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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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清明
她以為這么做就能讓白沐心情漸好,他確實心情也很好,做完后滿足的靠在床沿,指尖還燃著煙,說:“沒忘,清明節(jié)帶你去。”
安七稍有放心,隨后問他是否還記得之前的約定。
白沐裝聾作啞,說不明白安七指什么。
她有些著急,說:“你在車站說過的,過一段時間放我走,清明節(jié)也到了,上完香就—”
他煩悶的把煙頭懟進煙灰缸里,勾著唇一臉嘲弄。想起剛才安七賣力的迎合,不過是為了讓這句話更具有價值。可她還不明白,他不是什么善茬。
“上完香回家,別想走。”
她頓時覺得無力,周身都陷入了消極的狀態(tài),紅著眼對白沐說:“你不是個男人。”
就連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都不打算兌現(xiàn)。
白沐聽著了,只是好笑的看著她。
“我究竟是不是男人,你每晚不都體會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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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還灰,空氣有些潮濕,昨晚下了一場雨,他們在出門的時候,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寒冷。
車沿著山邊開了約有半個多鐘頭,停留在某墓地。沿著細長小道,走向看起許久都無人光顧的墳?zāi)埂?br/>
無人清掃,四周很多挨在一起的墳?zāi)箶[放著各式貢品,有些花束以枯萎,散落的花瓣踩在腳底,會發(fā)出碎裂的聲響。
安七一眼就看到母親的墓地,在眾多石碑之中,毫不起眼的一座,旁邊挨著白沐他媽的,兩個人的照片,都還帶著一絲微笑,好像并未死去般。
她們性格相反,但或多或少都有些相同的地方,比如都喜歡吃糯米糕,偶爾喝一些酒,醉了就歪頭歪腦,訴說自己小時候發(fā)生的糗事。
安七對白沐的母親沒有太多記憶,但只記得她做的糯米糕很好吃,才搬來的時候,就用這個登門拜訪,說彼此都是鄰居了相互幫襯著點。
后來白沐他爸染上了毒癮,這一切就都止步于此了。
她站在墳前,用手擦去那些灰塵,和照片上的露水,石頭冷硬的觸感還留在指尖,她拔去一些草,把四周清理的干干凈凈,然后蹲在那,盯著她媽的墳發(fā)呆。
膝蓋麻了也沒察覺,只是心里生出了一絲疑問。
為什么自己沒有哭?
為什么呢。
以前坐牢時,她曾寫了一篇催人淚下的演講,當著三千多名囚犯站在臺面上,講述她有多么的想念家人懷念家鄉(xiāng),還振振有詞的說如果時光倒流從來一次,我一定不會犯下這些錯事,好好做人,好好呆在我媽身邊,好好伺候她。
當時場面壯觀,人人都被她的演講感動到痛哭流涕,有的想老公,有的想兒子,些許激動的,還差點昏厥,場面一度失控。
可結(jié)果真正到她媽墳前了,半滴眼淚都沒掉,心里也不知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思緒飄到天外。
很嘲諷,她既感受不到半點悲傷。只覺得這墓太過悲涼,若是她不來,或許一年到頭,也不見有人從她墳前經(jīng)過。
有天堂嗎,或許有吧。
她媽這輩子沒犯過什么錯事,和那男的在一起半毛錢都沒問男方要,那男的那么有錢,日子最苦的時候她都沒說半個苦字,咬著牙不照樣活過來了。拉扯她從小到大,全靠縫衣服和撿些礦泉水瓶維持生計。一把寬面吃一周,不偷不搶,細水長流。
活的比誰都有骨氣,所以啊,她媽這種人該上天堂的。
“坐。”
白沐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把折疊凳,撐開遞了過去,安七接過,再把身旁準備好的貢品與香擺出來,上了香,那味道便隨著風(fēng)飄。
天以亮了,潮濕的露水褪去,太陽露了一角,染紅云層。
幾戶人家來了,都是清明上香的。
家里人死了十來個年頭的,他們就有說有笑熱熱鬧鬧。有的坐在墳前哭的天昏地暗,一看就知人死了沒多久。
都燒著大把的紙錢,小孩問大人,爺爺奶奶在下面沒吃的沒喝的怎么辦,大人說那就多燒點,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白沐見人越來越多,對安七道:“該走了,等下都堵在這,沒法出去。”
安七知道他不喜擁擠又煩悶的地方,所以天沒亮就來了,就是趕著人少。她沒回,低著頭大把大把燒著紙錢,順帶連他媽一起燒了,敬香,撒酒,一切弄完收拾好了,安七才抬頭回道。
“白沐,我想回家。”
她說的家,是指有湯小雨的地方。
白沐走在前頭,身姿挺拔,看起像個社會精英,可這耳朵,怎么就像個聾啞人士呢。
“錢我也不要了,你也不虧,咱們好好談。”
安七包里的支票都沒用,也沒兌現(xiàn),白沐的錢她不敢收。
“你拿什么跟我談。”走出人群,他轉(zhuǎn)身,陰風(fēng)惻惻,看著安七的時候,能讓人心生退卻之意。
“我不欠你的,為什么不能跟你談?”她一臉淡漠,就想不明白,白沐這人干嘛非得和自己過不去。
沒等人開口,她一層層往下走,嘴里就像在數(shù)落人一樣。
“你把我關(guān)在那有什么意思,女人你也不缺,不是混出個人樣了嗎,出手也闊綽,一晚就是二十萬,有這錢,包個小明星,綽綽有余了。”
“把嘴閉上。”
白沐臉色突然就黑的不成樣子,烏云大作。安七自顧自往前走,嘴還沒停歇。
“你看這人這么多,萬一認識個熟人,多丟臉啊。就算是包女人,也得包個拿得出手的,我這樣不嫌丟人嗎。人也殺了,牢也坐了—”
“我說,閉嘴。”
手腕處被人涅的死緊,他步伐加快,安七險些摔倒,四周有人看來,白沐面色以不復(fù)先前的淡漠。
他覺得現(xiàn)在的安七,是用來磨練自己的性子的。冷淡久了,就她能把人氣的瞬間失控。還擺出一副“我說的沒錯。”的無辜臉。
“難道你不要面子嗎。”安七一臉平淡的看著他。
她還算是了解白沐,按理說,知曉他陰暗過往的自己,在他心中,應(yīng)該屬于那種老死不相來往的結(jié)局。
畢竟她曾看過他最狼狽不堪的一面。
“你哪也不準去,知道嗎。”
他捏著安七的下巴,眼里還在冒著火星子,耳畔忽聽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女聲。
“安七?”
她有些不確定,等安七回過頭那一霎,她背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