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小姐心事
夢盈在溫泉池內(nèi)不想起身仍然沉浸在回憶里。
每次她和公子回到王府內(nèi)都會謹言慎行盡量避免生額外的事情可是上一次真遇到了麻煩。而且還讓她無意間又多知道了一個秘密。
公子說過多知道一個秘密就會多一條死的理由。
她不想死就必須學(xué)會忘記忘記不了也要裝作已經(jīng)忘記。
可她的奢求不多只想永遠記住公子的事情永遠跟在公子身邊而已。
夢盈記得那一天她拎著食盒在院子里等了很久。
那一次王爺和易公子商量事情的時間比以往長很多夢盈正等得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聽見院子門口傳來了大小姐的聲音。
“我找爹爹有要事煩勞你給我通傳一下。”
大小姐穿著一身考究的綠色衣裙正是十八妙齡膚如凝脂面如桃花神情卻是怒氣沖沖。
夢盈心下一沉已經(jīng)猜到大小姐的來意卻忍住沒有說話。
陳富貴好言相勸道:“大小姐王爺剛才吩咐過暫時不許旁人來打擾。”
大小姐小嘴一噘杏眼一瞪怒道:“我若真是來打擾一早就闖進去了現(xiàn)在不過是讓你代為通傳算是夠客氣的。你若是不識趣想吃苦頭本小姐就成全你。”
大小姐的刁蠻任性全府的人都知道尤其在被左侯爺拒婚后她的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拿下人們出氣。換在別的時候陳富貴哪里敢招惹?可現(xiàn)在王爺有令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亂來所以他決定寧可先得罪大小姐硬著頭皮撿著好聽的話勸阻。
大小姐卻不吃這一套冷冷道:“你不去通傳就靠邊站。”
陳富貴這才用了最后一招裝作老實道:“大小姐您別生氣小的這就去通傳不過請您在此稍候片刻。”
大小姐顯然明白王爺?shù)囊?guī)矩她也不敢貿(mào)然進入院子。她不過是聽人說易公子剛剛被王爺叫去她害怕前天刺傷他的事情被王爺現(xiàn)想先下手為強占先機而已。
陳富貴穩(wěn)住了大小姐徑直向夢盈走了過來低聲央求道:“夢盈姐姐求你幫幫忙你的茶點也備好了順便通傳一下如何?”
夢盈明白大小姐不好應(yīng)付既然她來了索性就讓她鬧。所以夢盈走近房門朗聲詢問道:“王爺茶點已經(jīng)備好是否現(xiàn)在就送進去?”
王爺?shù)穆曇魪臅績?nèi)傳出來聽起來很平和:“嗯送進來吧。順便也讓菲兒進來本王正有事情要問她。”
陳菲兒是大小姐的名字。
陳富貴聽得清楚如釋重負趕緊將大小姐迎進院子。
大小姐一臉得意的神色搶在夢盈前面推門而入。夢盈則故意錯后一步小心謹慎地拎著食盒跟在大小姐身后。
王爺?shù)臅渴翘组g剛才想必他和易公子是在里間說話外邊根本聽不到聲音的。而現(xiàn)在王爺已經(jīng)坐在了外間的書案后易公子則垂肅立在一旁。
大小姐用怨毒的眼光掃了一眼易公子又換上一臉天真的笑顏甜聲道:“爹爹您正和小易談事情呢?”
王爺正色道:“菲兒小易左肩的傷是你弄的么?”
夢盈看到易公子偷偷向她使眼色雖然她想不明白王爺是怎么現(xiàn)他受了傷但她記得答應(yīng)過要為他遮掩。不過她一是沒有膽量對王爺說謊二是根本就是想趁機抖出大小姐做的事情。
果然王爺如炬的目光轉(zhuǎn)向夢盈嚴(yán)肅問道:“夢盈你說實話。”
“奴婢并未親見公子如何受傷。”夢盈頓了一下如實說道“但那傷是前天在公子見過大小姐之后才有的像是劍傷。”
大小姐估計也知道根本瞞不住更不屑于與下人爭辯而是直視王爺?shù)溃骸皼]錯是我用劍刺傷他那是因為我知道是他找人殺了盧金濤。”
夢盈的心跳一頓盧金濤臨死時的神情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面上卻必須維持著冷靜與泰然。
王爺則不動聲色道:“菲兒沒有憑證不能亂說。盧少將軍之死還在調(diào)查中。”
“若是能找到證據(jù)我早就把那他扭送衙門了。”大小姐咬牙切齒道“我統(tǒng)共就那么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失蹤的失蹤死的死現(xiàn)在弄得都沒人敢與我來往更沒人敢娶我左侯爺還公然抗旨拒婚。爹這不會都是巧合吧?娘親是死在小易手上的對不對?任何親近我的人都不能活對不對?”
王爺哀傷地嘆息道:“菲兒看來小時候那件事傷你太深。你娘不是小易殺的你朋友們的這些意外為父也一直在調(diào)查。”
“讓小易調(diào)查么?”大小姐冷笑“他自己都承認過我娘親是因他而死的。他根本對我居心叵測我懷疑那些案子都是他做的。”
“小易為什么要這么做呢?”王爺反問。
大小姐一時語塞又狠狠道:“原因我自會調(diào)查請爹爹允許我跟在他身邊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菲兒你太天真了。”王爺語重心長道“若小易真如你所說處心積慮想害你你跟在他身邊豈非羊入虎口?”
“爹爹女兒的功夫你知道的對付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綽綽有余。”
王爺沉聲道:“菲兒你的性子為父怎能不了解?這么多年你對小易真的只是恨么?倘若是想找個借口和他在一起為父勸你還是早點斷了這個心思。”
大小姐一愣面色數(shù)變仿佛真的是心事被拆穿之后的無措她不解地問道:“為什么?爹爹您有那么多大事都瞞著我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是這件事情一直堵在我心口我一定要問。為什么您寧可容忍我恨他不停地傷害他卻不能允許我喜歡他親近他?”
大小姐這句話一出口就連夢盈的情緒也有些難以自控她心跳加。其實很早以前夢盈就隱約猜到大小姐對易公子的別樣情愫今天大小姐把話說破問的問題也正是她所關(guān)心的。為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呢。
王爺?shù)f道:“菲兒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現(xiàn)在你大了告訴你也無妨。小易你來說。”
“是王爺。”易公子用很卑微的語氣說道“大小姐我是王爺?shù)娜恕!彼@樣說著好似不經(jīng)意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里間的床榻。
夢盈和大小姐都不自覺地隨著他的眼神向內(nèi)望去這才注意到床榻一角露出一段血跡斑駁的白絹左右?guī)つ灰诧@得有些零亂。
夢盈的心一陣揪痛。
大小姐卻臉色煞白想向王爺再征詢什么但看到的是王爺略有愧色地點點頭。
夢盈心想大小姐不動容才怪。雖然達官顯貴中男風(fēng)興盛但男寵始終是上不得臺面的下賤之人。易公子沒有明說卻故意如此暗示讓大小姐想到這條路上過往種種就很好解釋了簡單、明了、決絕。他這樣說還可以讓大小姐從此斷了妄念大小姐絕對不會自降身份與一個男寵糾纏不清。或許他也想趁機斷了她的妄念。不過這一招對大小姐有用對她就未必了。
果然大小姐摔門而出眼角隱約掛著淚痕。
夢盈則恢復(fù)鎮(zhèn)定把書房的門重新關(guān)好裝作剛才什么也沒有生過按部就班將食盒內(nèi)的茶點擺在桌上正欲轉(zhuǎn)身而出的時候卻被王爺叫住。
“夢盈你去請周先生過來。”
周先生在王府內(nèi)的公開身份是個普通的大夫水平不高只能給下人們看看頭痛腦熱的小毛病。夢盈卻知道實際上周先生最擅長的是制毒和解毒。然而周先生沒入王府之前究竟是何身份就鮮為人知了。
王爺又補充道:“別忘了提醒周先生帶藥箱是小易中毒了。”
夢盈心下大駭卻不敢多問急忙跑去請人。
易公子從小嘗百毒經(jīng)過特殊的歷練到現(xiàn)在尋常的毒根本對他無效就算見血封喉的劇毒他也會比旁人作得遲緩。夢盈看得出王爺十分緊張莫非易公子中了什么利害的奇毒?為何她如此粗心竟然沒有提前察覺?她暗自懊惱。
周先上很快就帶著藥箱趕到王爺?shù)臅俊?br/>
陳富貴依然負責(zé)守在院子門口避免閑人誤闖。
夢盈卻猶豫是否還要留在書房內(nèi)。
這時候王爺吩咐道:“夢盈你留下吧長長見識也好。”
周先生為易公子認真檢查了一遍這才長噓一口氣說道:“王爺不必擔(dān)心易公子中的毒雖然奇怪卻并不致命不用服藥忍上些時日下一次就不會再中。”
王爺問道:“究竟是怎樣的毒你仔細說說。”
“此毒名為‘余痛’凡中此毒者一般情況下并無異狀但是只要中毒之人受了外傷無論傷口大小都長久無法愈合痛覺會變得越來越敏銳最后從傷口處慢慢潰爛至全身讓人生生痛死。如果屬下沒看錯易公子中毒后曾經(jīng)受過一次傷那傷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疤證明此毒公子能夠適應(yīng)只不過那毒性尚未完全化解在這期間他受了外傷傷口好得慢些疼痛會加劇而已。”
夢盈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剛才在藏秀園內(nèi)易公子所說的“身體略有不適”究竟是怎樣的程度。
王爺擺了擺手周先生退出書房。
王爺一臉嚴(yán)肅地質(zhì)問道:“夢盈你可知小易何時何地中的毒?”
“是奴婢失職奴婢會盡快查出。”夢盈只能如此回答“奴婢認為此事與玄素宮的人脫不開關(guān)系。”
易公子說道:“王爺這不是夢盈的責(zé)任屬下也沒有覺自己中毒。”
王爺恢復(fù)了正常的語氣溫和道:“夢盈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你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幸好這次的毒并無大礙若是換成其他小易這樣被人暗算性命恐怕不保。你應(yīng)該記得的必要的時候你就算丟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讓他受到威脅。”
夢盈重重點頭。
“若非剛才本王讓小易換穿天蠶寶甲的時候現(xiàn)他傷口開裂神色有異本王也無法察覺其中有不妥。”王爺叮囑道“這一次任務(wù)比較危險你不能一直貼身跟著他所以要格外認真才行。”
夢盈知道天蠶寶甲薄如布衣但是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將其刺穿王爺派人遍訪名師花了幾年的功夫無數(shù)的金銀才做成這么一件平時都是關(guān)鍵時刻自己穿了防身如今給了易公子穿可見這一次的任務(wù)多么危險。
“你具體要做的事情都聽小易安排。本王這里沒事了你們退下吧。”
夢盈不敢多問隨著易公子退出王爺?shù)臅炕瓴皇厣岬馗氐讲匦銏@。
一直等到他們都進了藏秀園易公子才回頭問道:“夢盈你還有什么事情么?”
“我我以為你會立刻安排我做什么。”夢盈慌忙回答。
易公子卻淡淡道:“你忘了王爺規(guī)定那些事情咱們不可以隨便在王府說的隔墻有耳。”
夢盈不再隱瞞直言道:“我其實想問你剛才對大小姐說的真是那個意思么?”
易公子反問道:“你信么?”
“我不信。”夢盈堅定地回答。
易公子笑而不語根本不打算解釋。
他們兩人就那樣相互望著僵持了片刻易公子才說道:“你若是沒有其它事情的話就回去收拾行李咱們明天一早出。”
夢盈想也許與公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會讓他感覺安全。
她以為她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靠近他直到他可以接受她。
但是她錯了。
這一次的任務(wù)很特別特別到讓她永遠失去了她一直期待的那個機會。
夢盈霍地從溫泉池中站起來擦干身體換好一套嶄新的紅衣將沾過血的丟棄在火堆中。她怔怔望著那團衣物化成灰燼心卻依然無法平靜。
“夢盈姐姐你在溫泉中已經(jīng)一個多時辰了你沒事吧?”一個白衣童子問道他就站在這處溫泉池旁不過隔了一道樹叢形成的天然屏障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夢盈應(yīng)道:“沒事公子睡了么?”
“公子還沒睡可能在等你。”白衣童子說道“明天咱們就要與公子分開了或許公子有什么話要對你說。”
夢盈飛身而起躍過樹叢直奔不遠處那簇篝火。
易公子之前乘坐的那頂白色的轎子已經(jīng)送去了別的地方迷惑旁人掩藏他們的真實行蹤。目前跟在公子身邊的只有剛才那個白衣童子和夢盈兩人。
那個白衣童子很會審時度勢遠遠地走開在附近戒備。
只留下夢盈和易公子單獨相處。
眼前的易公子與在王府中的形象不太一樣。素來整潔的他居然將近十天沒有洗臉凈面披頭散任由胡茬滿面更顯蒼涼之色。而且他穿著一身舊衣破爛骯臟一條一塊的掛在身上慘不忍睹。
夢盈不禁皺了皺眉不解道:“公子為何這副打扮?像乞丐一樣。”
“你說一個從玄素宮逃出來的人躲在山野之中那么多天會是什么樣子?”
夢盈若有所悟點點頭道:“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所以天蠶寶甲也先給你穿。”易公子將身側(cè)的一個小包袱遞給夢盈“以后遇到的對手恐怕不那么容易應(yīng)付。你要小心自己性命。”
夢盈沒有拒絕。這次的任務(wù)很重要她雖然并不知道全盤計劃但是涉及到她的部分都很具有挑戰(zhàn)性。為了公子她一定要堅持活著她只有活下來才能更好的保護公子。
夢盈這時注意到易公子的左手心纏了幾圈布條從布條里滲出血跡。她關(guān)切道:“公子你的手怎么受傷了?”
易公子淡淡一笑:“這是假的。你應(yīng)該清楚經(jīng)驗老道的習(xí)武之人看見我左手掌心恐怕就會猜到一些端倪。這破綻我要過段時間再露。”接著他在夢盈面前攤開完好的右掌又指了指用來撥火堆的鐵釬“那釬子端頭我已經(jīng)磨得鋒利在火上烤了一段時間。你現(xiàn)在用那個刺穿我右手掌心我自己弄恐怕不像而這處傷不能作假。所以請你幫忙。”
夢盈顫聲道:“公子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你左肩的傷這么多天都一直沒有愈合如果再受外傷恐怕……”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羅嗦?”易公子的語氣中帶出幾分強硬的味道“其實十天前就該把這傷做出來的。我怕你擔(dān)心分神才一直等到左府的事情辦完了。一會兒我若真是痛得失去知覺你一定要把我弄醒。”
夢盈知道公子決定的事情她根本無法動搖。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從火堆中取出鐵釬小心避開他手掌上的筋脈骨骼狠狠洞穿。
皮肉燒焦的氣味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撲面而來讓夢盈一陣窒息。
她急忙要將鐵釬抽出卻聽易公子虛弱的聲音說道:“別擔(dān)心沒你想的那么痛。你再攪幾下才像。”
夢盈按照易公子的話做完一切卻現(xiàn)易公子已然人事不省。
易公子忍痛的本事夢盈最清楚了。
手掌被鐵釬刺穿在傷處反復(fù)攪動會是怎樣的滋味尋常人恐怕根本忍不了早就大叫出聲。不過若非易公子中了“余痛”他或許還會談笑風(fēng)生根本不會因痛到極致無法自控而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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