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油鹽不進
“咚咚咚咚!”</br> 戰(zhàn)鼓聲漸漸響起,全軍土黃色鎧甲的江東軍在城外排開陣列,主帥孫堅以及手下眾將,在軍陣前面一字排開,傲然注視著前面的樊城。在最右邊的祖茂笑呵呵地對著身邊的黃蓋說道:“公覆,你說這樊城太守見到我們?nèi)绱诵郾瑫粫樀昧ⅠR開城投降呢?”</br> “哈哈哈哈!”黃蓋還沒回答,聽到祖茂的話的孫堅卻是仰天一笑,說道:“他若是選擇投降,說明他還識趣!要不然,等我們江東勇士攻破他的城墻,那對他可就沒那么客氣了!”孫堅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充滿了自信,不僅是孫堅,自程普四將到下面普通的江東軍士兵,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充滿了同樣的自信。</br> 孫堅等人如此有自信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在荊州境內(nèi),除開襄陽王睿手下的兩萬直系襄陽軍,還有最近南陽剛剛崛起的袁術(shù),其他那些城郡的兵馬一般都不會超過三千。就算是僅次于襄陽的重鎮(zhèn)南郡,最多也只有一萬余人,其中還有一半是水軍!孫堅手下的兵馬雖然只有五千余人,但在孫堅的訓(xùn)練下,精銳程度已經(jīng)是超過了普通的荊州兵馬。這樊城可不如襄陽和南郡那么重要,又豈會有多少守軍?孫堅堅信,只要自己一聲令下,不用半個時辰,保管能夠拿下樊城!</br> 孫堅本來就是大嗓門,加上此刻統(tǒng)帥兵馬,豪情萬丈,說話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雖然他們現(xiàn)在距離城墻還有一段距離,可孫堅的話卻是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城頭上。對于孫堅如此囂張,在城頭上的眾將可就按耐不住了,周倉立馬就是爆了一句粗口,直接就是提著大刀就要出城迎戰(zhàn)。卻是被黃忠訓(xùn)了一頓,倒不是說黃忠就真的忍得下這口氣,不過現(xiàn)在有羅陽在這里,他們又豈能擅作主張。</br> 看著眾將都將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羅陽也是淡淡地一笑,說道:“既然孫太守如此想要和我們一戰(zhàn),那我們又豈能不奉陪到底?文謙!我與你三千人馬,我和眾將都與你壓陣,你且去會會這位孫太守!”</br> 羅陽竟然會派出樂進,這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且不說樂進在眾將當(dāng)中的資歷最淺,就拿前幾天會議上樂進的發(fā)言來看,眾將當(dāng)中也只有樂進諫言求和。眼下要打,怎么也不該派樂進去啊?難道羅陽就不擔(dān)心此戰(zhàn)會失利嗎?</br> 和眾人驚訝的表情不同,樂進只是稍稍愣了片刻,隨即便是對著羅陽抱拳喝道:“末將領(lǐng)命!”說完,便是徑直下了城頭去調(diào)撥兵馬,準備出城迎敵了!</br> “主公!”見到樂進走了,文聘連忙上前諫言:“派樂將軍出戰(zhàn)是否有些不妥啊?不若還是由末將替樂將軍出戰(zhàn)吧!”文聘這么一提,甘寧等人也都是紛紛上前諫言。</br> 羅陽卻只是淡淡一笑,要是派文聘這些家伙上陣,只怕到時候非得跟孫堅鬧得不死不休不可。羅陽此舉一來是因為樂進并不主張和孫堅鬧翻,想來待會在陣前也不是會有些分寸,二來,羅陽也想試試這樂進的斤兩,看看這未來的五子良將現(xiàn)在是個什么程度!當(dāng)即,羅陽便是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再說了!你們也都準備一下,我剛剛可是說了,要為文謙壓陣,你們到時候都隨我出城就是了!奉孝,這城頭上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br> 羅陽指派樂進出戰(zhàn),整個城頭上,恐怕也只有郭嘉沒有什么反應(yīng)了,似乎是早就料到羅陽會如此安排。聽得羅陽的話之后,郭嘉輕輕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主公盡管放心就是了!”</br> 有了郭嘉這句話,羅陽自然是放心,當(dāng)即便是轉(zhuǎn)身下了城頭,甘寧等人先是無奈地望向了黃忠,眼下黃忠可是軍中的統(tǒng)帥,是僅次于羅陽的人物。不過黃忠卻是根本沒有理會眾將,直接就是跟在了羅陽的身后走去,黃忠也指望不上了,甘寧等人也只能是放棄勸說羅陽,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br> 吱呀一聲,城門緩緩開啟,樂進帶著三千勇卒軍慢慢涌出了城門。看到有兵馬從城門出來了,孫堅等人卻是有些意外,孫堅笑呵呵地對左右的部將說道:“你們看,這樊城太守倒還有點膽識呢!竟然敢出城迎戰(zhàn)!待會我們可是要……”孫堅這話還沒有說完,卻是中途給掐斷了,因為他看到從樊城城門內(nèi)竟然涌出了數(shù)千人馬,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br> 黃蓋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正在列陣的勇卒軍,滿臉不敢置信地驚呼:“怎么回事?怎么樊城竟然有這么多的兵馬?”</br> “娘的!”孫堅爆了一句粗口,滿臉猙獰地咒罵起來:“王睿那個老匹夫!我們都上了他的當(dāng)了!分明就是要讓我們來這里硬拼!”孫堅不是傻瓜,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問題是,現(xiàn)在孫堅還真不能就此退縮,要不然,無論是孫堅的名聲還是江東軍的士氣都要大大受影響。這次孫堅可是打算去陳留參加會盟的,要是在這里不戰(zhàn)而退,等到了陳留,只怕自己也會因此而被各路諸侯所小覷!恐怕王睿也是正算準了這一點,這是硬逼著孫堅在這里拼上一拼。</br> 當(dāng)然,這并不代表孫堅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要是羅陽此刻調(diào)出了城內(nèi)的全部兵馬,只怕孫堅二話不說,馬上就會撤退。明知打不贏還要去硬拼,那就不是勇敢了,而是愚蠢!正是因為羅陽現(xiàn)在只派出了三千人馬,在人數(shù)上還要少于孫堅的江東軍,孫堅才會有拼命的想法。</br> 當(dāng)即,孫堅一咬牙,喝道:“不管了!德謀!我們上!先啃下這塊硬骨頭,下次再去找王睿那個老匹夫算賬!”說罷,孫堅直接就是拔出了自己祖?zhèn)鞯哪前压佩V刀,帶著程普四將便是縱馬向前。孫堅沒有直接率軍往前沖,也是心里抱著一絲希望,看看能不能先唬住對方。</br> 此刻樂進卻是手持一柄鐵槍,雖然之前和羅陽手下那些親兵打斗的時候,樂進用的是單刀,但如今是在馬戰(zhàn),樂進擅長用的還是長槍!樂進看到孫堅等人帶兵往這邊走來,卻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縱馬上前,對著前方的孫堅抱拳喝道:“在下乃是樊城守軍校尉樂進!見過孫太守!不知孫太守領(lǐng)軍來我樊城,有何貴干?”</br> 雖然還沒有交手,但光是樂進的這份鎮(zhèn)定,就讓孫堅心中暗暗贊了一聲,不過現(xiàn)在是兩軍對陣的時候,孫堅怎么也不可能臨陣去夸獎敵將。當(dāng)即便是對著樂進喝道:“原來是樂將軍,某今日前來,乃是奉了荊州刺史王大人之命,前來索要軍糧的!有王大人的憑條在此!樂將軍想來應(yīng)該不會為難我等吧?”說著,孫堅便是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王睿的那份憑條,在孫堅心中,可是十萬分之想讓樂進就此答應(yīng)下自己的請求。</br> “這只老狐貍!”在后面壓陣的羅陽一聽到孫堅的話,雖然看不清那憑條上的內(nèi)容,但也知道這憑條應(yīng)該不是假的,顯然孫堅會領(lǐng)兵到這里,完全都是王睿在搗鬼。而在羅陽身后的甘寧,聽到孫堅提起了王睿的名字,那眼中更是閃過一道紅芒,幾乎要按耐不住上前找孫堅拼殺!</br> 而樂進卻是根本不為所動,對著孫堅不卑不亢地喝道:“孫太守!這軍糧乃是朝廷頒給我們樊城守軍所需,此乃是當(dāng)年高祖所定的軍規(guī),就算是刺史大人親至,也無權(quán)擅動軍糧!所以孫太守所請,請恕末將不敢答應(yīng)!孫太守請回!”</br> “放肆!”孫堅被樂進這么一說,卻是扯不下面子了。雖然樂進所說的,在國法上站得住腳,可問題是,現(xiàn)在各個地方又有哪里真的把這條軍規(guī)放在心上。這別說是軍糧了,就連軍隊兵馬調(diào)動,不都也是按照各路諸侯自己的意愿行事,又有哪方諸侯吃飽了撐的去請示朝廷了。見到對方不配合,孫堅的臉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指著樂進就是喝道:“你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校尉,竟然也敢如此對我說話,我堂堂烏程侯,難道還要聽你的訓(xùn)誡不成?”</br> 孫堅搬出自己的爵位,那就是明擺著要以官職來壓樂進,這烏程侯的爵位,乃是幾年前孫堅剛剛就任長沙太守的時候,平定了區(qū)星等叛軍,立下功績才得來的。也是憑著這個爵位,孫堅才能夠在荊州獨樹一幟,就連王睿、蔡家和蒯家,都不敢拿孫堅怎么樣。</br> 只可惜,孫堅今日碰到的卻是樂進,對于孫堅的話,樂進根本就是油鹽不進,依舊是那副死人臉的表情,喝道:“孫太守雖然貴為烏程侯,但卻是長沙太守!末將雖然僅僅是一名校尉,但卻是樊城守軍的軍官!末將即為樊城守軍,受樊城太守之命為先!孫太守身份尊貴,但卻無權(quán)命令末將如何去做!這樊城軍糧理應(yīng)由樊城的太守大人來決定如何處理!孫太守?zé)o權(quán)過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