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匆匆
“哎!那個人,把錢交出來。”幾個小孩來勢洶洶,池鐵城透過報紙的縫隙掃了一眼就重新閉了眼。
“和你說話呢?錢呢?”可能是這小孩過于聒噪,池鐵城終于把臉上的報紙拿了下來,慢條斯理的開始折。
“嘿,老大這是個傻子。”
“滾開。”一個身材高挑的孩子站了出來。
“我知道你,池鐵城是吧,聽說你這一帶的街都?xì)w你,聽說你很能打啊。”
他的手在池鐵城臉上拍了拍,下一刻,一塊磚頭不知從何出現(xiàn),直接拍在了那高挑男孩的臉上,頓時血流如注。
“啊啊啊!教訓(xùn)他,給我打!”
都是亡命之徒,都是流浪的野人,哪個也不是好欺負(fù)的,人多勢眾打起來了,池鐵城沒有優(yōu)勢,可就是這樣沒有優(yōu)勢的一場架,一個人加一塊板磚硬生生拍趴下八個人。
打架結(jié)束的時候池鐵城一臉的血,一條腿也都是血,再后來這些孩子就跟在他屁股后跑,認(rèn)他做了老大。
不久之后這一帶的富家子弟卻遭了殃,幾乎每個都被揍過,家里大人聽說了來找,可這些孩子就像成了精的老鼠,任你把這地方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等你稍稍放松了,偏偏又從莫名其妙的角落里冒出來。
“文謙,我和你說,你可要小心一點,我上次被揍的可慘了。”
朋友說的仿佛遇見了地獄里魔鬼,蘇文謙邊聽邊笑:“有那么可怕嗎?”
“有!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么下流,還要,還要扒我衣服,你可注意一點吧。”
蘇文謙還是笑:“你們都說的這么嚴(yán)重,怎么我每天出門回家沒遇到過呢。”
“那是你運氣好!可你不會一直運氣好,你還是小心一點吧,不和你說了,我得趁著天亮人多早點回去了,下次再找你玩啊,對了,你讓你家的人送送我。”
“好。”
“蘇少爺,這是今天的課本,您該上學(xué)去了。”
“好。”蘇文謙笑著接過書包,想了想又跑進(jìn)屋里把那把彈弓裝進(jìn)了書包。
一路上他東張西望,時不時回頭看看,順順利利進(jìn)了學(xué)堂,感覺朋友的話也不能忽視,上學(xué)的時間總是很快,課堂上能聽到很多有趣的故事。
“文謙,我們走了啊。”
“再見。”
“要不要,等一會咱們一起走?”
“沒事,你們先走吧,我寫完作業(yè)就回去了。”
“明天見。”
課堂上的人都走了,蘇文謙落下最后一筆,把課本放進(jìn)了書桌。
管家今天沒有來,他的小兒子生病了,要不然今天也不用擔(dān)心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樹枝斷裂的聲音格外明顯,蘇文謙走的更快了。
“快跟上,好不容易一個落單的別一會不見了。”
“你們在找我?”
“啊!你你你!”兩個孩子嚇的大喊一聲,不知道剛才還在眼前的人怎么就到了身后。
蘇文謙:“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
兩個小孩有點臉紅但馬上反應(yīng)過來:“說那么多廢話,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蘇文謙一笑:“那不行。”
“行不行的,你說了可不算。”
兩個小孩伸手來捉他,蘇文謙往后退了好幾步,拉開距離轉(zhuǎn)身就跑。
“追!一個少爺我看他能跑多遠(yuǎn)!”
這樣的追逐持續(xù)了三里地,兩個孩子都開始懷疑人生了:“他怎么跑的,都沒影了!”
“不怕,去他家門口堵,就不信他不回家!”
剛聽到這句,角落里的蘇文謙嘆了口氣,手里幾個鋒利的石子搭上了彈弓,少年人的調(diào)皮,笑起來不懷好意。
彈弓拉緊,嗖!的一聲,那孩子慘叫起來:“啊!啊啊啊!我的腿!”
“怎么了?”
褲腿拉起來,一大塊淤青,中間是個小口子,是石子撞出來的。
蘇文謙拉著石子重新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快走吧,要不然我可打你們了。”
受傷的小孩疼的眼淚直流,另一個小孩也不敢動了:“你,你等著!我們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蘇文謙笑著:“行吧。”
兩個小孩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視野中,蘇文謙收起彈弓,從書包里拿出兩塊巧克力,這是剛才路過順手買的,嗯,挺好吃的。
“老大!我們被人欺負(fù)了,蘇家那個小少爺,還挑釁呢,您可得給我們報仇。”
那天池鐵城帶著彈弓出門了,去了整整一天,那天蘇家的小少爺沒有去上學(xué)也消失了一整天,蘇家老爺急壞了,派了人去找,結(jié)果沒找多久人自己回來了。
“哎呦我的少爺,你這臉怎么弄的?”
蘇文謙摸摸頭上的包:“沒事,摔了一跤。”
那天池鐵城鼻青臉腫的回來了卻是從來沒有過的開心,他的笑聲傳了一路,一直回到他的破房子,進(jìn)了屋旁若無人大笑,小蘿卜頭想問問他怎么了卻差點被飛過來的門板把牙拍掉。
“他不是報仇去了嗎?”
“可他看上去像是被打的那個。”
“蘇家那個小少爺這么厲害嗎。”
“老大不是說在小樹林堵人嗎?咱們?nèi)タ纯床痪偷昧恕!?br />
小樹林的葉子落了一地,斷木樹枝仿佛是被龍卷風(fēng)扯下來的,一地大大小小的石子,一些樹干上還有很多深深淺淺的坑。
兩個小孩對視一眼:“不愧是大佬級別的戰(zhàn)斗,牛!”
彈弓一開始只是一塊木頭隨便削出來的,后來蘇文謙覺得太難看了,在家里研究了一天做出了一對彈弓來。
那時他說:“送給你,比賽公平。”
池鐵城也一皺眉頭:“你這花里胡哨的東西能有多好用?”邊說邊揣進(jìn)了兜里,除了自己別人碰都沒碰過。
蘇家的小少爺有很多零花錢,他和池鐵城是朋友,是對手,是兄弟,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吃東西,蘇文謙帶著池鐵城去過很多美食聚集的地方,池鐵城帶著蘇文謙去過很多打架斗毆的地方。
他們很不一樣,也很一樣……
再后來,松江大地浸染了鮮血,槍炮煙火燒盡了家園……
“放開我!放手!”
“你要去哪!”
“我殺了他們,我要報仇!”
“你瘋了嗎!你現(xiàn)在回去就是送死,你的送死在那群日本人眼里一文不值,只不過讓他們再浪費一顆子彈,多動動手指!”
“不是!你胡說!”
“文謙!文謙,你聽我說,與其現(xiàn)在去送死不如學(xué)好本事!我們殺更多的日本人,我們?nèi)蟪穑瑘竽愀改傅某穑瑘笪夷前嘈值艿某穑懵犚娏藛幔 ?br />
鐵桶一樣的包圍圈里,一個垃圾場的地窖里,池鐵城抱著蘇文謙抱了一天一夜,兩個人互相擁抱著哭了好久……
過了今天,只要活下去,一切就都有希望,活著……
三年的時間有多長,長到每個日日夜夜都刻骨銘心,長到滿眼是你卻無法觸及,我想你了,我很想你……
“幫我找個人。”
“誰。”
“蘇文謙。”
………
通往松江的船上,一間客艙里,舒芙蕾裹著鮮血,雪白的餐巾漸漸染紅,池鐵城用手指沾著底下的部分嘗了一口,味道很不錯。
換了衣服,戴上帽子,他如每一個尋常旅客一般下了船,風(fēng)吹動浮云,陽光刺眼。
如果你不肯回來,那我就來找你……
三年的苦苦煎熬,連池鐵城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的這份思念已經(jīng)變成了什么……
今天的松江碼頭與往日一樣熙熙攘攘熱熱鬧鬧,蘇文謙頭疼的看著背箱里一張蛋糕店的紙條,小丫頭撒嬌賣萌的,委委屈屈的……
“哎呀,真好看,這是什么?”
蘇文謙抬頭,面前的女孩一頭短發(fā),淺藍(lán)色上衣,黑色裙子,看模樣是個懵懵懂懂的學(xué)生。
“啊,這是木雕,要刻人像嗎?”
“好哇。”
“刻正臉還是側(cè)臉?”
“嗯……側(cè)臉吧。”
答應(yīng)了小雪要去校長室,或者應(yīng)該給孩子買個蛋糕,今天得早點回去了:“行”
刻刀在木板上游走,行云流水,單棱雖然不是真來刻像的也忍不住看了好幾眼,木雕師傅年紀(jì)不是很大,白發(fā)卻有點多,陽光一照泛著銀白色……
“砰!”
時間仿佛停滯了,單棱猛地回頭,蘇文謙抬頭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刻像,只是這次更快了,快到單棱一回頭那木像已經(jīng)遞到自己眼前。
年輕的母親拎過孩子的衣服,在他的屁股上狠狠拍了兩巴掌:“你這孩子人這么多,你在這玩炮仗傷到人怎么辦?”
單棱反應(yīng)過來,木雕師傅笑容輕淺,正看著她。
“啊,真好看,多少錢?”
“2000。”
單棱收了木像,揣進(jìn)書包,忍不住回頭看,蘇文謙則是把工具都收了起來,原因無他,剛才那一眼他發(fā)現(xiàn)這碼頭上至少有十個人要拔槍……
按照計劃,單棱買了一個紅色的風(fēng)車,手肘一推直接撞上了一個人,手/槍落地炸出一片的尖叫。
“有?有槍!”
直覺是對的,估計是哪個特務(wù),蘇文謙推著自行車往碼頭外走。
“別過來!再過來我動手了!”
警察很快包圍了碼頭,葉冠英隨手撈起一個孩子,一步步后退,蘇文謙都快跑出去了,又生生停住,樓角處的狙擊手已經(jīng)架好了槍,可那個角度如果想殺死葉冠英就只能連他身前的孩子一起打死。
警察不會不管孩子的,可,他眼睛一瞇,一處關(guān)鍵部位,瞄準(zhǔn)鏡的光閃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的,彈弓拉緊,臨時拽下來的小木魚沖了出去,下一刻,砰的一聲槍響!
“龍龍!”
蘇文謙頭都沒回,騎車就走,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李北筏咬咬牙,來不及多想緊急撤退,單棱差點把舌頭咬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失敗,她抱著龍龍,把孩子的頭抱住,不讓他看見外面,過度驚嚇的孩子此時也只顧著哭,連抱著他的是不是自己親姐姐都不知道。
“還有呼吸!救人!”
封查來的太快,蘇文謙到底也沒能跑出去,常規(guī)的檢查很好應(yīng)付,可遲來一切都未可知,坐在人群里,明明這件事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卻莫名有些心虛。
而且……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這個猜測在幾個小時后得到了驗證,警察局的車開到了鐘樓,車?yán)锏臍W陽湘靈讓那段回憶猛然躥出,像是一道尚未愈合的傷疤又血淋淋的撕開。
“鱷魚的眼淚,起碼鱷魚還知道自己錯了!可牧魚呢?他不會!他不會認(rèn)為自己殺死了自己的朋友,殺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只是在乎自己的任務(wù)夠不夠完美,一次次的任務(wù)就像完美的藝術(shù)品,他體驗殺人的快感!”
“別說了!”
不知何時兩人都已淚流滿面,車門開了,歐陽湘靈下了車,蘇文謙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坐在那里久久未動。
“你們找我來做什么?”酒店里,池鐵城的聲音慵懶且平和。
小水母們相互看了幾眼,最后還是單棱硬著頭皮開了口:“這次任務(wù)雖然失敗了,可還是想給師傅說一個您的老熟人。”
在詳細(xì)介紹經(jīng)過后,木雕小魚就那么出現(xiàn)在面前,雖然只有半個,雖然已經(jīng)很破舊……
池鐵城眼睛一花,眼淚差點流出來,他是個狙擊手,手穩(wěn)是必要的,可這一刻他是顫抖著把那半塊木魚拿到了自己手中,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個有關(guān)蘇文謙的東西,僅僅這樣而已……
“蘇文謙,你們知道他是誰嗎?蘇文謙!哈哈哈,一把彈弓搶了李北筏的先,我告訴你們,別說一個李北筏,就是你們都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哈哈哈,找到了,還真找到了,我就告訴葉冠英蘇文謙會木刻他就把人給我找到了,還把接頭地點安排在了碼頭!人呢?你們師叔呢?”
單棱覺得面前是一堆煙花,說對了話,他會開,說錯了話,就會炸……
“師,師叔被帶走了,而且,而且,接到命令,崔九和北筏已經(jīng)開始了對師叔的滅口行動。”
池鐵城心一塌:“單棱跟我走,其他待命,車鑰匙拿上!”
小水母們趕緊動起來,在他們記憶里就算是最危難的一次任務(wù)師傅都沒有這樣失態(tài)過。
“文謙,最后幫我殺一個人。”
“我說了,不摻和你們的事。”
“哎,這次不一樣,殺的是中統(tǒng)的人,而且你知道秦鶴年嗎,如果不除掉韓生明那秦鶴年就會死,你想想。”
蘇文謙認(rèn)真的想著,秦鶴年,啊,是紫舒的父親,而且他的生死關(guān)系到很多人,嗯……他眼神曖昧的看了一眼池鐵城……
蘇文謙答應(yīng)了這個請求,抗戰(zhàn)結(jié)束后他很少有這么專注的時候,他必須承認(rèn),這個具有挑戰(zhàn)性的任務(wù)勾起了他的興趣,作為一個殺手的興趣……
沒日沒夜的熬了一段時間,計劃終于完善,夜里,池鐵城擦著自己的槍,蘇文謙蹲在地上給老爹洗腳:“老爹,這次時間太緊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老爹瞟了一眼池鐵城,又笑了起來,格外的和藹:“放心吧,韓生明的事我?guī)湍愫藢崱!?br />
蘇文謙也笑的開心:“謝謝老爹。”
天亮后,池鐵城去看現(xiàn)場,蘇文謙則騎著自己的摩托溜達(dá),一晃眼的功夫,他看見一個熟人。
“楊之亮!”
“蘇文謙!”
兩個人大驚小怪的抱成一團(tuán),那天,他們聊了很久……
“你說的那個人就住在這?”蘇文謙看著眼前破爛的小巷子皺了眉頭。
“是啊,就是這,快進(jìn)去吧。”
紫舒很害怕,剛摘好的菜由于驚恐倒了自己一身,直到聽見聲音才顫抖著手去摸:“文謙?是文謙啊。”
小姑娘從門縫處露出一個腦袋又悄悄退回去,那也是蘇文謙第一次見小雪。
“她怎么會這樣?”
“小姐當(dāng)年也受了傷,眼睛看不見了,進(jìn)了醫(yī)院又發(fā)現(xiàn)懷孕了,為了孩子的父親與老帥決裂,這些年都是自己帶著孩子過的,我送去的東西她都不肯收,覺得收下了就是向老帥低頭,唉。”楊之亮嘆了口氣。
蘇文謙心里也不好受,不過他想,馬上就會好起來了,池鐵城回來了,如果知道紫舒這些年一直在等他,知道還有一個女兒那他該多開心呀。
聊天很快結(jié)束,楊之亮的最后一句話:“別忘了你答應(yīng)我的事。”
蘇文謙擰動車鑰匙:“保證完成任務(wù)!”
可他沒想到,這匆匆一聚后就是永別……他興奮的跑到池鐵城面前想要告訴他紫舒和小雪時沒想到,池鐵城責(zé)怪他氣息太過紊亂時沒想到,就連開槍的那一刻他也沒想到……
“我怎么知道他會穿成那樣出現(xiàn)!我怎么知道是他!”
“那你原本想殺誰!秦鶴年?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紫舒的父親!”
“紫舒?什么紫舒?”
“什么紫舒?紫舒就是那個為了你連命都不要的秦紫舒!”
眼淚是飛出來的,夾雜著蘇文謙的悔恨和憤怒,他錯了,大錯特錯了,池鐵城從來沒有記得過那個女孩,池鐵城為了殺人騙了自己,讓自己親手開槍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我蘇文謙沒有你這個搭檔!”
那把槍砸開兩枚勛章后又重新摔在地上,一地的殘破還有蘇文謙的眼淚,他跑出去了,而池鐵城沒有追,老爹得知后罵了池鐵城好幾個小時,又冷靜的說分開……
“下車!”一聲大喝把蘇文謙拉回現(xiàn)實,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刺破了掌心,此時是一手的血。
曹必達(dá)笑了一下:“現(xiàn)在,我叫你蘇文謙你沒有意見吧。”面前這個所謂的組長滔滔不絕,蘇文謙完全聽不進(jìn)去,簡直是把他的話當(dāng)放屁。
半邊身子都是木的,當(dāng)所有的思緒如穿花之蝶掠過后,蘇文謙只有一個念頭,小雪今天過生日,他答應(yīng)了孩子回家陪她過生日,那個蛋糕還在桌子上,離他只有幾步的距離,是他剛才進(jìn)屋前蛋糕店的人送來的,是小雪喜歡的白雪公主……
李北筏低著頭,池鐵城恨不得抽他一巴掌,他叉著腰把崔九招呼過來:“你剛才給他送蛋糕了?”
這句話沒有毛病,崔九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看看李北筏開口到:“是啊,他親自簽收的。”
“他用什么簽的?”
“我的鋼筆。”
“能給我看看嗎?”
“沒問題。”
鋼筆一入手池鐵城笑了:“這里交給我們,你們回去吧。”
崔九:“我走了這里怎么辦?”
單棱:“你要違抗命令?”
“不不不,這就走。”
送走了崔九,留下了李北筏的槍,池鐵城靠在車邊擺弄那只鋼筆,單棱道:“師傅,這鋼筆有什么問題嗎?”
“你看看。”
單棱拔開筆帽,驚訝道:“鋼筆尖!”
蘇文謙知道自己說什么面前這個人形生物都不會信,他不能呆著了,他得走,得證明自己的清白,得回去給孩子過生日……
“好,我可以說,但我只和那個審問我的人說,而且你們要把監(jiān)控和守衛(wèi)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