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情未了,極致繾綣,瘋狂纏綿(精彩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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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芊——”
突然間,一聲輕輕的呼喚在她耳畔響起,那么熟悉,那么深刻,儼如雷光閃電擊中她的心窩,直叫她激動得要飛起來。
是賀煜!
如此獨(dú)特好聞的嗓音,儼如一壺陳年老酒,低沉醇厚,魅惑性感,深深勾動著人的心智,迷醉著人的魂魄,唯他擁有的!
凌語芊急忙忙地抬起臉,如期見到了一張俊美絕倫的容顏,那眉那眼,那鼻端那唇際,沒有一處不讓她感到異常熟悉,感到刻骨銘心,感到心痛心碎,滾滾淚珠頃刻間更加狂奔不停。
“芊芊——”他繼續(xù)低低地叫喚著她,高大的身軀慢慢走近,停在飄窗前,修長結(jié)實(shí)的手指,撫摸上她憔悴蒼白的容顏,“不是叫你別哭的嗎?干嗎就是不愛聽話,傻妞,你可知道這樣的你讓人多么心疼,多么放心不下。”
唰唰唰——
淚水就像沖破堤壩的洪水,凌語芊潔白的貝齒使勁咬在嬌嫩的櫻唇上,水靈靈的大眼睛眨也不敢眨,癡癡地仰望著他,然后,持起身體跪在毯子上,整個掌心顫抖地拂過他溫?zé)岬哪橗嫞百R煜,真的是你嗎?你聽到我的呼喚,真的回來了?”
性感的薄唇緊抿在一塊,暫時不再發(fā)出話來,男人另一只手慢慢抬起,覆在她圓潤嬌小的手背上,幽邃炯亮的眸子,更加深情,專愛。
凌語芊全身不止顫抖著,哆嗦著,寸分不離地感受著他灼熱真實(shí)的存在,稍過一會兒,又接著問,“對了,你還好吧?你有沒有事?這些日子你是怎么熬過去的,他們說你是恐怖分子,說你是m國地下組織派來的特工,專門禍害咱們國家與人民……賀煜,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賀煜面色陡然一怔,數(shù)秒,高大的身軀坐了下來,順勢扶她一起坐在毯子上,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膝蓋,語氣意味深長,“他們的話,你信不?”
“不,我不信,我才不信!”凌語芊不假思索地回答,扁著嘴,一個勁地?fù)u頭。
男人剛毅好看的唇角,即時往上揚(yáng)起了一個迷人的弧度,將她柔弱的小手兒緊緊包裹在他寬大的手掌中,揉啊揉的,稍后,放到唇間輕輕一啄,“嗯,你不信的話,那老公就不是。”
凌語芊也頓然松了松口氣,繼續(xù)迫不及待地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很想你,很想見到你。”
“我這不就回來了,你不正見到我嗎?呵呵,小傻瓜,你怎么了?看來,你要真切感受老公的存在才肯確定老公回來?那好,老公證明給你看。”性感薄涼的唇,笑得更加邪魅,大手捧住她小小的臉兒,嘴唇一寸一寸地朝她靠近,最后,灼熱地堵在她嬌嫩的櫻唇上。
唔——
凌語芊即時發(fā)出一股滿足激動的輕吟,眼淚持續(xù)不斷涌流而出,真的是他,好真切的感覺,好實(shí)在的感覺,這是專屬于他的吻,溫柔,狂野,恣意,火熱。
賀煜——
噢,賀煜——
她在心靈深處聲聲吶喊著,本能地張開小嘴,伸出幽香粉嫩的丁香小舌,與他四唇相吸,兩舌交纏,欣喜若狂地感受著他的存在,感受著他的體溫通過她的舌尖沁入她的喉嚨,蔓延全身各個脈絡(luò)。
隨著時間的流逝,溫度逐漸變高,舌唇交織慢慢演變成了肉一體纏繞,她和他,雙雙倒在飄窗柔軟舒適的毯子上,身上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地剝落,直至身無寸縷,裸裎相對。
彼此的眼中,都不見羞赧,不見窘迫,有的,只是赤果裸的需求和渴望。
“賀煜……”她怯怯地,且又急切地低喚著他,絕美的容顏一片酡紅,全身更如鮮花般美麗綻放。
他不做聲,只壞壞地笑,笑容邪氣十足,但也魅力十足,緊接著,他用他滾燙的身軀,龐然覆蓋在她惹火的嬌軀上,毫無間斷地輸送對她的情與欲,狂肆兇猛,淋漓盡致,不休不止。
靈肉結(jié)合的那一剎,凌語芊眼角溢出幸福快樂的眼淚!
賀煜——
我愛你,永遠(yuǎn)永遠(yuǎn)愛你!
而你,也要愛我,永遠(yuǎn)愛我,愛到天荒地老,愛到海枯石爛,愛到宇宙毀滅!
他摟住她的腰,她攀住他的脖頸,如盤根錯結(jié)的藤樹,緊緊相連,牢牢纏繞。空氣里彌漫著熾熱的體溫、奔放的喘息和動聽的低吟,彼此間無法抑制相互渴望,不斷深入交融,極致繾綣,瘋狂纏綿,盡情釋放著那一波又一波的狂潮。
“小東西,開心嗎?快樂嗎?終于確定老公回來了吧?瞧,老公正火熱地愛著你,老公會像以往那樣,帶你一起上天堂。”他吻著她的耳垂,低魅地呢喃著,毫不停歇地沉淪在她的漩渦里。
凌語芊迷醉茫然,無法言語,只覺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上極樂的峰巔,一次又一次地飄浮到高空上,她正在,尋找著天堂,天堂,是那么的美妙,天堂里,有他陪她在激情蕩漾,幸福翱翔。
狂暴交加的雨夜,**之火就此轟轟烈烈地燃燒著,持續(xù)不斷,連綿不絕,直到燒為灰燼,精疲力竭,才彼此消停。
偉岸健碩的身軀,滿身是汗,沉沉地壓在嬌嫩脆弱的玉一一體上,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汗珠順著肌理分明的男性雄軀順然淌下,與那細(xì)碎的香汗融合一起,無形地散發(fā)出一陣陣淫一一靡旖旎的魅香,迷醉了人的七魂六魄。
“累不累?很累吧?”他低頭埋在她的頸窩上,濕滑靈活的龍舌蛟龍戲珠似的**著那小巧圓潤的耳垂,繼續(xù)盡情留下他獨(dú)有的印記。
累?何止是一個累字能形容的!凌語芊覺得自己骨頭都似要散了,每次與他交歡,她都像被大車……不,是坦克,被巨型的坦克輾過似的。
他永遠(yuǎn)總是那么強(qiáng)悍和驍勇,那一股股驚人的陽剛之氣儼如一道道堅(jiān)不可擋的勁風(fēng),迅猛又狂肆,兇狠又粗野,一波接一波地……她,滲透到全身各個脈絡(luò),淋漓盡致地掀起無盡的狂濤巨浪,直叫她**蝕骨,沖上云端。
沒有給他回復(fù),她伸展雙臂,緊緊摟住他,毫無掩飾地呈現(xiàn)出對他極致的眷戀和癡迷。
男性的身軀先是一僵,緊接著,溫?zé)岬淖齑嚼^續(xù)沿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瘋狂橫掃起來,動作愈加急促與粗野,像是要把她吞進(jìn)自己身內(nèi),這樣,他就可以時時刻刻地與她在一起!
熊熊欲火再次點(diǎn)著,交纏的靈魂重新進(jìn)入**巔峰的世界,盡情索取,盡情釋放,盡情燃燒,繼續(xù)經(jīng)歷那一次又一次的情動高亢,直至再一次化為灰燼。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會,出其不意地從她身上起來,帶著意猶未盡,帶著依依不舍。
沉沉欲睡的凌語芊見狀,心頭倏忽一顫,迅速睜開眼,看到他在穿衣服,更加疑惑不解,“賀煜,你要去哪?”
忙碌的動作猛然一停,緩緩抬起的俊顏上,擠出一抹寵溺的笑,剛剛吻遍她全身的性感薄唇一張一合地說道,“我要走了。”
“你要走了?去哪?”一股莫名的驚懼,即時在凌語芊心頭涌起。
去哪?去哪……
深情滿盈的鷹眸悄然劃過一抹悲痛,整個臉龐也赫然黯了下來。
“天還沒亮,你要去哪?你要去書房嗎?還有很多公事沒完成?可是,你說過晚上不會處理公事,你會陪我,摟著我睡到天亮的。”凌語芊越來越覺得納悶和慌亂,急匆匆地爬起來,奔至飄窗的邊緣,纖細(xì)的藕臂快速圈在他結(jié)實(shí)精壯的虎腰上,臉貼著他的后背,嬌嗔地咕噥著,“賀煜,我還要,我還想你帶我快樂飛翔,帶我沖上云端,進(jìn)入天堂。”
高大勁拔的軀體猛地一僵,數(shù)秒,他轉(zhuǎn)過身來,抓住她兩只手兒,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從他身上拿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滿眼不舍和憐愛。
“賀煜,你干嘛了?”凌語芊嘟起小嘴,皺起眉兒,納悶而問。
不舍的眼神再次蒙上一層傷感之色,他沙啞的嗓音里,也是那么的無奈和悲涼著,“我要走了,小東西,記得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別再哭了,知道嗎?”
走——
他干嘛還是說走?走去哪?這么晚了他要去哪兒嘛!
凌語芊正百思不得其解,卻見他已經(jīng)穿好衣服,快速捧住她的臉,在她額頭落下深深一吻,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凌語芊先是一呆,回神后急忙撈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體,跳下飄窗,誰知無力的雙腿一個癱軟,慣性地?fù)涞乖诘厣希櫜坏茫沃榔饋砝^續(xù)去追,邊追邊吶喊,“賀煜,賀煜你怎么了,你還沒跟我說你要去哪,為什么忽然變成這樣?賀煜,賀煜……”
她走得極快,然而,他走得更快,修長有力的雙腿健步如飛,依然毫不回頭,距離她越來越遠(yuǎn),最后,消失不見了!
那一霎,凌語芊也立即停止腳步,目瞪口呆,良久,才恢復(fù)過來,迷離的美眸茫然地環(huán)視著四周,猛見整個周圍縈繞在一片灰蒙蒙的霧色當(dāng)中,還不時有一股白色的氣流飄溢與浮動。
這是什么地方?自己為什么會到這里來?對了,賀煜呢?
賀煜——
賀煜你在哪?聽到我叫你嗎?
她大聲高呼著,沿著賀煜消失的方向疾步走過去,然而走著走著,又嘎然停下來。
只見,眼前出現(xiàn)了一道城門!高高的城堡,堅(jiān)實(shí)的城墻,恢弘嚴(yán)肅的黑色大門,中間的門匾上寫著三個大字——鬼、門、關(guān)?
鬼門關(guān),半殘?jiān)孪拢L(fēng)聲凄厲,天空被墨色籠罩,午夜的露汽深重而凝厚,微帶一陣陣薄涼,人間的光被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fù)踉陂T外,暗無天日的地獄里,面目猙獰的鬼差手握著殘缺破損的戈戟,身穿腐朽的鐵衣,在地獄之門徘徊,等到午夜的鐘聲敲響,地獄之門緩緩打開,所有的鬼魂都往人間涌出,帶著幽怨的氣息,踏著沉重的步伐,伴隨逝去的靈魂唱著最凄慘的風(fēng)音。
凌語芊的腦海里面,頃刻閃出這樣一段話,是她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看過的一段關(guān)于鬼門關(guān)的描寫。
此時,那黑色的門正大大地敞開著,四周圍也灰蒙蒙一片,不過,沒有鬼差,沒有鬼魂,一個鬼影也沒有。
她先是呆愣片刻,隨即重新邁起腳步,朝大門靠近,越走越近,然后,跨進(jìn)門內(nèi)。
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看不到盡頭,她繼續(xù)踏上去,繼續(xù)往前走,不一會,寂靜的耳邊忽然水聲隆隆,滾滾不斷。
只見道路的前面出現(xiàn)了一條河流,河水渾濁而黑暗,盤旋出巨大的水渦,擊打著岸邊的磐石,激起的浪花儼如一首千古未休的絕唱,一縷幽風(fēng)吹來,帶著一股鹽咸的味道。
這是什么地方?這到底是哪兒?
凌語芊不禁又在心中暗暗發(fā)出了疑問,屏息凝神目不轉(zhuǎn)睛直盯著那波濤洶涌的河水,漸漸地,河面竟然多出一條橋來,她于是再往前走幾步,走到橋邊。
奈何橋?
這橋的名字……
奈何橋……奈何橋……那么,剛才這河流不就是,忘川河了?自己剛剛走過的那條長長的路,是黃泉路?
相傳黃泉路上,有一條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橋叫奈何橋。
鬼門關(guān),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接下來,是……三生石,孟婆湯,彼岸花。
凌語芊本能地尋找著,結(jié)果,真的讓她找到。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緣塵歸土,千年為你守候。
還有望鄉(xiāng)臺上,一個老婦人正在給一個男人遞來一碗湯,那男人的背影……是賀煜,是賀煜!
“賀煜,別喝,別喝!”凌語芊不禁大聲吶喊,同時急速奔跑過去,希望去阻止他,可惜她還沒趕到,他已經(jīng)喝了下去,然后,與老婦人一起消失,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幅火紅色的花海。
彼岸花!
如血一般的鮮紅絢爛,正妖嬈火熱地綻放著!
彼岸花,是冥界唯一的花,在陰陽兩界之間飄浮,像紅地毯一樣,鋪在通往地獄之路,剛才,賀煜似乎就是從這里走過去的。
鬼門關(guān),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三生石,孟婆湯,彼岸花……
難道賀煜死了?
又或者,自己死了?
不,不要,不是這樣的,不要!她不要與賀煜分開,她要永遠(yuǎn)跟賀煜在一起,不管生,或死,都得在一起!
賀煜,賀煜……
一聲凄厲慘痛的尖叫中,凌語芊仿佛被什么擊中似的,幡然蘇醒,待她定下神來往四周一看,方才那些黑暗兇煞邪惡的景物竟然通通不見了,觸目之處皆一片寧謐,一景一物都是她熟悉的,她,怎么走到花園里來的?還有,她身上……
她明明記得,剛才趕著去追賀煜,來不及穿衣服,于是只披了一件被子,為什么此刻是衣衫整齊?
莫非,剛才那一切都是夢?就連那一次次蝕骨沉淪的歡愛,也是旖旎激情的鴛夢?可是,那么真實(shí),那么深刻,她仿佛還感覺到自己那個地方脹脹的,濕濕的,殘留著他的體味。
賀煜,你在哪?你是不是真的回來過?然后你又走了?賀煜——
停止的腳步突然重新抬了起來,凌語芊沿著花園小徑繼續(xù)急促促地跑一圈,可惜都見不到那個渴盼的影子。
天,已經(jīng)漸亮,代表著黑夜已然結(jié)束的啟明星正在東方耀眼地閃爍著,頭七過去了,她再也見不到賀煜,再也見不到他了!
為什么?為什么呢?她不要這樣的結(jié)果,她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悲傷的眼眶,盈滿了灼熱的淚水,凌語芊還是很不甘心地四處張望環(huán)繞,一會兒后,疲憊不堪的身子緩緩倒下,跌坐在了湖邊的階梯上,她出神地看著遠(yuǎn)方,繼續(xù)回想剛才的夢境,眼淚不止狂流,漸漸低啜起來,嘴里不斷低吟著賀煜的名字。
不知多久時間過去了,她忽覺眼睛很痛,比以往都痛,像是被東西擢中似的,她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然后,竟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沾滿了鮮紅色!
是……血?
她眼睛出血了?
顫抖哆嗦的手指,又是趕忙去拭擦臉上的淚水,誰知見到的,依然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眼淚是紅的?
血……血淚?
她流出來的,是血淚?
努力瞪大著難以置信的雙眼,她企圖再看清楚,然而看著看著,視線反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當(dāng)中。
天,黑了嗎?可是,剛剛不才是黎明破曉嗎?她清楚記得,東面天空啟明星正用力地眨閃著呢,還有,剛跑出來的時候,她好像不經(jīng)意間瞄到墻壁上的時鐘對準(zhǔn)的時間是凌晨5點(diǎn),該不會這些都是自己看錯了?
凌語芊蹙著眉兒,納悶不解著,正好此時,耳邊傳來一聲呼喚。
“芊芊,芊芊……”
是媽媽,媽媽在叫她!
凌語芊本能地沿著喊聲望去,無奈看來看去,見到的還是一片黑暗,別說母親的身影,連那些花兒,秋千,假山,湖水等,通通都找不到了。
“芊芊,你怎么跑出來了,大清早的怎一個人獨(dú)自跑到這兒來,還有,早上溫度低,你應(yīng)該加件外套呀。”凌母的聲音繼續(xù)傳來,越來越近,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清早?早上?那就是,真的天亮了?自己沒有看錯?可是……為什么四周圍都一片黑暗?難道,發(fā)生了日蝕?
“媽,是你嗎?你在哪兒?我怎么看不到你?好黑,花園不是有燈的嗎?難道停電了?但賀煜說過安裝了備用電池的,永遠(yuǎn)都不會停電的……”凌語芊不禁也舉起了手,倉皇摸索著,漸漸地,還站起身子。
轟!
剛跑近的凌母即時被她這個舉動,還有她的話語,震得重重地打了一個踉蹌!
直到凌語芊再次追問,再次伸手摸索,她才回過神來,急忙伸出自己的手,放進(jìn)凌語芊的掌中,這也才看清楚凌語芊布滿血跡的臉容。
芊芊的臉,怎么都是血跡,還有,眼睛、睫毛、眉毛等都沾滿了血,這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芊芊,你怎么了?為什么滿面都是血?你摔倒了?摔到哪兒了?快告訴媽,快告訴媽!”凌母心膽俱裂,驚恐萬狀。
凌語芊也陡然一怔,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呆呆的,愣愣的,滯滯的。
凌母心中恐懼持續(xù)上升,那股不好的預(yù)感也愈加強(qiáng)烈,布滿震驚和不信的黑眸子直盯著凌語芊的眼睛,另一只手抬起在凌語芊眼前揮動,卻見那純澈晶亮的眸瞳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面容瞬間又是一片刷白,“芊芊,你……的眼睛見不到了?你看不到媽媽?你確定?什么時候的事?芊芊,芊芊……”
而凌語芊,也霎時脊背僵硬,面如死灰。原來,不是沒開燈,不是天還沒亮,而是她瞎了,盲了,看不見了!
“芊芊,快,回答媽,你是不是看不到媽媽?看不到周圍的一切景物,是不是?是不是?孩子,求你趕緊告訴媽,媽求你了。”遲疑的嗓音,愈加凄厲和激動,充滿了恐懼倉皇和難以接受。
凌語芊繼續(xù)呆滯少頃,終絕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媽,我見不到你,也見不到其他的景物,什么都見不到,我只見到黑色,到處都是黑壓壓一片,媽,我瞎了嗎?我看不到了嗎?我真的見不到賀煜了,真的見不到他了……”
滾燙的眼淚,再次嘩啦啦地洶涌直流,一滴接一滴,一竄接一竄,依然是血一般的鮮紅。
凌母更是淚流滿面,急忙拉住凌語芊往前奔跑起來,“芊芊,趕緊跟媽去醫(yī)院,媽帶你去醫(yī)院。”
凌語芊哦哦兩聲,本能地抬起腳,隨母親的步伐前行,然而她根本就看不到路,摸不著路,不一會,方向亂了,撲通一聲,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凌母一陣“急剎車”,趕緊將凌語芊扶起來,然后繼續(xù)跑,她甚至,彎下腰來準(zhǔn)備背起凌語芊。
“不要,媽,我自己走,慢慢走。”凌語芊想也不想便拒絕,哪里肯讓年邁的母親這樣為她。
“孩子,都這個時候了不用再顧著媽的,只要你的眼睛能治好,媽就算是跪和爬,也要帶你去醫(yī)院,乖,快來吧。”凌母哭著說完,用了一把力,執(zhí)意之下總算將凌語芊摟到后背上。
盡管凌語芊身形嬌小,可畢竟還是有80多斤,一下子壓在本就體弱的凌母身上,不禁也寸步難行,幸好,有天下最偉大的那份母愛支撐著,即便再辛苦,凌母還是咬緊牙關(guān),拼盡全力背著凌語芊朝大屋方向奔去。
凌語芊哭成了淚人,就算她看不到,可她深切感受到了母親的艱難,她悔恨自己為什么總給母親添加這樣的苦和痛,她痛恨上天,為什么給她安排這樣的命運(yùn),為什么給她賦予這樣的非人折磨!
染著鮮血的瞳眸,恨恨地瞪著天空,對它發(fā)出無窮盡的控訴和悲憤!
凌母一路飆淚,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瘦弱的手牢牢穩(wěn)住凌語芊的兩邊腿兒,使勁地,吃力地,將近十分鐘,總算回到了屋里。
凌母首先撥通120尋求幫助,接著,猶豫一番后也還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高峻,在等待救護(hù)車抵達(dá)期間,她去拿來熱毛巾,為凌語芊拭去臉上的血跡,弄得差不多了,準(zhǔn)備扶凌語芊去芊園大門口等救護(hù)車,不料,被凌語芊阻止。
“媽,我不去了,我不想醫(yī)好眼睛,就由它這樣子吧。”低低的嗓子,絕望盡顯。
凌母即時目瞪口呆,急巴巴地問,“為什么?什么叫做就由它這樣子?芊芊,你告訴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為什么忽然間跑到園子里去,求你都跟媽說說吧。”
凌語芊沒回復(fù)母親的話,突然無意識地呢喃起來,“媽,原來那些傳說是真的,鬼魂真的在頭七回家,昨晚,我見到賀煜了,他回來了,可他又走了,任憑我怎么叫他都不回頭,他去投胎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所以……我眼睛能不能見到又怎樣?他都不要我了,他永遠(yuǎn)地走了……”
聽罷此言,凌母更加地驚震,賀煜的鬼魂……昨晚當(dāng)真回來了?芊芊真的見到他?可是,假如這是真的,結(jié)果沒理由這樣啊,賀煜絕不可能就此一走了之的,除非是,芊芊產(chǎn)生了幻覺?賀煜的魂魄其實(shí)沒有回來過,只是芊芊思念成癡,以為他回來,還產(chǎn)生后面那一連竄的悲劇幻想?
“媽,你說如果我也死了,那我還能不能找到賀煜,能不能阻止他去投胎,能不能永遠(yuǎn)都與他在一起?我不想和他分開,真的不想!”凌語芊繼續(xù)自顧悲訴,血紅的淚滴也再次奪眶而出。
這時,凌母也急切切地大吼出來,“不可以!你不能死!媽不準(zhǔn)你死!你見不到賀煜,你就想死,那媽呢?你要是走了,媽又怎么辦?還有琰琰,你忍心讓他成了孤兒?他是你的心肝寶貝,難道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就不足賀煜來得重要?總之,媽不準(zhǔn)你死,媽要你眼睛重新看到!”
說罷,凌母將毛巾扔下,重新背起凌語芊,不顧她愿意與否,疾步朝屋外奔去。
這會,凌語芊不再吭聲,也不掙扎,對周遭的一切不再有所感覺。
她們出到門口不久,救護(hù)車來了,除了救護(hù)車,還有另一輛車子,高峻也趕到了。
此時此刻,凌母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芊芊眼睛瞎了,她要救芊芊,任何有能力的人,她都愿意求助和接受,不管他曾經(jīng)是壞人或好人,所以,見到高峻,她像見到救星,本能地對他發(fā)出求助。
高峻從凌母手中接過凌語芊,抱著凌語芊坐進(jìn)救護(hù)車,待凌母坐下,車子踏上駛向醫(yī)院的路途,高峻開始詢問凌語芊的情況。
凌母盡管清楚怎么回事,卻不知如何解說出來,結(jié)果,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一臉呆滯的凌語芊,黯然垂淚。
凌語芊依然一言不發(fā),不理高峻的問候和關(guān)切,也不抗拒他的接觸和幫助,到醫(yī)院面臨醫(yī)生的詢問,她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無動于衷的樣子,完完全全地陷入了自己的游離世界。
結(jié)果,凌母不得不代為回答,避輕就重地說出最近一些情況,醫(yī)生綜合起來,聯(lián)合診斷結(jié)果,給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暫時性失明。
患者因極度悲痛憂傷,加上流產(chǎn)身體虛弱,大大削減了機(jī)體的抗病能力,反復(fù)痛哭流淚,導(dǎo)致眼角膜出現(xiàn)傷口,流血淚則是由于人的眼部布滿了很多毛細(xì)血管,過于激動悲痛的話,毛細(xì)血管會充血,爆裂,在外面看起來就像是流血淚,與此同時眼底的供血遭到破壞,造成暫時性失明。
“那能不能治好?”凌母迫不及待地咨詢。
“既然是暫時性失明,理論來說可以醫(yī)治,當(dāng)然,具體還得根據(jù)患者的自身情況,首先,最起碼,必須認(rèn)真配合我們的治療。”
認(rèn)真配合……
聽到這樣的解答,凌母心里可謂七上八下,既松了一口氣,又有另一個口氣提起來,于是乎,拉住凌語芊的手,安慰兼乞求道,“芊芊,聽到醫(yī)生的話了嗎?你只是暫時看不到,只要乖乖配合醫(yī)生的治療,視力會慢慢恢復(fù)的。”
凌語芊仍然不言不語,不吵不鬧,接下來,醫(yī)生再讓她留院觀察一個小時,然后做出一些交代和囑托,吩咐他們可以走了。
結(jié)果,高峻帶著凌語芊和凌母,乘坐的士回到芊園。
此時已是上午11點(diǎn)多,凌語薇和琰琰已經(jīng)睡醒,在客廳等候著。
剛才坐救護(hù)車出發(fā)去醫(yī)院途中,凌母抽空跟小女兒說姐姐出了點(diǎn)事,她要帶姐姐去醫(yī)院,叫小女兒照顧好琰琰,所以,直到現(xiàn)在凌語薇才知道姐姐的眼睛看不見了,琰琰亦然。
見到媽咪臉上突然多出一條布條綁住眼睛,他箭一般地奔到凌語芊的面前,稚嫩的童音充滿了無盡的焦急和憂慮,“媽咪,你的眼睛怎么了?為什么要這樣綁住?”
麻木呆滯的凌語芊,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總算有了反應(yīng),迅速蹲下,兩手摸索著扶住琰琰的小肩膀,感受到他的焦急和驚慌,她不由出聲安撫,“媽咪沒事,琰琰別慌,別怕。”
“媽咪的眼睛受傷了,暫時看不到,不過遲點(diǎn)會好起來的。”凌母也靠近來,一邊一只手,分別搭在凌語芊和琰琰的身上。
琰琰聽罷,略微放下心,先是抱怨媽咪的不小心,接著又很體貼入微地道,“媽咪,你也別怕,接下來琰琰會當(dāng)你的指路燈,直到你眼睛重新看見為止。”
凌語芊激昂感動,將他緊緊抱入懷中。
凌母趁機(jī)走開,為大家準(zhǔn)備午餐去了,在凌語薇和琰琰的協(xié)助下,凌語芊不禁也到沙發(fā)坐下,稍作休息,注意力集中于琰琰和凌語薇,但對在場的另一個人,還是毫無感覺。
高峻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內(nèi)心泛起一陣陣酸楚,不過很快,還是恢復(fù)了欣慰,反正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處境,故只要她鎮(zhèn)定下來,不再傷害到她自己,一切都是其次。
“高峻叔叔,你的手完全好了嗎?還痛不痛?”琰琰忽然沖他問了一句,表情真切。
高峻思維隨即一轉(zhuǎn),溫柔的眼眸看向琰琰,溫柔地答道,“嗯,沒啥事了,你看,叔叔把繃帶都拆掉了呢。”
琰琰聽罷,徹底地會心大笑。那天媽咪莫名奇妙地用刀子刺殺高峻叔叔,他一直都謹(jǐn)記和擔(dān)心著,因?yàn)樗溃瑲⑷耸欠阜ǖ模米蔚模M管后來媽咪平平安安在家,可他心里還是不太踏實(shí),生怕高峻叔叔哪天感覺太痛了還是跑去報警察,如今高峻叔叔傷口終于沒事,他也總算可以放下心來。
小家伙越想越高興,對高峻叔叔越加感激,結(jié)果忍不住又邀請高峻叔叔留下一起吃午飯。高峻下意識地瞄了瞄凌語芊,然后,點(diǎn)頭接受邀請。
這一頓飯,并沒什么異常,凌語芊平靜依舊,整頓飯上幾乎沒說過一句話,吃飽就立刻回房午休了,高峻也暫且離去了。
幽靜的房間,冰涼的空氣,孤獨(dú)的身影,凌語芊的精神狀態(tài)也徹底轉(zhuǎn)入呆滯,她憑著感覺從床榻下來,摸索著走到飄窗上,然后,一一撫摸著上面的枕頭,毯子,被子,昨晚的情景隨之躍上腦海,似真,似假,帶給她的,是更多的孤寂、凄涼與悲痛,白色的紗布瞬間又染上了一點(diǎn)點(diǎn)紅,漸漸地顏色越來越深,整片都被染紅了。
就在此時,緊閉的房門被輕輕推開,凌母不放心,又過來看看,步履下意識地放到最輕,慢慢朝凌語芊走近,直到看見凌語芊眼上的紗布被染成了紅色,即時面色大變驚呼出聲,“芊芊,你……醫(yī)生不是說不能再哭的嗎,你這樣傷口根本無法愈合,血管還會繼續(xù)爆裂的,你這孩子,干嘛就是不聽醫(yī)生的話,乖,別哭了,真的不能再哭了。”
凌語芊仿佛沒聽到母親的話,語氣幽幽自顧地問了出來,“媽,除了頭七,人的鬼魂什么時候還會再回來?還會回來的嗎?”
凌母立即怔了一怔,沒給解答,事不宜遲地解開紗布,見到那依然不斷往外溢流的血紅色淚滴,簡直心如刀割,肝腸寸斷。
“媽,你幫我去找神婆好不好,讓神婆幫忙把賀煜招回來,我真的好想他,昨夜里,就在這兒,他摟著我,吻我,和我一起……他說,要帶我上天堂,媽,求求你,讓他再回來一次,一次就夠了的,我還有很多話跟他說呢,這次,我不會急著與他那個,我會記住先把話說完,好不好,媽,好不好?最多,我聽你的話,不再哭了,不再流眼淚,乖乖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只要你幫我把賀煜叫回來,好嗎?好嗎?”凌語芊真的停止了眼淚,睜著毫無焦點(diǎn)的大眼睛,巴巴地對著凌母所處的方向。
凌母卻是忍不住淚水狂飆,母女連心,女兒這番話盡管說得不甚清楚,可她還是聽出了所以然來,為女兒的癡情痛徹心扉,柔腸寸斷,那是怎樣一種絕望與思念,才導(dǎo)致女兒產(chǎn)生了這樣的幻覺!雖然,她相信世上有鬼魂之說,也相信,頭七的鬼魂會回家,但她確定,昨晚賀煜沒回來過,一切,都只是女兒獨(dú)自勾畫出來的幻影!
是啊,賀煜,你為什么不回來?你曉不曉得芊芊如此癡迷和呆傻地活在對你的思念世界里?你要是知道,舍得嗎?忍心嗎?
“好,媽會想辦法,媽等下就去找神婆,媽幫你,一定幫你。來,先讓媽幫你重新上藥。”終于,凌母也哽咽著答允出來,從抽屜里拿出醫(yī)生配給的藥物,為凌語芊重新敷藥,重新包扎,完后,叮囑道,“好了,都弄好了,接下來你記住別哭了知道嗎,媽會幫你把賀煜找來。”
“媽,真的嗎?你真的肯?你真的可以再讓他回來?”凌語芊一時激動,用力抓住凌母的手。
凌母吃吃一疼,吸著鼻子,點(diǎn)點(diǎn)頭,“嗯,真的,媽不能,但神婆可以。”
“謝謝媽,謝謝!”凌語芊頓了頓,俏臉訥了一下,遲疑地往下說,“媽,那你可不可以讓賀煜回來兩次?不,三次,或者,更多更多?”
芊芊呀!
傻丫頭!
真傻呀!
她苦命的女兒!
凌母已經(jīng)泣不成聲,閉上眼,不忍心再看下去,直到凌語芊又出聲吶喊,她才給予答復(fù),“好,行,媽讓他每天晚上都回來陪你,不過,你的眼睛還沒好,你能看到他嗎?”
“我……我……”
“乖,你放心,接下來只要你別再哭,別再難過,很快便能恢復(fù)視力,然后就可以見到賀煜了。”
“好,我聽媽的話,都聽你吩咐。”
“那現(xiàn)在你先去睡,足夠的睡眠對康復(fù)也起著極大的作用,這也是不可少的。”凌母說著,抓住時機(jī)扶凌語芊回到床上。
凌語芊遵守承諾,依言躺下,閉上眼,不哭,不叫,不一會,鼻子下方傳出了平穩(wěn)的呼吸。
凌母繼續(xù)輕握住她的手,揉了又揉,呵了又呵,吻了又吻,眼淚持續(xù)流個不止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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