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超純潔初戀失蹤事件
結婚前兩天,他坐立與寢食皆難安。倒不是因為他有恐婚癥,他老婆都不怕,整天紅光滿面蓄勢待來一發(fā)的,他作為一個男人,又有什么好恐慌的呢。
問題在于他的心里,始終放不下初戀。雖然那已經(jīng)是二十多年前發(fā)生在小學里的事情,雖然這位所謂的初戀女友到最后連嘴都沒親一下,雖然這段初戀只純純地維持了半年就畢業(yè)了,雖然他之后經(jīng)歷過好幾個女朋友早已閱盡人間百味——但幾乎就要為人夫的他,今天卻突然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嬌小的女生,她瘦弱的身形,短短的頭發(fā),清澈的眼睛,以及那越無邪他就愛得越明顯的笑容。
心里有了一個人,怎么可以和別人結婚?他自忖是個雷厲風行活在當下的男人,馬上就出發(fā)到了小學,開始打聽那個初戀女友的消息。
他找到了小學的老師(注意,這里的老,是指年齡上的老),但是每一個老師都搖頭說沒聽說過這個人。也對,畢竟過去二十多年了,老師們早已忘了猜不出問題的她。
他又去翻學校花名冊,那一年畢業(yè)的花名冊上,也沒有記憶中熟悉的名字。
他開始慌了,當初年紀比較小,談戀愛的事情并沒有別的朋友知道。對了,還有網(wǎng)絡,他鍵入那個名字,搜索的結果雖然有幾十萬條,但是沒有一條是他想找的。
難道,這個初戀女友,只存在于自己深深的腦海里?他沒了主意。
委托人幾乎是哭著說完了這段感人肺腑催人淚下文藝腔十足甄嬛體附身的故事,最后,她的總結陳詞是:“我的老公,嗚嗚嗚嗚,說找不到她,就先不和我結婚了啦,嗚嗚嗚嗚。”
助手首先發(fā)現(xiàn)了疑點:“可是,你們還沒有結婚,他就不能稱之為你老公啊。”
這下委托人哭得更兇了。
擼擼姐扇了助手一個巴掌,怒喝道:“你給我閉嘴!小女生的心思現(xiàn)在正脆弱著,你干嗎要刺激她!”接著馬上又轉為溫柔地語調,對著委托人說:“沒關系的哦,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來,你看咱們這里呀,有好多對象可以介紹給你呢,各種款式各種型號各種價位都有的……”
助手兩只手掌護住腮幫子,提醒道:“可是擼擼姐,咱們這里不是婚介所,是偵探事務所呀……”
擼擼姐突然正襟危坐起來:“對呀,差點被你搞糊涂了,我們這里是婚介所,不是偵探事務所呀小姐!”
助手也抽泣了起來:“擼擼姐你說反了啦。”
又是一個耳光:“她哭得這么兇,你不提醒誰會注意啊,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好嗎!”
“你自己說的你當然沒……”
“擼擼姐,我想要你幫我老公找到他的初戀!”
委托人突然堅定的語氣讓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擼擼姐和善地說:“你就不怕……”
“不!我不怕!不管我老公最后選擇的是誰,我都不怕!”
擼擼姐說:“其實……我的意思是,你就不怕連我也找不出來嗎?”
委托人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據(jù)說就連消失在時光隧道里的真相,擼擼姐都能發(fā)現(xiàn)。區(qū)區(qū)二十年前的一個活人,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噗哈哈哈哈,果然慧眼如炬啊小姐,那你就簡單描述一下那位初戀吧。”
“她是我老公在小學畢業(yè)前半年認識的,據(jù)說是隔壁班的,瘦瘦小小,趕緊利落的短發(fā),總之是個弱氣小女生啦。他們每天就是放學一起回家,聊聊天,在一個十字路口分開,據(jù)說連牽手都只牽過兩三次。后來小學畢業(yè)了,就不再聯(lián)絡了。真是太純潔了……”
“我知道啦!”擼擼姐頭上突然閃現(xiàn)了一個燈泡:“——她轉學了。呵呵呵呵呵呵。”
看著委托人一臉迷茫的樣子,擼擼姐也覺得自己的捏他很無趣:“看來這位小姐不是個宅呢,沒有被戳到笑點。好吧,那么,我們來嚴肅一點,助手,你來解答吧!”
助手其實早就躍躍欲試了,他心里已經(jīng)想了好幾種解答,只見他清了清喉嚨,開口道:“其實這個事件呢,不外乎兩種可能性。第一,有這個女孩子;第二,沒有這個女孩子。好的,我先來說第一……咦,擼擼姐你拿著榔頭在干嗎?”
“我在固定桌角,你繼續(xù)。”
“為什么這時候突然要固定桌角?”
“防止掀桌。”
“……喂我的解答沒有這么爛啦!”助手氣得直跺腳,幾乎要流下委屈的淚水,不過他很堅強,見慣了這種大場面,馬上就自顧自說起來:“首先第一種,有這個女朋友,但是這個學校不承認有這個人,為什么?因為不吉利,為什么不吉利?很簡單,因為她死了。小學就要畢業(yè),馬上就要進入更復雜的中學了,真是想想就可怕,所以她吃了安眠藥,然后剖腹跳樓自殺了!”
“太復雜了吧喂,你索性說夠八百萬種死法啊。”擼擼姐說,“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學生干嗎要自殺啊?”
“對,不是自殺,那就是平淡安靜的——病死!這個小姑娘得了白血病!”
“你腦子有白血病吧,這種病都是要化療的好不好,有這么嚴重的病,家長還讓她上學?”
“對,不是病,那就是平淡安靜的——老死!這個其實不是小姑娘,而是老太婆!瘦弱嬌小的不止是小孩,還有老人!”
“我真想在櫻樹發(fā)芽的季節(jié)抽你一頓……你他媽小學生會和一個老太婆談戀愛啊,而且是將將要老死但是沒有一點皺紋扮可以被誤認為小學生的老人啊,那請你務必找出來告訴我保養(yǎng)秘訣好嗎!”
助手突然一擊掌:“有了!那個小姑娘沒事,但是學校記錄被篡改了!目的是為了不讓人找到小姑娘,有這個動機的兇手,就是你——委托人,你故意讓你老公找不到初戀。”
擼擼姐忍不住鼓掌了:“真是精彩的推理啊,但是請你告訴我,她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來委托我找什么初戀!”
助手松了口氣:“哎呀,還好桌角被固定住了呢。”
擼擼姐一拍桌子:“快繼續(xù)你的八嘎推理吧!”
助手說:“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準備了八個推理。接下來,我要說的是第二種可能性——壓根就沒有這個初戀!那和老公一起回家的小姑娘又是誰呢?”
“啪!”委托人也打了助手一個耳光:“誰讓你叫他老公的!”然后又羞怯地轉向擼擼姐:“對不起,打了你的助手,不要緊吧?”
擼擼姐很大方:“快別這么說,就當我請客,就當我請客。”
助手好像根本就沒被打過一樣,巍然不動地說:“真相就是——你老公是人格分裂!”
委托人和顏悅色地說:“當心我把你打成整個人都分裂!我的老公什么病都沒有,人格分裂難道就恰恰在那半年出現(xiàn)嗎?現(xiàn)在又正常得跟狗似的。”
擼擼姐喃喃道:“這么比喻似乎有點怪啊……”
助手說:“如果不是你老公的問題,那就是那個女孩的問題。其實,那個女孩是別人假扮的,一人兩役!平時是正常的普通同學,悄悄暗戀你老公,總也鼓不起勇氣來,因為太純潔了嘛,所以放學后稍微化妝了一下,變身你老公的女朋友,和他一起回家,享受這短暫的幸福。”
委托人說:“所以,你的詭計一定要搞得這么復雜嗎?”
助手頓時癱坐在地:“唔,被戳穿了,就是因為腦子不好使,所以只能想復雜的詭計嘛,我怎么說也是本格的良心啊。”
擼擼姐好心地扶起助手:“沒關系,你這次的解答,比起之前幾次進步很多了,你看,我都沒掀桌。”
助手說:“那是因為你把桌角固定了呀。”
擼擼姐說:“你看你,果然進步了。”接著擼擼姐長舒一口氣:“好了,挑戰(zhàn)讀者的部分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揭曉真相的時刻啦。”
委托人四處張望:“哪兒有挑戰(zhàn)讀者的部分呢?”
助手體貼地解釋道:“你聽錯啦,是調侃讀者……”
“如助手所說,這件事情不外乎兩種可能:第一,有女朋友。第二,沒有女朋友。這里,我要說,其實還有第三種可能!”
“什么?”委托人非常好奇。
“難道又是……”助手仿佛已經(jīng)大徹大悟。
“第三種可能就是——沒有女朋友!”
委托人一時無法接受,眼淚差點又要奪眶而出。
助手則是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理解萬歲的樣子。
擼擼姐很嚴肅的說:“你們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你老公確實沒有初戀女友,但是,他有初戀男友!”
“什么?!”委托人的表情好像是生吞了一個雞蛋。
助手則是一副病怏怏的表情,好像他就是那個被生吞的雞蛋。
“據(jù)描述,那個所謂的初戀女友,一副很瘦小的樣子,弱弱的,嬌嬌的,短發(fā),清澈眼眸,這些特征,可以是一個清秀女生,也可以是一個清秀男生!反正,上小學的女孩子性征還沒有顯露,男女生穿上衣服,其實也沒多大差別。如果那個男生長得白白嫩嫩一點,聲音細弱一點,完全沒差!而且,你的老公只和他有過兩三次的牽手,更近一步的身體接觸也沒有,那么純潔的距離,完全有可能分辨不出男女。”
委托人舉手示意:“是完全有可能,但是這里有一個問題。就算那個初戀看不出性別,是個男生,但他為什么會和我老公……”
“因為他就是喜歡男性啊!但那個時候,連異性戀都不好意思,何況……所以他只能把這個秘密埋在心里,用了一個女性的化名,去接近你老公。是的,確實是短暫的幸福,因為這種事情瞞不了太久,上了中學,就要有喉結長胡子變聲了吧……”
委托人露出了寂寞的笑容:“如果把這個真相告訴我老公,對我來說是好事。但對我老公來說,會不會很失望呢……”
“這個難題就你由你來選擇了,我只負責把謎團破解。”
擼擼姐做出了送客的手勢。