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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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卻全然不知道自己認(rèn)識的四人到底在這京城有何聲名,離科考只剩不到一月,他恐怕是最后一批登錄科考名冊的秀才,而這位年齡最小的秀才的名字,卻也在小范圍的圈子中傳播開了。
倒并非是什么才華驚人的名聲,只是覺得年齡這般小的秀才實(shí)在是幾十年難得一見,而且蕭寒的名次排末,便也沒引起多少重視。而淳峰幾人雖知道蕭寒的真正實(shí)力,卻因著心中那幸災(zāi)樂禍的心思,沒有跟任何人說,只等著最后紅榜出來時,看別人下巴掉到地上時的狼狽形容。
鄰近科考的一段時間,蕭寒并沒有窩在客棧中看籍的資料六號都已經(jīng)保存下來,他大致看了一遍,心中有數(shù)便罷了。都是整個京城差不多都被他逛了個遍,如今蕭寒腦海里已經(jīng)有了京都大致的平面圖,這個四九城,歷經(jīng)數(shù)千年,有過戰(zhàn)亂有過衰落,卻依舊屹立于帝國中心,繁華一片,歌舞升平。
這天,蕭寒無意間走到一座廟宇前,周圍人來人往,信徒熙攘,那些平日里坐在軟轎上的夫人小姐,在這佛門圣地,也只能下轎步行,環(huán)佩聲響,步步生蓮,在姻緣樹下嬌羞著系上自己美好的愿望。然而如今這里卻來了更多求前程的儒生們,哪怕這些只讀圣賢書的儒生并不信仰佛祖,卻也愿意得個上上簽,求個安心罷了。蕭寒不知道這大國寺供的是哪路佛祖,只是那大殿之內(nèi)的金相,眉目安詳,微垂的眼角平生幾分憐憫慈悲,便是那嘴上勾起的笑容也讓人視之心喜。
蕭寒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那些人跪在團(tuán)蒲之上,一副虔誠之色。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蕭寒回頭,之間一名身著赤金袈裟的僧人正雙手合十看著他。
“施主可是來詢問前程?”惠安在一旁觀察蕭寒有一段時間了,以少年的風(fēng)姿,只要入眼便很難忽視,只是蕭寒默默地站在一旁,既不拜佛也不求簽,到讓人心生好奇。
蕭寒搖搖頭,旋即轉(zhuǎn)回身,視線落在金相之上,淡淡地應(yīng)道“只是看看罷了。”
“看眾生?”
“不,看佛祖極品巔峰痞少。”人有什么可看的,他只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佛像雕塑,挺感興趣的。
惠安沉思片刻,總覺得少年的回答隱含佛意,卻又總是抓不住那一絲靈感,“佛有三身,卻不知施主看的是那一身?”
“佛有那三身?”蕭寒問道,六號的數(shù)據(jù)庫中關(guān)于佛教的資料缺失甚多,到可以補(bǔ)充一下。
惠安卻以為蕭寒在提問,便認(rèn)真答道“理法之聚集稱為法身,智法之聚集稱為報(bào)身,功德法之聚集稱為應(yīng)身,此為佛之三身。”
“我沒看三身,只是看佛而已。”蕭寒淡淡地說道。
惠安微微一怔,喃喃地說道“眾欲迷眼,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只是看佛而已,看佛而已啊。”
蕭寒瞥了眼仿佛石化陷入沉思的僧人,往外移了移腳步,真是奇怪的人,問幾句話就瞇著眼睛睡著了?
“慧安大師?”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走到僧人深淺,恭敬一禮“大師,王府內(nèi)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們王爺請您過去。”
“哦,是鎮(zhèn)南王府的劉管家呀。”惠安這才如夢初醒,看著相熟的中年人,他疑惑地問道“玉夫人的忌日不是三月后嗎?王爺為何現(xiàn)在找我?”
“正是因?yàn)榻袢沼穹蛉思扇諏⒔鯛斠挂共怀擅撸蛞褂謴膲糁畜@醒,這才想勞煩大師一趟。”
“既然如此,我這便隨你去。”惠安也知道若非必要蕭顯也不會勞煩他這位老友,他看著身旁的蕭寒,雙手合十道“施主可否告知姓名,貧僧法號惠安。”
“我名蕭寒。”
“蕭施主話語多有禪意,不知以后可有時間到寺中小聚?”惠安誠懇地說道,他明白少年并非真的精通佛法,但凡是都講究緣字,有緣之人的一句話,可能勝過苦修十年,惠安隱隱覺得,這位蕭寒蕭公子便是他的有緣之人。
蕭寒卻也聽到鎮(zhèn)南王三字,眼神一正,上下打量著這位劉管家,聞得僧人的邀請,毫不猶豫地點(diǎn)點(diǎn)頭,“大師要求,豈有不來之理。”
惠安微微一笑,一句佛號,便隨劉管家離開。
那位四十多歲的劉管家回身前,看了一眼被惠安大師誠心相邀的儒生,暗暗留心,便引著惠安向寺外的馬車走去。
【玉夫人的忌日……說的是我娘嗎?】蕭寒問道。
【并非是你娘真正去世的時間,應(yīng)該是墜崖的日子。】六號應(yīng)道。
【玉夫人,我娘的閨名中原來有一個玉字。】蕭寒的娘在崖底并非提過她的名字,只是讓他和小弟蕭穹把黑牌和匕首收好,說起來,世人只知鎮(zhèn)南王玉夫人乃是破落貴族之女,卻無人知曉她真正具體的身世,根據(jù)蕭寒記憶中,那名絕色傾城,溫柔秀婉的女子,絕對不可能出身落魄之家。
【看起來那位惠安與你父親交好,倒是可以多多相處。】
【再說吧,你也說過我不過一介儒生,無名無利,就算是有惠安引薦,也不過算是個有趣的佛友,這樣倒不如不相見。】蕭寒看的越來越明白,對這些上位者而言,所謂血緣已經(jīng)不是確認(rèn)了就能承認(rèn)的那么簡單的事情。
六號沉默片刻【蕭寒你進(jìn)步很快,這樣很好。】學(xué)會像人類一樣思考,是在這個空間存活下去的保證。
蕭寒站在大殿一角,看這恢弘大氣的廟宇中人來人往,無論男女老少,恐怕在跪拜在金相面前時,便沒有什么貧富貴賤之分了,人類與佛祖從來都沒有什么真正的交流,卻能付出所有的信任,而對自己的同類卻有著十足的戒心,當(dāng)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踹了首席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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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畔,歌舞升平,軟香儂語斷人腸。河上畫舫樓榭,層層疊疊,匯成一片巨大的風(fēng)華之城,帷幕輕揚(yáng),璀璨金華,如此煙月之地,當(dāng)真是奢靡至極。
蕭寒站在橋上,河中眩暈著畫舫上的燈火,映襯著月光,人仿若站在九天之境,周圍是一片錦繡煙華。
然而在某些人眼里,襯著這浮華奢靡的背景,一身清雅的雋美少年,便如同從水墨畫中開出的青蓮,不蔓不枝,香遠(yuǎn)益清,人間最清澈通明的,不過如此。
“蕭公子怎么會來這里?”鄭江打發(fā)走身邊的仆僮,自己走到橋上,一身華麗錦衣,步履隱隱透出一絲源自血統(tǒng)的高貴,當(dāng)真是風(fēng)流倜儻,翩翩少年。
“從沒看過京都的夜景,一時興起便出來看看。”蕭寒淡淡地說道。
鄭江注視著蕭寒不沾半點(diǎn)旖旎的眼眸,微微一笑“如此蕭公子倒是有眼福了,今日正好是那平康坊花魁,柳燕的春月會,柳燕的歌舞可是一絕,既然來了秦淮便不可不看。”
“春月會?”蕭寒眼中多了一絲疑惑。
鄭江嗤笑一聲“不過是圖個好名,由花魁出題,誰的詩賦被看中,便是今晚的入幕之賓。美人倒還是次要,主要是博個詩名,這里可是秦淮,便是名震天下的名士也要來這里求個風(fēng)流,攜妓吟嘯,若是入了哪位大人的眼,那可要一飛沖天了。”
“為何李皓不來?”既然對入朝有利,為何同樣參加科舉的李皓沒有一起過來?
“他?”鄭江一雙鳳眼挑起,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他家里有個母老虎,哪敢到這里來。好了,不要管他了,我便進(jìn)一個地主之誼,領(lǐng)你去瞧瞧這**窟秦淮舫吧。”
說完,鄭江便引著蕭寒向橋下走去,人來人往中,下意識地護(hù)著身邊的少年,轉(zhuǎn)眼間,便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的舞榭樓臺,守門的仆從一看到鄭江,立刻恭敬諂媚地迎上來,“呦,鄭世子,真是稀客,您可是有些時日沒過來了。”
“哪那么多廢話,不知道我今天來是干什么的嗎,還不帶路?”鄭江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莫名地不想讓身邊的少年認(rèn)為自己是留戀美色之徒,不耐煩地說道。
“是小人多舌,世子您樓上請。”
蕭寒跟在鄭江身后,一聲不吱地上樓,臺上絲竹之聲靡靡響起,臺下單人一席,眾人就地而坐,宴桌上擺放著各色水果糕點(diǎn),然而最讓賓客滿意的卻是那滿滿一壺的美酒。鄭江帶著蕭寒卻沒有走到臺下的小席上,而是又上了一層樓,進(jìn)到一間單房之中,倚著欄桿擺放著一張八角桌,上面的吃食更加精致豐富,環(huán)境也更清凈一些。
鄭江剛剛坐下,便有人遙遙對他行禮打招呼,順便投在蕭寒身上探究的目光也就越加灼熱起來,眾人都在猜測這位親自被鄭江引起席位的少年的身份,卻無一人敢上樓打擾。
蕭寒上下打量著鄭江“鄭世子?你是哪個王爺?shù)膬鹤樱俊?br/>
“我父乃是邛親王。”鄭江的聲音隱隱帶著十分的自豪。
“邛親王,不是姓嚴(yán)嗎?”蕭寒回憶著六號給的資料問道。
“鄭是我母親的姓,我本名嚴(yán)江,不過是在青鹿求學(xué)的時候用了鄭江的化名,父親也不喜我那些狐朋狗友總是將國姓掛在嘴邊,別人便一直稱呼我為鄭世子。”
作者有話要說:秦淮原處南京,架空世界,勿與現(xiàn)實(shí)人名地名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