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中，醫(yī)修們鴉雀無聲地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的孟柒。
    這時候再沒有人還在看著那高高站立在十二峰上的人們。
    那些平日里需要大家仰視的,出自強大宗門的修者們。
    醫(yī)修法會聯(lián)盟,風(fēng)盟,四大家族，薛家,薛城……
    這些放在從前，應(yīng)該是每個醫(yī)修都會仰視的強大醫(yī)修們，此時對他們來說，吸引力似乎被一個小小的金丹修者比下去了。
    十二峰上，風(fēng)盟四大家族的幾位家主互相看看，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一絲冷肅以及,無奈。
    這里是杏林圣地。
    這是從數(shù)萬年前傳下來的,來自那個傳說中輝煌燦爛,修者更加強大,很多傳承還未斷絕時代的寶物。
    讓整個杏林圣地上空都變成這個模樣,這是連他們都無法做到的事。
    醫(yī)修法會聯(lián)盟的幾位長老，也好幾次轉(zhuǎn)頭看向風(fēng)盟這邊。
    薛城幾不可查地輕輕點頭，負手繼續(xù)看向天空。
    醫(yī)修法會聯(lián)盟的長老們也只能站在山峰上。
    即便是他們,也不敢挑戰(zhàn)杏林圣地的意志。
    因為有人曾說過,這杏林圣地的意志，也代表了醫(yī)修大道的意志。
    這一下，再沒有人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所有此刻站在杏林圣地中的修者，目光全都集中了在孟柒和姬無炅身上。
    他們倆身邊,就是看起來詭異兇險無比的魔氣之海。Ｘιèωèи.ＣoＭ
    濃黑如墨的魔氣瘋狂翻卷著，掀起滔天巨浪，重重拍向孟柒他們所在的懸崖上。
    魔氣巨浪拍下，整個懸崖都在跟著輕顫。
    懸崖周圍，出現(xiàn)了大家都能看見的柔和的光罩。
    那光罩現(xiàn)在還能將孟柒和姬無炅護在里面。
    可是每每當那黑色的魔氣拍上去，就會留下一些細小的裂隙。
    看起來用不了多久，這魔氣就會將光罩拍碎。
    天空上，還有黑云壓城，似乎隨時都會覆壓而下。
    到那時候，孟柒她不久……
    不管認不認識孟柒的修者臉上，都下意識露出一絲擔(dān)心。
    杏林中的醫(yī)修們，安安靜靜看了片刻后，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起來。
    “她在做什么？”雖然先前聽到了孟柒和那個神秘女子的對話，很多人還是有些懵。
    他們知道女子在勸孟柒丟下重傷的黑衣男子獨自離開，可她選擇留了下來。
    “是……北冥訣？”很快就有修者認了出來。
    這里是杏林圣地，在場的幾乎全都是醫(yī)修。
    北冥訣又不是什么稀罕的法訣，這里十個醫(yī)修，基本上十個都會。
    “北冥訣？”有人喃喃重復(fù)著，“她在為他補充靈氣。”
    “為何不用北冥丹？”
    “或許大比結(jié)界中丹藥無用？”
    “金丹期修者？”很快有人看了出來，“她是金丹一境修者。”
    “聽說進去的時候，還只是個筑基修者。筑基修者通過最終考驗，嘖……”
    “對啊，我也記得剛才那女子說，她已經(jīng)通過最終考驗，勸她獨自離開，說魔氣半個時辰就會攻破護著懸崖的結(jié)界。她為什么不走？”
    “是啊，這黑衣男子是誰？是不是就是先前傷了我們不少同伴的那個？”
    很多人都還記得醫(yī)修法會最開始發(fā)生的事，只是當時姬無炅戴著斗笠，黑紗遮住他的面容，大家不知道他的模樣。
    “是他嗎？當時一起被送入大比結(jié)界的，似乎只有孟柒和他？”
    “孟柒為何不走？”
    “聽那女子的意思，兩人似乎并肩作戰(zhàn)，通過了前兩關(guān)的考驗，也算是同伴了。”
    “哼！道不同，還傷過我們同伴，又何必冒險救他？”
    “剛才孟柒說，誰是該救之人？誰又是不該救之人？現(xiàn)在我也問你，我們，選擇了醫(yī)修大道，學(xué)醫(yī)術(shù)，識靈藥，也曾志在仁心仁術(shù)行遍天下。那是否每次出手救人之前，先要弄清楚，是否身世清白，是否從無偷雞摸狗，欺壓弱小……是一個干干凈凈的好人才出手相救？”
    “可是……”
    “弄清楚這些事情之前，人會不會已經(jīng)等不及，已經(jīng)死掉了？”
    “這……”
    ……
    議論聲，幾乎響遍杏林的每個角落。
    就連那十二座山峰上，一些宗門都在低聲討論著。
    風(fēng)盟四大家族所在的山峰上，卻是安安靜靜。
    薛錦文原本站在薛家人群的最后，沒有和她的姐姐妹妹們站在一起。
    那些討論的聲音，有些也傳入她耳中，她目光從孟柒瘦削的身影上轉(zhuǎn)開，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
    薛錦文突然轉(zhuǎn)身，悄無聲息跳下了山峰。
    她的大哥薛城宣，一直都沒留在山峰上。
    薛錦文快步穿過人群，站到她大哥，薛家的長子，早已內(nèi)定的未來薛家家主身邊。
    “三妹？”薛城宣瞥她一眼，“怎么不在客棧修養(yǎng)？”
    “中的毒已經(jīng)解掉。”薛錦文揚起唇角，笑容顯得分外燦爛，“多謝大哥關(guān)心。”
    薛城宣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他自問作為大哥，在家中并不算偏心。可是有梓晨和靈楓兩個，不論修行天賦或是醫(yī)術(shù)天賦都極高的妹妹，比她們差不少的薛錦文，總會有點被忽視。
    他平時和這個三妹聊天的時候，也不多。
    記憶中的薛錦文，總是比較沉默，習(xí)慣站在另外兩個妹妹身后。
    梓晨溫柔嫻靜，靈楓嬌憨明艷。
    錦文她……
    一時間，薛城宣竟然不知道，要和她說些什么。
    他只記得，這個三妹，后來自己選擇去了天外天。沒有去薛家在天外天的店鋪，而是去了玄字號浮空島，在那成了一名負責(zé)鑒別辨識丹藥靈藥的修者。
    那之后，薛錦文在家里似乎更加沉默。
    薛城宣后來游歷西界，在家中時候較少，對這個妹妹印象就更淡了。
    他又瞥了薛錦文一眼，對方臉上明媚笑意已經(jīng)斂起，目光早已重新落到孟柒身上。
    薛城宣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青袍少女苗條的身姿，秀雅的小臉，明明不是沒有見過，此時在北冥訣幽幽藍光映襯之下。
    在那可怖的，滔天魔氣巨浪之中，卻顯得那么耀眼而……動人心扉。
    薛城宣忍不住輕輕閉了閉眼睛。
    “我有點羨慕她。”薛錦文突然喃喃開口說道。
    “嗯？”薛城宣一開始有些不明白，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孟柒最后無論是否可以活著出來，此時已經(jīng)成了整個杏林的焦點。
    這個名字，勢必傳遍四界，成為三千世界醫(yī)修們，甚至是這一輩修者口中的傳奇。
    “大哥。”薛錦文揚唇輕笑，目光變得堅定，“我想離開薛家。”
    “嗯……什么？！”薛城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離開薛家，從此不再以薛家人自居。離開風(fēng)盟，從此不再接受宗門庇佑。”薛錦文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這時候，杏林中比剛才更加熱鬧。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除非就站在兩人身邊，凝神聽他們講話。
    否則誰也不知道，薛錦文剛才說了什么。
    薛城宣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看著自己這個三妹，對方笑容明艷，容貌之美并不輸給另外兩個妹妹。
    “三妹……”薛城宣皺眉，“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頓了頓，緩緩又說：“你可是還在怪那日父親沒有及時救你？你可知道先前靈楓也被那姬無炅所傷，后來……”
    “不是。”薛錦文搖搖頭。
    她抬眸看向孟柒。
    魔氣巨浪瘋狂地攻擊之下，那青袍少女瘦削的身影，明明應(yīng)該是巨浪中一葉扁舟，隨時都會傾覆。
    她真的不怕嗎？
    薛錦文的手，緩緩握緊。
    她當然也怕。
    “大哥。”薛錦文眼波流轉(zhuǎn)，看向薛城宣，問他：“如果是你，你可會選擇離開？”
    薛城宣一怔。
    “如果生死不明躺在那里的，是我，或者……”薛錦文說到這里，突然輕輕一笑。
    她笑容明明帶著絲自嘲，卻又似乎已經(jīng)看開一切，顯得十分豁達：“是小妹或是大姐生死不明躺在那里。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已經(jīng)通過大比結(jié)界的最終考驗，你離開，將榮譽加身，收獲滿滿，未來十年都會是年輕一輩醫(yī)修中，最頂尖的那位。你會前途無量，連父親也會對你高看許多，是長輩們再無異議，從此衷心擁戴的未來家主。那么……”
    薛錦文輕聲問：“你會留下來還是離開？”
    薛城宣一怔。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緩緩握緊。
    他是那樣用力，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現(xiàn)出來。
    “如果是你，你會離開嗎？”
    “我……”
    天空顯現(xiàn)的畫面中，魔氣巨浪依然氣勢洶洶。
    懸崖上，孟柒和姬無炅已經(jīng)很久未動。
    換做是你，你會獨自離開嗎？
    還是留下？
    不只是薛錦文在問，整個杏林中，無論大家開始在談?wù)撌裁矗詈蠖紩岢鐾粋€問題。
    薛城宣又閉了閉眼睛。
    薛錦文似乎也并不需要得到自己大哥的答復(fù)。
    “這里有這么多的醫(yī)修，我相信，也有很多人會選擇留下的。”薛錦文又說。
    她輕輕笑了笑：“換做是我，可能也會。畢竟都走到這一步了，誰知道那女人是不是在撒謊呢？”
    她說著聳了聳肩，笑得嫵媚。
    薛城宣雙手握緊，又放松。
    “可是父親會走。”薛錦文說：“因為他是風(fēng)盟盟主，是薛家家主。”
    “大哥也會走，因為你肩負著家族的期待，是家中的長子。”
    “聞鶴會走，他和大哥一樣，是聞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孩子，也是當做未來家主在培養(yǎng)。”
    “小妹會走。”薛錦文輕笑一聲，“大姐也會。”
    “別說了！”薛城宣閉上眼睛，厲聲打斷了自己三妹的話。
    “大哥。”薛錦文并不生氣。
    那日她中毒躺在地上，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神志卻一直清醒。
    薛錦文其實一點也不意外，薛家沒有一個人主動來幫她。因為只要他們主動過來，那無疑就是當著這么多的人承認了，她是薛家的人。
    那么，薛家子弟如此不堪，竟然會被外人毒倒的消息，勢必會讓人傳得沸沸揚揚。
    薛家，丟不起這臉。
    風(fēng)盟，也丟不起這臉。
    所以哪怕他們居高臨下，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可卻沒有一個人，會主動來救她。
    就連曾經(jīng)追求過她的慕容飛，也只會無動于衷站在原地。
    事后，所有人都會告訴她，這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
    只有這樣，旁人才不會知道，那樣狼狽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薛家三小姐。
    是她薛錦文。
    薛錦文又笑了笑，其實她早該明白的。
    “大哥。”她轉(zhuǎn)頭看向薛城宣，“其實，大比結(jié)界是能再次開啟的，對不對？”
    她微微瞇起眼睛，即使是薛家最不受重視的女兒，她也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十年中，大比結(jié)界可以開啟三次。一次在醫(yī)修法會中，用來為各大宗門選拔人才。剩下兩次，是四界十二大醫(yī)修宗門子弟進入。一旦通過結(jié)界考驗，回報便會十分豐厚。”
    薛錦文微微一笑：“現(xiàn)下明明還可再開啟一次，只是還沒做好準備，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浪費這次機會。何況……”
    她目光轉(zhuǎn)向不遠處。
    蘇君墨和司空星并肩而立。
    在他們身側(cè)，是俊美冷肅的星落閣閣主。
    再之后，還有楚天風(fēng)和秦修墨比肩而站。
    五人誰都沒說話，全都焦急地仰頭看著天空。
    薛錦文這段時間已經(jīng)弄清楚了，這些人，包括蘇君墨在內(nèi)，他們都是孟柒的朋友，是真正在擔(dān)心著她。
    沒有算計，也沒有討好。
    也沒有估量過，孟柒的價值，值不值得相交。
    就是純粹的，對朋友的擔(dān)心
    為什么呢？
    薛錦文微微瞇起眼睛。
    因為那天認出她之后，主動奔向她，想要救她的，也只有這個明明不那么熟悉，只是在天外天打過幾次交道的少女啊。
    她至親都在，可他們說，要為她的名聲著想，不便出手救她。
    呵
    薛錦文輕輕閉了閉眼睛。
    她眨掉眼中最后一絲霧氣，斂衽朝薛城宣行禮。
    “大哥。”她纖手一沉，再攤開時，雙手已經(jīng)捧著一塊小巧晶瑩的玉牌。
    “你……”薛城宣深吸口氣，“你可想好了？”
    “多謝大哥關(guān)心，我心意已決。”
    她說著翻手，將那玉牌放入自己親哥哥手中。
    薛錦文朝他嫣然一笑：“大哥請多保重。”
    她說完，袍袖輕拂，瀟灑轉(zhuǎn)身，當真不再向薛家所在的山峰走去，而是徑直走向蘇君墨他們。
    薛城宣握緊了薛錦文交還給自己的宗門玉牌。
    那玉牌明明溫潤光滑，卻仿佛會深深嵌入他的掌心一般，膈得他手掌生痛。
    薛錦文走得決絕又瀟灑，頭也不回，顯然早已下定決心。
    離開風(fēng)盟，離開薛家，可不只是交還宗門玉牌那樣簡單。
    從此薛家和風(fēng)盟獨有的那些法訣和丹方，她即便會，也不能再用。
    一旦再用，便會遭受反噬，性命就算能保住，也會成為一個廢人。
    薛錦文是他親妹妹，一身所學(xué)全都來自薛家。
    她雖然不及薛靈楓聰慧，放在別的宗門，也已經(jīng)不弱。
    她這樣決然一走，相當于除了修為和醫(yī)術(shù)修為，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她……
    “啊！”
    “天啦！”
    “是不是要破了？”
    “好險好險！”
    “沒破！”
    “剛才真嚇死我了！”
    “天啦又來了！”
    “這他媽還有完沒完？！”
    ……
    就在這時，杏林中突然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薛城宣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足有百丈高的黑色巨浪，氣勢磅礴無比地，朝著懸崖拍去。
    即使沒有身臨其境，薛城宣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足以撼動天地的威勢。
    懸崖上，那護著孟柒他們的光罩，已經(jīng)處處裂縫，仿佛再輕輕碰一下就能碎掉。
    這道巨浪雖然沒有將它拍碎，卻讓本就看起來危險得緊的光罩，碎得更厲害了。
    杏林中，果然又是一片抽氣聲，驚呼聲。
    光是這樣看著，大家都覺得害怕。
    不知道身在其中的孟柒，究竟在想些什么。
    這還不算完。
    眨眼間，又有一道，比剛才還要可怖，還要高的巨浪掀起，“轟隆”一聲，重重砸在那光罩上。
    不只是光罩，連那懸崖都像是跟著顫抖起來。
    這一次，懸崖上的孟柒，終于抬眸，看向那巨浪的方向。
    她雙手仍然緊緊貼在姬無炅的前胸后背，手上光芒流轉(zhuǎn)。
    “孟柒！”杏林中，突然有一名醫(yī)修大聲說道：“你快走吧！別待下去了！”
    “是啊，離開那里，沒有人會怪你的！”又有人高聲呼喊道。
    “孟柒，走吧！你已經(jīng)做得夠好，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快走吧！”
    “孟柒，走吧，別繼續(xù)待下去了！沒人會怪你的！”
    ……
    “轟隆”又是一道巨響，懸崖和光罩一起震蕩起來。
    “孟柒，快走吧！”
    “孟柒！你能聽到嗎？我門中有一道法訣，防御保命是一絕，我現(xiàn)在就傳你。”突然又有人大聲說道。
    “我門中也有！”
    “我也會！”
    “大家別吵了，這樣孟柒能聽到才有鬼！我們挑一道最厲害，也是最容易學(xué)的出來，再告訴孟柒！”
    “好。我宗門的防御法訣是六境。”
    “我這個是五境，但是一境就能鑄起靈氣護甲，水火難侵。”
    “我會七境防護法訣，法訣超短，很容易學(xué)！”
    ……
    醫(yī)修們很難分心再修劍法或是攻擊法訣，因為本命法寶幾乎無人會選有攻擊性質(zhì)的法寶。
    所以他們攻擊法訣往往很弱。
    但是數(shù)萬年來經(jīng)歷過多次慘痛浩劫之后，大多數(shù)醫(yī)修宗門中的弟子，都會修一門防護法訣，往往不弱。
    那些醫(yī)修們很快聚在一起商量出結(jié)果。
    他們也不知道孟柒是不是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那名防護法訣最簡單好學(xué)，也能練到七境的醫(yī)修，立刻大聲對著天空開始念誦自己宗門的防護法訣。
    這樣一來，肯定沒辦法保證，周圍不會有人悄悄偷師。
    可他現(xiàn)在顯然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孟柒，一定要活著出來，哪怕有一點點機會，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對！活著出來！只要你能活著出來，我傾全宗門之力，也會救活你！”
    “活著出來，就算筋骨盡斷，粉身碎骨，保住一縷神識不滅，我們一定救你！”
    ……
    薛城宣垂在身側(cè)的手，再次握緊，然后放松。
    他轉(zhuǎn)頭看向自己妹妹離開的方向。
    薛錦文仰頭，目光盈盈看著天空，早已沒看著自己。
    明明才一會兒，她和司空星似乎就已經(jīng)很好。
    兩個同樣身著紅衣的妹子，手挽著手，全都看向同一個方向。
    薛城宣深吸口氣，又轉(zhuǎn)頭看向那十二山峰上。
    那里，才是醫(yī)修宗門的至強者。
    可是山峰上，卻顯得那樣寂靜，誰都沒有說話。
    其實薛城宣也知道，那些大宗門，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冷漠。
    剛才那些嚷嚷著教孟柒防護法訣，跟她說一定要活下來，他們會傾宗門之力救她的修者，好幾個薛城宣就算不知道名字，也看著面善。
    他們的長輩們，肯定站在那十二座山峰上。他們不便出口，小輩們敢說得如此肯定，至少門中長輩是不反對的。
    那么……
    薛城宣雙手重重一握，他應(yīng)該……
    “啊！”
    杏林中，突然又是一片驚呼聲響起。
    一道幾乎遮天蔽日的巨浪拍下，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光罩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徹底破碎。
    懸崖上，孟柒和姬無炅，徹底暴露在了魔氣之海的攻擊之下。
    她神色微動，數(shù)滴冷冰冰的，魔氣凝結(jié)的水珠落在她臉上，剎那間寒意透體而入，冰寒徹骨。
    還差一點點……
    魔氣之海似乎在剛才的一擊中，也已經(jīng)耗盡力氣，變得安靜下來。
    可是那黑色的魔氣涌動著，仿佛在醞釀著更可怕，足以一擊致命的攻擊。
    “小友……”那沉默良久的女聲再次響起。
    她帶著一絲輕嘆：“你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現(xiàn)在，是你最后的機會。再不走，即便是有天地玄境界的大醫(yī)駕臨，也難救你性命了。”
    孟柒不說話，手上光芒微閃。
    不止時間所剩無幾，她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小友，你已盡力，放下他吧。”那女子又柔聲說道：“他也不會怪你的。”
    孟柒索性閉上眼睛，拼盡全力，北冥訣光芒閃過，最后一絲靈氣被送入姬無炅體內(nèi)。
    懸崖外，魔氣之海再次涌動，比剛才哪一次都更可怕的巨浪緩緩掀起，仿佛在海面上豎起一道百丈高墻。
    孟柒能聽到身后動靜。
    還差一點！
    就一點點！
    身后巨浪也已經(jīng)朝著她這里，鋪天蓋地瘋狂砸下。
    在那百丈高墻般又厚又高的巨浪前，別說孟柒，就連那懸崖看起來，都顯得無比渺小。
    孟柒手上最后一道靈氣也剛好化作北冥訣，完全送入姬無炅體內(nèi)。
    她松了口氣。
    聽到身后的巨響，孟柒轉(zhuǎn)頭瞥了一眼，差點也驚得魂飛魄散！
    她飛快回頭，完全是下意識傾身，將姬無炅擋在自己身前。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點點私心啦，嘻嘻嘻
    不過營養(yǎng)液還是要求的，啦啦啦啦！
    孟柒小隊，徹底集齊，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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