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真假世界13
方灼手指頭動了幾下, 有點黏, 也不知道是兩人誰的。
正想下床去洗洗, 男人搶先一步翻身下床, 去衛(wèi)生間拿了張帕子, 逐一給他擦拭。
隨后掀開被子, 將他肚子上的污濁擦掉,手拿開時,動作一頓。
方灼抬起頭往下看, 男人正盯著他的小腹發(fā)呆。
正納悶呢,突然聽見對方問,“疼嗎?”
微涼的指尖劃過肚子上的皮膚, 像是螞蟻爬過,帶起一片酥癢。
方灼下意識吸了口氣, 肚子癟下去,曲起身體躲開,紅著臉說,“不疼, 就是有點那啥……”
那啥是什么, 他不好意思說, 只是用力眨眨眼, 滿臉都寫著你懂的。
顧沉眼簾垂下, 遮住了所有情緒,“怎么會不疼呢。”
“真不疼。”不就是被蹭了幾下肚皮么,頂多就是有點火辣, 真沒到疼的程度。
男人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俯身在他肚子上,被蹭紅的位置親吻。
蜻蜓點水,方灼的心里蕩起漣漪,比被按趴著,被男人搞一場還令人臉紅心跳。
他遲疑了下,把手伸下去摸了摸男人的頭。
顧沉的頭發(fā)偏硬,很順滑,總體來說手感很不錯。
一個沒忍住,又順著摸了好幾下,小聲說,“你別這樣,搞得我挺不好意思。”
顧沉又在他肚子上親了一下,進了衛(wèi)生間。
方灼把肚子上的衣服重新掀開,拍了幾下,發(fā)出啪啪的脆響。
他問系統(tǒng),“大佬剛剛的態(tài)度好奇怪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里面懷了個寶寶。”
233倒覺得沒什么,“可能是覺得你比較嬌弱吧。”
方灼,“……”
他擼起袖子,舉了舉手臂,肌肉很不明顯,哎,得把自己養(yǎng)胖點才行。
屋子里靜悄悄的,有細微的嘩啦啦的水聲,大概是身體和精神都爽過一輪的緣故,沒多久,方灼就睡著了。
不太寬敞的衛(wèi)生間,因為男人高大的身軀,顯得逼仄。
顧沉的臉上滴著水,淡色的瞳孔中劃過一抹紅光,他身體前傾,鼻尖幾乎已經貼上鏡面。
鏡子里的人,眼里全是暴虐,憤怒,和痛苦。
他想,怎么會不疼呢。
皮肉被硬生生的撕裂開,將于血脈相連的元丹掏出來,怎么會不疼?
他至今還記得當鮮血從青年身上涌出的情景。
心臟像是豁開了一個洞,傷勢迅速的潰爛,蔓延。
顧沉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胸膛里洶涌的情緒依舊無法平靜,就好像已經到達噴發(fā)邊緣的火山,一但噴發(fā),周遭的一切都將迎來滅頂之災。
攥緊的拳頭咯吱作響,猛地一下,砸在了鏡子上。
鏡子裂開,順著墻壁脫落,卻在碎片即將撞擊到面盆,發(fā)出聲音的時候,又自動浮了起來,粘合回墻上。
裂縫上又無數小小的數字和字母,還有符號,它們組成的代碼就像是修理工,在其中忙活縫補。
眨眼間,鏡面光潔如新,仿佛剛剛如蜘蛛網一樣的裂痕,只是幻覺。
顧沉垂眸看向自己皮肉翻起的拳頭,模糊的血肉已經恢復。
他轉過身,用方灼的毛巾擦掉臉上殘留的水珠,若無其事的走出浴室。
床上的人睡得正想,有細微的鼾聲。
顧沉摸了摸他的額頭,手指拂過眉梢和眼角,側身躺過去,將人輕輕按在懷里。
——
方灼醒來時,男人正側對著自己躺著。
這個人即便是睡著了,依舊是一副嚴肅的表情,眉頭間有個小小的川字,嘴唇緊抿著,像是做了不好的夢。
他抬起手指,在顧沉的眉心間揉按,掀開被子,悄悄摸去衛(wèi)生間,用最小的動靜刷牙洗臉,離開房間。
現在時候還早,不過七點。
兩個室友,正坐在飯廳用早餐。
方灼初來乍到,跟兩人做了個遲來的自我介紹。
室友人都不錯,簡單的介紹了自己,還問他要不要一起坐下來吃早餐。
事后的第一頓飯,肯定是要跟大佬一起吃的,方灼婉拒,拿著鑰匙和錢包,樓下去早餐。
出樓道沒多遠,就碰見正提著豆?jié){油條,往回走的陳叔。
陳叔見到小老弟眼前一亮,笑著走過去,“正巧我今天買多了,你湊合著拿兩根去吃,就別出去了。”
方灼取出一根咬下去,外酥內軟,細細咀嚼,舌尖能嘗出一點面粉的甜味。
陳叔見他就拿一根,作勢又要取,被方灼給制止了,“不用不用,你留著自己吃吧。昨晚我朋友來了,他胃口大,你這口袋里的全給我,估計也喂不飽他的肚子。”
陳叔一愣,有點激動,“是女,女……”
“男的,男性朋友。”方灼吃著油條,又補充一句,“很重要的朋友。”
陳叔笑了,“我認識的?”
方灼說,“不認識的,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方灼的所有朋友,陳叔都見過,包括那個在便利店一起打工大衛(wèi),陳叔一聽自己不認識,了然的點頭,這道這是小老弟新交的朋友。
自從決心不再負擔方煒的生活后,小老弟的生活大變樣。
生活質量提高了,有了新的社交圈,人好像也開朗了……陳叔是打心眼里為他高興。
他拍了拍方灼的肩,打了個手勢,“我先上去了。”
方灼目送人離開,把剩下的半根油條吃完時,恰好走到小區(qū)門外的早餐店。
要了兩份粥,一籠灌湯包,兩個鹵蛋,隨后又拐進隔壁超市,給男人買了套新的牙刷和毛巾。
回到家時,顧沉正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兩個室友仍舊坐在距離不遠的飯桌上。
只是兩人吃飯表情非常凝重,并且拘謹。
大佬的氣場太強了,冷氣太足,把人給嚇著了。
方灼嘴角抽抽,反手關上大門,把手里得洗漱用品拋過去,“你先洗臉刷牙,我去弄早飯。”
顧沉一走,客廳和飯廳中凝結的氣氛,變得輕松起來。
方灼把粥倒進碗里,又把鹵蛋切開,腦子里靈光一閃,轉身出去問室友要了兩根牙簽。
牙簽從兩半鹵蛋小的那頭穿過,固定,組成了一個桃心。
他歪著頭看了半晌,神經病似的,突然笑起來。
“……”233打斷他的發(fā)瘋,“再磨蹭下去,東西就涼了。”
方灼抿了幾下嘴唇,最算是忍住癡笑,鎮(zhèn)定自若大的把早餐端出去,放到餐桌上。
兩個室友看著那兩只心形鹵蛋楞了一下,面面相覷,那一瞬間,他們都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驚訝和了然。
穿著黑白職業(yè)套裝的小白領,忍不住小聲問,“男朋友?”
方灼沒有避諱,“嗯。”
小白領捂著嘴笑了笑,沖他擠眉弄眼,“又高又帥哦。”
話音剛落,斜對面咔嚓一聲,方灼那間屋子的門開了。
小白領把身體縮回去,正襟危坐,三兩下把包子塞進嘴里,腳底抹油溜了。
她一走,那位老師也喪失了留下的勇氣,咕嚕咕嚕喝完豆?jié){,客套的一聲,也走了。
看了眼砰一聲合上的防盜門,顧沉走到桌前,在方灼右手邊坐下。
目光觸及到盤子里的鹵蛋時,濃眉一挑,輕輕笑了一下。
方灼滿臉通紅,埋下頭唏哩呼嚕的喝粥。
早知道就不搞這種小心思了,現在好了,被嘲笑了。
他抬起眼,假裝無意往右方瞥了一眼,差點把粥嗆進鼻腔。
顧沉吃得很細致,動作十分優(yōu)雅,先是吃掉兩半蛋黃,然后才從邊沿開始,將蛋白咬進嘴里。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拍美食紀錄片呢。
而且不知怎么的,他心里莫名的發(fā)毛,就好像自己的心肝肺也被掏出來,擺在盤上,供大佬細細品味享用。
方灼默默看了眼自己的盤子,突然吃不下去了。
他把盤子推過去,一邊說,一邊觀察顧沉的反應,“我剛剛在樓下碰見陳叔,從他那兒順了根油條吃,這顆蛋我吃不下,你吃了吧。”
顧沉默不作聲的重新拿起筷子,用餐速度加快了些,吃完還舔了下嘴角的蛋黃,看了方灼一眼。
方灼被看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悄聲問系統(tǒng),“你有沒有覺得大佬眼神怪怪的。”
233說有啊,“就好像你就是那顆蛋。”
方灼摸了摸后頸,有種莫名的危機感,恍然間想起大佬昨晚,暗含警告的話。
下次同床共枕,估計就該送花了。
“你幾點上班?”對面突然開口。
方灼知道這是要送他上班節(jié)奏,忙說,“八點半。”
顧沉抬眸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時間還早,“我順路,送你一程。”
用完餐,方灼去廚房洗碗,顧沉回房間穿外套,拿起床頭腕表時,指尖一顫,拐了個彎,落到上方一個木質禮物盒上。
禮盒很新,還殘留著一半沒撕干凈的價簽。
盒子里躺著一只原木鋼筆,細看之下,鋼筆上的有不少磨痕,顯然是被人長期使用過的。
鋼筆下方,是一封信。
方灼洗完碗,發(fā)現客廳和自己臥室都靜悄悄的,他問系統(tǒng),“大佬干嘛呢?”
233經歷過上次突然黑屏,對顧沉多了一絲忌憚,“不知道。”
方灼只好自己去看。
臥室的房門沒關嚴實,透過縫隙,能看見男人正背對著他,低頭看什么東西。
輕輕摩挲幾下陳舊的筆身,顧沉突然轉過身看過來。
偷看被抓包了,方灼索性大大方方推門走進去。
他覷了眼男人手里的小木盒,說,“這是很早以前,有人送給我的,可惜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顧沉打開筆蓋,里面筆尖完好,帶著被多年浸染,洗不干凈得黑色墨跡。
“想知道他是誰嗎?”他問。
方灼看向盒子里安靜躺著的信封,輕輕說了一聲想。
那個人說等他回來,可他是誰,自己要等到什么時候,這些都是迷。
他心里充斥著好奇,同時也想當面說一聲謝謝。
顧沉把方筆放回去,合上蓋子前,意味不明的道,“你會找到他的。”
一路上,方灼的腦子里都是這一句話。
嚴格來說,想知道對方是誰,和他要不要去尋找那個人是兩碼事,大佬是沒理解他“想”的意思,還是另有所指……
他努力回憶著男人當時的表情,眼簾半垂,嘴唇微抿,目光中似乎藏著什么。
腦子里突然閃現過什么,方灼沒來得及主抓。
等要倒回去細想時,車子停了下來,腦子里的念頭被打斷,徹底溜走了。
后勤部負責送貨安裝的,基本都是普通家庭,家里買車的人不多,可男人愛車似乎是一種天性,無論有沒有錢,他們多多少少,都會關注一些私家車品牌。
因此,方灼一下車,就有人喊了出來,“臥槽,豪車啊。”
這聲音一出,其余眼睛齊刷刷的全看了過來。
方灼在萬眾矚目下,渾身僵硬的下車,一走近,就被人拽著胳膊八卦,“小方啊,送你來的人是誰啊?車夠豪的。”
“朋友。”方灼一語帶過,正想往前,又被人給拽回去。
“說說唄,坐豪車的感覺如何?”那人追問。
方灼想了下,“飛一般的感覺。”
其余人掃興的吁了一聲,跟他開玩笑,“真要有一天發(fā)達了,你可別忘了我們哥幾個。”
“去去去,方子發(fā)達了管你們屁事。”
陳叔撥開一圈人,把方灼解救出來,指著倉庫旁邊那條小道說,“方煒來了。”
方灼頓時頭痛,一早上的好心情全沒了,真就是個甩不掉的牛皮糖。
他跟陳叔使了個眼色,“幫我打卡,我去看一下。”
方煒正在巷子里踱步,來來回回,異常焦躁,外在形象也有些頹廢,哪里還有從前的趾高氣昂。
一聽見腳步聲,他收斂不耐的表情,轉身向后,“哥。”
那滿臉依戀的表情,看得方灼想吐。
他尋思著,是不是該換一份工作了,或者干脆離開這個城市,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徹底擺脫這個人。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他什么也沒做錯,憑什么要為了這個傻逼背井離鄉(xiāng),他不走,就是不走。
方煒這次來,準備工作充分,左手提著紙袋,右手提著保溫桶。
袋子里是他從柜子穿不了的,還算新的舊衣服。而保溫桶里的一葷一素,是他從學校食堂打的。
在方煒看來,自己今天的表現,已經夠抬舉他哥了。
他往前一步,把東西往方灼懷里塞,“我特意給你帶了點吃的和穿的,別愣著了,快接著啊。”
這人好煩,臉都撕破了,怎么還主動往他面前湊,佩服佩服。
方灼面上緊繃,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他,臉皮子一抽,“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方煒臉上僵硬一瞬,又浮現出更加討好的笑容,“拿都拿來了,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我沒跟你客氣。”方灼神色淡淡,“我們倆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甚至連名字都不在同一個戶口本上,非要牽扯,也就一點血緣關系。
方煒懸空的手放下去,笑意卻不減,嘴里嘟嘟囔囔的,撒嬌似的,“你怎么還在生氣啊,我上次不是道過歉了嗎。”
方灼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又覺得可笑,“我接受你道歉,和我與你斷絕關系并不沖突。”</br>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q1ng、小幽是阿飄、照俊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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