fù)仇尋寶的人。十七年商怡敏殺害“祁連神駒”千守義后不久,白云寺主持妙伽方丈也成了她劍下冤魂。妙伽方丈以律嚴(yán)身,內(nèi)外清凈,一生廣修善緣,做了許多博施濟眾的好事,與商怡敏絕無冤仇,卻好端端地喪在她手中。
妙峰大師多年來苦思這一因果,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向商怡敏求證真相,弄清她戕害師兄的原由。
見趙霽出陣請纓,問他是哪家的少俠。
趙霽說:“晚輩李富貴,出身益州普通人家,算不上武林中人,這次跟隨幾位前輩來看熱鬧,想先去玄真派參觀參觀,不知大師能不能賞我這個機會。”
妙峰大師憐他年少,好心勸阻道:“此番雙方兵戎相見,這封信送上去,玄真派可能先拿送信人開刀,你年紀(jì)太小又是無關(guān)人士,不值得為此擔(dān)風(fēng)險。”
趙霽拍拍胸脯:“您別看我年紀(jì)小,憑我的輕功,玄真派的人多半抓不到我。”
他說話就要露一手,正好一只烏鴉自頂上飛過,他一招云鶴沖天接連縱起七八丈高,成功抓住鴉爪,那烏鴉撲騰掙扎,竟不墜落,拖著他滑翔下降,回到原地。
頓時技驚四座,彩聲雷動,人們暗中揣測這少年的師承,認(rèn)定他是某位名家的高足。
趙霽笑問妙峰:“您看憑我的能耐去不去得?”
妙峰合十贊嘆:“李少俠輕功超群,誠可擔(dān)此重任,但凡事多加小心,如果玄真派的人與你為難,你就說你只負(fù)責(zé)送信,并不與我等為伍。”
他看看天色,判斷此刻將近未時,問趙霽幾時能抵達(dá)目的地,聽他說半個時辰足夠,又叮囑:“我們未時三刻出發(fā),酉時前準(zhǔn)定能到玄真觀,若你不幸遭擒,只須稍作忍耐,人馬一到就能救你出來。”
他想著有景興平在,趙霽就算被玄真派抓住也可交換人質(zhì),叫他當(dāng)時別反抗,免得遇害。
這老和尚是真慈悲還是假慈悲,待會兒才能見分曉,趙霽接過裝有檄文的信封,流星一般閃入白皚皚的山色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