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有爹能拼就要拼
</> 這當然是夠了
。
冬季結束,春季的農(nóng)忙期過去之后,軍工作坊就照計劃開始了對各種武器的仿制。遷移到礦山附近的小高爐積累的鋼鐵總量已經(jīng)超過一百二十噸,農(nóng)具和制式冷兵器的生產(chǎn)消耗了其中一部分,不過這些大多是定位于外銷的產(chǎn)品,遠不能跟在熱兵器制造上堪稱不計成本的投入相比。穿越者基本上都有一種叫做“未雨綢繆”或者“被害妄想”的心理,云深清楚自己的劣勢和擁有的優(yōu)勢,無論他們是不是真想偏安一隅,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很可能必須去對抗這個世界的現(xiàn)有規(guī)則。
根據(jù)范天瀾傭兵時期經(jīng)歷過的幾次代表性戰(zhàn)爭,云深制作了幾份表格,用數(shù)據(jù)的方式比較了這個世界常規(guī)兵種的戰(zhàn)斗力,也計算了法師和術師這種額外因素對戰(zhàn)爭的影響,而在預備隊的訓練初步展現(xiàn)成效之后,他和范天瀾塔克拉等人在沙盤上做過幾次推演,實戰(zhàn)方面進行過兩次小規(guī)模演習。從預備隊提交的總結報告來看,在力量天賦者參戰(zhàn)數(shù)少于十的情況下,配備現(xiàn)有條件下可生產(chǎn)的火力配置,以預備隊現(xiàn)有八百五十人的戰(zhàn)力,能在陣地戰(zhàn)中和十倍以上的敵人進行對抗,傷亡率低于15%,如果是運動戰(zhàn),維持絕對優(yōu)勢的情報手段,這個比例還會進一步提高。
云深愿意的話,以聚居地現(xiàn)有的人口數(shù)量,預備隊的規(guī)模至少還能擴大一倍,但正在進行的各項建設肯定會受到影響,在基礎機械已經(jīng)到位,卻受限于電力和廠房進度限制不能形成規(guī)模生產(chǎn)的時候,預備隊的規(guī)模是經(jīng)過權衡妥協(xié)的結果。在這個世界身份足夠的力量天賦者都有擁有私人武裝的特權,雖說他們往往是將資源集中在少數(shù)精英戰(zhàn)士身上,很少有人會為自己的領地專門成立一支軍隊,還是經(jīng)過相對嚴格的軍事訓練,為打擊己身數(shù)倍數(shù)量的敵人而建立的軍隊。
云深當初與斯卡訂立的契約包括了戰(zhàn)時同盟條款,契約雙方都很清楚,假如戰(zhàn)事發(fā)生,這批成分復雜的移民沒有任何成為主力的可能,所以那些條款是建立在“術師”的力量上的。一個強有力的力量天賦者在戰(zhàn)斗中的作用比得上一支軍隊,無論斯卡有多么鄙視那些假模假樣的人類小法師,他都不能否認這一點,尤其是在云深已經(jīng)向他證明過之后。
踐約的機會來得比兩方想象的還要早,對象也不在預料之中,人類王國的戰(zhàn)爭不知為何進入了一種不合理的平衡狀態(tài),而他們遭遇了獸人帝國內(nèi)部的混亂。即使武器援助的數(shù)量算得上慷慨,在看到術師只派出了區(qū)區(qū)百人參戰(zhàn),而本人完全無意參與時,撒謝爾仍然有人忍不住在私下非議。對自身戰(zhàn)力頗有自信的狼人并不認為這點人類能在戰(zhàn)場上起到什么作用,他們真正期待的是術師的出手,在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了那個神像之后,這種想法變得尤為強烈。
然而那支差點被遺忘的人類小隊用他們的戰(zhàn)果回報了這些輕視。
直入敵陣的勇氣值得尊敬,更重要的是他們選擇的時期和取得的戰(zhàn)果——虎人族長長子的尸體,僅僅付出兩人重傷,七人輕傷的代價,還是在受到至少兩倍虎人兵力全力追擊的情況下,這點損失堪稱全身而退。實力是尊嚴的通行證,當戰(zhàn)術會議再度召開時,獸人們自發(fā)為這支人類小隊的領導者讓出了位置。
“奧格來了。”伯斯坐在上首說,他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取得了自己的部分權威,“他的軍隊核心是超過一千八百名的虎人戰(zhàn)士,外圍至少四千五百人的附屬種族也比前天我們戰(zhàn)勝的敵人更強壯,而且他們至少擁有兩位高級薩滿。”
“他們很強大,我們也不差,”一名狼人千夫長說,“只不過拖后腿的廢物太多。”
這句話讓帳篷里的狐族臉色都不太好看,卻沒有什么話能反駁,只有坐在伯斯身旁的阿奎那族長還是一樣的冷靜,“我們有多少人?”
“撒謝爾兩千四百名戰(zhàn)士,赫克爾一千七百名。”一名狐族百夫長低聲說
。
至少兩千人的兵力差距。
“正面對戰(zhàn),我們勝算不大。”阿奎那族長說。
有人冷哼,但也只是哼而已,伯斯說:“撒謝爾在外的勇士和撒希爾援軍都在趕來途中,但我們不能指望他們。奧格部落的實力確實強大,族長奧格也是出名的狡猾善戰(zhàn),硬拼的話,我們沒有戰(zhàn)勝的把握。”
連統(tǒng)軍的首領都這么說,一時間令眾多獸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有狼人出聲問道:“這是什么意思?因為比他們?nèi)松伲覀兙鸵J輸?”
“撒謝爾在戰(zhàn)場上從不后退。”灰狼基爾說。
塔克拉在范天瀾身旁意味不明地勾起了嘴角。
“我的人生也從未選擇過投降。”伯斯說,“我要說的是,對這樣的敵人,我們不能再用簡單的方式戰(zhàn)斗。”
“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獸人問。
阿奎那族長將視線轉向帳篷的一處,伯斯開口道:“關于這一點,最好還是由你來說明,亞爾斯蘭。”
在獸人們各異的眼神中,黑發(fā)的青年走了出來。
在距此地五公里遠的巨大帳篷中,虎人族長坐在榻上,目光沉沉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部屬。沒有包扎好的傷口散發(fā)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除了戰(zhàn)斗的證明,更多的是來自這名年輕虎人背后縱橫交錯的鞭傷,這曾是他贊許過的年輕人,此時看著已經(jīng)不能自控地開始顫抖的百夫長,奧格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憐憫。
他的心中只有沸騰的殺意。
他沉默到了侍衛(wèi)都忍不住輕微挪動身體的時候,才終于開口道:“你的墓地不在這里。”
那名百夫長慢慢抬起頭,低啞出聲:“族長……”
“如果真的想贖罪,就死在戰(zhàn)場上吧。”奧格說,“把他帶給阿比利薩滿。”
從恥辱的敗仗中生還的百夫長被拖下去之后,一名長著褐色眼睛的灰發(fā)獸人走了過來,“族長。”
“施塔,”奧格將目光投向帳篷外,“派一隊人到那邊去。”
“是。”灰發(fā)獸人鞠躬道,“請問你的意志是——”
“把托格的身體送回來,我會留下他們的女人和孩子。”奧格說,“如果不同意,就讓那個殺了他的家伙到我面前來,我和耶魯里薩滿都很想見見他。”
“是,我現(xiàn)在就去。”灰發(fā)獸人彎著腰退出去了,奧格又留在原地坐了一會,隨即霍然起身,陰著臉大步走向帳篷外,一群肌肉賁張的虎人侍衛(wèi)緊緊在他身后。
不久之后,來到伯斯和阿奎那族長面前的除了奧哥部落的使者,還有二十顆狼人的頭顱。見到如此別致的禮物,伯斯的臉色也變得和此前的奧格一樣難看,站在旁邊的狼人和狐族鼓噪起來,伯斯握緊拳頭,但阿奎那族長先他一步出聲了:“原來在奧格族長的眼中,他重要的長子只有這二十個腦袋的價值?”
“當然不止。”灰發(fā)的獴族人皺一皺眉,用稍微帶點口音的通用語回道,“族長大人非常贊賞你們的勇氣,如果能將托格大人的身體奉還,以族長的慈悲,撒謝爾和赫克爾的火種都會被允許保存下來
。”
“這可真是慈悲。”阿奎那族長冷冷地說。
“那是當然。”獴族人笑道,“能得到如此榮幸的部族并不多,也許您不知道,其實奧格大人一向不喜歡處理累贅。”
“那就沒什么好說了。”伯斯說,放在身側的左手按上刀柄,銳利的鋒光緩緩滑出木鞘,“奧格部落的誠意我已經(jīng)收到,作為回報,我沒什么可給的,除了再原樣將你們的腦袋送回去——”
“伯斯……千夫長,殺害使者是懦弱的行為。”在感應到伯斯的殺意時,身材矮小的獴族人就連退兩步,兩名虎人從后斜插上來擋在他身前,幾乎將他完全擋住,然后這名獴人從腰間的皮袋中拿出了一塊黑色的卵狀物,向著伯斯揚起手,“而且這種魯莽會讓您付出很大的代價,這是耶魯里薩滿交給我防身的,您應該不想再嘗試一次百毒霧沼的霧氣吧?”
伯斯的動作遲疑了一下,獴族人馬上又說道:“這里有耶魯里大人用了足足七天時間在百毒霧沼收集的毒素,足夠毒死這里的上百人。”
“原來是這個……”有當初參與過追擊的狼人咬牙道,伯斯瞪著那個躲在后面的獴族人,但在看到那人作勢投出的黑卵之后,他還是停下了動作。
“那就給我滾!”他厲聲喝道,“告訴奧格,我會記住今天的這一切,然后在戰(zhàn)場上全部還給你們!”
“我是帶著誠意而來的,可惜您感覺不到。”獴族人似乎確實為此感到遺憾,“我還帶來了奧格大人的一份邀請,現(xiàn)在看來是沒什么必要了。本來在見到奧格大人真正的憤怒之前,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
伯斯終究還是拔刀了,隨著他的動作,一片刀光噌然出鞘,狼人們齊齊向前逼近一步,即使有霧卵作依仗,在使者隊伍中的虎人也不禁變色,只有那名獴族人仍是那副表情。
“就我自己來說,我倒是很想看看聞名東南的撒謝爾在奧格大人面前又能如何。”獴族人說,然后那張看不出年齡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拼命吧,年輕人們。”
伯斯額上青筋直跳,阿奎那族長臉上也難得出現(xiàn)了凝重的神色,直到虎人一行遠離視線,范天瀾和塔克拉等人才從帳篷后轉出來。塔克拉兩手放在腦后,看著虎人離去的方向說:“那個老家伙好像有點意思。”
伯斯黑著臉轉身,向他們直走過來,范天瀾還是那副似乎沒有什么東西能動搖的表情,也許是長相的優(yōu)勢,被那雙黑色的眼睛如此平靜地看過來,伯斯也冷靜了一點。
“你應該聽見了,那是奧格的挑釁。”伯斯說,“我不會回應他,一切仍然照我們計劃的。”
“計劃沒有必要改動,”范天瀾說,“不過我有別的看法。”
“什么?”伯斯一怔。
“我們想要那個老家伙,你們這邊沒有意見吧?”塔克拉在旁邊說。
“你們想做什么?”伯斯蹙眉,“那家伙身上——”
“有毒?”塔克拉說,“那不是問題。”然后他轉頭看向自己的隊長。
“責任由我承擔。”范天瀾說。
仆人歸來的時間比預計的還要遲并不讓奧格意外,獴族人就是死在那兒也沒什么可驚奇的,不在他意料中的是,和獴族人一同來到他的營帳面前的,除了狼人居然還有兩三個人類,為首那個高個年輕人還是極其罕見的黑發(fā)黑眼
。以人類來說,這個外表很難令人忽視的青年體型算是相當高大了,然而在一圈上身半裸的虎人環(huán)繞下,這個手腳修長的男人被對比得似乎有點纖細。
“遺族?”奧格用一塊亞麻布慢慢地擦拭著劍刃,粗糙的布料上染著大片濕痕,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聞到那股新鮮的血液味道。
“遺族。”范天瀾說,“你的兒子死在我手上。”
帳篷中的氣氛立時凝滯,奧格拭劍的動作停了下來,終于正眼看向這批人。
“原來是你殺了托格。”奧格一字一字地說,“為什么?”
“戰(zhàn)場。”范天瀾說。
奧格笑了,然后他站了起來,“那你一定不知道,在所有的兒子中,他最有希望繼承我的地位。”
范天瀾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如果那個虎人沒有一點地位,他又何必專門殺了他?
“我會殺了你。”奧格說,“將你的皮整張剝下來,塞滿草,掛在旗桿上做我的箭靶,肉一塊一塊地切下來,在炭火上烤熟,讓我的兒子們一口一口吃下去,心臟則由我親手挖出來。在做這一切的時候,我會保證你還是活著的。最后我會砸碎你的骨頭,將它們?nèi)紥伻氪蠛印!?br/>
隨著奧格陰沉的描述,似乎有什么從他身上向外彌漫而去,帳篷中的虎人也慢慢向中間聚攏,站在范天瀾背后的狼人和人類紛紛作出防備的姿勢,然而他們在進來之前已經(jīng)被要求卸下了武器,幾乎是赤手空拳,只有范天瀾的視線仍然落在奧格身上。
“這就是你想做的?”他問。
“當然不僅如此。”奧格冷冷地說,下一刻他喝道,“動手,比薩里!”
周圍的虎人立時撲了上來,環(huán)繞在奧格身周那些隱隱約約的氣流頃刻間顯色如扭動的粗大黑蛇,向一腳就將擋在面前的虎人踹飛,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把匕首蹂身而上的范天瀾噬咬過去,當那些虛化的齒牙即將觸及他的身體,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旁邊伸過來,一抓就握碎了這個長著七個腦袋的護身神。
銀發(fā)都束在頭巾內(nèi)的墨拉維亞抬起頭,看向在奧格背后顯出身形的女人,穿著長袍,拿著槌形法器,從手腕到臉上都刺滿了圖騰的中年婦人身份特征是如此明顯,墨拉維亞淡金色的眼睛看著她,微微笑了起來。
戰(zhàn)斗結束得和它的開始一樣迅速,即使奧格的力量和反應速度都遠超他的外表年齡,種族劣勢也不可逆轉。范天瀾將奧格從地上提起來,他的手指很容易就能捏碎對方的喉骨,但使用匕首是為了表明一種態(tài)度。帳篷中的虎人果然就此停止了攻擊,看著被挾持的族長驚怒地大叫起來,比薩里薩滿就站著附近,卻只是瞪大眼睛,喉嚨咯咯作響,人仍舊一動不動。
“果然是你……不對,是你們。”奧格只失態(tài)了片刻就冷靜了下來,不見方才陰沉的瘋狂,他斜睨身側的黑發(fā)青年,“明明是人類,為什么插手獸人帝國的事?狼人給了你們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回來了。
……有兩章加福利明天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