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071-0074
0071
故事發(fā)生的時間稍嫌久遠(yuǎn)了些,猶記得是許恪考大學(xué)的那個夏天,百萬莘莘學(xué)子涌入考場,人人削尖了腦袋想擠入大學(xué)的窄門,若接到某某名牌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擱在一般家庭莫不是仿如出了一個狀元,光耀門楣,走路帶風(fēng),然而許氏家族里出類拔萃的人物眾多,上大學(xué)之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漫漫人生當(dāng)中最最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盡管許家非常低調(diào),可是屈師傅卻羨慕得天天掛在嘴上念叨幾次——“還是生兒子好啊,你看看人家兒子多爭氣,也沒見他怎么讀書,閉著眼睛就考進了清華。”
“男孩沒有女孩那么多花花腸子,成天搗鼓一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需要父母操什么心,自己就知道上進,哎,兒子有出息多了。”
“你們說許家的男孩為什么樣樣都那么出色呢?不但長得好,長得高,腦子還那么管用,哎,根本挑不出毛病,難怪他媽媽那么矜貴他,換我有這么一兒子,我也成天捧在手里當(dāng)寶一樣護著。”
……
屈得男考完中考沒有暑假作業(yè),一天到晚出去瘋玩,而屈有男則被老師布置的一大堆功課壓得喘不過氣,只好窩在家里拼命趕,結(jié)果耳朵磨出了厚繭子,暗自哀嘆生不逢時。
這天老爸出門給人送貨,好不容易耳根終于清靜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屈有男摸出素描簿在上面畫圖,許是遺傳了祖上幾代都是裁縫的基因,從小她就對剪裁、設(shè)計服裝抱有極大的興趣,8、9歲時便會給姐姐改校服、幫娃娃做漂亮裙子了,雖然父親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賦嗤之以鼻,時不常還打擊一兩把,不過越是這樣越是無法阻止她愛好這門手藝。
畫好一幅草圖,她舉在半空瞇著眼睛自我欣賞,突然光線一黯,側(cè)頭看去,店門口站著的便是老爸一連夸贊了好幾天的準(zhǔn)大學(xué)生——許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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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有男咬著鉛筆上下打量他,短發(fā)輕揚,劍眉星目,即使身穿t恤牛仔褲,腳蹬白球鞋,依然無法掩蓋其天然散發(fā)的濃濃書卷氣,溫文儒雅,內(nèi)斂沉著,一點不像同齡人那么幼稚浮躁。
相形之下的自己……上了中學(xué)后只見抽條不見長肉,一身排骨包層皮沒幾兩重,干扁四季豆似的,因為一頭蓬亂的自然卷實在煩人干脆理了個板寸,再加上風(fēng)里來雨里去曬得皮膚黝黑,活脫脫一假小子的模樣。
不怪老爸一日照三餐吹捧人家這好那好,自己的確拿不出任何優(yōu)點可以跟他一較長短,應(yīng)了那句老話: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許恪看店里僅剩她一個人在,于是背靠門框閑閑的問:“屈師傅呢?”態(tài)度落落大方,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
屈有男拿下筆往桌上一丟,收起素描簿,“出去了,有事勞駕等等。”
許恪瞄一眼腕表,“呆會兒有同學(xué)會,他什么時候回啊?”
她望望天,然后說:“不知道。”拿起一旁的衣服開始整燙,燙斗發(fā)出嘶嘶的聲音,白霧蒸騰。
沉吟片刻,他問:“你應(yīng)該學(xué)會怎么量身了吧?”
量身、打板是基礎(chǔ),她偷學(xué)了些皮毛,平時看得多卻從沒有機會實際操作,不解的睇去一瞥,“干嘛?”
“你來量。”說著他施施然走向她。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發(fā)現(xiàn)只及他胸口又仰起頭不確定的問:“你讓我來幫你量身?”
許恪點頭,“對,我趕時間,麻煩動作快。”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陽光的味道,自然清新,薄薄的鼻息緩緩吹拂,掃到臉畔激起一絲熱度,屈有男下意識退開半步,借著拿軟尺消弭心里因他霍然接近產(chǎn)生的不適。
抖開軟尺她警告道:“我還不是很熟練,要不要等明天我爸在的時候你再來。”
“明天有其他安排。”
“噢,那好吧,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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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有男按著記憶里父親給人量身的步驟依葫蘆畫瓢,表面維持得有模有樣挺唬人,實則心里猶豫打鼓。
“抬頭,挺胸,收腹!”有板有眼的發(fā)號施令,發(fā)現(xiàn)他老實的照做,她抿唇偷笑,呵呵~~真聽話,原來指揮一個父親心目中“天上有,地上無”的大少爺感覺這么爽呀!
許恪立正站直,舒展長臂,垂眼盯著小小人兒拎著軟尺在他身前量來量去,像只撒歡的兔子,幽冷的眸子騰起一片暖意,藹藹陰沉中閃現(xiàn)伶俐的悅色。
屈有男一邊記下尺寸,一邊故作老成的蹙著眉,回身盯著眼前一堵寬厚的胸膛,一只小手抓著軟尺的一頭,一只小手繞過他的后背去拉另一頭,看不出來身材清瘦的他居然要貼得很近才能堪堪環(huán)住,為此她不得不趨身靠向他,彼此間銳減至零距離讓她像半趴在他懷里一樣,空氣驟然變得曖昧難解,溫度噌噌躥升,莫名的親昵感縈繞兩人周身。
許恪不動聲色,深而長的呼吸著來自她的淺淺的清純女兒香,即使只有片刻他仍覺得心頭柔軟,細(xì)細(xì)品嘗這瞬間的美好;而沒有一絲感知的她,只顧著墊高腳尖、抻長脖子去拉扯軟尺,結(jié)果導(dǎo)致胸部險險的擦過他堅實的腹部,剛剛開始發(fā)育青春萌動的稚嫩十分敏感,兩點驀地脹痛害她猛的驚喘觸電般急著要躲開,她側(cè)歪的臉不可避免的蹭過他,聽到了他怦怦跳的心音!
嗬!屈有男無法遏制的面紅耳赤,慌慌張張瞄了一眼尺子上的數(shù)字趕緊放手,躍出他的懷抱,撲到桌前做記錄,還為掩飾窘迫胡亂的問了一句:“你多高啊?”
“182吧,最近沒量不太清楚。”他看到她脖子根都紅紅的,夾著一絲興味勾唇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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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報上的身高讓她暫時忘記了羞赧,詫異的一愣,回頭抬手比了比,隨即癟嘴,“差了27厘米怪不得夠不著。”
許恪放下手臂,微蹲下身子湊到她面前,“你才14歲往后會長高的。”
“是噢,我姐也長不高,我媽也不高,我爸說我們家都是小個子……”越說越委屈,先天條件就注定輸人一籌,她望塵莫及,挫敗。
許恪失笑的揉揉她毛茸茸的發(fā)梢,“想長高很容易,每天喝杯牛奶,然后做一些體育鍛煉。”
說得倒輕巧,真會安慰人,她才不上當(dāng),意興闌珊的低頭睨著鞋尖,悶聲:“什么體育鍛煉?”
“這樣吧,過兩天等我有空了就帶你去打籃球、爬山,你跟著我,我保證暑假結(jié)束的時候你長高10厘米,怎么樣?”
屈有男一聽頓時眼睛一亮,欣喜的抬頭,張嘴想問,這是真的嗎?結(jié)果太激動,突然揚高的唇齒竟撞上了某樣?xùn)|西,有點微涼,有點濕潤,有點滑膩……待她反應(yīng)過來定睛一看,剎那魂飛魄散,杏眼圓睜的瞪著一張無限放大的臉——男人的臉——許恪的臉!而且她撞到的不是別的什么東西,正是許恪他那線條完美的薄唇!
許恪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震懾住了,眼里看到的是她烏黑瞳孔上映出的自己清晰的影子,不能置信的感受著唇上傳來的溫潤真實,她的牙還撞得他一叮一叮的生疼。
但,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渾身血液飛速輪轉(zhuǎn),所有感官神經(jīng),甚至神經(jīng)末梢都統(tǒng)統(tǒng)集中到兩人相觸的這點上,有種本就難以拿捏的情感霍然自隱藏的最深刻的某處洶涌出閘,決堤似的沖刷過四肢百骸,匯聚成滾滾洪流洗滌著他的靈魂,徹底的征服了他,他深知一旦開始了,他將再也沒了回頭路……
窗外艷陽高照,白云朵朵,蟬聲此起彼伏,兩個豆蔻年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仿佛從這個炎炎盛夏的午后單獨剝離出來,整個世界惟剩他們,周圍寂靜無聲,時間悄然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