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還不完的人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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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這么說,讓郝君陌面上一紅。
方錦書抬眼看了一下司嵐笙,見她微微點頭,便道:“如此,就多謝陌哥哥。”
她在前世雖然已經(jīng)做到了皇太后的位置,但眼下涉及方家的交際。在方錦書原本的記憶中,對這些親戚關(guān)系的遠(yuǎn)近親疏并不十分明了,穩(wěn)妥起見,還是讓司嵐笙來拿主意。
方慕青和方孰玉,乃是禮部侍郎方穆和方老夫人膝下的嫡出子女。
方穆一共有兩兒兩女,除了他們兩人,還有一名庶子方孰豐,和一名嫁給京兆府長史的庶女方慕琳。
說起來,光方穆這一房的人口并不多,兩個女兒都嫁了出去。
和方穆一母同胞的,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妹妹方瑤嫁入魏州當(dāng)?shù)氐母簧剃惣遥完惣业臻L子成了親。膝下嫡出了兩個兒子,還有兩個庶子一個庶女,也是做了祖母的人,孫子孫女都有了好幾個。
兩房在逢年過節(jié)時年節(jié)禮不斷,走動得勤。但因離得遠(yuǎn),在小輩之間并不熟悉。
但比方穆小上七歲的那個弟弟方柘,如今就和方穆一家人住在一起。方柘一大家子嫡嫡庶庶十來口人,就靠著方穆過活,連子孫的嫁娶,都指望著公中的銀錢。
方家嫡支,也就是今年慶隆帝登基之后,才黯然退出京城。方穆一房,算是京中新興的勢力。勢頭不錯,但底蘊畢竟薄弱。
靠方穆、方孰玉兩人的俸祿,要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實在是很不容易。
方穆兄妹三人的父母皆已過世,按說應(yīng)該分家。但其中有個緣故,卻讓兩家人一直住在一起。
當(dāng)年,方穆、方柘兩兄弟一起上京趕考。方穆學(xué)問好,也下過幾次場,對中進士信心滿滿。方柘才剛剛中了舉人,主要是為了下場試試手。
卻沒料到,在上京途中,兩人遇到亂匪劫掠商人。不幸的是,他們正是搭了那個被劫商隊的車上京。
一片混亂之下,方柘為了救方穆,左腿上中了一箭。在半道上又沒有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挨到下一個州城時,方柘的腿已經(jīng)腫脹得老高。
后來雖然痊愈了,但也落下了終身殘疾,走路時一瘸一拐。
高芒有規(guī)定,殘疾者不允許做官。方柘就在那等大好年華中,失去了入仕的資格。這樣的打擊,讓他從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逐漸意志消沉,沉迷于酗酒賭博之中。
不僅如此,他還動輒打罵發(fā)妻。他的發(fā)妻原本是魏州大戶人家,哪堪受辱?便帶著才兩歲的幼女,疏通了魏州官府的關(guān)系,判了兩人和離。
見到弟弟因為自己,而毀了整個人生。方穆哪里過意得去?
更別提老母親在臨終前,握著方穆的手,反復(fù)叮囑他要照顧好方柘。
所以,這些年再怎么艱難。方穆也沒有丟下這個同胞弟弟,還替他在京中重新求了太仆寺典牧署令之女——龐氏為妻。
幸好,方穆繼承了他這一房的幾個莊子和幾百畝良田,在魏州還有幾間店鋪。方瑤出嫁后,為了幫助兄弟,讓方穆在陳家的生意里入了兩支股,每年的分紅都不錯,才不至于動用方老夫人的陪嫁。
但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還有人情往來。方家能看起來滿門興旺,處處不比人差,全靠了司嵐笙的精打細(xì)算。
做方家的當(dāng)家主母,實在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更何況,方柘破罐子破摔,每日喝得爛醉如泥。上行下效,他那一房的子孫沒一個出息的,還時常闖出一些禍?zhǔn)聛恚尫侥路绞胗癯雒媸帐盃€攤子。
當(dāng)年,要不是看在方孰玉太過出色的份上,司家哪里舍得將女兒嫁到方家來。
方錦書腦中轉(zhuǎn)過這些念頭,不禁感嘆,方家這一團亂麻,是理也理不清。
所以,寧愿欠錢,也不能輕易欠下人情。
若不是有方柘的拖累,依方穆的才干,絕對不止于一個四品侍郎。
她正想著,紅霞進來稟道:“大太太,老夫人那里擺了飯,請大姑奶奶和姑娘少爺們都過去慈安堂呢!”
方慕青笑道:“正好我也許久未曾見到母親。這下沾了書丫頭的光,得好好吃上母親一頓。”
兩人帶著各自的孩子,丫鬟仆婦簇?fù)碇坪剖幨幍耐劝蔡枚ァ?br/>
郝韻和方錦書兩人年紀(jì)最小,就并肩走在最后面。
郝韻只比方錦書大一歲,因為母親和大哥都寵著方錦書,郝韻一向?qū)λ膽鸭刀省?br/>
只不過,她擔(dān)心這種嫉妒一旦暴露出來,便會遭家人不喜,便一直掩飾得很好。但一旦抓住方錦書的小辮子,郝韻就會在背地里使陰招,讓方錦書吃虧。
比如這時,郝韻一臉關(guān)切的看著方錦書問道:“書妹妹,那個拐子是怎樣的人?真是太可惡了!你被關(guān)的地方,有沒有那些富家的小少爺被拐?”
看上去是關(guān)心,但方錦書若是一個答不好,就會壞了名聲。
方錦書淡淡一笑,斜了郝韻一眼。
她卻是沒想到,郝韻對她是這么個態(tài)度。而原主對郝韻的這種敵意,竟然視而不見,還認(rèn)為是她閨中最親密的好友。
“韻姐姐怎么會想到什么富家少爺?”方錦書反問道:“我只見著好些女孩,有些是被賣過去的。”
郝韻被她的眼神看得一驚,方錦書什么時候這么聰明了?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書妹妹你不知道,自從你失了蹤,大哥他就犯了癡性,不吃不喝的要去找你。”
“害得表哥擔(dān)心,都是我的錯。”方錦書規(guī)規(guī)矩矩的答了一句。
她這樣軟綿綿的回答,偏偏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郝韻神情一滯,不自然的笑了笑,改說起旁的事情。
到了慈安堂里,眾人先是給方老夫人見了禮,依次入席。
看著這滿堂子孫,出嫁的大女兒也帶著子女回了娘家,方老夫人笑得格外開懷。
眾人正要起筷,一陣香風(fēng)襲來。
一名穿得鮮艷的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在一名涂脂抹粉的妖嬈少婦的攙扶下,步入了房中。
她身材瘦削,臉上也沒多少肉。眉心處有兩道深深的豎紋,眼神陰騭,猛一看有些嚇人。年紀(jì)比方老夫人小了十來歲,卻因為嫁錯了人,面上有了風(fēng)霜的老態(tài)。
正是方柘之妻——龐氏。
只見她環(huán)顧眾人,撇了撇嘴,開口道:“這么熱鬧,怎地就沒人去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