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暗斗
“什么?”劉焉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就是引得眾人一陣驚呼,就連一向城府極深的趙韙也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只有事先已經(jīng)知道此事的董扶和劉瑁兩人還能保持著常態(tài),只是他們兩人的臉色也不怎么好,似乎也在為現(xiàn)在益州的險峻情況而焦急。</br> “不可能!”當即便是有一人高聲驚呼,這是一員小將,坐在賈龍的身后,名叫張任,也算是益州的世家子弟,只不過是依附在賈龍身邊的。張任高呼道:“那夔關(guān)乃是嚴將軍把守,又有精兵五千,怎么會如此輕易就被攻破了?”</br> “張任!閉嘴!”賈龍立馬就是陰沉著一張臉,對著身后的張任喝道。畢竟賈龍也曾經(jīng)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戰(zhàn)斗的將領(lǐng),比其他人要沉得住氣,此刻已經(jīng)是恢復了平常的冷靜。雖然他心中和張任是同樣的想法,雖然嚴顏此人他并不怎么喜歡,但嚴顏的本事賈龍還是知道的,如此就被對方給擊敗了,賈龍也是不敢置信。</br> 對于張任的疑問,劉焉卻是懶得理會,對于已經(jīng)在益州站穩(wěn)腳跟的劉焉來說,張任一個無名小輩,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回答張任的疑問。看都不看張任一眼,而是盯著賈龍和趙韙說道:“根據(jù)探馬回報,此次荊州兵馬乃是由那個荊州刺史羅陽親自統(tǒng)帥,由傳聞中的荊襄第一將黃忠領(lǐng)兵三千為先鋒,羅陽自領(lǐng)一萬五千余人馬緊隨其后,由建平入川,沿著長江沿岸,正朝成都進軍!”</br> “羅陽!黃忠!”賈龍的眼睛頓時就是瞇了起來,羅陽和黃忠這些年的名頭可是夠響亮的了,賈龍自從棄筆從戎之后,也算是一個武將了,對于這方面的情報肯定是更為關(guān)注,自然是聽過這兩人的名頭。現(xiàn)在看來,那嚴顏恐怕就是敗于那黃忠之手了!以三千人馬,竟然攻破了有嚴顏把守,并有五千益州精兵的夔關(guān),這荊襄第一將果然名不虛傳!</br> 張任這個小子雖然天賦不錯,又使得一手好槍法,但畢竟還年輕,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戰(zhàn)斗,還不了解這戰(zhàn)場上的瞬息變化。有時候,這兵馬的數(shù)量多寡,并不能就完全決定了一場戰(zhàn)斗的勝負!當年賈龍的那場鎮(zhèn)壓叛軍的戰(zhàn)役,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過,不管怎么說,賈龍對張任卻還是抱有厚望的,剛剛出聲呵斥張任,那也是為了張任好,畢竟現(xiàn)在這種時候,張任要是惹怒了劉焉,可討不得好去!</br> 趙韙此刻也是恢復了冷靜,冷眼看了一眼對面的賈龍和張任,冷笑道:“賈將軍!若是在下沒有記錯的話,那夔關(guān)的守將嚴顏,還有副將李權(quán),都是賈將軍引薦給主公的吧!而派他們前往夔關(guān)駐守,那也應(yīng)該是賈將軍的意見吧?如今這夔關(guān)失守,這責任,賈將軍,應(yīng)該由誰來承擔呢?”</br> 賈龍頓時臉色一變,沒想到這趙韙竟然這么快就抓著這件事朝自己發(fā)難了!不過將心比心,若是換作是趙韙的人出了岔子,只怕賈龍也不會放過這么一個好機會,來打壓對方吧!賈龍的臉色連著變了數(shù)次,最后沉聲說道:“趙大人說得極是!夔關(guān)被破!這責任理應(yīng)由末將才承擔!主公!請主公責罰末將!”說著,賈龍便是直接轉(zhuǎn)身朝著劉焉就是拜了下去。</br> 劉焉瞥了一眼賈龍,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過了半晌,劉焉這才幽幽地說道:“賈將軍何必如此!此次夔關(guān)失守,與賈將軍又有何干?賈將軍還是快快起來吧!趙韙!你剛剛的說法實在是太失禮了!如今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來擊退來犯的荊州兵馬!”</br> 一向支持自己,打壓賈龍的劉焉,現(xiàn)在非但沒有責罰賈龍,反倒是怪起自己來了,這讓趙韙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趙韙便是想明白了其中緣故。如今大軍壓境,正是要用兵的時候,而雖然劉焉所扶植的嫡系東州兵已經(jīng)漸漸強大起來,但益州兵力的主力,還是掌握在賈龍的手中!所以現(xiàn)在是劉焉要靠賈龍的時候,怎么能夠輕易開罪于他?想明白這一點,趙韙也是明白了剛剛賈龍的那個反常舉動,原來只是以退為進啊!趙韙心中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老狐貍,而臉上卻是滿臉惶恐地對著賈龍一拜,說道:“在下剛剛多有冒犯,還請賈將軍千萬不要見怪!”</br> 賈龍很隨意地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趙大人客氣了!這點小事,賈某可是不會放在心上!”在說話的時候,賈龍卻是始終沒有拿正眼瞧上趙韙一眼,就仿若趙韙根本不值得他理會一般。看到賈龍的這個態(tài)度,那趙韙是恨得牙根癢癢,可偏偏現(xiàn)在只能是忍氣吞聲!</br> 劉焉輕咳了一聲,轉(zhuǎn)頭對賈龍說道:“賈將軍!如今我益州軍還有多少人馬可以調(diào)動?”劉焉剛剛也算是給賈龍示好了,接下來,就要看賈龍上不上道了!</br> 賈龍當了這么多年的官,又豈會不懂這些彎彎道道,要不然剛剛也不會特意做出請罪的姿態(tài)。見到劉焉開始妥協(xié)了,賈龍心中暗喜,臉上卻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回稟主公!當年益州經(jīng)過馬相之亂,益州軍兵力大大折損,雖然經(jīng)過這幾年的休養(yǎng)生息,但益州軍也才兩萬余人,還要分出不少囤積在南北兩地,防御南蠻和漢中!如今能夠調(diào)動的兵馬,恐怕也只有近八千余人!”賈龍執(zhí)掌益州軍這么多年,對于益州軍的情況那是了如指掌,所以很快就能夠給劉焉一個準確的數(shù)字!</br> “八千人?”劉焉的眉頭不由得一皺,這人數(shù)可是大大少于自己先前的估算啊!看了一眼賈龍,雖然此刻賈龍擺出了一副忠心不二的模樣,但劉焉卻是猜得出,這個數(shù)字恐怕還是有不少水分的!看來這個賈龍是在準備跟自己討價還價了!</br> 劉焉估算的沒錯,八千人馬并不是真正的答案,按照賈龍的估算,在短時間內(nèi),賈龍應(yīng)該能夠抽調(diào)出近萬人的兵馬,若是再多給點時間,賈龍甚至能夠再翻上一倍!只是這兩年,劉焉對自己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讓賈龍?zhí)^失望了,所以賈龍已經(jīng)決定,趁著這個時候,多撈點利益,將來就算是劉焉想要和自己翻臉,至少賈龍還有些許自保之力!因此,賈龍并沒有把話說得太死,又加上了一句:“當然,這只不過是短期內(nèi),末將所能夠抽調(diào)出的兵馬!若是能夠再多給末將一點時間,末將一定還能多擠出一些兵馬的!”</br> 劉焉的臉色陰沉得恐怖,一雙眼睛不時飄過了寒光,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沉聲對賈龍說道:“賈將軍,如今事態(tài)緊急,賈將軍看看能不能再想想辦法?多抽調(diào)出一些兵馬!若是需要什么變通,將軍也盡管說說看,看看是否可行!”劉焉的這話,其實就是在向賈龍妥協(xié)了!不妥協(xié)不行啊!如今東州兵也不過才五千余人,就算是加上賈龍的八千人馬,也不可能抵擋得住羅陽的一萬八千余人!至少也要湊夠和荊州兵馬相差不多的人數(shù),才有可能和荊州軍斗上一斗!</br> 聽得劉焉松了口,賈龍雖然沒有笑,但眼角所包含的那一絲笑意卻是藏不住的。當即,賈龍便是做出了一副苦苦思索的模樣,最后抬起頭說道:“主公!辦法倒不是沒有!若要在短期內(nèi)籌夠人馬的話,就必須將益州所有兵馬統(tǒng)一起來,重新部署!若是如此一來,說不定還有可能多抽調(diào)出兵馬!”</br> 聽得賈龍的答復,劉焉的臉頰開始不停地抽搐起來,趙韙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賈龍,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賈龍竟然如此大膽!將益州所有兵馬統(tǒng)一起來?如今益州所有的兵馬,除了賈龍所統(tǒng)領(lǐng)的益州軍,剩下的,不就是劉焉剛剛扶植起來的東州兵嘛!賈龍這話的潛臺詞,其實就是要劉焉將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東州兵交給他!</br> 劉焉當初之所以會決定打壓賈龍,主要原因,就是賈龍手中掌握了益州所有的兵權(quán)!劉焉也是一個老軍閥了,在沒有入川之前,也曾打過不少的仗,對于兵權(quán)的重要性,劉焉是再了解不過了!賈龍獨霸兵權(quán),就等于是在劉焉的頭頂上懸掛了一把利刃,以劉焉的這種性格,又怎么會容忍這種事繼續(xù)下去!所以,劉焉才會把董扶和趙韙給捧起來,同時又開始組建東州兵,就是為了和賈龍手中的益州軍對抗,將益州兵權(quán)漸漸從賈龍手中搶了回來!</br> 而經(jīng)過了這一兩年的努力,好不容易達到了一定的成效,賈龍這一句話,竟然要劉焉把這個成果拱手相讓,劉焉又怎么會答應(yīng)?只是現(xiàn)在賈龍卻又是拿住了劉焉的命脈,若是劉焉不答應(yīng)賈龍的請求,這個賈龍就不會全心全意為劉焉去擊退荊州軍,說不定到時候還很有可能來個臨陣倒戈,把劉焉給賣了!那到時候劉焉可就是連哭都沒地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