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反了!
舊金山。
唐人街,茶樓,一張麻將桌擺開,黑柴,萬潭淵,陳王書,李福,四位北美,大公堂大佬正和和氣氣搓著麻將。
四雙大手在牌桌上胡亂洗著牌。
接著再歸牌,
摸牌。
“啪!"
打牌。
陳王書戴著圓框眼鏡,一身師爺裝扮,低頭動手理牌。
萬潭淵丟出一張牌,瞄見手表,忽然笑道:“柴哥,香江那里恐怕開始做事了。”
“若是事情不順…”
黑柴摸起一張牌,左手食指腹輕輕摸著牌型,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笑意:“若是事情不順……那就!“
“五筒!"
黑柴打出一張牌,篤聲喝道。
氣勢駭人。
旺角。
天后宮。
胡念中坐在上首右側(cè),一席客位,雙手?jǐn)傞_長衫下擺,儀容端正的坐好,容貌威嚴(yán),正氣十足,望向堂內(nèi)二十二位和記坐館。
“唰!”
他展開一把白紙扇,輕輕靠著椅子,晃動紙扇扇風(fēng),語氣從容不迫報(bào)上名號:“洪門大公堂舊金山理事胡中念,實(shí)授四一五白紙扇大底,添為洪門副山主!“
其遇事不驚,穩(wěn)如泰山的氣度,著實(shí)將眼下二十多位和記坐館比下,莫說超叔,高佬之流,就連百里伯都弱其多矣。
何況,胡念中身板高大,面相地閣方圓,耳大垂肥,就算年歲見長,臉上帶著皺紋,但卻從戰(zhàn)爭年代走來,舉手投足有股見慣硝煙的鐵血之氣。
“恭迎副山主蒞臨香江!“
百里伯率先在主位上起身,退下兩步,抱拳彎腰行禮。
一眾和記坐館連忙拱手,彎下腰:“恭迎副山主蒞臨香江!“
胡念中微微頷首。
此刻,他代表洪門大公堂總會,自當(dāng)享受副山主禮遇,換個(gè)時(shí)節(jié),或許來香江還無人理會,享受不到如此崇高待遇,但眼下,百里伯正需要洪門總堂的法統(tǒng)支持,自是要率先擺正姿態(tài),尊重總堂來使。
香堂內(nèi),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還未散去,胡年中卻恍若未聞,和記坐館們禮畢起身,九指華邁步上前建言:“副山主,香江洪門群龍無首,四分五裂,漢家兄弟備受洋人打壓,正需要一位舵主團(tuán)結(jié)兄弟友愛,為洪門香江分舵某劃未來,香江二十二位洪門香主,一致推舉勝義香主百里伯為坐館!“
“請山主授職!”他直接裹挾在場的和記坐館,希望一錘定音,先定下法統(tǒng)。
法統(tǒng)一定。
事成一半。
宮外。
喊殺聲,怒后聲,亂斗聲,
慘叫,槍響,唉嚎,
聲聲不絕。
堂內(nèi)。
人人屏息凝神,等待結(jié)果。
胡念中扇著紙扇,沉聲說道:“今日,逢香江和記成立百年,百年前,黑骨仁號召各個(gè)字號,以和為貴,定下和字,前往北美總堂授香江舵主之位,歷史沉浮,分分合合,百年后,和記若有團(tuán)結(jié)之志,
是當(dāng)定一位香江舵主號令香江洪門兄弟姊妹!“
“可我坐在天后宮堂內(nèi),堂外,卻是腥風(fēng)血雨,江湖血斗,洪門兄弟自相殘殺,百里伯,你心中還記得和記成立之盟,和字頭其意,洪門兄弟報(bào)國愛民之心嗎!“
胡念中提高噪門,厲聲喝道:“你有臉面任香江舵主之職!你配嗎!“
超叔,恩伯,四眼賢,九指華,大聲勇,一干和記坐館心底頓時(shí)掀起驚濤駭浪,場面形勢翻天覆地,
乾坤扭轉(zhuǎn),一下變得對百里伯大為不利。
百里伯怎么都沒想到花費(fèi)兩百萬美金,向一個(gè)有名無實(shí)的總堂行賄一個(gè)虛職名頭,竟然還有失敗的結(jié)果。
洪門總堂早就對各地分堂失去掌控力,更不可能插手各地分堂的事務(wù)。
這個(gè)結(jié)果只有一個(gè)可能!
太子賓早總堂早有籌謀,不知用什么辦法,獲得總堂支持,副山主敢冒著生命危險(xiǎn)當(dāng)眾怒斥勝義,駁回百里伯的請求,支持力度大到無以復(fù)加,顛覆眾人想象。
場面瞬間失去控制。
百里伯舉起手指向客席,又驚又怒的說道:“殺了他!“
他從手指到胡須整個(gè)人都在發(fā)顫。
“!”胡念中面無懼色,合攏紙扇,一掌把紙扇拍中茶幾,怒目圓睜,大聲喝道:“胡某項(xiàng)上人頭長五寸,頸下有熱血一腔,敢取者自來取之!“
鬼子,洋人,黑手黨,特工,間諜。
曾經(jīng),多得是人要來殺他!
他就不信。
會死在和平年代,洪門兄弟,漢家子弟的手上。
"來啊!
“鼠輩!”胡念中巍然不動,腰桿直直挺著,沒有彎下半分,屁股更未挪動一寸。
姚啟文毫不猶豫的再度舉起手槍,瞄準(zhǔn)前方的副山主胸口,死到臨頭,勝義無法無天,超叔卻放聲喊道:“勝義反了!”
在場的坐館與其心腹手下聞聲而動,當(dāng)即有人上前將姚啟文撲倒,有人殺向堂內(nèi)的勝義仔,也有人率先堵住百里伯,九指華,大聲勇等罪首。
姚啟文就算被撲倒在地,卻依舊掙扎的扣下扳機(jī):“砰砰!“
打出兩枚子彈。
胡念中卻端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亂向,一動不動,一節(jié)節(jié)將紙扇緩緩攤開。
兩枚子彈打在茶幾腳邊,令茶幾微微一斜,他卻還伸出右腳的布鞋,輕輕墊住桌腳,令茶幾端端正正的站好。
“呃呃呃…”
姚啟文脖子上一條尼龍繩早已陷入血肉,就連白色喉骨都已經(jīng)隱隱可見,無力的趴在地面失去聲息。
一刻鐘前還威風(fēng)赫赫的百里伯,眼下正被一名坐館騎在身下,雙手抓著腦袋,一下又一下重重超地面砸下。
嘭!
嘭!
嘭!
短短幾下,百里伯就已血肉模糊,氣息衰弱,雙目都睜不開,一言不發(fā)的被人毆打致死,仿佛早已是將死之人,認(rèn)命的很快,一見局勢轉(zhuǎn)變,放棄的更加快速。
恩伯,四眼賢等坐館一樣簇?fù)碓谂裕瑫r(shí)不時(shí)朝百里伯瑞上一腳,那見白色唐裝背后布滿腳印,有些腳印還帶著鮮血。
二十多位身穿長衫,年紀(jì)不輕,面貌兇惡的坐館圍城一群踩人的畫面,初看搞笑,越看卻越驚心。
出來行。
一輩子都要站著!
倒下?
這就是下場!
宮廟,前殿。
一個(gè)穿著粉色西裝的人影,浴血奮戰(zhàn),率兄弟狼突至前殿,站在一座銅質(zhì)香爐前,望著香爐內(nèi)一根根高香,粗粗喘了兩口大氣。
二百余名兄弟緊隨身后,抱團(tuán)斬馬,把意志薄弱的勝義仔們?nèi)缪蛉喊阙s退。
只見他以血洗面,西裝兩臂劃開道道口子,背后幾刀口扯開皮肉,綻出紅白色的刀傷。
幾名勝義仔摔倒在地,面露萬分恐懼,雙手撐住地面,連滾帶爬的跑開,仿佛見到閻王索命,眼神莫名驚恐。
一位勝義紅棍中刀大喊:“江湖曬馬而已!"
用得著跟上戰(zhàn)場一樣乜!“
李成豪提著斬馬刀,扭頭望他:“江湖!“
“就是戰(zhàn)場!”
有骨氣。
三樓。
一位西裝青年坐在位置旁提起茶壺,對嘴飲下一口,遙望兄弟長驅(qū)直入,面上不見喜色,眉宇間威嚴(yán)畢露。
“秉香主,兄弟已進(jìn)大門!“
“秉香主,兄弟攻入前殿!”
“秉香主,兄弟攻入后殿!“
一名名洪天佑端刀抱拳回令。
西裝青年面不改色,僅作輕輕點(diǎn)頭,目光依舊直接往向戰(zhàn)場。
“百里伯已斃!“
“總堂副山主有令,棄刀投降,既往不咎!”
“只除首惡,余者從寬!“
“洪門兄弟不應(yīng)同室操戈,速速棄暗投明!”
天后宮內(nèi)。
一陣呼喊聲響起,不足片刻,勝義仔們徹底崩潰,一個(gè)個(gè)被堵在殿內(nèi),無處可逃,李成豪卻脫衣大笑:“哈哈哈!"
“哈哈哈!“
香堂內(nèi)。
超叔緩了兩口氣,雙手抱拳,上前請示:“秉副山主,香江洪門和記現(xiàn)今如何處事!”
胡念中緩緩扇著紙扇,語氣平淡自若:“總堂聞香江和記義海,有香主張國賓敬愛兄弟,可為舵主,
若諸位香主沒有異議,請張先生來吧。”
"我等無議!
超叔面露喜色,一群人連忙表態(tài),齊聲附和。
大波豪光著膀子,踢腳瑞開堂門,捉刀而入,望向眾人咒罵道:”一群老賊!”
“且死去!”
他就沖上前。
“李元帥!”
"快快去請張香主就職!”超叔連忙站出來道。
李成豪腳步頓時(shí)停下,目光疑惑的掃過底下幾具人影,瞄見其中一個(gè)笑出聲來:“哈哈哈,以武拒統(tǒng),死路一條!”
"我大佬算計(jì)于廟堂之中,豈是宵小之輩可以跳腳!”
“秉香主,兄弟有話帶到,和記二十三間字號愿推您為主,總堂有使,授您洪門香江舵主之職,還請香主入天后宮就職!”
一位洪天佑拱手請道。
張國賓面露驚容,放著茶壺,站起身道:“洪門舵主?”
“對!”
“香江洪門字號之主!“
張國賓背負(fù)雙手,眺望宮殿,皺起眉頭,拂手道:“我不愿踏著弟兄血登堂入室,且去告知副山主暫時(shí)帶同門散去,恢復(fù)天后宮安寧。“
“得令!“
“香主!”
“再通知全港兄弟各回各屋,休息一會,晚上還要開工,出來散散步可以,不要耽誤提水養(yǎng)家了。“
"得令!"
"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