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邪魅王爺替身妻22
三天后, 拔營。
四萬多大軍, 浩浩蕩蕩朝著遼城前進。
遼城位置特殊, 絕不能丟。所以皇帝收到軍報后, 立刻從其他地方調(diào)兵增援, 同時將駐守在被方邊關(guān)的士兵也調(diào)遣回來, 想要前后夾擊,將敬安軍一網(wǎng)打盡。
即便是不能一舉殲滅,將其死死圍困, 只要沒有軍糧補給,敵軍遲早也會自己潰散。
可惜他們估計錯了敬安軍行軍速度,和軍糧補給。
不但沒把將人一網(wǎng)打盡, 反而丟了重要城池。
在此之后,敬安軍沒有半點停歇, 勢如破竹,有些膽小怕死的官員,不戰(zhàn)而敗,直接棄城逃跑。
整個大元上下, 全都沉浸在惶恐中, 不少百姓收拾包袱逃亡南方。
京城內(nèi)人的也沒好到哪兒去, 各級官員表面平靜, 內(nèi)里早就急得跳腳了。
蕭嶄仿佛如有神助, 無論何種布局,輕易就能被勘破,真是邪了門了。
安王邪門的說法不止在官員間流傳, 百姓間也是傳得沸沸揚揚。
自然而然,也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快晌午時,一大隊人馬從宮里出來,前往皇陵。
大元開國寥寥幾十年,偌大的陵寢內(nèi),還只有一口棺槨。
侍衛(wèi)將皇陵打開后,便守在外面,只余兩個太監(jiān)打著燈籠,走在皇帝前方照路。
今天是先皇冥誕,按照以往慣,這地方該是幾位王爺一起前來祭拜的。
可近期戰(zhàn)事吃緊,偏偏又遇邊關(guān)告急,鎮(zhèn)守的鎮(zhèn)守,出征的出征,誰也沒辦法趕回來。
“都說九弟有神靈相助,才能有如今的勢力。”皇帝掀翻了棺槨蓋,俯身看著里面早就沒有人形的尸體,陰仄仄的問,“父皇看到今天的局面可還滿意?”
如果不是礙于當初的誓言,他早就在蕭嶄羽翼未豐的時候,將人除掉了,又何至于此今日。
利箭穿心摔下懸崖不死,就連毒藥也無法傷他分毫。
“這樣的人就不該出生,即便是出生了也該被掐死……”皇帝抱頭不斷重復(fù)著,雙眼充血,像個猙獰的瘋子。
兩個太監(jiān)被嚇得夠嗆,提燈籠的手不住顫抖,使得墻上的影子晃來晃去,無形增加了幾分恐怖氣氛。
來皇陵的前一個時辰,皇帝又收到了兵敗的急報,氣得當場就把稟報的士兵給殺了,血灑朝堂。
俗話說兵敗如山倒,主力軍一旦戰(zhàn)敗,對方士氣大振,再想贏就難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敬安軍就能攻進京城。
皇帝趴在棺槨上發(fā)完瘋出來,下了一道命令,“御林軍聽令,去把安王府別院的敬安軍全給我殺了,尸體運送到各個縣,懸掛在城門之上。”
命令下答許久,竟無人聽令。
皇帝抽-出配劍,抵在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的脖子上,“怎么,你們也想要造反嗎?”
統(tǒng)領(lǐng)說,“皇上,那些可都是曾為我大元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如果在這個時候大肆屠殺,很可能會動搖民心。”
“高統(tǒng)領(lǐng),朕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也想造反。”他說著將劍往前一刺。
高統(tǒng)領(lǐng)這人,和那位帶兵圍王府的副統(tǒng)領(lǐng)不太一樣,讓他提著刀劍,去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傷兵,這件事情他是真干不出來。
“恕臣難以從命。”他單膝跪地,抵死不從。
皇帝陰鷙的冷笑,“既然這樣,朕就不為難高統(tǒng)領(lǐng)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將劍收回的時候,皇帝突然一腳朝著高統(tǒng)領(lǐng)的腦門踹去,舉起劍用力插-入了對方的胸口。
腥紅的血從皮肉迸射出來,噴了他一臉,隨后舔掉嘴角的血,蹲下將高統(tǒng)領(lǐng)身上的鎧甲脫了下來,穿在自己自己身上,親自帶兵前往別院和王府。
這兩處地方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那天晚上,整個京城的天都被大火燒成了紅色,別院不停傳來廝殺聲。
倒是安王府里靜謐如斯,里面的人早從密道逃跑了,就連庫房里的東西都被搬得一干二凈。
幾天后,各個郡縣城門口,都掛上了敬安軍的尸體。
這不但沒羞辱到敬安軍,反而激發(fā)了他們更大的士氣。半年不到,兵臨都城。
大軍攻入皇宮這日,皇帝高坐在龍椅上,噙著冷笑看著殿外跑來跑去的宮女太監(jiān)。
當初對他俯首貼耳的當狗做奴,如今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殺進來了,敬安軍殺進來了!”一個侍衛(wèi)連滾帶爬的跑進來,反手指著門外喊道,“皇上,敬安軍殺進來了,您還是快走吧。”
皇帝紋絲未動,兩手握著龍椅扶手上的龍頭,眼睛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侍衛(wèi)想上前,卻被皇帝呵斥了一句,“滾。”
這年頭,誰都惜命,侍衛(wèi)走出門時又回頭看一眼龍椅上的人。
短短半年,大元翻天覆地,曾經(jīng)俯視群臣的天子,像是蒼老了十歲,鬢角生出了許多白發(fā)。
侍衛(wèi)被奔跑的宮女撞了一下,踉蹌兩步回過神來,急匆匆的跑了。
蕭嶄獨自一人走入大殿,讓士兵等候在外。
皇帝睜開半闔的眼,笑著說,“九弟,別來無恙。”
蕭嶄把劍插回鞘中,站在下方看向他。
兩人雖然同出一母,但關(guān)系并不親厚,兄友弟恭不過是做樣子,私底下,兄長很少對他笑。
皇帝坐直了身體,兩手撐著膝蓋,“朕真的應(yīng)該早點殺了你。”
蕭嶄說,“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讓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朕自有打算,就不勞九弟費心了。”皇帝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既然這個位置就要讓給你了,不如我再跟你說個秘密吧。”
“母妃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低賤的宮女。”
宮女和先皇暗生情愫后不久,就懷了龍嗣,先皇許諾等孩子生下來,就破格封她為貴妃。
結(jié)果順利生產(chǎn)后的第三天,宮女上吊自殺了。
兩個月后,先皇親自將蕭嶄交到貴妃手里,讓她當成親生兒子來養(yǎng)育,不必告訴他自己的母親其實已經(jīng)死了。
說到這兒,皇帝突然仰頭哈哈笑起來,“在那不久后,我無意中偷聽到母妃和嬤嬤的對話。”
蕭嶄十指攥緊,接下來的話他已經(jīng)猜出來了。
“你那卑賤的母親,是我母妃派人給弄死的。”皇帝兩眼睜大,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你竟然一直將自己的殺母仇人當成親娘,哈哈哈哈哈你說可笑不可笑?”
貴妃死前,將孩子托付給了自己表妹,也就是當今太后,并把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訴了她,所以蕭嶄才一直被冷待至今。
皇帝看著他克制緊繃的臉,和眼底泛起的仇恨,心頭快慰。
掙贏了又怎么樣,坐上龍椅又怎樣,還不就是個宮女生的賤種,認賊作母的蠢貨。
蕭嶄松開攥緊的手指,聲音繃緊,“我母親的墓在哪兒?”
皇帝惡意道,“一個賤人怎么配有墓,早就暴尸荒野,被野狗給啃了。”
蕭嶄一步步上前,直接將人從龍椅上揪起來,“你以為這樣說會讓我痛苦?”
他微瞇起眼睛,眼睛牢牢攫住對方眼里的東西,突然笑了一聲,“原來你也不知道。”
皇帝眼里閃過一絲驚慌,據(jù)說當年,那宮女是被先皇親自于半夜里秘密送出宮厚葬的,沒人知道究竟在哪里。
“沒人知道?”蕭嶄嘴角勾著冷笑,“我會找到的。”
皇帝驚恐的睜大眼睛,“你怎么,怎么……”
“怎么會知道你心中所想?”蕭嶄壓低聲音,臉色陰鷙得如同地獄爬山了的惡鬼,“這還得拜四哥所賜。”
要不是你弄傷了我的眼睛,馮泱又怎么會把自己的眼睛換給我。
一想到這個,蕭嶄心中涌上一股暴虐,“之前你派人送來的恩賜,我一直收著,今天正好可以還給四哥。”
皇帝猜到他想干什么,“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說完,他嘴里就流出了鮮血,與其活著受辱,不如自我了斷。
蕭嶄將他拎出去,扔給了門外的侍衛(wèi),“皇上誤服了毒藥,讓太醫(yī)好好診治。”
大元三十一年初,帝王更迭,潤雪兆豐。
欽天監(jiān)選了個絕佳的好日子,用以新皇登基。
方灼坐在安王府的花園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臘梅香,和四喜教訓(xùn)小廝的聲音。
當初皇帝帶人來屠安王府,下人們嚇得夠嗆,最后是管家?guī)е蠹覐拿艿捞映鋈サ摹?br/>
逃出去以后,他給每人發(fā)了一筆銀子當做遣散費,讓大家各自逃命。
輪到四喜時,他說什么都不收,管家只好帶著他一路往南。
四喜雖然是個下人,但畢竟年紀不大,也沒有真正過過風(fēng)餐露宿的日子,沒多久就因長途奔波病倒了。
管家用馬馱著他找到敬安軍時,人已經(jīng)只剩下半條命。
方灼一個瞎子,不眠不休的守了他三天,終于把人守醒了。
知道自家少爺眼睛看不見了,四喜哇哇哭了好久,胡言亂語說著當初就該逃婚。
蕭嶄進門聽到這句,氣得臉都黑了。
要不是方灼把人護得緊,四喜的屁股早就被板子打開花了。
“四喜。”方灼喊道。
四喜收聲,連忙跑了過來,“少爺是想進屋了嗎?”
方灼把手一抬,“扶我一下。”
除了在蕭嶄面前,方灼裝瞎還是裝得很逼真的。
四喜小心翼翼的將他扶進屋,臉上挎著,就跟受了大氣似的。
方灼把亦步亦趨跟進門,繞著他腳跑的雞崽抱起來,放在腿上,一邊擼一邊文,“你剛剛跟那兩個小丫鬟說什么呢。”
一提到這個,四喜的臉喪得更厲害了,“您都不知道,王府里到處都在傳……”
方灼挑眉,看著義憤填膺的表情就知道,又有瓜吃了。
他懶洋洋地問,“傳什么?”
“傳皇上要納妃立后了。”四喜磨牙切齒,“聽說已經(jīng)有人拿著自家閨女的畫像,毛遂自薦了,您說我能不生氣嗎?”
當初他說什么來著,男人就是不能信,除了少爺和他自己。
方灼敲了敲桌子,“葡萄。”
四喜差點一口氣背過去,“少爺,您怎么還想著吃。”
方灼指了指自己的嘴,等了半天沒動靜,索性自己動手。
四喜見不得他瞎子摸東西,氣呼呼的扯了顆葡萄,沒剝皮直接塞進方灼嘴里。
這葡萄是本地的,不太甜,帶點酸味,方灼就喜歡這種戀愛的酸甜味,細嚼慢咽完,才拽了下四喜的袖子。
“你們家王爺不喜歡女人。”
“少爺您可真天真,除了有人毛遂自薦女兒的,還有自薦兒子的!”這是他花錢從一個小太監(jiān)嘴里撬出來的,絕對不會有假。
方灼,“……”
這年頭大家思想已經(jīng)這么開放了嗎?
他蹙眉問系統(tǒng),“你之前怎么沒跟我說。”
233說,“你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
“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透露,是盼著他早點離婚嗎。”方灼說完還重重冷哼一聲,以示不滿。
233,“……放心吧,主角對你忠貞不渝,把那些自薦的大臣全給轟走了。”
方灼笑了,“我就知道。”
這股提議讓新皇盡快納妃立后的風(fēng)并沒有停止,反而愈吹愈烈。
作為皇帝,你一時興起玩玩小倌,養(yǎng)幾個小妖精,大臣們管不著,可一國之母是個男人,這個絕對不行,這不止關(guān)乎國家顏面,還關(guān)乎皇嗣。
蕭嶄起初只是采取無視態(tài)度,事情發(fā)展嚴重以后,他將眾位大臣召集起來。
龍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衣,氣勢懾人。
蕭嶄手里有本今天一早剛被呈上來的折子,是他派人搜集到的,關(guān)于某些官員私下派人散布謠言,說安王妃善妒專橫,不許陛下納妃的證據(jù)。
幾位大臣知道事情敗露,也不害怕,不等龍椅上的男人發(fā)話,主動站出來。
“皇上,臣與王大人他們也是為了您好。”
蕭嶄把折子直接扔進了前方的香爐內(nèi),看著那東西被一點點被引燃,焚燒成灰,才轉(zhuǎn)眸看向下面的四人。
“張大人倒是說說,你是如何為朕好的。”
張大人一大把年紀,思想守舊,腦子轉(zhuǎn)不過彎。
皇上讓他說,他還真敢直言,“男后有違綱常,若您真立安王妃為后,會受世人所不齒,這是一。其二,安王妃是個男人,而后宮幾乎全是女子,他坐鎮(zhèn)后宮,似有不便。”到時候萬一鬧出什么丑事,皇家顏面何存。
蕭嶄拳頭上的青筋鼓了起來,“張大人以為,安王妃在后宮會鬧出什么丑事?”
張大人心里一驚,他剛剛把那話說出來了?
他急忙跪地,“臣失言,請皇上恕罪。”
其余人一臉茫然,這是突然怎么了?
蕭嶄從龍椅上站起來,視線掃過下面的所有人,“朕此生只會立一個皇后,更不會有任何妃嬪,若是有人再敢因此諫言,殺無赦。”
“皇上!”
“請皇上三思。”
“三思啊皇上。”
“……”
下面一片一片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帝歿了呢。
說到底,還是腦子不好使,作為臣子為皇帝分憂國事才是本分,只有活夠了的,才會插手皇帝的后宮家事。
蕭嶄聽不得那些不明真相的百姓胡亂謠傳方灼,一出大殿,就叫了信得過的太監(jiān)過來。
“安王妃溫文爾雅,能文能武,寬宏仁慈……”他停頓下來,一時間沒想出其他措辭,蹙眉道,“把這話放出宮去,對了,再多加些好詞。”
王府內(nèi),系統(tǒng)剛關(guān)掉直播。
方灼臉蛋通紅的靠在軟榻上,一邊吃點心一邊癡笑。
真沒想到,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評價竟然這么高,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四喜看他一會兒怒,一會笑,擔(dān)憂道,“少爺,您沒事吧?”
方灼斂住笑意,把剩余的點心塞進嘴里,擺擺手,“好著呢。”
四喜抿了抿嘴,“您可千萬別因為那些謠言氣壞了身體。”
方灼哼笑,用手比了個三,“不出三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馮泱溫文爾雅,能文能武,寬宏仁慈,玉樹臨風(fēng)……”
這話別說是四喜了,連233都不好意思再聽下去,“不要臉。”
方灼,“我高興,我樂意,略略略。”
四喜再次刷新了,對他家少爺臉皮厚度的認知,“少爺,我知道您生氣,但……我們還是謹言慎行為好。”
方灼怒了,“你不信?”
“信信信,您說什么我都信。”四喜完全是在哄人,只是沒想到,三天后,京城內(nèi)竟然真的再沒有關(guān)于安王妃的任何一點負面謠言,一水的夸贊。
大街小巷的販夫走卒,樹下玩耍的黃口小兒,茶館酒樓的小廝伙計,就連路邊的算命先生,拉到客的第一句話都是:安王妃福澤深厚,他若為后,可保國泰民安,所以這位公子,你這一生是注定要順風(fēng)順水,富貴榮華了。
坐在馬車里偷聽溢美之詞的方灼,“……”王爺,有毒。</br>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夢幻染、天清色、串串、但能凌白雪、扶蘇心比天下重、大竹子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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