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 廣陵再戰(zhàn)(五)
蔣欽可是懶得去理朱桓,縱馬趕到周泰身邊,正好這個時候丁奉刺出長槍就往周泰的胸口刺了過去,雖然周泰也已經(jīng)做好了擋架的準備,可蔣欽卻是搶先一步,一刀將丁奉的長槍給劈歪了,隨后大聲對周泰喝道:“幼平!你在搞什么?沒聽到我說撤退嗎?你還要不要命了?”</br> 本來被蔣欽橫插一手,周泰正要發(fā)火的,可當他看到蔣欽那滿臉的怒意,周泰那一肚子火立馬就不知所終了,回想起來,的確是自己的不對,蔣欽不顧性命來救自己,周泰還真不敢發(fā)火了,只能是訕訕笑道:“呃,那個,公奕,我沒有聽到呢?”</br> 蔣欽可不相信周泰的鬼話,剛剛周泰都已經(jīng)回了自己一句,怎么可能沒聽到?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爭執(zhí)這些的時候,蔣欽狠狠瞪了一眼周泰,便是喝道:“快走!”說完,便是拉著周泰的坐騎,跟著自己一塊掉轉(zhuǎn)馬頭往回撤去!而丁奉剛剛只是因為顧忌蔣欽和周泰聯(lián)手,所以沒有進攻,眼看著蔣欽和周泰竟然要退,丁奉也是謹記自己的任務(wù),立馬便是追了上去。</br> “殺啊!”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喊殺聲從城東傳了過來,讓蔣欽的臉色一變,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從城東方向突然出現(xiàn)了一隊騎兵,從城東方向殺了出來,不過他們并沒有朝著蔣欽和周泰這邊殺過來,而是直接殺向了蔣欽軍陣的后方!</br> “壞了!他們的目標是投石車!”蔣欽的臉色一變,終于是明白了對方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對付那七輛投石車!心中越發(fā)著急的蔣欽拉著周泰便是加快速度往回撤,而周泰此刻也是知道事態(tài)緊急,不敢再鬧什么了,跟著蔣欽便是一并殺了過去。</br> “休想走!”可蔣欽和周泰還沒有沖上幾步,卻是被迎面趕過來的朱桓給攔住了,朱桓提著長槍,吼了一聲,便是直接朝著蔣欽刺了過去。而蔣欽此刻一手捂著腿上的傷口,一手拉著周泰坐騎的韁繩,倉促之間,根本就空不出手來抵擋朱桓的攻勢。</br> “公奕!我來!”周泰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提起單刀,直接便是擋在了蔣欽的面前。而蔣欽這個時候也是反應(yīng)過來,松開了周泰坐騎的韁繩,單手握住單刀則是向朱桓殺了過去。后面那丁奉還在追著呢,可不敢戀戰(zhàn),和周泰兩人逼退了朱桓之后,便是再次拉住了周泰坐騎的韁繩,喝道:“走!我們快走!”</br> 蔣欽和周泰這一退,那西秦軍自然也是跟著退走,一并朝著后面的投石車趕去,想要及時救援投石車。可蔣欽卻是有些絕望的發(fā)現(xiàn),那支從城東出現(xiàn)的兵馬雖然不多,只有近千人的樣子,但卻是一支騎兵隊伍!蔣欽和周泰還未趕到一半的路程,那支騎兵就已經(jīng)殺到了投石車所在的位置!</br> 那些騎兵們一手握著長槍,一手舉著火把,一靠近那投石車,便是直接將火把丟到了投石車上面。雖然蔣欽之前也留了一些人守護投石車,但卻不過只有百余人而已!被那些騎兵這么一番沖殺,轉(zhuǎn)眼便是被殺了個精光!</br> 投石車制作精細,但畢竟都是由木頭制作的,被火把這么一點,立馬就是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少綁在上面的繩子更是一下就被燒斷,轉(zhuǎn)眼間便是有三輛投石車垮成了一對正在燃燒著的木柴,剩下的也好不了多少,被燒毀也只是時間問題了。</br> “可惡!”雖然西秦如今國力強盛,但這投石車卻是制作極為困難,整個江東也就配備了這么七輛,如今竟然被毀于一旦,蔣欽和周泰見了,都是心疼的要命,而在后軍當中,更是響起了甘寧的怒吼聲!</br> 之前城東出現(xiàn)敵軍的時候,甘寧就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勁,但他還沒有想到對方會攻擊投石車,加上敵人的數(shù)量并不多,以蔣欽和周泰手中的兵力,只要穩(wěn)住陣腳,應(yīng)該是能夠擊退敵人。可沒想到敵人竟然將目標選定了投石車,等到甘寧反應(yīng)過來,想要上前援救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見到七輛投石車被燒毀,甘寧的心簡直像是在滴血一般,怒吼著,提著甲牙刀便是朝著那隊騎兵殺了過來!</br> 而在那些騎兵隊中,領(lǐng)兵的卻是孫翊、董襲和凌統(tǒng)他們?nèi)诉@次是親自帶著這千余名孫吳僅有的騎兵,來執(zhí)行這次的偷襲任務(wù)。見到得手之后,孫翊也不敢忘記之前周瑜的吩咐,立馬便是對董襲和凌統(tǒng)兩人喝道:“元代!公績!我們撤!”</br> 董襲應(yīng)了一聲,便是提馬朝著城西方向趕去,按照先前周瑜的布置,周瑜會親自在城西接應(yīng)。而凌統(tǒng)卻是沒有動,他的雙眼轉(zhuǎn)而望向了正在朝著這邊殺過來的蔣欽,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目光。孫翊一看凌統(tǒng)的模樣,立馬就是暗呼不妙,連忙是上前拉住凌統(tǒng)的胳膊喊道:“公績!不要再猶豫了!快走!”</br> 被孫翊這么一拉,凌統(tǒng)的身子晃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動彈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就看到凌統(tǒng)的雙目一睜,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猛地轉(zhuǎn)過頭,對孫翊喝道:“三公子!父仇不共戴天!請恕末將違抗軍令了!若是末將此次能夠僥幸活著回去,情愿接受主公的軍法處置!”說完,凌統(tǒng)把胳膊一晃,晃開了孫翊的手,卻是縱馬朝著蔣欽那邊沖了過去!</br> “啊!公績!公績!不可魯莽!”孫翊連忙是呼喚了幾聲,可凌統(tǒng)卻是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本來想要上前去幫凌統(tǒng),可回頭一看,那甘寧正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朝著這邊殺了過來,孫翊猶豫再三,只能是狠下心,帶著董襲和一干騎兵朝著城西方向趕去!這些騎兵可都是孫吳最后的底牌了,這都是周瑜這些年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可不能毀在這里!</br> 也虧得孫翊當機立斷得快,甘寧最終還是慢了一步,被孫翊帶著騎兵給跑了,氣得甘寧那是在哇哇大叫。眼看著那些投石車已經(jīng)是完全被燒毀了,甘寧對著身后的大軍直接怒喝道:“西秦軍!給我殺!”</br> 而此時,一心報仇的凌統(tǒng)已經(jīng)是殺到了蔣欽的面前,看著近在眼前的蔣欽,凌統(tǒng)的雙目中閃過紅芒,提著長槍便是朝著蔣欽刺了過去,同時大聲喝道:“蔣欽!今日我凌統(tǒng),要為我父凌操報仇!”</br> “凌操!”又是這個名字!蔣欽整個人也是跟著愣了一下,面對凌統(tǒng)的攻擊竟然沒有了反應(yīng),幸虧身邊的周泰見機不妙,連忙一刀砍出,這才將凌統(tǒng)的攻擊給擋了下來。而蔣欽此刻卻是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凌統(tǒng),有些呆滯地問道:“你,你是凌操的兒子?”</br> 自己的攻擊被周泰給擋了下來,凌統(tǒng)心中的怒火更盛,如野獸般的嘶吼了一聲,手中的長槍在空中閃出無數(shù)的槍影,直接便是朝著蔣欽撲了過去,大聲喝道:“蔣欽!有種和我一戰(zhàn)!”</br> 周泰本要繼續(xù)上前為蔣欽擋下這一招,卻沒想到蔣欽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周泰的胳膊往后一甩,自己則是縱馬上前,提起了單刀迎著那漫天的槍影殺了過去!就聽得叮叮當當一陣撞擊聲響起,那些槍影和刀影轉(zhuǎn)眼便是消失了,而蔣欽的胳膊上卻是多出了幾道新的傷口,顯然蔣欽并不是完全擋下了這一招。</br> “幼平!”看著眼前這個滿面猙獰、充滿殺氣的凌統(tǒng),蔣欽一臉冷靜地對周泰喝道:“投石車已毀,無謂再回去了,你帶著大軍直接攻城!此人,我來對付!”</br> 聽得蔣欽的話,周泰破天荒的沒有提出反駁,和蔣欽相交這么多年,周泰自然知道這次蔣欽是認真的。雖然有些擔心地望向了蔣欽滿身的傷口,但最終周泰還是選擇尊重蔣欽的決定,狠狠瞪了一眼凌統(tǒng),掉轉(zhuǎn)馬頭,便是帶著大軍殺了回去!</br> 蔣欽看到凌統(tǒng)并沒有去追擊周泰,只是一臉怨毒地看著自己,就知道凌統(tǒng)這次絕對是沖著自己來的。最后搖了搖頭,說道:“你,叫凌統(tǒng)是不是?你可知道,這次就算是你能殺了我,為你父親報仇!你自己也絕對不可能逃得了性命!”</br> “那又如何?”凌統(tǒng)的額頭布滿了青筋,提著長槍指向了蔣欽,喝道:“我不能為父親報仇雪恨,雖生猶死!今日,我就算是舍去這項上人頭不要,也要取了你的性命!以祭慰我父的在天之靈!”</br> “是嗎?”蔣欽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看著凌統(tǒng)搖了搖頭,眼前的凌統(tǒng),和之前日夜記著要為劉祥報仇的自己有多么的相似啊!仇恨的力量,真的會讓一個人的心完全扭曲!嘆了口氣,蔣欽挺直了腰,將單刀提在胸口,對凌統(tǒng)喝道:“既然如此,那你還在等什么?蔣欽就在這里,有本事的,就來取我的性命吧!”</br> 凌統(tǒng)不由得一愣,對啊!自己和他說什么廢話啊!當即凌統(tǒng)便是雙腿用力一夾,提著長槍便是朝著蔣欽殺了過來,口中大聲呼喝:“蔣欽!我要你的命!”</br> 而反觀蔣欽,也是同樣縱馬上前,冷笑道:“想要我的命?你還沒有那本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