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風起天臨第928章 宮宴(一)
    “小姐,那為什么皇上都不告訴你眾臣上表,要進獻各家女子的事?”秋蘭對此表示疑惑。這外面鬧騰得那么厲害,甘泉宮卻半點風聲都沒有。
    肯定是有人吩咐了,誰都不準在小姐面前嚼舌根!
    這偌大的王城,除了皇上,又有誰敢,誰能下這樣的命令?
    “大約琰知道我不喜歡這些破事,更不喜歡去處理這些麻煩,所以干脆就沒提,想直接無視,或者他忙過手頭的事情來,自會再行處理吧?!绷栀庠麓蛄藗€哈欠,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如此一句道。
    瀾州初定瑣事繁多,這段時間琰是真的很忙,很累。
    他體諒她,她自然也不會為了點莫須有的小事,就無理取鬧,半點信任也無。
    即便是愛人之間,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沒有誰有義務無底線地縱容另外一方,為另外一方付出。
    秋蘭哼哼著瞅了一眼凌兮月,分明也是一個小姑娘,但那眼神,頗有一種老媽子看自家閨女的無奈感,真是操碎了心,“小姐你對皇上,還真是一百個信任,兩百個放心?!?br/>
    凌兮月但笑不語。
    這一份安全感,從另一方面來說,又何嘗不是琰給她的。
    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若這點信任和了解都沒有,她才是真瞎了。
    “可我還是氣不過!”秋蘭思前想后還是意難平,憤憤道:“小姐你分明比那什么郡主好天邊去了,那群小宮女年紀輕輕的,怎么就瞎了眼,什么話都說得出口?!?br/>
    她叨叨著:“要不是看著今日是宮宴,這里是王城,不比云霧山,不然我早擼袖子提過來揍一頓了,居然拿那種上躥下跳的花孔雀來和小姐你相提并論,什么人?!?br/>
    “不說別的,小姐你再如何,那都是中宮皇后,背后非議皇后,那可是大罪,小姐,我仔細分析過了,這事肯定背后有人在扇風點火,在為某人能順利進宮造勢!”
    “喲……”凌兮月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瞥向秋蘭,“不錯嘛,現(xiàn)在也知道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了,有進步,有進步?!?br/>
    “小姐,你就知道打趣我。”秋蘭又吸溜一下鼻子,杏眸咕嚕了下,“小姐,不如這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給你收拾下,去殺一殺那勞什子郡主的銳氣?”
    小姐一去,只需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需要做,保管那些女人自慚形穢,再生不出作妖的心來!
    “皇上若是見你去了,肯定特別高興?!鼻锾m在旁興奮攛掇,“走走,我都迫不及待了!”
    “不去?!闭l知道凌兮月又打了個哈欠,想都沒想就兩字拒絕了,那是一個干脆。
    有這功夫,她還不如多睡會兒覺,難得這么清閑。
    不過話說回來,她最近好像尤為困乏。
    秋蘭苦下一張臉,“小姐……”
    “不用說了,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去的。”凌兮月擺手,側(cè)身,往旁邊的軟椅上一躺,一副任由你說破了嘴皮子,也別想讓我挪動分毫的堅決樣。
    秋蘭看著那合眼癱著裝死的凌兮月,“我聽說,今日宮宴的師傅做了春筍……”
    凌兮月咽了咽口水,“……什么味兒的?”
    “酸辣味的!”
    春雨驟歇,乾清殿中盛宴正酣暢。
    獨坐高位的北辰琰,著一襲玄色龍袍,黑中透赤,上刺金色龍紋,暗紅長發(fā)用一深紫發(fā)冠松松垮垮高束,額跡落下絲縷,在周圍朦朧宮燈的映照下,透出慵懶野性的狂傲之姿。
    一雙暗紅眸子格外狹長,美得天怒人怨,卻又絲毫不顯女性,睥睨過處,給人一種無法呼吸的無形壓迫感。
    他的唇畔仿佛嚼著一絲笑意,但若仔細看去,瞳孔冰冷,臉上又好像沒有半分表情,實在讓人捉摸不透,或者說不敢琢磨,甚至不敢直視去看。
    誰都不知道他下一秒,會說出讓人歡喜,還是讓人驚恐的話。
    什么是君心難測,什么是君心不可測,這句空白的話,在這個男人身上有了實質(zhì)的展現(xiàn)。
    男人一人獨坐高位,仿佛立于云端,下位整齊地羅列著近百個席位,坐著的都是在瀾州舉足輕重的重臣大將,也不乏一些晝夜連程趕來金陵覲見的地方郡守。
    犒賞群臣的正事過后,就是宮宴。
    殿中絲竹之音清雅,席間美酒佳肴豐盛。
    “剛那一首曲子著實不錯,尚書大人果真是教女有方??!”
    “這次三軍重整之事都差不多了,只待皇上檢閱。”
    “韋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br/>
    下方各位臣子們興致勃勃,寒暄熱議之聲不斷,每一個人臉上都浮現(xiàn)著友善的笑意,大抵不過是互相交流,吹捧,這種公開的場合,其實都是走走過場。
    既是犒賞群臣的宮宴,那么其中自然也是有些臣屬家眷。
    而這些家眷之中更不缺名門貴女,也是,大家哪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誰都知道,天下初定,皇帝挑選重臣之女進宮,或臣子將府中美女進獻圣上,這是鞏固朝局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也是自古以來大家心中默認的規(guī)程。
    所以席間可謂是百花齊放,一個個盛裝打扮的嬌俏姑娘峨眉低垂,皆是面上飛霞,心臟狂跳,都已到了嗓子眼,卻都只敢拿余光去瞥那上位坐著的男人。
    這時,戶部章尚書低聲對自己的女兒道:“馨兒,你不是準備了飛天舞嗎,我瞧你日日都在練習,現(xiàn)在正是時候,為父這就為你奏明皇上,給你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br/>
    馨兒少女的俏臉一下就紅到了耳根處,趕緊抓住父親的手,搖頭,低聲連道:“不行不行!”
    章尚書一愣,“怎么了?”
    “父親,我……我,我沒準備好,女兒怕冒犯天顏。”章馨兒只拿余光瞥了一眼北辰琰的方向,手心就瞬間緊張地涌出了汗來。
    她現(xiàn)在兩腿打顫,呼吸困難,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何談跳舞啊,若是有個差池,她怕討不了好不說,沖撞了皇上,倒惹麻煩!
    “你,你……”章尚書指了指女兒,“不行也得行,關(guān)鍵時刻,不準給為父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