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宿
劉欣一行人星夜兼程,快馬加鞭,天尚未破曉便已到達了董賢家。在董府附近不遠處,劉欣便下了馬,遣散了兩個侍衛(wèi)讓他們先行回宮,自己獨自一人來到董府門外等候。
日出初刻,府門開啟,一個仆從打扮的人從里面走出來,開始拿著條帚在門口灑掃。
劉欣走上前去,通報了姓名,說明是董賢的朋友,聽說他與夏家千金結(jié)了秦晉之好,特來賀喜的。
那個仆從見他說是自家公子的朋友,又是來賀喜的,不敢怠慢,趕緊放下條帚入內(nèi)通傳。
此時董賢剛剛睡醒起身,就聽到仆人來通傳,說是有位姓康的公子,自稱是他朋友,前來賀喜。
不知為什么,董賢聽到這個名字時,竟莫名其妙地心中一陣激動,一掃連日來的郁郁不樂、無精打采,瞬時從榻上躍起,連鞋襪也來不及穿,就興沖沖地一路小跑至門口迎客。
仿佛這幾日的等待,就只為了此刻見到這個人一般。
來到門外,見到劉欣,兩人均是欣喜萬狀、興奮不已。
劉欣經(jīng)過一整夜馬不停蹄的奔波,雖滿面風(fēng)塵仆仆,但仍是朗眉星目,神采奕奕。
董賢趕忙將他迎入家中,稍作梳洗后,帶他引見了自己的父母、妻子、弟弟妹妹。
劉欣見過董賢家人,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早已準備好的賀禮。董賢的父母聽董賢介紹說這是他在宮中結(jié)交的朋友,又見他知書識禮、談吐不凡,心下自是不勝歡喜,連連挽留他在家中多住幾日,并吩咐董賢好好款待,不得怠慢。
劉欣留意看了看董賢的妻子,只見她確實如傳聞中所說,生得雪膚花顏、明眸皓齒、貌美無雙,又且待人接物禮數(shù)周全、婉婉有儀,盡顯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只是在那低垂著眉目的克恭克順之間,卻隱隱藏著一絲強顏歡笑、郁郁寡歡,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與董賢的家人一一見過之后,董賢便帶著劉欣在家中各處走走看看。
兩人來到董賢的書房,只見小小的一方天地,雖無什么華貴裝飾,倒也布置得清雅古拙。窗外幾竿修竹,屋內(nèi)一盆蘭草。一張矮幾,一席蒲墊,幾捆竹簡卷軸,一盞豆形銅燈就占據(jù)了屋內(nèi)大半的空間。屋子中央,有一扇木制的屏風(fēng),轉(zhuǎn)過屏風(fēng)去,只見里面擺著一張矮榻,上面放著一個竹枕,一領(lǐng)薄被。
劉欣看到這張矮榻,心里不禁有些愕然。看這個樣子,似乎董賢晚上便睡在這里。難道他新婚燕爾,不與新婦效鳳凰于飛,行魚水之歡,卻獨自一人宿在此處,只影寒燈,孤衾冷被的度過么?
再聯(lián)想到自己之前看到董賢妻子臉上浮現(xiàn)出的那一抹黯然神色,劉欣頓時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底卻無端地生出一絲慶幸,幾分歡喜......
董賢見劉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那張矮榻看,似乎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突然就面紅耳赤起來......
晚上,劉欣就宿在董賢家中,與董賢一起睡在書房的那張矮榻上。矮榻不算大,董賢一人睡尚可綽綽有余,但加上劉欣,兩個人睡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月光如水,沉沉地轉(zhuǎn)入窗牖,照在臥于榻上的兩個人身上。
兩人手足相抵,身體相貼。劉欣側(cè)過身,借著月色看向董賢。他正在沉沉地睡著,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劃出一道黛色的虹霓,精雕細刻般的一張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白皙的肌膚在月華下透著微光,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
劉欣看了一會,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化成了水,于是忍不住將他的臉輕輕扳過來面向自己,接著一雙薄唇朝著他的唇上覆了上去。
董賢似乎有所察覺,在半睡半醒間回應(yīng)著他。
相較之前在竹林內(nèi)的那個吻,劉欣這次吻得無比溫柔。而兩人有了在竹林內(nèi)的那次經(jīng)驗,這次皆少了幾分青澀慌亂,多了幾分駕輕就熟。很快就漸入佳境,吻得如膠似漆、繾綣纏綿。
董賢穿著白色的中衣,在月光的照耀下,發(fā)著瑩瑩皎皎的白光。
劉欣在兩人親吻時,目光微微向下,便瞥到了董賢那領(lǐng)口下半隱半露著的一抹雪白肌膚。
他立刻聯(lián)想到在宮中竹林那夜,董賢大敞的衣襟下,那皚如白雪的胸膛。立時便覺得渾身發(fā)熱,氣血翻涌,心跳躍動疾如撞鹿。氣息不穩(wěn),喉嚨也隨之干澀發(fā)緊。
于是心念一動,便順著董賢敞開的領(lǐng)口,將手探了進去。劉欣的手在董賢身上一陣游走之后,猶覺不滿足,干脆三下五除二將兩人的衣物盡皆除去,二人肌膚相親。
董賢心中倏然一驚,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推阻。但身上的氣力卻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手上也失了力道,只能任由劉欣壓制,為所欲為。
亭心覆雨涂丹鳳,石口濡云噴玉龍,兩人身上都像是著了火,這火來勢洶洶,似要將兩人焚燒殆盡才肯罷休......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云收雨霽,劉欣環(huán)著董賢,酣然入眠......
晨起,二人相視,想起昨夜荒唐,竟都有些不好意思。
董賢家鄉(xiāng)云陽也是個山川秀美、物產(chǎn)豐饒、人杰地靈的所在,附近有戰(zhàn)國時秦所修鄭國渠。
傳說,戰(zhàn)國末期,秦一統(tǒng)天下,勢不可擋。韓危如累卵,滅亡只在旦夕之間。遂以水工鄭國為間,遣其入秦,游說秦王修建鄭國渠。明為助秦發(fā)展農(nóng)業(yè),實為耗損秦之國力。在鄭國主持修建過程中,陰謀敗露,秦王大怒,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臣為韓延數(shù)歲之命,而為秦建萬世之功”。秦王信其言,仍委以重任,歷十余年,鄭國渠始成。
劉欣在封國定陶時,就曾聽老師說過這個典故,聽說鄭國渠就在附近,立馬興沖沖地拉著董賢要同去游玩。
于是,兩人踏馬行舟,棄舟登山,一路迤邐,終于登至山頂。只見層巒疊嶂,鐘靈毓秀,積石如云,列松如翠,山峰奇峻,蕩滌層云,下臨深豁,碧波川流。
劉欣看著這山河錦繡,不禁心生感慨。想起自己從前在封國定陶時,何等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如今當了太子,處處身不由己,就連出宮一趟,都得偷偷摸摸的。于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但轉(zhuǎn)而又想到,如果自己沒有當太子,也就沒法遇見董賢。那畢竟還是當太子劃算些。
于是又開心起來。
董賢看著他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兒喜笑顏開,心道此人大白天的這是犯了什么癔病?
兩人直游玩至紅日西斜方才歸家。回至董賢家后,當晚,劉欣依舊與董賢同臥同眠,恬不知恥又理直氣壯地霸占著別人的新婚夫君。
次日過了日中,劉欣便要回宮了。董賢也找了個理由,告別父母妻子,跟劉欣一起回到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