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真假世界44
方煒被砸懵, 斜躺在床上。
方灼悄悄在腿上蹭了下拳頭, 剛剛那一下子恰好打到顴骨上, 真他媽的痛。
“你干什么!”方煒跳起來, 牙呲目裂。
方灼一臉平靜, “弟弟, 哥哥這是在教你,隨便打擾別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方灼!”方煒怒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外面可都是……”
“都是什么?”方灼重新拿起相冊,把夾在首頁的相片取出。
相片里的小男孩兒只有八歲, 穿著一身運動服,袖子和褲腿外側(cè), 是白色的裝飾白條,左邊胸口上,貼著一只白色狗頭。
方灼皺了皺眉頭,哦, 想起來了, 狗頭下原本有個小洞, 是方煒偷偷摸摸撿煙頭玩兒的時候, 不知怎么戳到他胸口的。
眼眶不受控制的發(fā)熱潮濕, 用力戳了戳滑稽的狗頭。
他抬頭,眼神已經(jīng)冷下來,“都是什么, 都是你的人?”
“不是。”方煒下意識否認,驚出一身冷汗,自己這張嘴差點壞了大事,“你憑什么打我!”
方灼把相片放進屁股口袋。
這位置雖然尷尬,但是口袋大,又貼身,不容易折損照片。
“憑你讓我太失望。”
不就演戲么,誰不會似的。
方灼臉上氣憤,用力揪住方煒的領(lǐng)子,“我當初怎么跟你說的,你一句也沒聽見去,你現(xiàn)在落難了,你就想到了我了,你早干嘛去了!”
方煒看見他哥眼里有淚光,瞬間明白,則是愛之深責之切呢。
他嘴上服軟,“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知道個屁,知道你還帶人守株待兔堵老子。
哎,系統(tǒng)不在,想找個吐槽的都沒有。
方灼心無力,跌坐到床上,一臉悲痛,抬腳想踹人,考慮到對方人多勢眾,擔心真把人惹毛了,改為拍巴掌。
方煒背上吃痛,隱忍不發(fā)。
方灼拍完人,心里舒坦了一點,搖頭嘆氣,“說吧,你想找我談什么?”
“哥,我想出國。”
“……”方灼揉著眉心,“阿煒,你是打算繼續(xù)逃避嗎?”
“那你讓我怎么辦,去坐牢嗎?”方煒激動,“你知不知道向家人一直在找我,他們有關(guān)系,一旦被抓到送進牢里,我這輩子都別想出去。”
臟辮的一個小弟曾因為多次盜竊,進去蹲過幾天,他跟方煒說,那是真正的地獄。
雖然都是犯人,卻有高低之分。
進去以后先挨一個星期的揍再說,然后就開始給監(jiān)舍大哥當牛做馬,最讓他恐懼惡心的,是那地方?jīng)]有女人……
他一想到進去以后,會被人按在地上,就渾身發(fā)冷,想吐。
方灼頹喪的弓著腰,低頭說,“我沒錢供你出國。”
“你有。”方煒半跪到地上,握住他哥的手,“我知道,你跟那個男人住在一起,你問他要,他不會不給。”
方灼用力抽回手,驚慌失措,“你都知道。”
方煒違心說,“知道,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方灼,“……”
你這是尊重嗎,你對著鏡子看一看自己,臉上寫滿了厭惡跟嫌棄,就差沖進廁所,用消毒水泡一泡剛剛抓過老子的那只手。
睜眼說瞎話,不要臉。
這一刻,方灼終于清晰認識到,方煒真的恐同,很嚴重那種。
“你可真是我親兄弟。”方灼干巴巴道。
“哥,你今天就把錢給我,我保證外面那些人不會動你跟你室友一根汗毛。”方煒下了保證,眼底閃爍著期待。
看得出來,方灼還是心疼他的,之前那些羞辱看來真的只是氣話。
見人不說話,方煒又匆匆補上一句,“就當是我借你的,我將來賺了錢,一定還你。”
方灼,“你要多少?”
“不多。”方煒比劃了個數(shù)字。
方灼心里的彈幕全是麻賣批,“不可能,我弄不到這么多錢。”
“你可以。”方煒被逼到懸崖,也不怕把之前的事情捅出來,“我溜進黎山別墅區(qū)看過,也仔細打聽過,住在里面的人哪個不是大老板,這么點錢不算什么。”
在方煒看來,這些錢真的不多了,他跟臟辮商量好了,事成以后四六分。
他四,臟辮六,到手的錢真心不多。
方灼搖頭,“我真的弄不到。”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手機鈴聲。
一瞬間,房間內(nèi)外的空氣凝結(jié)成冰,有腳步聲行至門口。
那人粗聲粗氣的低吼,“滾出來接電話。”
方煒去開門,接過手機看了看,笑著看向方灼,“哥,你男朋友的電話。”
送電話那人嘲諷的嗤笑一聲,背過身時罵了了一句賣屁股的。
方灼看過去,兄弟,我記住你了。
鈴聲已經(jīng)響了很久,方灼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方煒把手懟到方灼胸口,“快接!”
方灼說,“不能接。”
“我現(xiàn)在情緒不好,接了會露餡的,到時候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手機鈴聲停了,方煒蹙眉,“那你讓他走人。”
方灼沒吭聲,正在想事,系統(tǒng)都被迫下線了,大佬的窺視能力應該也受到了限制,否則直接偷窺就好了,犯不著打電話。
這個時候,男人恐怕已經(jīng)猜到自己出事了。
嘖嘖,上頭那位是真的厲害。
平時當甩手掌柜,一出手,就能將所有入困進囹圄。
牛逼。
方煒手里的手機驟然安靜,屏幕還未暗,又哇啦啦響起來。
這就像個燙手山芋,搞得他心臟七上八下,“你讓他走!”
方灼終于把電話拿過去,直接掛了。
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方煒,以及好整以暇坐在客廳里,監(jiān)視他們的臟辮。
臟辮怒氣沖沖的逼近,一腳踹過來。
方灼側(cè)身躲閃,順便拽了方煒一把,那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踹在方煒的肚子上。
臟辮長得牛高馬大,力氣大得很,方煒捂住肚子,跪到地上,臉都白了。
方灼裝模作樣的關(guān)心道,“阿煒,你沒事吧。”
方煒疼得說不出話,費了老大勁兒抬起頭,憤恨的盯著方灼看,故意的,這逼剛剛一定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客廳突然響起敲門聲。
客廳中的人沒有動,紛紛看向老大,等待指示。
臟辮打了幾個手勢,布置好人員后,退進了小白領(lǐng)的房間,大搖大擺的敞開門,等著看戲。
老師被推到門口,通過貓眼,他看見門外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他認識,是方灼的男朋友,好像姓顧。
顧先生旁邊那個吊兒郎當咬著煙頭的……他沒見過。
這屋子里,小白領(lǐng)已經(jīng)徹底喪失戰(zhàn)斗力,他、方灼,再加上門外兩人,根本弄不過這群五大三粗的練家子。
知道可能是哥哥的姘頭來了,方煒從地上站起來,他怕門外的兩人一旦進來,方灼會不顧一切跑出去,于是悄悄撩開后面的襯衣,從后腰抽出一把折疊水果刀。
方灼察覺到他的動作,已經(jīng)警惕,嘴里卻在道歉,“我剛剛被絆了一下,下意識拽了一下你,真不是故意的。”
方煒蒼白著臉,捏著水果刀的手在發(fā)抖,他第一次干這種事情,當然也會害怕,可他賭不起。
今天的事情不能有任何意外。
他笑了笑,“沒事,也不怎么疼。”
方灼狀似松了口氣,目光淡淡掃過方煒背在身后的胳膊。
哪怕是一切重來,方煒的心思依舊沒變。
他興許不是真的想殺自己,但當他摸到藏在背后的武器時,他的殺心就已經(jīng)種下。
方灼不慌不忙的轉(zhuǎn)身,彎腰,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木盒子。
他將里面的鋼筆取出,慢條斯理的打開蓋子,在轉(zhuǎn)身的那一瞬間,胳膊跟著揮出去。
但同時,有個冰冷鋒利的東西,也貼到了自己頸側(cè)。
方煒渾身僵硬,捏著水果刀的手不斷發(fā)緊,抵在自己頸側(cè)的那東西尖尖細細的,應該是鋼筆的筆尖。
如果是戳在其他地方,方煒絲毫不虛,反正捅不死人。
現(xiàn)在不同,冰涼的筆尖,正用力刺著他的頸側(cè)動脈。
方煒咽了咽口水,將水果刀往下壓了壓,威脅,“把筆拿開。”
方灼同樣將筆尖往下一按,相較之下淡定很多,“你把刀拿開。”
方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哥哥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還威脅他,“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
方灼說,“所以我活該被你挾持當人質(zhì)?”
“我是怕你繃不住,突然沖出去。”方煒壓低聲音,“到時候你幸運逃脫了,你的兩個室友怎么辦,他們會殺了他們的。”
“哥,我這是為你好,他們?nèi)绻娴乃懒耍銜驗榻裉旌蠡谝惠呑拥摹!?br/>
方灼像是什么也沒聽見。
此時,他的視線正停在方煒頸側(cè),鋼筆的筆尖其實很鋒利,一旦刺入皮膚,就可以很輕易地將整支筆捅進去。
脆弱的動脈被刺破,一下子根本止不住血。
他有十足的把握,比方煒的速度更快,更精準。
方煒的話音落下許久也沒得到回復。
屋子里因為兩人的沉默變得壓抑。
客廳里,老師緊張的打開門,而距離門口最近的廚房里,站著三名持刀的男人。
門外的人一旦進入,他們會一擁而上,把人拖進來。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調(diào)查和監(jiān)視,他們已經(jīng)知道顧沉是個大老板。
如果能撿一送一當然最好,手里的籌碼一多,他們也好多要點錢。
如同之前一樣,老師只將門拉開一條縫,門上掛著鏈條鎖。
經(jīng)過一番又一番的驚嚇,他的臉色比之前還差,顧沉一看就猜到,屋子里的人應該都被挾持了。
剛要動手,傳話人從后面一把拽著他,“你不能直接插手,我打電話報警。”
老師拼命他們搖頭,被后面刀刺了一下,他只能老老實實取下鏈條,“進來吧。”
傳話人不打算進去,每個人物的命運是既定的,無法更改。
既然主神愿意給方灼一個重生的機會,他相信,方灼這次不會死。
可是顧沉賭不起,什么狗屁規(guī)則和禁制,在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竭力壓制著翻滾的情緒,以免打草驚蛇。
臟辮的人很聰明,伺機而動,發(fā)現(xiàn)門外的是兩個人后,他們就悄悄藏起來,打算出其不意。
傳話人一臉苦逼的跟著走進去,嘴里念念叨叨,“你想死就死吧,為什么非要拖上我。”
他的能量遠遠不如顧沉和規(guī)則,主神如果怪罪,這兩個還能撐一撐,而他呢,一眨眼就能被打得灰飛煙滅,拼都拼不起來。
只是稍微一想象,傳話人就嚇得直打哆嗦。
他落后一步,搶在大門合上的前一秒奪門而出,并體貼的幫人把門帶上了。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
紛紛猜測,那個落跑的是不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布局,跑出去準備報警。
臟辮一拍大腿站起來,“把人拿下,撤!”
那三只多起來的陰溝老鼠迅速竄出來,舉刀對著顧沉。
顧沉目光掃過去,三只老鼠齊齊顫抖。
當小弟的人其實很累,他們得時刻關(guān)注著老大的心情,同時還要留意,會不會有仇家尋仇,要不要跳出去,替老大挨刀博好感。
所以他們對于危險的感知非常敏銳,輕易就能看出,哪些人好惹,哪些人惹不得。
眼前的男人西裝筆挺,氣勢并不文弱,淡色的眼睛里仿佛藏著刀子,能化為實質(zhì)把人捅死。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客廳里的氣氛也變了。
站在角落里的老師,和他們有同樣的感覺。
這次的顧先生,比前一次見還要可怕。
看來今天是要修羅場了。
顧沉一動不動,搞得三只老鼠很沒面子,你捅捅我,我捅捅你,誰都不敢上前。
見自己瞄準的獵物不但不害怕,反而如一尊佛爺立在客廳中央,臟辮感覺自己的臉被無形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
他低吼著命令,“還愣著做什么,把人抓起來。”
屋子里,方煒聽到外面的命令聲,開始得意,“哥,把筆放下吧,你男人已經(jīng)被制住了。”
方灼翻了個白眼,“不裝了?”
方煒嘆了口氣,“周哥本來不打算弄顧沉的,可惜他自己送上門。”
“哥,你總是這么蠢,之前如果打電話把人叫走,就沒有現(xiàn)在的事了。”
“我看蠢的是你。”方灼故意把鋼筆往下用力一戳。
方煒疼得一顫,下意識捂住頸側(cè),緊跟著額頭就被狠狠撞了一肘子,疼得兩眼發(fā)黑。
方灼迅速截下他手里的水果刀,揪住他的頭發(fā),將整顆腦袋提起來,膝蓋用力往上一頂。
方煒疼得五官緊皺,張嘴喊救命。
殊不知,那些五大三粗的打手比他還慘。
一群人形容狼狽,渾身帶傷,憤恨卻膽怯的將顧沉圍在中間。
至于那位老師,已經(jīng)躲到茶幾下面去了,正瞪大眼睛看戲。
室友的這位男朋友,簡直是個怪物,動作快的出奇,手勁驚人,他剛剛親眼看見對方徒手捏斷了一個打手的小臂。
咔嚓一聲骨裂,至今猶如在耳。
四五個人一窩蜂圍上去,男人不但沒見血,反而把人打得哭爹喊娘,鼻青臉腫。
這不是一個普通人能辦到的,哪怕是特種兵,也不可能快得只能看得見殘影。
眼看著又要打起來,老師撅著屁股,往前面爬了點,生怕被殃及。
看著看著,老師的眼睛突然瞪大,臥槽,神了,那位顧先生手里憑空多出根棍子。
金屬的,泛著寒光。
老師揉了幾下眼睛,又掐了一下自己,沒眼花,確實多了根棍子。
顧沉扯掉領(lǐng)帶,看了眼傳來方煒干嚎聲的房間,知道方灼沒事,他身上的戾氣不減,反而更重。
準備撲上來的幾人下意識后退,心里紛紛納悶那根鋼管從哪兒來的。
還沒想出頭緒,一道銀色的影子飛來,其中一人直接被打飛出去,一頭磕在墻上,鮮血淋漓。
“怪,怪物……”
“眼睛,他的眼睛!”
顧沉的眼里腥紅一片,被壓抑的情緒井噴出來。
他記得這些人。
他們曾和方煒是一丘之貉,把方灼關(guān)在頂樓天臺,冷眼看著兩兄弟廝殺,拍手叫好,那還助威,仿佛在看一場搏斗游戲。
在方灼墜樓以后,沒有人報警或者叫救護車,全部逃之夭夭。
當自己趕到的時候,青年躺在地上,腦漿迸裂,鮮血流淌出來,將他身下的水泥地染成了紅色。
顧沉沒有仔細計算過,陪方灼穿越至今,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
可這幅畫面始終梗在心間,猶如昨日新,不斷提醒他,方灼已經(jīng)死過一次。</br>作者有話要說: 大寶門們晚安^^
謝謝q1ng、hiahiahiahiahia、白開水煮蛋糕、葉子、本是青燈不歸客。、照俊的地雷~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